第50章 人見人愛小少爺
第50章 人見人愛小少爺
溫阮和邾晏在霍家吃了中飯。
霍家氣氛一如既往, 熱鬧的有些喧嚣,除了簡王殿下初至時摸不清路數,繃得有點緊, 後來或是被看透或是攤牌, 直接放飛了, 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 全部沒有, 有的是飯桌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大人們互坑,小孩騙糖,酒令都換着花樣行了好幾輪,若不是體貼溫阮剛回來肯定有事要辦,根本不會放他們走。
走出霍家所在街道時,邾晏仍然覺得耳邊炸的慌,他從小到大,還真是從未經受過這種‘洗禮’,民間普通人家的熱鬧, 都是這樣子的?倒是身邊少年……
他看了眼溫阮。
這人倒是如魚得水,像是一條孤單的小魚游過江河湖海, 終于回到了窩,家裏一群魚沖出來圍着他轉,每條魚都過來親昵的打招呼,一條兩條是溫情,能讓人感動的想流淚, 可千條萬條一塊擠着過來打招呼親親貼貼,阿阮竟然受得了, 還跟每條魚都說得上話,記得所有魚的長相性格,一起做過的事……
何其恐怖!
恐怖的溫阮問了南星,得知蒼昂那邊還沒回來,決定穿過街巷,去附近田裏看一看。
簡王殿下于是見識到,沒有最恐怖,只有更恐怖,太熱情了,這邊的人見到溫阮簡直瘋了!
“少爺——少爺您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說一聲?大家夥在外頭走商的多,這個點好多人不在呢!我這醬肉鋪子的配方改良過了,配折耳根醬汁,少爺嘗嘗?”
“去去去,你一個做吃食的湊什麽熱鬧,少爺快瞧瞧我這個新設計!大擺裙,束腰收肩斜襟盤扣,完美呈現女孩子的身材之美,又矜持端莊……少爺能看上眼不?覺得我這個能火不?”
“能不能火你找幾個夫人娘子穿一穿不就知道了,值當問少爺?少爺您快來看看我這,我可愁死了,上回您指點過的那個紮染計時法可好,就是那工具叫我給使壞了,您快看看怎麽修,雖說您家那兒有弟子會,可我的心裏老是不着落,您給看一眼!”
“這都能修着什麽急啊,我的好少爺!如今可是七月了,下個月就八月,入秋了啊!今年秋冬的妝面該定個調了,您快幫着看看!”
打溫阮出現的那一瞬間起,整條街突然熱鬧起來,風起雲湧,所有人都朝這邊來,所有人都在搭話,行業吃穿住行無一不有,甚至連吃藥看大夫的事都要問一嘴,仿佛在這群人眼裏,溫阮是全能的,什麽都會,找他準沒錯!
溫阮竟然還真的句句有應答,什麽事到跟前都能說的頭頭是道,現場無人不折服,個個目露敬佩,心滿意足。
邾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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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條街上——”
“沒錯,最靓的崽!”溫阮挺起胸膛。
他在前兩年最缺錢的時候,的确頻繁光顧這條各商業龍頭盤踞的街道,給出了很多點子和建議,有些的确從某種意義上改變了商業形态……但大家對他還是太捧了些。
是以他更加謙遜,更加溫和的回應大家的熱情。
邾晏注意到,這條街道十分特殊,與其它不同。江南繁華,各行各業尤其繁榮,這條街該是泗州最惹眼的商業街,但它的‘惹眼’,除了人多繁榮,百業俱興外,還有就是,風格尤為清奇,很多大膽創新的東西,讓這條街的氣質感覺有點怪異,有極大的視覺沖擊感。
“這也是……你的主意?”他指着那些用色風格極為大膽的東西。
溫阮微笑:“我一個人哪做得了那麽多,大家一起努力,大膽創新而已。”
業界需要活力,活力就是新的東西,新的東西可能不對,需要調整,但不敢放出來,總想保守,不就成了一灘死水?商業上的東西尤其如此,這裏的人行商,其實不怕投資失敗,方向失敗,錯了重整旗鼓再來就是,錯二十次,對一次,那這一次的收益完全可以覆蓋所有損失!
他很多時候樂于幫助大家,一起走出困境,但商者的賭性寫在骨子裏,可不是他能左右的東西。
“殿下別愣着了,快走,一會人都來了就跑不了了!”
溫阮見前邊路越來越堵,幹脆拉住邾晏的手,帶着他奔跑,穿越小巷。
這裏他路熟,太知道怎麽拐怎麽繞能穿過人群,巷道又多路又窄,還就得用兩條腿跑的,坐車騎馬都不行。
七月夏風掠過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少年鬓邊調皮發絲微蕩,周遭是一道又一道的牆路,卻困不住他們的腳,安靜巷道裏只有彼此的心跳,遠處街市嘈雜已然聽不清,擡頭是越過樹梢的斑駁陽光……
這種經歷,邾晏還是第一次。
但好像,還不錯。
“想快些?”他勾了唇,低沉聲音落在溫阮耳畔。
溫阮:“當然,被追上就慘了……”
話音未落,腰間一緊,有大手伸來,箍住他的腰,瞬間視野陡轉,失重感傳來,他下意識伸手,摟住了邾晏肩膀——
竟然飛了起來!邾晏用輕功帶着他縱躍牆頭,甚至踩着樹枝,往高往遠蕩去……
“哇……”
“這樣更快。”邾晏面無波瀾,看都不看懷裏人一眼,似乎這只是司空見慣的小事,沒什麽好驚訝。
可溫阮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角勾起,很久很久,都沒壓下去。
穿越長長街巷,前方無人後,邾晏放開了溫阮,溫阮看距離不算太遠,也沒叫馬車,就這麽步行到了田間。
這裏不是他的地,他的地還要往遠走,更遠的小縣城的小山村裏,這是霍家的地,說是給了他,他沒要,地契什麽的都沒改,但他享有種地權,一年四季這裏種什麽,怎麽種,糧食出來怎麽放,怎麽處理,都是他自己說了算。
這是他的試驗田。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少爺您怎麽才回來,老奴等您好久了!”
“師父——少爺來檢查試驗田啦!大家快出來!”
“少爺快來看,這是您走前種下的,您看看,長的可還行!”
又是一群人,烏泱烏泱迎過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子,每一張都是興奮期待的臉,都拉着溫阮看田,像等待檢驗的軍隊。
邾晏在京城,來峰山的莊子裏,見識過溫阮的受歡迎程度,那邊的農人很喜歡他,因為幫忙解決了很多問題,比如育種成長,比如病蟲害,他的少年很擅長這些,可見到眼前場景——
他的阿阮擅長的,顯然不止病蟲害這麽簡單,而是更深層次的問題,比如培育良種,雜交,抽穗,灌漿…… 一大堆的實驗記錄和資料。
這些田地劃分出很多區域,進行不同的培植方向,這個構想溫阮顯然已經策劃了很久,持續了多年,到今天已經不僅僅是構想,而是往前邁出了很大一步,這裏的田地規規整整,每一種糧食都茁壯成長,不管花葉還是果實,比邾晏在別的地方見識到的都要大,要飽滿,且沒有任何病蟲害,可想而知收獲時會是怎樣的收成。
邾晏感覺,他仍是小看了阿阮,直至今日,才看到了阿阮在田間地頭的統治地位。
不僅這裏的田地莊稼比別處種的好,這裏的農人也懂得更多,溫阮說話時,從不會有人随便插問,那些在京城老農眼裏是疑惑的問題,在這裏根本不是問題,連十來歲的孩子都懂,他們全部用期待敬仰的眼神看着溫阮,可想而知,所有這些都是溫阮教的,溫阮在此一道從不藏私,所以才有這麽多人追随,這麽多熱切目光……
“少爺您看!您年初制的‘化肥樣品’方向沒錯,這片田長勢尤其好,畝産會是其它的三倍!”
“還有這個,少爺您看!您改良過的點種工具沒毛病,今年磨合下來,除兩個地方有小更改,其它沒問題,可大為增加播種速度,減少人力畜力消耗!”
“少爺您看,還有這個!商隊不知道從哪裏帶來的新糧種,大家都不認識,您給認認看是不是能種的好東西!”
所有人都很興奮,溫阮也很興奮,完全忘記了未婚夫的存在,直接紮進了田地裏。
邾晏突然想起在霍家,霍老父子意味深長的話,原來老爺子的未盡之語……
是天下所有農人,都會是溫阮的娘家人。
他何其榮幸,能夠得到這個耀眼的少年。
一整個下午,溫阮泡在田地裏,樂不思蜀,邾晏也見識到了與京城全然不一樣的風景,一直到傍晚,南星來報‘昂爺回了漕幫’,溫阮才戀戀不舍的告別農人,去了漕幫。
這一行于邾晏而言,又是一次很新鮮的體驗。
他換了衣服,沒穿親王常服,當然也不寒酸,不管氣質氣派,看上去仍然很是個大人物,但未露身份,漕幫漢子們是不知道的。
“喲小少爺來啦!正好今兒個有新鮮的魚,給您蒸一條吃!”
“去去沒規矩,小少爺這年紀,還唇紅齒白小孩似的,吃什麽蒸魚,得吃咱們這野生野長的王八,入了酒用了味炖的那種,是時候長大啦,再不經點事,會點活兒,要叫京城姑娘笑話了!”
“滾你的蛋,敢跟少爺開這種玩笑,少爺您瞧好了,我幫您揍他一頓,您叫昂爺免了我的罰,怎樣?”
漢子們眼力不及霍家老爺子,也或許常年走漕船,官府大人物也看慣了,雖覺得邾晏氣質特殊,但也并沒怎麽怕,一個個笑着跟小少爺打招呼,皮膚黝黑,咧出一口白牙,看起來個個不好惹,實則一個比一個憨。
溫阮笑眯眯跟他們打招呼,任他們逗趣,什麽調侃都不往心裏去,最多罵個一兩句,漢子們也不生氣,不過心,甚至還覺得挺榮幸,嘲笑對方‘看我被少爺罵滾了你不行,少爺都不理你’……
最後還鬧哄哄的要給少爺添菜,馬上下水捉個王八立刻現做的那種,最後被老太太一個個敲了一頓,才消停。
老太太姓金,是蒼昂的娘親,先前有過一兒一女,沒留住,生蒼昂生的晚,遂現在年紀有點大,鬓邊都白了,但她心态非常好,精氣神十足,一點都不顯老,手裏拎的拐棍根本不是用來拄的,而是教訓身邊這群猴子的,誰不聽話教訓誰,親兒子不聽話一樣揍,唯獨沒打過的,就只有溫阮了。
今晚這一桌菜,甚至是她親手張羅的,全部都是溫阮愛吃的菜,親兒子都忘了,是真把溫阮心肝肉似的疼,飯桌上更是,恨不得把所有菜都夾溫阮碗裏,生怕他餓着了,吃不飽。
蒼昂想攔攔不住,還被老娘的拐杖敲了下手,最後只得肅着臉,斟酒舉杯和邾晏賠罪。
邾晏其實并不介意。京城裏,所有人都懂禮數,所有人都長袖善舞巧舌如簧,反而讓這紅塵俗世的直白坦誠更為珍貴,他喜歡看少年眉目張揚,如魚得水的鮮活模樣,也喜歡看少年招架不住長輩慈愛,羞澀紅潤的臉。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知道了這一老一少發生的故事。
溫阮救過老太太。
三四年前,泗州有一場大雨。雨在江南并不鮮見,只要不是那種連接幾日,河堤決山洪發的大災,都沒什麽大問題,百姓們早已習慣,護好自己不受傷,雨過了就好,可那一次老太太有點倒黴,蒼昂出船去了不在,她一個去廟裏進香回來,不小心扭了腳,動不了,周遭一個人都沒有,求助無門,眼看被沖到了河裏……
正好被同時下山的溫阮看到了,山間河流與外面不同,來勢險峻,溫阮找了塊浮木,讓老太太趴在上面,一路游着扶着護着老太太到下游,老太太除了濕了衣裳,一點事沒有,回去大夫開劑防風寒的方子,好好治腳,就沒什麽事了,反倒是溫阮,一路在不怎麽好的河道裏游動穿行,衣服被刮破了,身上全是細細碎碎,大大小小的傷,有樹枝劃出來的,有鋒利石頭劃出來的,失血也不少,病了好些日子才養好。
若不是有他在,老太太兇多吉少。
救命之恩,老太太怎能忘,遂一直想照顧他,報答他,奈何他自己有本事,不需要老太太幫什麽,是以老太太一直很遺憾,索性把他當自己孩子看,能怎麽疼愛就怎麽疼愛。
因為溫阮,蒼昂才有親有奉,自也十分感激,不但不會制止母親行為,反而覺得還不夠,待溫阮自己親弟弟一樣。
蒼昂了解溫阮,私下問明白結親內情後,并不反對這樁婚事,反而很願意讓邾晏多了解溫阮,只要自家弟弟喜歡,自家弟弟願意,那他沒什麽好說,全力促成,左不過這個‘弟媳婦’來路太大,為防萬一,他這個哥哥得更努力,打下更大更結實的地盤才行。
他從不覺得自己身在江湖是劣勢,朝廷縱然掌權,拿捏着江湖人性命,但朝廷也需要江湖,恰好他很擅長在江湖攪動,江面有起伏,權力有更疊,然水面之下的利益勾連,自古都有,從不會變。
于是邾晏聽到了很多溫阮過去的事,調皮,善良,難處,遇到的災厄……不一而足。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溫阮的善良。
溫阮救的人,可不止老太太一個,他總是對出現在周圍的苦命人充滿憐憫,任何無辜人受難,只要他看到了,都會想去搭把手,可并不是所有‘無辜受難的人’都是無辜的,就是有人看準了別人會憐惜‘老弱婦孺’的點,故意制造事端,訛錢訛人,溫阮在這上面也吃過不少虧,可他從來不記恨,他一直覺得壞人是少數,如果因為這些少數人,就記恨所有,那真正無辜受難的人怎麽辦,誰都裝做看不見,讓她們去死麽?
“哼!你們這些男娃子,平時厲害的沒邊,節骨眼上一個比一個眼瞎,還不如我這個老太婆,”老太太桌子拍的啪啪響,“就上回那非說腳脖子被阿阮看到了,賴着要嫁給阿阮的姑娘,你們一個兩個誰說話硬氣了,還不是要我來把人罵走!”
“這世道,姑娘們不容易,我怎會不知道,我也是這麽過來的,可有些人就是心壞,根子上就壞了,你不防着點,真被賴上了就是你吃虧!越是好心人,才越要學着長心眼,懂不懂啊你!”
老太太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在擔心自己,溫阮怎會不懂,過來握住老太太的手,靠在老太太肩上撒嬌:“那是他們沒人疼,才要多長心眼呢,我有您看着,長那麽多心眼做甚?左右有您護着我,我才不怕。”
老太太笑了,笑的那叫一個滿足,眼角紋路都舒展了,笑完,才點了點他額頭:“回回拿這話哄我,這下跑到京城,老婆子老了,又不能日日看着你陪着你,以後不知道……唉。”
她拿眼角觑親兒子。
蒼昂放下酒盅:“您看我也沒用,留不住。”
“還不是你沒用!我生你還不如生個丫頭!”老太太狠狠瞪他一眼,才看向邾晏,“家裏鬧哄哄的,讓您見笑了。”
邾晏親自斟酒,給老太太倒了一盞:“您放心,日後有我看着阿阮,沒人欺負得了他。”
老太太愣了下,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麽敬她,垂眸笑了下,大大方方端起酒盞,和邾晏遙遙碰了下:“殿下是君子,倒讓我老婆子這小人都不好做了。”
這之後,她再沒提類似的事,話漸漸少了,笑眯眯看着三個男人聊天。
這一夜酒,仍然有點鬧哄哄,同樣的,溫阮得了老太太塞過來的紅紙金字長單子,一連串的寶貝,裏頭有幾樣是溫阮早先看到過,老太太說給兒子攢着娶媳婦用的,現在都給了他。
溫阮不要,老太太就說,就蒼昂那倒黴脾氣,等他找女人成婚不知什麽時候呢,好東西她再攢,這些不準溫阮拒絕。
她還倚老賣老,用你敢推拒我就敢倒地碰瓷的姿态威脅,連簡王殿下都不敢冒着傷害老人家的風險,替溫阮拒絕,最後只能說……
是我和阿阮的榮幸。
溫阮并沒有喝醉,他怕酒後失儀,再惹簡王殿下不快,一而再再而三,別人是會惱的嘛。
他還非常有禮貌,非常有時間觀念,和邾晏一起回了暫住的宅子後,見時間差不多,主動走往客院。
邾晏:……
這夜星光很好,銀河燦爛,風也溫柔,有夜蟲鳴叫。希望腳下的路久久長長,最好不要停歇,它卻很短,還沒來得及準備,就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
邾晏非常遺憾,并且別有暗意的看向房間內茶具:“你要不要——”
溫阮又沒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轉過頭,也看到了桌上那套茶具:“殿下口渴了?酒飲多了是會渴……”
邾晏剛要說是,就聽到溫阮又言——
“可我這裏沒有泡茶,南星随我長在鄉間,手藝也比不上藍田,”溫阮真誠建議,“不若再忍一忍,讓藍田泡?今日陪我忙碌到現在,殿下委實辛苦,殿下早些回去休息?我也該洗洗上床睡了。”
邾晏:……
是要……洗腳的吧?
奈何門被關上了,簡王殿下只得遺憾回去。
同時對藍田怒目而視——你為何泡茶技術那般好,若是不如南星,不就有借口留下了!
藍田:……
這,主子,要是屬下連這個都做不了,早被你砍死了,哪能留到現在?
轉天中午,溫阮被邾晏邀請,一起見益松雪。
益大人前日被救出來,經大夫診過脈,吃了湯藥,狠狠休息兩日,束過發修過須更過衣出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謙遜儒雅,年過中年仍然有十足的書生氣,給人感覺十分特別。
溫阮這時才覺得有些眼熟:“你是……”
是不是三年前,還是四年前,見過來着?
“益松雪,謝過少爺救命之恩,”益松雪眼底有些濕潤,“兩次受恩,未能相報,益某慚愧!”
“益大人請起!”溫阮不停朝他使眼色,謝他做什麽,旁邊有簡王殿下呢,你們混官場的,倒是有點眼色啊!
不過他也想起來了,益松雪……好像也是一次大雨,他救過的一對夫妻?
同樣也不是什麽數日大雨,但益松雪當時似乎正在經歷仇敵追殺,非常危險,他留了這對夫妻一段時間……如此想來,益松雪果然是個好官,在當時就表現出對田糧之事非常感興趣,與他交流頗多,還聊出了一套新政策。
溫阮記得,這對夫妻離開時,好像提了一嘴,說妻子有孕,當時并未顯懷……
“你的妻子如何?孩子可好?”
“好,都好,”提起妻兒,益松雪忍不住笑了,“我妻生産順利,兒子也順順當當,沒病沒災,就是最近我這不太順,娘倆就去京城岳父那裏探親了,也能躲一躲。”
“益松雪。”
邾晏修長指尖滑過茶盞沿:“本王記得,你岳父在京做禦史中丞,遇到難處,為何不求救?”
“這……”
益松雪笑的腼腆:“些許小事,怎可給岳父大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