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可有這個榮幸
第54章 我可有這個榮幸
簡王府今日為了主人婚禮, 處處張燈結彩,裝扮一新,鮮花盆景水紅紗, 紅燈籠紅喜字紅綢挽成的花, 到處都是, 色彩還不單純是紅, 有的描了金邊, 有的繡了金線,金紅相映, 金玉滿堂,端的是一個華貴氣派又喜氣。
溫阮的婚車從正門進來,一路随儀式迎到正房,并沒有看到其他地方,賓客們可不是,一路走一路嘆,到了桌邊都說不出話了,簡王殿下當真喪心病狂,連桌上碗碟都特意燒了一窯紅喜字的來用!
……看來不管脾氣怎麽樣, 成親還是高興的。
或者,這位國公府小少爺十分得簡王殿下的心。
等等, 好像不久前,兩個月還是三個月來着?簡王見面就鬧着要殺這小少爺,說看上人家的琵琶骨了……原來不是看上琵琶骨,是看上人了,都是情趣。
若真如此, 那以後對簡王殿下有什麽不好說的事,能不能尋小少爺幫忙圓緩?
賓客們個個心思活泛, 眼神卻諱莫如深,拱手微笑跟旁邊人打招呼寒暄,卻半分不提此事。
到底是朝廷官員,八卦都八卦的謹慎有腔調,不似市井百姓,端上一盞茶就什麽都敢吹牛。
二皇子三皇子卻不一樣。
“喲,六弟終于舍得出來了?”
“叫什麽六弟,要叫簡王殿下,人是本朝獨一個的王爺呢。”
盡管這樁婚事是他們花大力氣‘促成’的,盡管娶了個男妻,不會有子嗣,那個至尊之位就不用想了,他們兩個仍然難掩心中酸意,老六都是王爺了,他們這兩個哥哥還是光頭皇子呢!
邾晏給自己斟上酒,擡手敬兩位,真誠極了:“還要多謝兩位皇兄。”
二皇子:……
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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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得謝他們麽,不是他們,老六怎麽娶到媳婦,怎麽被封的王爺!
你要是不承認,咱們還能唇槍舌劍打個嘴架,你真這麽坦誠謝了……真的很像嘲諷!誰願意給你搭臺子讓你過好日子了!
邾賓覺得這杯酒難喝極了,往日和善風度都要繃不住:“洞房花燭夜,六弟很開心吧?”
邾晏一口飲盡杯中酒,看上去都要笑出聲了:“是,很開心。”
邾賓:……
他就多餘問!
邾甫就直白多了,一點也沒裝,挑着眉陰陽怪氣:“這點開心算什麽,只怕婚假後上朝,六弟會更開心。”
一般皇子不會上超,除非二皇子三皇子這種身上領着實差的,邾晏以前也不會上朝,但現在他身份不一樣了,他是本朝唯一一位王爺,分量加倍,怎能不參與朝政?估計皇上很快就會派活給他了。
“竟還有此事……”
邾晏一臉被提點到的驚訝:“多謝三哥提醒,不然我都忘了準備了。”
邾甫:……
誰要提醒你!你該不會……真被我提醒到了吧!
今天的老六怎麽回事,當了新郎官,脾氣都變了,不冷不傲不怼人了?
二皇子三皇子難得對視一眼,默契十足。
老六玩心眼了,不想壞了大婚之日氣氛,真軸起來怕是難以收場,誰要繼續陰陽怪氣,讓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才是蠢!
“不過六弟近來頗為上進,在江南懲治貪官,肅清吏制,京城禦史臺彈劾瘋了,蒙韋儀老當益壯沖鋒陷陣,刑部邬複跟着罪證确鑿,剝了官服下了獄……你還和你的王妃一起搞什麽水車,水泥,短短時間大事全讓你幹了,說父皇很自豪呢。”
邾賓一邊說,一邊回憶起宮裏母妃的話。
時至如今,已經不能把六弟當成光頭皇子看了,陰差陽錯促成了六弟大放異彩又如何,以他的脾氣秉性,未來不可能有的前程,他仍然注定了還是一把刀,只是這把刀會更鋒利,更尖銳,以前無所謂,誰用都行,現在……最好能攏到自己這邊,別成為別人的武器砍向自己。
他看着邾晏,親善笑容重新浮現:“阿阮的姐姐溫茹,如今入了我府裏,他們是一家人,我們也是一家人,總要多多走動才是。”
他本極為厭惡這樁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的醜事,溫茹入府後一眼都沒去看過,現在看,那女人倒還有些用。
邾晏當然知道溫阮和溫茹是堂兄妹,但溫阮一次都沒提過這位堂妹,可見感情一般:“還是別了,我的王妃到二哥府上,見的自然是二嫂,見一個妾算怎麽回事?”
邾賓:……
邾甫聽到二皇子的話,立刻明白了這位好二哥是怎麽打算的,正好他也有此意,非常遺憾自己沒什麽東西能跟老六沾上邊,結果一聽邾晏回複,差點笑出聲。
還想拿捏老六,老六不怼死你就算他脾氣好!而且溫茹算什麽東西,溫阮回溫國公府,她給過一點支持一點善意麽,多少人見她挑剔踩罵過溫阮,邾晏哪怕不是對溫阮多喜歡,就是為了他自己的臉面,都不可能對這點‘親戚關系’看重。
他便嘆了口氣:“聽聞回京的船上,六弟被人刺殺……”
刺客還未提起先皇後,只起了個口風,老六就直接暴起,把人給剁了,想來始終意難平的,還是這些故人。
“中元節時,六弟不在京城,我經由母妃提醒,在寺裏為母後點了盞長明燈,想着六弟未歸,也替六弟點了一盞,六弟有空時,莫忘了親去拜一拜,母後見你成家,在天上也會很欣慰的。”
邾晏平直視線掠過他:“是該去一趟。”
邾賓大喊卑鄙!老三果然不是什麽省心玩意,也想拉攏老六!
他心間快速思索,立刻想到了一個點:“聽聞六弟買了幾個鹽田?若是想玩這方面,我倒是有門路可以為六弟介紹。”
邾晏:“成了家,總不能讓王妃跟着我過苦日子,多謝二哥。”
邾甫一個呸字都頂到嗓子眼了,你個老六竟然哭窮!所有皇子裏,屬你最會花錢就會享受!他和二皇子捏着外祖家那麽大財富,愣是要低調簡樸,眼睜睜看着貢品裏的好東西往六皇子府送,他們還只能大度表示兄友弟恭,給弟弟最合适!
可現在不但不能呸出來,還得心疼這個老六,因為要拉攏!
他磨着牙,微笑道:“明日六弟該要帶王妃進宮拜見?我母妃那裏已有準備,你且放心,必不會叫阿阮受委屈。”
如果這個微笑沒那麽僵硬,鷹鈎鼻沒那麽陰鸷,就更像真心的了。
邾賓立刻道:“我母妃亦是,六弟明日盡可放心!”
邾晏滿意的放下酒杯:“如此便好,兩位兄長費心了。”
然後就拎起酒壺,去其他桌敬酒了。
二皇子:……
三皇子:……
怎麽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老六……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邾晏的身份,只有二皇子三皇子這桌需要花點心思應對,其它的,誰敢招惹他?哪怕是利益集團小團體,二皇子三皇子都沒發話,下面人又怎麽敢蹦噠?
他随随便便敬圈酒就行了。
有人起哄勸酒,方銳和霍二少幹什麽吃的?方銳今天是男傧相,幹的就是幫襯新郎的活,霍二少經商的嘴,今天既然進了這名利場,怎麽可能不好好發揮,要是能一戰成名,以後這京城商場他豈不是能橫着走了!
師牧雲更是,一邊長袖善舞滿場子轉,一邊趁着沒人發現,悄悄把邾晏拽到廊下,低聲快速:“還不趁這會趕緊走?春宵苦短,快去抱你的王妃!”
抱?
“粗魯。”
邾晏把酒杯甩給他,擡腳往正房的方向走。
一身酒氣,怎好唐突,他怎麽舍得靠近阿阮,總得先更個衣……
然後他就發現,他舍不得,他的狗舍得。
阿阮睡着了,在他的床上,臉頰緋粉,墨發如瀑,日後阿阮都會這樣,每天睡在這裏……狗就不必了吧!它怎麽好意思跳上床,被阿阮摟在懷裏,下巴還敢搭阿阮腰的!
這新床新被,他都沒上去過!
簡王殿下一個眼刀刮過去,狗子嘤了一聲,不情不願的爬起來,乖乖往床下跳。
當然,為了不打擾床上睡着的人,它動作很輕,也因為舍不得,它迅速回頭,舔了一下溫阮腳踝。
邾晏:……
要不是擔心打擾到阿阮,你這屁股今晚少不了一頓揍!
也許房間氣氛過于怪異,也許睡的差不多了,溫阮睜開了眼睛,沒看到狗,看到邾晏,心說完蛋,他睡過去了?睡了這麽久的麽,連邾晏都回來了?
“外面……散了?”剛睡醒的聲音有些迷糊,軟軟的。
邾晏不欲他去外面見人,眼睛都不眨的撒謊:“嗯。”
錯過了……就算了吧。
溫阮也沒執着,準備起來把衣服換了——
沒能起來,他直直坐了下去。
邾晏:“怎麽了?”
溫阮揉着自己的腿:“好像剛剛姿勢不對,腿麻了。”
邾晏直接走過去,把他抱了起來,走到屏風後,放到凳子上。
溫阮都沒反應過來。
邾晏還十分貼心:“自己能行麽?要不要我幫你換?”
溫阮:“殿下可真是……”
邾晏:“我說過,不要臉的事,我很擅長。”
“行行,全天下就你最不要臉行了吧,”溫阮推他,“我自己能換,不需要殿下幫忙!”
邾晏:“倒也不必,我的王妃,不需要對我客氣。”
溫阮眯了眼:“你走不走?”
邾晏一臉遺憾的轉出了屏風。
溫阮出來時,看到了一桌子菜:“這……”
“忙了一天,你不餓?”邾晏替他擺好碗筷。
溫阮立刻坐好,享受這頓來的晚些,卻足夠美味的飯菜,不過——
“殿下今晚睡哪?”
邾晏手一滞:“不能……睡這裏?”
不一起睡麽?
“當然可以,那我換個地方,”溫阮一臉理所當然,塑料契約夫妻麽,避免對方嫌棄,肯定不能一起睡,“我剛剛過來時瞧見了,旁邊東廂房不錯,靠的近,也好遮掩,外面人不知道。”
邾晏垂眸,看到藍田之前準備,被他放到一邊的酒……現在看,不需要放到一邊。
他起身拿了酒壺來,給溫阮和自己斟上:“今日特殊,飲一杯?”
溫阮聞到了酒的味道,泛着甜香,不像度數很高,痛快地舉起了杯:“好啊!”
很快酒足飯飽,溫阮的眼神也跟着飄了,有點木,有點呆。
邾晏拿走他手裏酒杯:“要睡了麽?”
溫阮乖乖點頭,但是擡起了自己的雙手:“可我還沒有洗手……”
這活兒邾晏幹過,不要太熟,已經準備好熱水和帕子:“我幫你。”
“臉要不要擦?”
“要!”溫阮重重點頭。
手臉擦完,溫阮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縮了回來。
“南星不在,”邾晏已經換了一盆水,扶着他的膝蓋,輕聲哄,“大不了下次你幫我?”
下回幫你……
“那行。”溫阮很快答應。
邾晏:“要不要順便把衣服脫了?這種料子,睡覺會不舒服的。”
既然已經達成了下次幫回去的協議,溫阮理直氣壯:“你幫我脫!”
邾晏成功把自己的王妃抱上床,自己也上去了。
開玩笑,洞房花燭夜,他會睡外面?
阿阮也不可以。
但也僅止于此了。
邾晏小心抱着重新睡着的溫阮,嘆了口氣。
他能感覺到溫阮對他的好奇,對他的靠近,以及微不可查的一點點依戀感……他不能吓着他。
阿阮想慢慢來,就慢慢來。
今夜月色很美,風也溫柔,新房內龍鳳燭一直燃到天亮。
溫阮醒來時看到邾晏,懵了一瞬。
怎麽他又喝醉了?那酒到底是什麽酒,連邾晏都放倒了!而且他到底幹了什麽事,竟然壓着邾晏睡,手腳纏在人身上,把人欺負成什麽樣了,好好一個王爺,竟然委委屈屈只睡了一個床邊,還放任他瞎折騰!
他睡覺原來這麽不老實的麽!
不過邾晏長得真的很好看,眉有峰,鼻有勢,下巴線條很漂亮,還有喉結……也太讓人想摸一下了!
溫阮的手蠢蠢欲動。
手指剛剛碰過去,他就發現邾晏喉頭動了一下,再往上看,眼皮也在輕顫,好像是要醒了!
溫阮立刻放下手閉上眼,裝睡。
邾晏睜開眼,笑容無聲。
很好,總算自己身上,有阿阮想探索的地方。
只是喉結過于敏感,他不确定自己能忍到什麽時候,希望到時阿阮不會慌。
他也沒動,沒起床,就這麽明目張膽的,直直的看着溫阮,一想到未來每一天醒來都會看到這種美景,他心跳就忍不住失衡。
溫阮實在裝不下去了,對方的眼神太燙,都快把他耳根燙紅了,他只能睜開眼‘醒來’,并且先發制人:“殿下!你怎麽在這裏!”
邾晏:“阿阮昨夜不是說,允許我睡在這?”
溫阮喝醉了會斷片,沒喝酒之前的記憶可還是有的,他的确說了邾晏睡新房,他去旁邊東廂房……
“那我喝醉了,你就不能把我送出去!”溫阮理直氣壯。
“阿阮,”邾晏聲音有些啞,“你确定要此時此刻,同我讨論這個問題?”
此時此刻……
大清早的……
溫阮立刻松開手腳,拉着被子滾到一邊:“……對不起嘛。”
他不敢看邾晏了,自也不知道,他這一翻身,露出側邊的臉,臉上的壓痕……正是邾晏袖子上的花紋。
邾晏下床披衣,看到這片小小花紋,眼神微深。
“阿阮不必如此,以後……總會看到,擁有我其它東西。”
什麽其它東西,你在說什麽!溫阮覺得這話有點污污的,尤其在床邊這麽說,邾晏故意的?調戲他?
床前沒了人,他拉開被子,趕緊下床更衣洗漱,頭發随意挽了下,勉強搞了個松松的結。
剛要轉身,發間一動,邾晏的手掠過——
溫阮看向鏡子間,發現松松垮垮的頭發結上,多了一只簪子,白玉長簪,細膩溫潤,微芒盈盈。
邾晏:“不是說了?你以後會擁有我的其他東西。”
溫阮:……
所以剛剛的話是這個意思?那是他心髒,看到聽到什麽都覺得髒。
……好像冤枉好人了。
邾晏伸手扶着他的肩:“我可有這個榮幸,替阿阮绾發?”
手指修長,指骨有力,有調皮陽光溜進來,跳躍在他指尖。
溫阮覺得這個男人太會了,他有點頂不住。
“呃……嗯,你幫我吧。”
畢竟他不會梳頭。
他悄悄看着映在鏡子上的人,垂眼執梳,替他通發的姿勢也很好看啊……
“今日要去宮裏,”邾晏提醒,“阿阮可見過禮部的流程冊子?”
溫阮知道,天子賜婚已經完成,他們肯定要進宮謝恩,何況邾晏還是皇子,本就有這個流程,他們甚至還要去拜會後宮地位最高的兩個嫔妃,二皇子的母妃珍妃,三皇子的母妃柔妃:“我知道的,已經準備好了。”
邾晏:“莫怕,我會護着你。”
竟然沒提昨晚他又喝醉酒,不知道幹了什麽好事的細節……
溫阮覺得這位新任夫君還行,能處。
用完早飯,時間已經不太早,二人換了衣服,坐馬車去皇宮。
這是溫阮第一次來皇宮,金碧輝煌,雕梁畫柱,屋頂有威風凜凜的脊獸,屋角有特制的懸鈴,寬闊恢宏,高大肅正。
太元帝大約平日不愛笑,唇角兩側有深深的法令紋,眼神也并不親切,很銳利,叫起後,皺眉看着邾晏:“之前總是任性,這也不肯,那也不肯,只憑着性子胡鬧,如今成家立業,也該為朕做點事了吧?”
調侃表示父子慈愛的話,也能被他說的像在冷漠威脅。
不過邾晏比他還冷漠,一點也不激動,肅正拱手,話音全無起伏:“全憑父皇吩咐。”
太元帝:……
大殿靜了片刻,他才又道:“使團很快會來,北邊的人,衆所周知,彪悍粗魯,不講禮儀,老二老三不管誰去,只怕都會吃虧,別的皇子又不夠資格,倒是你個沒規矩的,許能出奇效,此事便交由你來做。”
邾晏應是。
不推诿,也不拿喬,不要好處。
太元帝:“這可是露臉的機會,不怕老二老三對你發脾氣?”
使團過來,是為邊關互市一事,既要開邊貿,就會涉及巨大財富,二皇子三皇子的外家皆有經商,卻沒撈着這機會,便宜了老六,他們能幹?
邾晏:“為何發脾氣?二哥三哥又不是賺不到錢。”
下意識的,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意思便是,願意将機會分享給大家?
不知太元帝滿沒滿意,總之,他沒再和邾晏說話,而是轉向溫阮:“朕聽聞,你幼年走失,今年才被溫國公府找回來,可對國公府有怨言?”
溫阮:“命中注定的波瀾而已,雖未能在國公府長大,卻也因緣際會,見到了別處山川,體會了紅塵百味,很是知足,不敢生怨。”
太元帝:“朕還聽聞,你擅農事?”
溫阮謙遜:“不敢說擅長,道阻且長,唯有努力奮進。”
“不錯,是個好孩子,小小年紀,難得有如此心性,”太元帝叫了聲賞,又問他,“朕這六兒子脾氣古怪,名聲似有不佳,賜婚于你,你可有怨怼?”
溫阮:“天子賜婚,乃是大福,晚輩豈敢生怨?且簡王殿下只是性子直了些,平日相處并不驕橫,亦多包容照顧。”
太元帝:“知足常樂,你是有福之人,日後勤勉積極,同簡王好生過日子吧。”
帶着一堆賞賜從大殿出來,溫阮才品到了太元帝的重視和敲打。
重視是因為他對農事的專擅,太元帝早已知曉,且希望他繼續出力,敲打或許是因為他來京後和溫國公府的各種不合,讓太元帝覺得他有用,但不好用……遂才有了這樁和六殿下的賜婚。
太元帝想把他掌握在手裏用,又不想他過得太舒服,最好他能意識到,到處都是危機,只有忠心天子,才能真正順心如意……
至于賜婚六皇子,太元帝大約也是不想這個兒子過得舒服的。
帝王心啊……
陽光下,溫阮快速收斂思緒,突然看到一個太監,在遠處頻頻望向這邊,似面有急色:“殿下,他是不是要找你?”
邾晏也看到了:“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嗯。”
天氣有些熱,溫阮退了半步,站在廊柱後。
這個角度蔭涼很大,舒适很多,但暴露出的視野有限,比如邾晏走遠了,就有點看不到他。
不是溫阮心大,而是他并不覺得在皇宮中他能有什麽危險,他不曾與人結仇,相反,比起仇怨,他進京以來顯示出的本事,很多人都想要,比起殺,會更想籠絡,一直潛伏在他身邊的危機也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手插進皇宮,來找一個對付他的機會不是?
可偏偏這一回,他想錯了。
一行抱着各樣盒盤的太監緩緩路過,像是得了令,去哪個宮殿送東西,大家都極懂規矩,頭臉微垂,步輕無聲,沒人注意到,最後那個抱着圓盒子的太監,手裏有一把鋒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