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開心
第55章 不開心
溫阮正在眺望高遠天空。
秋日的京城很美, 皇宮更是,天空是淨澈通透的藍,宮殿是肅穆悠遠的靜, 不同顏色的對撞, 構建出的每一個視角都出奇瑰麗, 全部是他以往沒有見到過的樣子。
景好, 氣候好, 時節也好。
六皇子府……現在是簡王府了,他去過, 景致自不如皇宮雍容,但風格很相似,閑時逛逛,定也能有不錯收獲。
可惜明日就是中秋節,照規矩,他得回溫國公府。
他融不入那邊的氛圍,那邊也并不歡迎他,奈何該走的流程就是得走,還不如去來峰山莊子上, 跟大家一起吃月餅飲桂花酒,山裏景色也不錯的, 他還可以邀上方銳霍二少同往……
溫阮看到了那一隊捧着器物,不知往哪個宮殿送東西的太監。
外人進宮,依禮該避嫌,但他身份不同,來的又是一隊太監, 沒必要太過重視,互不相擾就好。
遂他站在廊柱之下, 并沒有動。
也是湊巧,他低頭确定自己站的位置不影響時,看到衣角纏到了鞋子上。
今天是成親後的第一日,衣服仍然有些隆重,雖不是正紅色,以皇家黃色為主,外面仍然加了件水紅色紗袍,紗袍很輕,又長,随風吹擺時,很容易貼近鞋面,邾晏又非得給他選這雙鞋子,墜了一對小玉扣,好看是好看了,貴也貴氣了,可……你看,纏上了吧?
此許小事,又不大方便叫人過來,他就蹲下去,自己解開。
蹲下時視野角度不一樣,他倒是沒看到什麽,就是眼睛突然被閃了一下,像是哪裏反光。
反光?
皇宮又沒有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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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奇循着視線找過去,就看到了太監隊伍最後面一個人,捧着的匣子底,手裏握着出鞘的匕首!
而且這個人離他很近了!
溫阮幾乎立刻就确定了,太監的目标就是他,因為這太監正狠狠盯着他,大約被提前發現,非常憤怒,直接扔了手上匣子就沖了過來,刀刃直直沖他而來!
他根本來不及跑,連站起來都來不及,只能就勢往前一滾——
很狼狽,但至少成功躲過了。
“有刺客!”
皇宮守衛不是吃素的,立刻有腳步聲伴着哨音跑過來,弓箭手也動了。
但那個太監只追着溫阮,不要命的那種追法,箭都要射身上了都不躲,紅了眼的滿目戾氣直沖着他而來,不死不休!
一切發生的太快,護衛再近,也不及溫阮離危險近,他又不會武功,眼睜睜看着那匕首就要紮到面前……
一陣破空聲響,不是武器,是布料與風,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因速度太快,如風馳電掣。
溫阮看到一只修長的腿伸來,踹翻了那太監,太監再無繼力,整個人飛到空中,重重後仰落下,手中匕首也很不巧的,紮進了他的脖子。
而這只腿的主人在空中旋身,袍角一抖,站到他身前,高大昂藏,無可比拟。
“阿阮,莫怕。”邾晏轉身,逆着光,沖他伸出手。
溫阮把手搭過去,借力站起來,覺得眼前一切超過了邏輯範疇。
他不覺得邾晏想立刻殺了那個太監,誠然,那太監敢在宮裏對他動手,是挑戰了邾晏這個簡王的尊嚴,可比起滅殺,找到根由才最為緊要,邾晏不是沖動的人,比起殺了那太監,他會更想控制住那太監。
所以那匕首紮進太監脖子……是巧合?
可能麽?這種時候會有巧合?
溫阮不覺得是,可剛剛交鋒又沒第三個人參與,他只能想到一個方向——這太監故意的,知道不能成事,幹脆自殺,起碼不會暴露身後的人。
是,溫阮覺得一定有幕後的人。因為他越看那個匕首越覺得眼熟,尤其紮進太監脖子裏,只剩匕首柄的時候……他五年前左胸重傷頻死,不也是一個風格差不多的匕首!
同樣的匕首柄設計,差不多的紋路,相似的紅寶石鑲嵌,他非常肯定這并不是當年重傷他的那個,但兩個匕首風格如此相似,必定出自同源!
難道這幾年來,附骨之疽一般潛藏在他身邊的殺機,竟然不來自溫國公府,而是來自皇宮?
可是為什麽,他憑什麽,他非皇家人,與皇室更無關聯……
不,不對。
溫阮大腦迅速轉動,猛然想起一件事,十三年前!
他走丢是在這一年,先皇後薨是在這一年,包括後來的太子去世,根源仍然是在這一年!
可十三年前上元夜之變,民間出事的也不只他一個,他了解過,當時正值燈會,拐子也多,街市上突然亂了,走丢的孩子也多,并不止他一個,溫瑜當年不也走丢了?可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種危機,起碼他看溫瑜挺正常的,除了腦子不太正常,身邊起碼沒有類似危險……
所以為什麽,他到底哪裏特殊,憑什麽被這麽揪住不放?
皇宮大內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四周自然立刻響應,雖則危險不是沖着天子,但也不能這麽算了,皇上那邊的貼身大太監管公公匆匆過來,宣布皇上意思——
查!必須狠狠的查!
立刻隔離現場,徹查搞事太監身份,這一隊送東西的太監不用說,直接全部扣下,手上的東西也是,全部要檢查,至于簡王夫妻,則先就近請到旁邊偏殿休息……
邾晏握着溫阮的手,一直沒松開:“莫怕,我在。”
溫阮也不想害怕,但他真的覺得這事不對勁,很不對勁。
邾晏眸色微沉。他是親自踹人的人,打小學的武,多年來常與人交手,出手自來有分寸,什麽樣的力道角度能殺死人最熟悉不過,剛剛那一幕,怎會是意外?為什麽遭遇‘意外’的,是他的阿阮?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親眼看着阿阮陷入危機了。
可這是在皇宮,太多話不方便說……
無人看到的角度,他低頭輕吻溫阮發頂:“不怕,阿阮,你不會有事。”
宮中反應自來迅速,他們并沒有等多久,偏殿就來了人。
珍妃,二皇子邾賓的生母。
“怎麽回事,出事了就說是本宮的人?本宮只是為新人準備禮物,突然想起有件東西忘了,又不想麻煩別人,特意用自己份例去調派,讓尚寶監的人送來……東西是尚寶監收了份例條子,自庫裏調出來的,非本宮管得了的,送東西的人是尚寶監太監,本宮見都沒見過,怎麽就扯本宮頭上了!”
珍妃一路走得飛快,夾槍帶棒的話音與本人身影一起,走進了偏殿。
溫阮看到了她的怒氣,也看到了她明豔張揚的美,眼睛大而明亮,眉長有鋒,眉眼很有勢氣,因皮膚白皙而富有光澤,顯的身材有些豐腴,但實際一點都不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受,眼底燃燒的怒火丁點未損她的美,反而将人襯得更加銳豔。
“你就是阿阮?”
珍妃目光鎖定溫阮,明顯心裏氣不順,又不方便發洩這份不滿,還得壓下去,就顯的說話氣氛沒那麽圓融:“你倒是個不錯的,眉眼讨喜,也沒吓軟了腳,今兒個受委屈了,回頭本宮給你備的禮再加一份,別吓得下回不敢進宮了。”
溫阮:“晚輩愧受。”
“這有什麽愧不愧的?”
不愧是宮妃,專業素質出色,珍妃已經能調整出笑容,看上去真誠極了:“之前二皇子與你有些誤會,你這孩子倒是實誠,沒被外人牽着鼻子走,不想到現在,竟又有了別樣緣分,他府裏新近了一個妾,叫溫茹,聽說是你姐姐?”
溫阮垂眸:“正是同枝堂妹。”
珍妃笑的意味深長:“那本宮這份禮,就得更厚三分了。”
溫阮感覺這禮燙手,若收下,好像就跟二皇子綁到一條船上,是合作關系了,不收,就是拒絕嫔妃面子,不給嫔妃面子,皇上又放在了哪裏呢?
左右都不合适。
邾晏:“長輩賜,不敢辭,本王就替王妃收下了。”
他倒是臉皮厚,什麽都敢要。
不過溫阮也很快想明白了,一碼是一碼,這種語焉不詳的暗示,其實完全可以當做沒聽懂。
殿外又是一陣響動,宮人簇擁之下,進來了一個人。
如果說珍妃不胖,算是瘦的範疇,這位宮妃就更瘦了,肩削骨瘦,腰身被裙帶束的快沒有了,風格也與珍妃完全不同,珍妃是明豔的張揚,這位則是清冷到了極點,如空谷幽蘭,孤芳獨賞。
她眉眼籠着一股清愁,眉細長,眼生波,櫻唇一點,五官哪個都不大,哪個都不見得多處挑,可湊到一起,莫名生了我見猶憐的氣質,哪怕看起來并不年輕了,仍然讓人不敢輕擾,不願在她面前大聲說話。
溫阮聽到邾晏在他耳邊輕道:“是柔妃。”
三皇子的母妃。
柔妃有些急,可她的急并不是想和人吵架的那種心火,而是說不清楚,又替人操心的可憐樣,眸底甚至有淚意:“這話是怎麽說的,怎麽平時沒事,一進宮就出了事,在皇上殿中好好的,出來遇到給姐姐搬東西的人就……”
珍妃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哪都有你。”
“姐姐怎的這麽說?”柔妃眸底濕意更甚,“宮中自有規矩,我怎敢故意同姐姐作對?是管公公那邊使人喚……”
珍妃哦了一聲:“所以那殺人的小太監,是你的人喽?你看不慣簡王還是簡王妃,非得在這種時候下殺手?”
“姐姐慎言!”
柔妃咬了唇:“我并不認識那小太監,是昨夜想着簡王夫妻今日會來,提前準備了一些賞賜,因殿裏器物不足,才拿了份例去換,尚寶監的太監送過來,東西放下人就走了,我連那些小太監的臉都沒記住,何談利用殺人?”
竟然這麽巧的麽?兩宮妃都是為了邾晏溫阮今日進宮準備禮物,又都禮物準備不充足,拿了份例去換,都用的尚寶監,尚寶監也那麽巧,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值班的正好是同一批人?
溫阮覺得很荒謬,但目光不期然掠過邾晏毫無波瀾的臉時,突然靈光一閃,這在宮裏……似乎并不荒謬?
比如邾晏這個簡王,目前是朝堂那以外第一位封了王的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有大志氣,想要拉攏非常可能,比如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國公府小少爺,皇上都特意點名了他的‘農事’才華,二皇子三皇子向來懂得體察上意,怎會不懂,也會想争取。
他們兩個想争取,他們的母妃又怎會不幫忙?宮鬥了半輩子的女人,思維也都在鬥上,邾晏和他今日會進宮謝恩,這兩位娘娘都會想表示一二,且也會想壓過對方一二,那麽就很容易打聽出對方都準備了什麽,自己在哪一方面欠缺了點……時間上來不及籌備時,還真非常有可能臨時用份例調動來加。
這來來去去的臨時決定,不就都成了機會?
珍妃看着柔妃這張清湯寡水的臉就來氣,皇上面前裝柔弱也就罷了,到這還來這一套?
“連臉都不認識,就想好怎麽在今日栽贓本宮了?妹妹可真是思慮周全。”
柔妃似是說不清了,急的眼眶紅:“我真沒有,姐姐怎麽這麽說……”
“珍妃娘娘才是要栽贓我們吧?”
随着門外一道洪亮聲音,三皇子身影走來,鷹鈎鼻高聳,目光更加陰鸷,只放在柔妃身上時緩和了片刻,低聲道:“母妃身子不好,又不懂這些彎彎繞,不必與人糾纏,反倒掉入陷阱,不若安坐在旁邊休息。”
柔妃倒也很給面子,一句話不說,坐到後面椅子上了。
珍妃看着邾甫:“怎麽着,這麽快就認定本宮欺負人了?三皇子這罪定的,未免也太主觀了些。”
邾甫:“珍妃娘娘言我母妃之過,何嘗不主觀?外面的小太監分明是為珍妃娘娘做事時突然暴起——”
“怎麽着,別人疑你不行,你疑別人就對了?”
二皇子也匆匆趕到,直接護在珍妃面前,呼吸還急促呢,就瞪着三皇子吼:“證據呢?人證物證事件發生的經過,你都查過了?”
珍妃瞧自己兒子過來,也不多口舌,款款走向身後,就在柔妃上首,找了個椅子坐下了。
柔妃:……
溫阮覺得這一刻才叫荒謬,真是好令人感動的母子情深,誰都有靠山,誰都能胡攪蠻纏,他這條人命的事不重要是不是?
邾晏已經出聲:“這就是兩位兄長說的,宮中母妃已準備好,阿阮頭一回進宮,必不叫他受委屈?”
二皇子:……
三皇子:……
完蛋,常年鬥都習慣了,忘了今天日子特殊。
“六弟莫急,二哥也是氣着了,事肯定得問,得細問。”
“若不是別人張揚,非要欺負人,怎會有此刻窘境,六弟放心,那小太監已經死了,屍體跑不了,今日必要問一個水落石出!”
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針鋒相對,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對方咬死,昨日在簡王府喝喜酒的默契安和是一點沒剩,着實短暫了些。
不過邾晏并不在意,他的婚禮已經完成,這倆人接下去怎麽杠,誰死了都沒關系,只是他的王妃,今日不能白白在宮裏受了委屈。
二皇子先戳破了窗戶紙,盯着三皇子:“北狄使團不日抵京,邊關互市将開,你敢說你不想要這個機會,不會聽說父皇把此事交給六弟心生不滿?”
邊貿互市,使團将來的事,兩國來回溝通很久,才算是真正定了下來,雖然皇上今日才将此事交給邾晏,但在此之前,就有了蛛絲馬跡,兩個人日日在朝中聽政,怎會連這點意思都猜度不出來?
他們太懂彼此了,想賺錢的機會突然沒了,嫉妒酸澀難堪,二皇子有,三皇子也必有!
“你敢說你不想?”三皇子目光陰鸷,“可我沒有殺人,也不會想做這種事!”
溫阮:……
原來還與邾晏的差事有關?
雙方正對峙,管公公帶了個人過來,尚寶監的總管太監石公公,底下人的事,他最清楚。
二皇子立刻上前逼問:“那死了的小太監姓甚名誰,在你手裏做了多久,平日都和什麽人來往,可曾差事上出過什麽錯?”
石公公吓出一腦門汗,跪在地上用力回想,一句話不敢說錯:“叫……叫小栓子,七歲就進了宮,調教好了先做灑掃,學會眉眼高低,六年前進了尚寶監,平日瞧着人不甚機靈,做活兒卻仔細謹慎,從沒犯過錯啊……”
三皇子厲聲:“他手裏匕首哪來的?宮人不準私藏利器,違者格殺勿論,你怎麽管的人!”
石公公都哆嗦了:“老奴慚愧,實是不知啊……”
邾晏突然道:“有印記。”
溫阮心下一凜,莫非邾晏認識!
“什麽印記?”二皇子三皇子都一臉迷茫。
直到那柄匕首被呈上來,他們才看到了匕首柄上的紋路和寶石,的确非同一般,不是便宜貨,可……也僅止于此?
二皇子有些為難:“宮中之物都貴重……”
這匕首若是在外面,來源會好查些,一般人消費不起,可這是在宮裏,且這小太監是在尚寶監做活,尚寶監既然叫這個名字,庫裏自然什麽寶貝都有,貴重的匕首偷一個用……
三皇子雖也這麽想,但不可能跟二皇子站在同一立場:“怎麽就不能查了?将作監做東西全部都有記錄,宮中上次也都有存檔,一個個對不就行了?”
是貢品還是外來的,都能查,除非……
邾晏目光淩厲:“我記得,十三年前……正好有幾把類似的匕首不見了。”
溫阮心下一跳,竟還真是與十三年前的事有關!
他只聽說當年皇上外出,宮內似有變故,除了皇後薨逝,好像還死了宮妃和很多宮人,但因為什麽,後來如何,全不知曉,想來有匕首丢失這種事都很細微,不是特別關注,後續也察覺不到。
他震驚于邾晏對這件事的在意,也震驚于這份殺機竟然延續到了他身上,他當年還是個孩子,也沒進過宮,為什麽?
“好了!”
太元帝突然出現:“什麽事都往十三年前扯,你是在對朕不滿麽!”
這火氣很明顯,是沖邾晏來的。
邾晏似乎也習慣了,直接跪下:“兒臣不敢。”
太元帝看都不看他,直接吩咐管公公:“宮中有人行刺,必須徹查,着殿前司提人問供,務必給你們簡王殿下一個交代,行了,都散了!”
皇上發了話,這事只能這麽過去,二皇子三皇子分別侍奉自己的母妃珍妃柔妃,回了各自宮殿,邾晏只能帶溫阮離開皇宮,一言不發。
溫阮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邾晏不願同他談及的事。
他很早前就聽說過,邾晏年少時與現在不同,全無陰森暴戾別扭,是一個活潑大方,不失才華,被期許未來是賢王的人。
生母難産而亡,邾晏沒什麽記憶,他是在皇後跟前長大的,長他許多的太子将他抱在膝上,拉着他的小手給他開的蒙,還專門尋了師父讓他學武,那個皇宮随他玩,整個京城任他闖禍,邊關也不是去不得……
可那些美好在十三年前全部消失,事發時邾晏不在皇宮,皇上甚至以這些是為恥辱,不讓人再提,沒有人管邾晏當時什麽心情,又是怎樣的無力。
所以他才變了,将書上教的那些美好品質全部抛開,他開始任性妄為,殺人,暴戾,所有見到他的人都心生恐懼。
但溫阮沒有問,他知道,邾晏并不想說。
可出了殿門,上到馬車,邾晏突然把他抵在車壁,咬牙沉聲:“到底怎麽回事!想殺你的人,竟與宮中有關!”
溫阮看得出來,邾晏并不覺得十三年的事與他有關,他那時太小,懷疑這個就太蠢了,邾晏只是關心他的安全,或許正是因為當時的事留下了太痛的記憶,太可怕,才更忍不住這種情緒,顯得尤為急躁。
“我也不知道。”溫阮聲音有些澀。
邾晏手掌抵着他胸口,聲音似從齒縫中擠出:“這麽痛的傷疤……你這般不在乎?”
溫阮不是不在乎,是自己力量太薄弱,根本對抗不了,在今日之前,他竟還以為危險來自國公府……
邾晏捏着他肩膀的手勁越來越大:“到底怎麽受傷的!”
溫阮垂着眼,沒說話。
他也說不出來,因為他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具身體瀕死之時,他才過來,不知前因,只知這處傷很痛很痛,痛的差點再死一回。
他不說話,邾晏以為他不想說。
就在這個瞬間,他突然懂了在回程船上時,阿阮的不開心。
就像他現在,非常非常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