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不是我想要的
第56章 這不是我想要的
皇宮的反饋, 竟然很快就來了,未及黃昏,晚飯都沒擺上桌, 溫阮和邾晏就一起見了宮裏來的傳話太監, 管公公, 皇上親派的人, 分量足夠。
說這一切就是個誤會, 死的那個小太監把溫阮認成別人了。
那小太監膽子不大,也沒什麽本事, 平日裏是有些呆的,最不愛湊熱鬧,自打進宮以來,沒犯過大錯,小錯被罰,大抵都是被別的機靈太監坑的,屬實是個可憐人。
他不會武功,以他本身膽量,也不會敢殺人, 這次豬油蒙了心非要動手,乃是想左了。兩年前他大病一場, 差點死掉,受了一個宮女的大恩才得以活過來,那宮女大他幾歲,他在心裏認了幹姐姐,沒叫任何人知道, 只要有時間有機會,總會默默照顧這個幹姐姐幾分, 半年前,這個宮女年紀到了,被放出宮,按照家裏的意思成親嫁人。
這事到這裏,本該就這麽結束,遺憾就遺憾在,這宮女死了,所嫁非人,被折磨死的。
消息婉轉傳到小太監耳朵裏,他當然受不了,宮裏環境壓抑,一點點心思也能磨成執念,如果有機會,他當然會想報仇……
那宮女嫁的男人是一個公府少爺,小時候走丢過,性格有些偏執,宮人打聽消息不易,傳話人中間有個錯漏,就很容易誤會,這小太監就誤會了,以為那人是溫阮,正好今日邾晏帶着溫阮進宮,這小太監受了刺激,就……出手了。
管公公将事情娓娓道來,大約因為這不單是什麽‘幹姐姐’的事,事涉太監不被允許的情愛之思,有些話他說的諱莫如深,反而越發顯的真實。
溫阮卻一個字都不信。
傳錯話誤會,心中執念難平,奮起殺人……他可是沒忘了,在宮裏問這事時,尚寶監掌事太監對這小栓子的印象是,細心謹慎,一個細心謹慎的人,會犯這種錯誤?
京城公侯伯爵很多,國公府不只溫姓一家,可也走丢過找回來的,溫阮沒聽說過。他知道十三年那場亂事,走丢的孩子不少,也很可能出現與他遭遇相似的人,可如果京城某個國公府有同樣類似之事,他回京這麽長時間,不可能沒聽說過。
但高門大戶麽,比較注重隐私,說沒有就可以沒有,要說有,也立刻也可以有……圓謊圓場的事,細節都敢給你造到位。
還有匕首的來源,路線的安排,消息的通達,怎麽就那麽巧,這小太監想殺人,就能撞到從大殿出來的當事人溫阮,怎麽着,什麽時候送東西,珍妃宮裏是沒要求的,皇上也得照這小太監的意思,把控召見邾晏和溫阮的時間長短?
這中間的時間控制就是大學問,只這一點,只要順着往下查,一定能得到點東西。
“原是如此啊。”邾晏盯着管公公,面無表情,“辛、苦、公、公、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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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也一個字都不信,但有些是有的人想要掩埋,只能這麽過去。
送走管公公,這頓晚飯吃得沒滋沒味。
溫阮意識到,不僅僅是邾晏這裏,十三年前皇宮發生的事,在宮裏也是個禁忌,太元帝很忌諱提起,遂別人提不得,說不了。
而那小太監背後的人,之所以敢故意就在宮裏對他下手,大約也是利用了這一點,知道沒法細查,查不下去,能完美隐身……
這一次沒得手,下一次只會更謹慎,更鋒利,更追求一擊即中。
是誰呢?
他不認為是皇上,如果皇上真想殺他,随便在外面就解決了,何必弄到宮裏?珍妃和柔妃……表現的都不太像,但宮妃不同一般女子,不可憑表面接觸就輕信,她們有幾分是演的,有幾分真實,恐怕皇上都不一定看得清。
看來日後,要更加當心了。
溫阮是真的想不通,過往的事到底怎麽跟他扯上關系的?是小時候的他看到了什麽麽?小孩天真,真看到了很容易說漏嘴,小孩忘性也大,過段日子恐怕就忘到了腦後,怎麽可能現在還記得,還有影響?
那就是……不小心碰觸,或拿到了什麽東西?
可身邊所有東西他都翻過,他相信幕後人私底下也翻過,沒有半點異常,才會一直忍着,允許他活着,受到什麽刺激,疑心加重時才會想了結他……
盯得這麽緊,那個東西一定很重要,偏偏又不直接下死手,是不是……也不大确定,真的在他這裏?
那為什麽不來直接問?親近誘供也好,私囚逼迫也罷,為什麽不這樣做?
可能問不得,一問,就會暴露。
溫阮本來有點煩,想到這裏,突然有點惡趣味的爽感,幕後那人想來也是有點煩的,對他輕不得,重不得,殺了吧,怕遺憾,最重要的東西可能再也找不着,不殺吧,看着他在京城上蹿下跳到處招搖,估計恨的牙癢癢。
那他将來要是有個萬一,不小心落入別的危機,快要死了時,這個人救還是不救?
行,反正未來漫長,他現在身邊朋友也不少,就慢慢耗,看最後是他揪出那幕後人,還是幕後人有本事,能殺了他。
溫阮想開了,心情放松很多,但是邾晏……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這麽多年午夜夢回惦記的是什麽,一個字都沒說。
溫阮也沒問,吃過飯就回房了。
奇怪的是,邾晏竟然也沒離開,跟着他一路回了正房,洗漱更衣後随便拽了本書,就倚在床上看了起來,半點沒走的意思。
今日這種氣氛……六殿下多少顯露出了些破碎感,尤為讓人憐愛,而且白天還救了他,溫阮不好意思趕人,就默認了一起睡的模式。
本以為同床異夢,兩個人都很難安寝,沒想到睡着的很快。
大約意識裏有足夠的安全感,溫阮還很快纏過來,手腳放到邾晏身上,任他抱個滿懷。
邾晏輕吻落在溫阮發頂,想抱緊些,又不敢太緊。
情愛……果真磨人。
可若能擁有,乃是世間幸事,當要珍惜。
母後說的很對,太子哥哥就不行,他根本沒長嘴。
往昔如煙,逝去的人就像四季的風,淹沒在一年一年漸長的歲月裏,人們漸漸忘記,不願想起,因為他們還擁有很多東西會填補,會慰藉。
可他不同,那是他最珍貴,最鮮活的時光,是世間僅有的兩個親人,他會讓所有該死的人付出代價,當年如果沒有查透,有漏網之魚,那就把人揪出來,用他們的鮮血祭奠亡魂!
翌日,溫阮和邾晏備了禮物,一同去溫國公府。
掌家二太太盧氏活兒幹得漂亮,帶着兒媳小盧氏,一應招待辦的很看得過去,熱情又不失分寸,力求表現一個賓至如歸。
都賓了,自然算不得自家人。
大房周氏因為女兒溫茹也回來了,難得有幾分笑臉,不再對溫阮陰陽怪氣,表現的慈愛又溫柔,一如長輩該有的樣子:“終于回來了,這陣子叫我惦記的……你們兄妹倆啊,根出同源,和該一條心,互相扶持,千萬別像別人似的。”
一邊說着話,一邊狠狠剜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溫瑜。
改陰陽怪氣這個庶子了,顯然溫瑜的婚事讓她非常非常不滿意。
溫瑜像是聽慣了,竟也不紅臉不生氣,還十分殷勤的給嫡母端上熱茶:“母親莫要這般說,這麽多人都在,好歹留些臉面。”
乍一聽好像是在說自己,想要點面子,但看他眼神就知道了,輕飄飄往邾晏那邊一轉,迅速又回來,很明顯,他這是在提醒周氏——
簡王殿下在呢,你叮囑溫阮幫溫茹,幫二皇子?
周氏臉色一僵,又剜了他一眼,重新溫柔看向溫阮,拍了拍他的手:“都是一家人麽,長幼有序,阿阮心裏明白的,日後茹姐兒有了皇孫……自有你的好處。”
呵,還長幼有序,心裏明白,連能不能懷孕,生不生得出的兒子都能拿來做籌碼,溫瑜差點笑出聲,你且看溫阮聽不聽話吧。
果然,溫阮把手從周氏手裏抽出來,臉上只挂着客氣微笑,一個字都沒說。
不過……
溫瑜眼瞳微動,屢屢掠過這對新婚夫夫,感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他有點看不懂。
他記得上輩子,他百般努力達成這樁婚約,邾晏從始至終冷漠至極,從未主動,大婚當晚也沒進洞房,他想去求一求,希望這位夫君能給些臉面,邾晏卻張開弓箭對着他,微笑說好啊,只要他能頂住這一箭,不死過去,就答應。
距離那麽近,箭頭那麽鋒利,還直直沖着他的心髒位置,怎麽可能頂得住!
他當場落荒而逃,之後再也沒求過六皇子,所有努力自己做在私底下,希望能助六皇子成事,六皇子卻一點不當回事,除了渾身的瘋勁外,沒有野心,不想上位,所有他做的事引來的後果,全部自己承擔,在宮中受後妃斥罵耳光也罷,在外受刁難欺辱也罷,就連別人調戲言語污穢,六皇子都能全當沒看見,更不會有任何安慰心疼,甚至還會怪他多事。
這位根本就是一個冷心冷肺,偏執變态的瘋子。0
可這兩日他聽到了什麽,外面竟然傳出夫妻情深,簡王殿下寵妻若寶的離譜流言!
又是大婚親迎,親自抱向婚車,又是洞房花燭順利,未有離開的跡象,甚至昨日皇宮裏,溫阮不知怎麽招惹了刺客,還是邾晏力挽狂瀾,親自護住了他!
溫瑜一早等在這裏,就想看看是不是如此,結果……沒看出來。
二人距離始終很近,從未超過尺遠,看起來像是有感情,可二人沒什麽眼神交流,也沒什麽親密舉止,怎麽都不覺得是新婚夫妻如膠似漆的樣子……莫非是裝的?
如果這樣的話就好理解了。
溫瑜眼底有異光滑過,必然是有什麽交易吧?他這個便宜弟弟一向心眼多,從上次舉宴就看得出來,很會玩游戲,正好邾晏瘋的有點不正經,正常的道理他聽不懂,若是玩樂……想來會感些興趣。
可是與虎謀皮,怎知未來就是光明的?
溫瑜覺得太蠢,同時心裏有點爽。
爽過片刻,又沒那麽爽,因為這樣的話……溫阮勢必得不到真愛,沒有感情滋養,家裏得不到,就必然會想在外面尋找,那他豈不是還會有危機!他的探花郎敬宇青,千萬不要被溫阮看到!
溫茹也別扭,非常別扭,尤其看到自己娘親這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拉攏之後,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從不知道,與人為妾過的竟然是這樣的日子,哪怕夫君是皇子,身份尊貴,她也沾不上多少光,反而府裏各種規矩,都是在制約妾,她的确因國公府嫡女出身,有些例外,與普通的妾不同,但那也得是在她花巨大心思把人哄高興後,才能得到的好處和臉面,一旦哪裏沒做到位,或有僭越,正室有一百種法子治她,叫她有口說不出。
她連見二皇子這個夫君,都是有規矩的,不是想見就能見,宮中珍妃那裏,也只會見正室,根本不會有她獻殷勤的機會。
倒是有一點,她的确能壓住來遠伯府那個死對頭葛淩春,葛淩春是三皇子的妾,三皇子在外面再嚣張,也不會在禮法綱常上讓人挑錯,或者說,他自己可以,女眷不允許,遂她這個‘小嫂子’,如裏有和葛淩春見面的機會,的确可以踩一踩壓一壓,讓葛淩春臉面丢盡,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完全報了之前葛淩春剛入三皇子府,對她的嘲笑欺辱。
可也僅止如此了,其它的,之前她擁有的東西,全部沒有了。
比如她的自由,出去游玩的機會,和人來往的場合,操持小宴招待親朋,出風頭讓人認識稱贊的優點,全部都沒有了!
那是正經姑娘,當家主母做的事,她現在既不是姑娘,也不是正頭夫人,她只是個妾,只能在後院看着那一小片天空,夫君和主母不發話,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甚至沒有回門,以後更不可能随便回,今次竟還要靠沾溫阮的光,宮裏珍妃特意發下話提點,才能得二皇子和主母一句叮囑,回來看一眼,若是他們期待的事她沒辦好……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她都不敢想。
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她這一輩子,難道是為葛淩春那個賤人活的麽?
可木已成舟,人生沒有後悔藥,她又能怎麽辦?
她瞪了溫瑜一眼,可又覺得,不能怪溫瑜,當時的确是自己迷了心竅似的,非要往這條道上走,溫瑜只是理解她,幫助她想辦法,甚至還為了她,不得不也和一個男人訂親,大好前程算是毀了。
溫茹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她怎麽就走到了這個地步,她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也不想在別人脅迫下做不願意做的事,可若不做,以後怎麽辦……
她非常迷茫,木木呆呆的,不知何去何從。
周氏狠狠掐了她一把:“不是之前總念叨麽,現在你哥哥都回來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溫茹眼淚流了下來。
“前番種種……都是我的錯,兄長若怪,便怪吧,我再不敢了。”
周氏:……
讓你和溫阮說幾句軟話,不是讓你跪的!你這樣傷自己的面子,把二皇子放在哪裏了,以後又怎麽理直氣壯讓溫阮幫你!
溫茹卻已經抹着淚,朝外面跑了。
周氏讪讪:“你看這……”
溫阮:“妹妹只是出嫁日短,戀家罷了,以後會好的。”
“對對,戀家,這孩子打小就重感情……”周氏也不敢說別的了,這要叫溫阮不高興了,回頭再告一狀,女兒在二皇子府怕是得吃苦。
邾晏看着溫阮三兩句把人怼的啞口無言,一點都不覺得不對,甚至親自給他端了茶,怕他口渴。
食不言,寝不語,中午這一頓家宴吃的,可謂沒滋沒味。
宴後,溫瑜剛走出來,聽到角門上有人來找,心念微轉,趕緊過去,發現是敬宇青。
他懷裏抱着一本書,手裏拎着兩塊月餅,潇灑落拓的站在陽光下,哪怕衣着并不光鮮,也眉目俊雅,一如君子。
“那日你說想看這本游記,剛好我尋到了……”敬宇青微微笑着,把書遞過來,還有月餅,“今日中秋,賀你福澤綿長,心想事成。”
溫瑜心間一暖,伸手去接時,卻發現敬宇青沒動,像是愣了神,再擡頭看,心頭猛然震顫——
溫阮來了,敬宇青竟然在看他!
他怎麽來了!是這麽快要走了麽!今日中秋,既然回門,就得禮數做全,這是不打算在府裏吃晚飯了?
“謝謝你。”溫瑜咬着牙,悄悄動了動腳,想要擋住敬宇青的視線,可他不得不承認,溫阮長的太好,皓月之光,如何能擋得住?
溫阮起初并沒有看到溫瑜二人。他的确不想繼續在府裏浪費時間了,奈何走到半路,才想起有樣東西沒拿,南星和藍田派出去做別的事了,邾晏不欲他多走,親自折回去他拿,他不好不領別人心意,便慢悠悠走到這裏等人。
可站的久了,視線總會看到點什麽……他感覺溫瑜眼神直愣愣的,像是有什麽話說,便走了過來。
溫瑜瞬間警惕,站到敬宇青面前,護住人,不讓溫阮看到:“你幹什麽!”
他感覺自己太倒黴了,事事不順,明明一切已經按照自己想法發生了不是麽?明明已經成功了不是麽?為什麽心裏還這麽虛,沒半點底氣,梁夫人那邊也是,明明他做了努力,對方還是沒給半點反饋,偏偏溫阮總是走狗屎運,腳踩在哪裏哪裏就能順。
溫阮:……
反應這麽大?
“你方才那麽看着我,我以為你有話說。”
“沒有!”溫瑜立刻反駁。
敬宇青:“這位是……”
左擋右擋還是沒擋住。
溫瑜唇角抽動,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快速朝敬宇青眨了下眼:“簡王妃,我們高攀不上的人。”
敬宇青怔了一瞬:“明白了。”
溫阮:……
你明白什麽了?
這種表情,他很難不猜想,溫瑜怕不是和這位……說過自己什麽壞話?
他還真猜對了,溫瑜就是擔心有一天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一直在敬宇青耳邊潛移默化影響,國公府的不好,溫阮這個被找回來少爺的不好……
敬宇青那句明白了,是隐晦的默契:哦,是那個很不好的親戚。
溫阮感覺現在的氣氛非常微妙,視線緩緩移向敬宇青……這個人很重要?溫瑜為何這般着急,好像他要搶人似的?
雖然長得還可以,但眼神呆了些,不夠靈動。
他交朋友一向不拘小節,也不管人是貧是富,但總得先接觸,溫瑜是因為什麽覺得,他會很看重這個人?
溫瑜心裏七上八下:“青哥,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尋你。”
敬宇青眉心微蹙,似有擔憂:“你一個人可以?”
溫瑜點頭:“放心吧,我馬上就來。”
敬宇青轉身走了。
溫瑜這才長呼一口氣,轉過身,直直看着溫阮眼睛:“簡王殿下他,曾有個心上人,你可知道?”
溫阮不知道,他知道溫瑜故意在氣他,但本身今日就氣不順,正愁沒人吵架,直接嗤了一聲:“那你呢?你其實可以有不一樣的日子,就一點沒想過?”
他看了看國公府的門楣,又看了眼溫瑜手上的書。
國公府的爵位,長房可謀,溫瑜雖也走丢過,但很多年前就被找回來了,當真沒有運作的能力?庶子怎麽了,庶子就一定不能承爵?
若看不上這爵位,還有手裏的書。
他可是一回來,就聽到了溫瑜享譽京城的才名,有才華,有能力,長袖善舞,整個京城都知道你厲害,你為何只傳名,不科考,不進朝堂做事?當官的日子不好,還是沒有人掣肘的日子不爽?
溫阮點到即止,說完就走了。
溫瑜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加速,是……這樣麽?他其實是可以想的麽?上輩子他沒這麽做,是因為能力不夠,這輩子重來,知道那麽多事,不管國公府還是官場,好像的确都是可以争取一下的,為什麽放棄了?
哦,是因為有更好的選擇。
有敬宇青這個未來探花,未來權臣,何必要自己來那麽累?
對,他沒有選錯,他不會選錯的……
溫瑜回房放好那兩塊月餅,就去了敬宇青的家。
逼仄的房屋,灰塵怎麽都打掃不幹淨的竈間,一個下人都沒有的門房,處處都寫着貧窮兩個字。
往裏走,他看到放在堂桌上的兩塊月餅,跟敬宇青送給他的一模一樣。
想來是一下買了四塊,兩斤,拆出一半給了他,剩下的在這裏,準備晚上和母親一起用……
竟然寒酸至此。
溫瑜想起溫阮回門,簡王府備的節禮,再想想今日中秋,何等重要的節日,舉凡定了親的男方,都會給女方送節禮,敬宇青只給他送了兩塊月餅,還單獨給他,沒有知會家中長輩,沒有請安問侯……
敬宇青在換衣服,家中寡母出來迎人,雖是笑着的,問候關心,實則眼神飄來飄去,寫滿算計,只想看他又帶來了什麽,是錢還是東西,錢的話有多少,東西的話有沒有用,要不要去換錢,能換多少錢……
這位寡母,并不滿意兒子娶男妻,溫瑜聽到過她在街巷罵人,極為難聽。
這就是他苦心籌謀,想要的日子?
溫瑜閉了閉眼,深深呼吸,安慰自己,只是幾天苦日子而已,只要敬宇青高中,走上權臣之路,他的好日子就來了……
同樣的日子,溫阮上輩子也一定經歷過,溫阮可以,他為什麽不可以?他還可以比溫阮做的更好!
溫阮一時沖動出了門,沒有等人,又不想轉回去,便漫悠悠在街上走。
突然背後響亮馬蹄聲起,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腰間一暖,被一只有力大手抄起,放到了馬背上。
邾晏擁着人,低沉聲音落在他耳畔:“為何不等我?嗯?”
有風迎面吹來,因速度快,顯的有些烈,心跳也是。
溫阮:“不想等。”
“好,阿阮以後都不必等。”
邾晏緊緊擁住他,快馬加鞭,奔向城門:“我自會向你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