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機天承(六)

第二十四章·神機天承(六)

第二十四章·神機天承(六)

他是被陳從連一掌拍醒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于在室內的床榻上,渾身上下纏着繃帶,額角延伸到左臉頰的蠱紋也暗淡下去,陽光照耀下會閃出淡淡的銀色,不明顯。

“呼——”一旁端坐着的戚鶴堂長籲一口氣,那顆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謝天謝地,你可算醒了。”

韓天承坐了起來,環顧着四周,渾身上下都是繃帶,酸疼感從腳開始蔓延,頭也特別地疼。

對上戚鶴堂鶴陳從連的視線,他這才吓了一跳。

“你們......”他猶豫了片刻,頓了頓,十分驚詫地說,“陳府軍和戚小姐為何在這裏?”

陳從連扶額嘆了口氣,道:“你倒不如問一問你自己。”

韓天承眼神瞅着天花板,腦海裏想會想起那晚的事情,但一想起來,腦海裏閃過的那些畫面就猶如利刃一般,生生地割着他的心口。

頭也更加地痛。

“那天......最後的結局如何?”韓天承問道。

“結局?”陳從連“呵”一聲,“最後北明和厥缁也沒分下勝負來,只好互相贈禮予錢,此事才正是了解。”

韓天承突然有些落寞。明明自己已經為了神機營做了那麽多的努力了,為何最後的結果卻如鏡花水月般,轉瞬即逝。

這不公平!

腦子裏這麽想,卻立刻脫口而出:“這不公平!”

韓天承站起身,有些惱怒,卻還平息着身心,壓着語氣,道:“陳府軍,倘若此事真的這麽算了,那麽神機營的損失是不可避免的。李從歌畢生所願便是看到盛世繁華的北明,為何最後會落得如此慘淡的下場!”

聽到“神機營”三個字後,陳從連和戚鶴堂的神色都變得驚恐起來,似乎有什麽話語不予述說。

“神機營......”陳從連擡起頭,對上了韓天承的眼睛,随後又傷春悲秋似地低下頭,道,“已經不在了。”

緊接着,不出夫妻二人所料一般,韓天承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眼眶也開始泛紅,滴滴拉拉地落下一顆顆淚珠,內心受不了這般壓力。

無論是段十三的腰斬,也無論是李從歌的萬箭穿心,更不是自己身重毒蠱的難掩。神機營幾百人,居然一夜之間全都沒了,什麽都沒有了。無論是李從歌所謂的“名留青史”之言論,還是段十三臨終前曾對韓天承說過的話,他說,他要韓天承為神機營複仇。

可是,當今當下,只憑借着陳從連的一句“神機營......已經不在了。”的此番言論,韓天承突然感到在飄渺天地間,自己竟然如此的微弱,就連蝼蟻都比不過。他現在無依無靠,居無定所,除了手中的晷景刀。

少時,自己的爹娘希望自己可以為國而戰,對自己的期望寄予很大,所以他不僅沒做成纨绔子弟,反倒是被爹娘送去參軍。然現在七年已過,自己倒是一個成就都沒落下來,反倒害了神機營的玄甲兵們,敢問蒼天,自己的顏面何在?

“不可能。”韓天承穿好衣服,拎起桌子上的晷景刀就往外跑,卻被門口的守衛用兵器擋住,“讓我出去!我要去看看神機營!”

“不可能......神機營一定存在......它一定還存在......那些玄甲兵還在等着我,還在等着我......”越說着,他便抽泣起來,最後還是将眼淚忍了回去。

“韓兄。”

韓天承回過頭,看到戚鶴堂下了階梯,走下庭院,跑到韓天承的身邊。

“戚小姐?”

戚鶴堂拽着韓天承的袖子,拉着韓天承往庭院深處走。找到一處座椅,戚鶴堂說道:“韓兄,我和陳從連要回漠北了。”

“我跟你們一起回去。”韓天承立刻附和道,“我要去看神機營。我不相信陳從連的話,戚小姐你和我曾并肩作戰,你肯定也不相信,對不對?”

她微微低下頭,額前低落一縷發絲,戚鶴堂将發絲捋到耳後,眉目有些許憂傷,她提醒道:“韓兄,你萬萬不可跟随我和陳從連回漠北。”

“你可知這裏是哪裏?”戚鶴堂頓了頓,字句重重,憂心忡忡,“這裏是晏都桓玄侯府,我父親戚風明去漠北查案了,現在侯府是空的,外界都在流傳前神機營之子韓天承通敵叛國,你若是現在随我們去漠北,整個陳家和戚家都得遭殃。”

未等韓天承說話,門外便已經派官差催促戚鶴堂上轎了。陳從連擡手抓住戚鶴堂的手臂,将她安穩地放置在轎子中,随後回過頭,望見了站在綠柳下的韓天承。

他朝戚鶴堂對視一眼,然後再次回到侯府,站在了韓天承面前。

“有關于你所謂的‘通敵叛國’一說,我和鶴堂定然是不信的。”陳從連嘆了口氣,目光虔誠,語氣誠懇地解釋道,“信紙一事定有蹊跷。總而言之,桓玄侯已經帶人去漠北城和青州城去查了。”

“通敵叛國?”韓天承上挑眉梢,語氣有些不屑,“從未有人這麽說我。我那日在莫北城牆一戰,完完全全是背負着北明的家國安康。”他突然想起那日和他擦肩的那個人,“我知道他是誰!我見過他!我在晏都待着也不安全,我随你們回漠北,協同桓玄侯一起探查此事,或許還稍有眉目。”

“聽我說,你去漠北反倒是增加不必要麻煩。”陳從連再一次地提醒道,“我知道你在晏都也會危機四伏,可是在桓玄侯府,衆人百官都不會擅自進入,這些天桓玄侯不在京城,自然更不會。”

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侍衛,便說:“存中,護着點兒他。”

一行車隊漸漸啓程,韓天承就站在桓玄侯府的大門前,望着漸行漸遠的車隊,韓天承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多麽的無力。

明明前幾日他還為着北明而戰,幾日後就把“通敵叛國”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自己身上,而現在他身處晏都,魚龍混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然是桓玄侯府,可是他不能一直待在府內,但沒一要出門,存中總會攔住自己。

“存中,我想回漠北,去看看神機營,哪怕去看殘骸我都願意!”韓天承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存中,但存中未給自己任何好臉色。

“府主說不行,便是不行。”存中道,“這是命令,不得不聽。”

“我現在是‘通敵叛國’罪名傍身,我在晏都待着,那便是坐以待斃等死。若是讓我回漠北,探查信紙的真相,哪怕最後所有的選項都指向我,我就算死也算是死得明了。”韓天承解釋道。

然而,存中卻給了韓天承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答案:“小主,現在那封信紙的所有答案便是神機營私聯厥缁的青州邊城衛,一同謀反。你身為神機營唯一幸存下來的人,那萬千矛頭自然是指向你。”

“那既然如此,為何桓玄侯還要去查?”

“是要去證實此事,和陳家、戚家沒有一絲關系。”存中望向韓天承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但是事實在此,他也只好全盤托出,“小主,這些日子裏,先好好享受一番風月人間吧!”

*

然好日子沒過多久,又過了一個月,桓玄侯風光無限地回到京城,身後帶着一位戴着兜帽的人。一行人來到侯府前,就和韓天承打了個正着。

桓玄侯回京的那日,正好在下雨。

戚風明看到韓天承後,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拉過身後之人的手,詢問道:“是不是他?”

身後之人連忙閉口,道:“正是正是。”

緊接着,一行侍衛便從蓬車裏拉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皆都以淚洗面。

韓天承立刻呼吸一滞,對上了一男一女的雙眸,震驚道:“爹......娘......你們怎麽來了?”

似乎聽到了聲音,女人擡起手,對着韓天承便朝他的臉閃了個大巴掌。而後捂着嘴巴,低下頭,肩膀顫抖着,抽泣着。一旁的男人也在安慰似地拍着她的脊背,看着韓天承不斷地嘆着氣。

他摸着被打得通紅的臉,喃喃自語道:“連你們都不相信我?”

戚風明撐着傘,令侍衛帶着韓父韓母來到侯府中,而後被扣押跪在地上。廳堂內,大門被侍衛關上,隔絕屋外的茫茫細雨,耳畔只剩下無盡的抽泣聲和哀怨聲。

他令侍衛點上油燈,燈火瞬間充斥在整個室內。

隔着燈光灑下的帷幕,韓天承凝視着父母跪在地上,母親在哭,父親也在哭,然而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這樣被人誣陷,愕然間,無力感在身體裏徘徊,他拼命想解釋,可是嘴唇卻早已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概是戚風明看韓家也是豪門世家,自然并沒有像對待他人一般,那麽的惡劣。他指着韓天承道:“過來。”

韓天承站在自己的父母身邊,挺直胸膛,凝視着戚風明的雙眼。

“你自己解釋。”戚風明指着韓父韓母,頗有氣憤,“告訴你自己的父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存中也在陰暗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首先,”韓天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戚風明身前,卻被身後的兩名侍衛擋下,戚風明擡手作罷,韓天承繼續道,“此事錯不在我。侯爺去漠北耗時一個月探查此事,目的并不是保住我的清白,而是護好陳家、戚家的名聲,順便再次按照一年前你曾做過的打算,那就是一舉之力,傾巢覆滅神機營。”

“然而,你們錯了。”韓天承淡淡道,“李從歌為神機營付出天大地大,目的并不是威脅漠北都護府的權勢。她曾說過:‘今日,我李從歌若不殺死你們,我就有愧于北明,将在黃泉九幽之下不得長眠!’敢問侯爺,這就算是神機營所謂背負着的‘通敵叛國’之罪?”

戚風明依舊沉着冷靜,還從口袋裏拿出一把折扇,正慢慢悠悠地閃動着。眼睛眯了起來,上下掃過韓天承。

眼前人衣衫早已破爛,上面還印刻着血跡,臉頰上還有血跡疤痕,但早已結了痂。他不過才十七歲,未及弱冠之禮,便早已經歷過腥風血雨,也背負着‘通敵叛國’的罪名。渾身上下無一處是清白,但戚風明卻在他的眼眸中,看見了青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韓天承今日将這些天的前因後果皆都告訴侯爺,還有各位。就算讓我死,我也算是死有其名。”韓天承擡手,握緊刀鞘上的晷景刀的刀把,“刷拉”一下,将晷景刀拔了出來,刀尖直直地指着戚風明。

韓母看見此番景象,不顧繩子的束縛,立刻掙紮地吼道:“天誠!你在幹什麽?你怎麽敢對侯爺無禮?”

聽完韓天承闡述的經歷後,戚風明便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倒是清晰,但是你可別忘了。”戚風明用指尖狠戾地握住晷景色刀,壞笑道,“韓天承你可知道,神機營幾百人的命,全都死于你的刀下。”

韓天承倒吸一口涼氣,握住刀的手發着抖,他的視線也開始飄忽起來。

怎麽可能!

莫不是......蠱紋惹得禍?

蠱紋......腦海裏想着這番,緊接着頭就疼了起來,額頭的蠱紋又開始顯現出來。韓天承壓制住自己的身心,保持視線清明,一句一句、斬釘截鐵地道:“我沒有!”

“沒有?”戚風明冷哼一聲,從侍衛手中接過信紙,“那這張信紙又是怎麽來的?”

“是厥缁!”韓天承喘息着,額頭已經大汗淋漓,“是厥缁模仿我的字跡寫的!”

戚風明聽完,緊接着便将信紙扔到地上,随後用腳碾過,壓在了鞋底下,道:“可是沒有證據,厥缁我以桓玄侯的名義也交涉過,可是并沒有任何頭緒,厥缁也是一頭霧水。”

“我見過他,侯爺且帶我去,我定能找到!”韓天承道。

“我說過,沒有證據!”戚風明道。

蠱紋越來越重,視線開始模糊,周圍都染上了紫色的重影。韓天承的身體再也壓制不住蠱紋的侵蝕,他怒吼一聲:“清白之人,定為清白。菲薄之人,皆是菲薄。”

晷景刀眼瞅着就向戚風明的喉管劃去,兩邊的侍衛摔下把刀把劍,抵擋住韓天承的攻擊。戚風明向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很快侍衛便将韓父韓母帶到身後,就朝着韓天承的後背砍了一刀。

韓天承雙目無神地看了過來,他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毒蠱在體內作祟,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開始滲血,尖叫過後,便對着侍衛刺了過去,侍衛邪魅地勾起唇角,随後将韓父韓母似肉盾一般,抵擋在自己的身體面前。

然那侍衛也沒逃過一劫,就在這時,一旁沒有說話,帶着兜帽的那個人,擠在了侍衛中間,晷景刀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紋路。

只見晷景刀穿過韓父韓母的心髒,兩個人串在了刀身之上,瀕死前用恐慌和詫異地眼神看着韓天承,連眼角處都挂着淚滴和雨絲,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竟敢當本侯的面兒殺人,你也不怕罪加一等。”戚風明說完,便抽起自己的佩劍,直直地插進韓天承的肩膀裏,直到劍尖碰到骨頭,這才拔了出來。

韓天承吃痛地捂住了肩膀,晷景刀被無力的右手甩到地面之上,發出“叮當”一聲脆響。

“你用你爹娘送你的刀,殺了你的爹娘。”戚風明走下臺階,用扇骨挑起韓天承的臉,說道,“現在你還敢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

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韓天承,蠱紋消失,依附在左臉頰上,緊接着他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親手殺了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是用生辰之禮殺掉的。

“拖出去!”戚風明命令身後的兩名侍衛,“拖到大街上,告訴街坊們,這位便是‘通敵叛國’之罪傍身的韓天承。”

*

大街上,煙雨蒙蒙。雨勢似乎比剛才更大了,戚風明撐着傘跟在韓天承身後,兩名侍衛戴着手套架着自己,拖到桓玄侯府的門口,兩名侍衛便放了手,回到了戚風明身邊,替自家侯爺撐傘。

“這人是誰啊?”

“他好慘啊!”

“惹誰不好啊,幹嘛惹桓玄侯......”

“這人莫非是近日流傳的那位‘通敵叛國’的韓天承吧?”

“......”雲雲。

“正是。”戚風明搖着折扇,應下了客官的話語。

“跪下!”戚風明随後,便将目光轉向了韓天承,兩名侍衛正要上去扣壓,卻被戚風明擡手制止,“讓這位韓天承自己跪下!”

“罪該萬死啊!”

“侯爺叫你跪下,你就得聽侯爺的話!”

“是啊是啊,叫你跪下就跪下,哪來那麽多事。”

“這渾身上下都是肮髒的,事兒還那麽多,以為自己是誰啊!”

“通敵叛國還有理了?”

戚風明倒也不緊不慢,他語氣随和,用折扇指點着圍觀的客官,便對着韓天承,戲谑地道:“你可快聽聽他們怎麽說你。反正本侯下午也沒事,我就跟你在這兒淋着雨,等着你跪下。”

過了很久,等到客官都安靜下來了,韓天承低着頭,小聲道:“這不公平。”

“大點兒聲!”戚風明踢了韓天承一腳。

“我說,這不公平!”韓天承怒斥道,“我韓天承,愛國之心深切,從未有罪孽想法!”

“你說得公平,何為公平?”戚風明淡淡道,“你在我桓玄侯府,當着我桓玄侯戚風明的面兒,對着我的侍衛大打出手,禍亂侯府,這叫公平?你用你爹娘前些日子送你的生辰禮物之新鑄煉的刀,這把刀花了你們韓家太多金葉子,而後親手将最疼你的爹娘殺掉,這叫公平?當你手握這把刀,親手殺了神機營幾百位玄甲兵之時,這叫公平?”

“這麽嚴重?”

“罪加一等啊!”

“跪下!”

“跪下!”

“跪下!”

在無數“跪下”聲中,韓天承雙手握拳,心裏有翻江倒海的話,可是卻在此時此刻,在這漫天茫茫雨幕中,卻說不出來任何來。

“在你身敗名裂之時,原來尊嚴還能如此重要?”戚風明譏諷道。

“跪下!”

“跪下!”

“跪下!”

“跪下!”

芸芸衆生的吵鬧聲此起彼伏,韓天承看着自己血污滿身的手,這雙手親手斬殺了數不清的人命,早已罪孽深重。神機營幾百位人的命數在自己的手掌間流過,父母的命運也在指尖中潺潺劃過,腦海內有閃現出李從歌和段十三,可就連他們也對着自己述說着“跪下!”

一遍又一遍。

“撲通”一聲,韓天承在茫茫大雨中,在衆人譏笑中,雙腿跪在了桓玄侯府的大門前,他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間流下了兩行淚。

“你說你想要所謂的‘公平’。”戚風明覆手而立,“我告訴你什麽才叫公平。”

“睜開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是堂堂正正的桓玄侯戚風明。本侯手握諸多權勢,擡手便能翻雲覆雨。再往前走幾裏路,便是天子的腳下——皇城萬千宮闕,有九等宮闕官差,都聽命于本侯。”

“本侯是調節朝廷百官權勢的掌舵人。本侯行走在朝廷中,坐于百官之上的位置,權衡取舍那些是非失得,才有如今的成就——公平,并不是一味地旗鼓相當,而是要将自己變如可以虎落平川的‘大人’,成為調和棋局風雨的掌局者。”

“這才是公平。”

“本侯權勢滔天,朝廷和街坊皆都聽命于我。本侯哪怕說得再颠黑倒白,他們也只會信奉于我——權勢,就是本侯說什麽,你們就要做什麽。本侯要你‘跪下’,你就要跪下。你若想讓當今這些人聽信于你,扭轉你的名聲風評,你就要坐在如今本侯的高位上。”

“可是,就憑你?!”

“韓天承你永遠都坐不到!”

“你明白了嗎?”

“每人一口唾沫,噴死他!”說罷,他便揮起衣袖,轉身走進侯府中,兩名侍衛關上了侯府大門。

在茫茫細雨中,街道拐角處,有一個人撐着傘,遠遠地看着韓天承跪在地上,忍受着客官的唾沫噴灑。

“把信封、錢財、新衣服和佩刀給他。”那人命令身後的廠衛,“告訴他,我是東廠督主魏德賢,字憲吾。”

“是。”廠衛領會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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