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一章[背叛與重生]

第一章[背叛與重生]

陸丞蹬着腳踏車從打工地回到公寓的時候,見同居人席榕正窩在沙發上摟着一個男孩子親吻。陸丞愣在玄關處,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席榕意識到他回來了,卻只是擡眼無所謂地看了看,接着又沉浸在與那男孩子的你侬我侬裏。

陸丞心髒漏跳了一拍,拎在手裏的盒飯差點被他扔出去。

他忍着心中的怒火走向沙發上的席榕,連鞋子都忘了換。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問道。

席榕望着男孩秀色的臉,連餘光都沒施舍給陸丞,語氣寡淡冷漠:“我們分手吧,我已經厭倦跟你在一起過日子了。”

“所以你帶個男孩子回來,故意做給我看?”

席榕扯了扯衣領,有點不耐煩:“沒什麽故意不故意,我不是前幾天就跟你說了嗎,事實就是這樣。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和我口味。整天對着你那張老臉,我連飯都吃不下。”

震驚與盛怒一下子充斥進陸丞的神經,他怎麽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相處了五年的戀人,這個自己一心一意為之付出的戀人,如今會翻臉不認人說出這樣的話,他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

沒錯,席榕不僅僅是陸丞的同居人,還是陸丞的同性|戀人。

陸丞和席榕是青梅竹馬,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但是沒有同一所大學,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陸丞在初三的時候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他不喜歡女孩子,只對體育場上男孩子汗水洋溢的身體感興趣。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同性|戀這個詞,不過他喜歡泡網吧,所以會利用網絡搜索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跟女人結婚生小孩。

席榕是陸丞從小的玩伴,好哥們,人長得帥,氣質也酷酷的,很受班裏女孩子歡迎,被女孩子表白或塞情書是常有的事。呆在席榕身邊,陸丞經常看到他的女朋友輪班似的換,從沒有一個認真的。陸丞雖然看不慣,也不會多說什麽。

陪着席榕的日子越長,陸丞越發覺察自己對席榕的情感,但那種被世俗眼光傾軋的苦悶讓他無法言說。他為席榕擋架、替他寫作業、幫他作弊,他能為席榕做的事,幾乎都會竭盡全力去完成。那個時候,他似乎只要席榕開心就好,根本不圖任何回報。

高三那年,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席榕忽然對陸丞說,他喜歡唱歌,他想搞音樂。陸丞說,那好,你考音樂學校。席榕卻很為難,他的父親是個退伍軍人,一直想讓他考軍校,考音樂學校絕對不會同意,更加不會花錢供養。那時的陸丞一心只為席榕,于是他做出了驚人的決定,只要席榕考上音樂學校,他就棄學打工供他上學,沒想到一語成谶。

大三那年,陸丞終于鼓起勇氣向席榕表白,他萬萬沒想法席榕會理所當然地接受。分外開心的陸丞更是挑起了家裏所有重擔,一心一意為席榕獻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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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四快畢業的時候,席榕參加了一個有名衛視的選秀節目,他過五關斬六将,最終憑借一首《至少還有你》贏得了大賽的冠軍。陸丞至今都還記得,席榕在唱那首歌前,在電視機前對自己說的話:

是你一直陪着我,在我孤獨無助的時候幫助我,照料我,讓我有勇氣走到現在,願以此歌獻給你,表達我對你的無限感激。

當時坐在電視機前的陸丞,簡直涕淚交流。

然而三年一過,當年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短短三年時間,席榕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歌手,成長為一個能唱能演的偶像新星,并且在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得不說,席榕很有機遇和天分。

可誰會想到,這機遇和天分的背後,有一個人正不斷地為之付出汗水甚至血水。

****

此時的房間裏,氣氛有點緊張。席榕坐着,陸丞站着,盒飯散落在地板上。

坐在席榕旁邊的男孩看了一眼地上的盒飯,不由嗤笑:“大明星居然吃這些東西,喂狗狗都不吃呢。”

席榕摟着男孩的肩:“是啊,但有什麽辦法,他就只知道買這些,不想吃也得吃。”

“真是難為你了。”男孩在席榕臉蛋上親了一下,完全不把一旁的陸丞放在眼裏,“怪不得要跟他分手呢,是我也要分,看他那窮酸樣,怎麽配得上你?”

席榕哼哼笑起來。

望着眼前這副景象,陸丞覺得自己的心口被割了一塊肉,疼得無法呼吸,原來在席榕眼裏,自己就是個不上臺面的窮鬼!

他疾步上前,抓起男孩的手臂就往外拖:“你從哪來給我滾哪去!這是我家,你沒資格呆着!”

男孩哎呀哎呀地叫喚着,楚楚可憐地向席榕求助,席榕揮了揮手:“去我車上等我,記得,別讓狗仔隊拍到。”男孩這才揉着胳膊沒好氣地走了。

屋子裏只剩下兩人,問題終于可以攤開來講。

陸丞紅着眼睛,開口的時候唇都有些抖:“我這麽多年為你任勞任怨,你就這樣對我?”

席榕不以為意:“你的付出我看得到,但這不是愛啊,我是不可能愛上你這個只有高中水平的大老粗的。你要多少賠償金,我可以補貼給你,六位數,還是七位數?”說着,娴熟地從上衣的內口袋掏出支票。

陸丞看都沒看支票一眼,忍耐着沖過去揍他一拳的沖動,吼道:“什麽叫只有高中水平?你難道忘了,我是為了誰才放棄上大學的機會的,是為了你!你現在發達了,忘了是誰養你供你,卻來指責我是個大老粗!席榕,我真寒心,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難道當年你接受我的表白,不是喜歡我?都是虛情假意?”

席榕已經将一張支票寫完,表情淡漠:“我接受你的表白是因為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掙錢來養活我。你對我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何不好好利用一下,故意讓你以為我喜歡你,你才能死心塌地為我活着,不是嗎?”

席榕将手中的支票揚了揚,一副誰也不欠誰的樣子。

陸丞心如刀絞,硬生生握緊的拳頭似乎要從掌心摳出肉來。他萬萬沒想到席榕會是這樣的心思,這個被自己捧在掌心裏當寶一樣呵護着的人竟然只把自己當成使喚利用的工具!

這不是一條白眼狼是什麽!

“席榕!”陸丞終于抑制不住一拳揮上去,席榕的身子猛烈地撞上了地板,發出一聲悶響。“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瞎了狗眼看上你這種人,你立刻給我消失,給我滾!”

席榕掙紮着從地板上坐起,神色很狼狽,右邊臉頰已經腫了,他疼得嘶嘶抽氣。陸丞從來沒有打過自己,在自己面前,他永遠有一副好脾氣,不過這次,再好的脾氣也要崩潰。席榕料想到陸丞會激動,會憤怒,但沒想到他會讓自己挂彩,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人。

席榕不怨陸丞這一拳,這是他應得的。

他站起來,指着茶幾:“三百萬的支票,夠你享受半輩子了。”說罷起身便走,毫不留戀。

陸丞望着桌上的支票,瞬間将它撕成粉碎。

席榕離開後的屋子,空蕩又寂寥。

陸丞呆滞地站在屋子裏,心在一抽一抽地疼,眼淚早已順着臉頰流下來,他卻毫無察覺。

陸丞回想起數年前的種種,忽然覺得自己太傻太沖動。為了席榕,他幾乎放棄了自己的一切,理想,甚至信仰,不敢給父母打電話,不敢往家裏寫信,給家裏寄錢也只是匿名的方式,沒人知道他的苦,他也無從訴說,只能默默忍受。他覺得只要席榕在自己身邊,他就能撐下去。

可是,他錯了,為了那個沒良心的男人,他失去了一切。他什麽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具空洞洞的皮囊。

沒有了親情,沒有了愛情,沒有了前程,他還有什麽,一無所有。

無數錯亂的思緒洶湧地奔向腦海,陸丞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如今的他,已萬念俱灰。

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死亡,只有死亡能讓他解脫,才能排遣他滿心的酸痛與苦楚。

最終,他選擇了自殺,在浴缸裏放滿了水,準備好了刀片,在一個靜靜的夜,他靜靜地死去。

****

熱辣的陽光沖進窗戶,照射到熟睡之人的臉上。陸丞覺得半邊臉火燎火燎的,睜開眼,他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一側的光。眼睛向上看去,上方是明晃晃的水晶吊頂燈。

他對着天花板愣怔了幾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依着本能從床上爬起,立在床邊慢慢地掃視着周圍的布置。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不管是床還是其他家具,都充斥着濃烈的英倫風。地板上鋪着質地上等的絨毯,房間很幹淨,簡直一塵不染。陽臺也很大,上面擺着不少花花草草。

陸丞滿頭霧水,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麽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腳,穿着真絲睡衣,好像有點跟原來不一樣。房間裏正好有一面鏡子,他走過去,對着鏡子猛地一看:這完全不是自己的臉。

自己是什麽模樣什麽水平他清楚得很,鏡子裏的青年明顯要比自己有水準,眉、眼、鼻、嘴,說不上有多特別,但搭配在一起就分外順眼,仿佛标準的臉型就應該這麽長。不得不說,鏡子裏的這張臉,很英俊,很有味道。

但這是怎麽回事?這又是誰?這具身體,一點都不像是自己的,不,本來就不是自己的。

陸丞在房裏轉悠了一圈,發現床頭櫃上有個皮夾。他把它打開,在裏面發現了一張身份證:

陸丞,90年10月出生,23歲。

這個人也叫陸丞?陸丞疑惑了一下,又在擱置皮夾的位置看到了一張A市師範大學的結業證書。這個也叫陸丞的人,是那所學校行政管理系學生,剛剛畢業。

然後,陸丞在床下絨毯上,發現了一瓶空罐的安眠藥瓶。難道這個人也試圖自殺?還死成了?

此刻,陸丞腦海裏似乎已經猜到是什麽情況了:這具身體的主人自殺了,而自己的靈魂取代了原來的主人,占據了這具身體,也就是說,他重生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陸丞竟沒有多少激動,本想一死了之的他突然以另一種身份複活,并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反倒有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在一陣翻箱倒櫃之後,陸丞發現了一本筆記本,帶了密碼鎖。可能是出于身體本能的記憶,陸丞很輕巧地打開了它。這本筆記本裏,記載了關于身體主人的一切,包括他的具體身份,為何自殺,而自殺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父母車禍而死,自己沒有了生存能力。不得不說,這個自殺理由挺可笑。

陸丞不由想到自己,當初自殺的理由,似乎也一樣的可笑和幼稚。然而現在上天給了自己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他再不會那樣輕易放棄。

這具身體的主人估計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貴公子,雙手連繭子都沒有,皮膚保養得也很好,身材勻稱不缺乏力量,看來平常沒少鍛煉。陸丞試着活動了一下筋骨,非常自在,非常契合。

現在的問題是,陸丞還不知道具體的時間。桌上的鐘停了,手機也沒電了,不過還好,有電視機。

陸丞打開了電視機,畫面剛剛跳出來,就沖擊了他的眼球,是席榕。他正在參加一項綜藝節目,屏幕上的他風趣幽默,與主持人的對白游刃有餘,還時不時跟現場觀衆互動一下,随便一個媚眼或勾唇,都讓現場觀衆尖叫一片。

陸丞坐在床沿默默看着,心裏有根弦一直難以平靜。

陸丞記得這項綜藝節目,叫《遇見SUPER STAR》,收視率很高,在國內至少排行前三。席榕能被作為特邀嘉賓請過去,看來他真是紅得發紫了。節目中,主持人在賣力地介紹着席榕的新專輯。節目的最後,席榕深情款款地演唱了一首專輯主打歌,現場舞臺燈閃爍,美不勝收。

直到節目播完,陸丞都一直坐在電視機前,盯着席榕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聽着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陸丞從來不知道,恨一個人,也可以恨到這種地步。席榕越是光鮮,他越是要把這種浮誇的印象深深刻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

陸丞決定,他要報複席榕,而報複他的最佳方式,就是進入娛樂圈,并且混得比他更好。現在的這具身體,若論外貌,完全具備與他匹敵的資本,再加上自己常年受席榕音樂的熏陶,自己對音樂的感悟,并不比席榕差。

如果陸丞沒有看錯,那本筆記本裏,記載着這具身體的主人曾經的夢想,成為天王級的巨星。陸丞稍稍彎起嘴角,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試一試,這也算是完成原主人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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