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第九章[意外情況]

第九章[意外情況]

電影《失戀》殺青在即，第一波宣傳片也在準備制作中，但周導卻很郁悶，原因無他，只在于那個老跟他唱反調的音樂監制——插曲《你走以後》的男聲版到現在還未确定，不知到底在搞什麽名堂。若不是面子上過不去，他怕是早就殺過去痛斥對方的辦事效率了。

音樂監制也知道周導的脾性，此舉不過是故意耍矯情，逗逗他罷了。

衆演員及工作人員都看得出兩人之間的硝煙味，卻不好多說什麽。但倒黴被牽扯進來的人卻總是有，尤其是陸丞，明明演得很好了，還要被導演罵，罵麽也罵不到點子上，有點胡攪蠻纏的意味。

陸丞也不在意，他要罵就讓他罵吧，自己也不會少塊肉。倒是司徒青，越來越看不慣，直嚷着要跟導演評理。陸丞笑他：“你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要熄滅周導這個炸藥包，非得音樂監制出馬才有用。”

衆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等到音樂監制出手了。

音樂監制是擺着一副高姿态很潇灑地将兩盤磁帶丢到周導面前的。周導煙頭一抖，忍耐着沒有發作。

音樂監制解釋道：“這是陸哲函和席榕兩人的歌曲錄制結果，一人一盤，你聽聽，看看哪個更有感覺？”

周導将兩盤磁帶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只标明了A和B，沒有明确寫上姓名，所以周導是要在不知道姓名的情況下聽這兩人的曲子，這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主觀帶入。

音樂監制這麽做不是沒緣由的。周導雖然知道席榕的名氣，卻從沒聽過他唱的歌，也就是說，他是分不清哪個是席榕的聲音，哪個是陸哲函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他就不會産生一種光環效應，認為只要是席榕的就一定是好的，而是會客觀地選擇那種真正感動自己的歌聲。

周導瞅了瞅音樂監制，說道：“你是故意的吧？”

音樂監制不置可否，将準備好的錄音機擺在周導面前，選擇了磁帶A，按下播放鍵，一股相當幹淨的嗓音随着磁帶的轉動飄蕩出來。

周導夾着煙，眼睛半眯着，側着耳朵聆聽着這清澈的聲音。聲音從開始時的平淡，到副歌部分的忽然爆發，顯得很震撼人。對于高低音、長短音的把握，也是相當娴熟。雖然周導不是專業音樂人，但也聽得出，歌唱者的水平不低。沒有一兩年的唱功絕不會掌握得這樣游刃有餘。

周導邊聽邊抽着煙，眼睛一直處于半眯的狀态，眉頭在歌唱到一半的時候，也微微蹙了起來。歌唱者的水平雖高，但聲音卻有種讓人不舒服的粘膩，好像是故意的，在顯擺着什麽。從第二遍回唱開始，他就對這種聲音有種排斥了，這種明顯是在炫耀演唱技巧的歌曲，別說他不喜歡，就算是強硬地把它作為插曲安置到電影中，觀衆也不會買賬的，因為這種油膩膩的格調與影片的基調太不相符。

周導是耐着性子聽完的，聽完了，一支煙也抽完了。他不得不再點燃一支，煩悶地叼在嘴裏。

音樂監制沒有說什麽，繼續播放B組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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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聲線與A組磁帶有明顯的不同，不是那種清澈到圓潤的聲音，而是帶着一點毛邊，不是那種強烈的滄桑感，就是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

這聲音不禁讓周導眨了下眼睛，他仿佛感覺胸口的敏感肌膚被羽毛撓刮了一下，不痛不癢，但卻忍不住顫抖。這種奇妙的感覺讓周導來了興趣，他不由閉上了眼，頭靠在椅子後背上，忘了手指間還夾着香煙。

歌曲舒緩的節奏伴随着那種略帶點啞卻不掩其清越的嗓音，融合在一起如同敘述着一段悲傷情事。周導可以感覺得到這聲音裏飽含的感情，非常耐人尋味，甚至可以拉動他的共鳴，如果要說欲罷不能這個詞，其實也是不為過的。

一曲畢，周導從回味裏回神過來，已然不知香煙的灰沫灑滿了他的大腿。

音樂監制将周導的表情看在眼裏，笑着問他：“怎麽樣，你感覺哪首比較好？”

周導嗤道，“你不是明知故問嗎？”他拍掉腿上的煙灰，将香煙摁滅，“什麽A組B組，搞得神秘兮兮的，你以為我猜不出來？A組是席榕，B組是陸哲函，一聽就聽出來了。陸哲函這小子，唱歌跟他演戲一樣，是用情用心的。也難得，被你這個伯樂發現了。”

音樂監制卻道：“伯樂不是我，而是楊斐瑞。你不知道吧，我在選定陸哲函為演唱者之前，曾經聯系過他，了解了一些情況的，不然我是不會這麽冒失做出這樣的決定。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心思，陸哲函這小子，我是打定主意要他紅的。這樣的人才要是被埋沒了，娛樂圈的後輩，就都要被花瓶充斥了。”

周導笑笑：“瞧你說的，有那麽嚴重嗎？不過陸哲函确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急，反正這部電影是要去參加金燕獎的，陸哲函……至少可以拿到一個新人提名。”

音樂監制心裏頭也挺高興：“你還是第一次對一個新人這麽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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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電影《失戀》正式殺青。影片的插曲，經過導演跟音樂監制的讨論，最終選定陸丞的演唱版本，對此，陸丞也很感激，畢竟自己是一個新人，沒什麽能跟席榕争，導演能給他這個機會，他已經很知足。

然而，在內心深處，陸丞其實是興奮的，這可以說是第一次，他公平地打敗了席榕。

在殺青當日的新聞發布會上，陸哲函的形象第一次出現在了衆多媒體的鏡頭前，相較于對“歌壇小天後”李娴雅的提問，陸哲函這個新人顯然更得媒體的關注，提出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甚至一個比一個尖銳。好在劇組的人都相互打過招呼，該怎麽回答，誰回答，都在前一天晚上排練好了，饒是那些記者們再洶湧，也問不出什麽值得炒作的消息。

畢竟在娛樂圈，有新人冒頭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有些套話只要改一下主語，在記者面前一樣受用。

但粉絲的眼睛永遠要比記者雪亮，第一波宣傳片剛剛在網絡上打響，就有不少人發現，影片的男主就是李娴雅那首《你走以後》MV的男主，所謂愛屋及烏，陸哲函英俊的外形與極具吸引力的身材立即得到了李娴雅粉絲的熱捧。

更有甚者，将外界公認的席榕與李娴雅這對金童玉女的CP拆開，轉而把陸哲函扶上位。還有不少網友，直接拿出了席榕與陸哲函的對比圖，從五官到身材，一個一個作分析，談論兩人與李娴雅的匹配指數誰更高，最後陸哲函竟然鬼使神差地以0.36%的優勢勝出。而當事人陸丞，則在看了這個帖子和論斷之後哭笑不得。

司徒青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說道：“你看着吧，過不了幾天，你的粉絲團就會成立。我只要随便在微博上號召一下，為你的粉絲團取個名字，就會有不少人響應。這樣不僅影片未播先紅，你的知名度也會跟着漲。”

說實話，陸丞也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功，但他完全沒想到，第一步會走得這樣順利，當然，這中間不缺幫助過他的人，賞識他的人，若是沒有那些人的幫忙，他堅信，僅憑自己一人之力，絕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有這麽大的收獲。

按照藍天娛樂的慣例，但凡一炮而紅的新人，都要參加公司旗下的綜藝訪談《娛樂新氣象》，陸丞自然不例外。在與公司上層詳談之後，司徒青秉持着打鐵趁熱的原則，建議陸丞在最近的一期《娛樂新氣象》中作為特邀嘉賓出場。陸丞也沒什麽異議，事情就這樣井然有序地安排着。

然而一出意外卻攪亂了所有人心頭的熱火。

說意外，其實已經不那麽準确。但凡有些預見性的資深娛樂圈人，都會料想到這出鬧劇的發生。

陸哲函粉絲團的瞬間成立，以及他們對席榕形象的否定，很大程度上激怒了席榕的廣大粉絲。于是在網絡上，兩撥人馬展開了激烈的對峙和争論，并且這種争論在幾小時內演變成了謾罵和掐架。

席榕畢竟已經出道三四年，粉絲的數量遠比陸丞多得多，穩固度也相當高，自然手段也是一套一套。他們将口水戰截圖，專門搜集陸哲函粉絲的罵人挑釁語錄，并且彙編成輯，公然貼到了各大知名網站的娛樂版塊，這樣勢必會給那些好奇的網友造成一個巨大的誤區，認為陸哲函的粉絲都沒素質，是一群NC，以致于那些本來置身事外的網友也參與到這場無聊的掐架當中。陸丞這次，是名符其實的躺着也中槍。

這還不少最糟糕的，最讓人氣憤的是，一個自稱是“真相帝”的娛樂記者，竟在幾小時之內發布了一篇毀滅性的報導。

報道稱：陸哲函有名無實，能紅只是個噱頭，完全是靠着李娴雅的身份上位的，真實背景根本不詳。報導雖然只有百來字，卻言之鑿鑿，如同當事人親眼見到一般。報導下面，竟還附着一張彩照，照片上，李娴雅雖化了濃妝，但細心的人仍能辨清是她本人，而矛盾的中心人物陸哲函，就坐在她旁邊，兩人手握酒杯，交談甚歡。這張照片的背景，正是陸丞與李娴雅幾個月前去過的酒吧。

這張照片的出爐幾乎驚爆了所有人的眼球，誰都知道，那時的陸哲函還沒紅，如此一來，借李娴雅上位的論斷便一下子變得有理有據，就連陸哲函的粉絲，也開始動搖他們的立場。

陸丞看到這張照片時是驚訝的，李娴雅比他更驚訝，她完全沒料到狗仔會在那種地方認出她，并且這狗屎的照片早不爆晚不爆，偏偏在這個時候爆，擺明了是有預謀的。

總監是第一時間找陸丞和李娴雅談話的，言辭嚴厲之極。

“我說你們是怎麽回事，随随便便到那種聲色場所去喝酒，還讓狗仔偷拍到。娴雅你是第一天做明星嗎？居然犯這種低級錯誤！還好報導的矛頭沒有指向你，不然藍天娛樂有的忙了。至于小陸你，這幾天出門要看看黃歷了。另外過幾天《娛樂新氣象》的訪談照常進行，你就借這個機會把事情澄清，其他事情不要多管，公司會替你擺平。”

總監走來走去，心情煩躁至極，踱了半天步沒憋出什麽話來，只好揮揮手叫兩人回去面壁。

陸丞回到公寓，首先在微博上作了申明，安撫了衆粉絲，順便告知他們《娛樂新氣象》的訪談時間，稱希望得到他們的關注和支持。

司徒青為陸丞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為了擺平事件托了不少關系。電話打了幾十通，好話說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回頭看陸丞的樣子，竟然悠悠哉哉地在發微博。

“我說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從天堂一下子跌到地獄，被人指責，被人冤枉，你就一點都不氣憤？竟然還有時間發微博？”

陸丞望向已然亂了方寸的司徒青，平靜地說道：“我也焦急，我也氣憤，但這樣有用嗎？娛樂圈這樣的事情應該屢見不鮮了，虧你還是個資深經紀人，怎麽一下子亂成這個樣子？”

司徒青扶了扶額，将手機丢在一邊，顯得很是疲憊。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亂了章法，多年來總結出的經驗就被這一件小事給弄糊了頭腦。

“你說得對，我需要冷靜冷靜。”司徒青癱軟在沙發裏，猶自按壓着睛明穴。

陸丞給他泡了杯熱茶，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這事來得突然，好像有預謀一樣，還有那個自稱‘真相帝’的人，我總覺得很蹊跷。”

司徒青接過熱茶抿了一口：“你是在懷疑誰嗎？”

“談不上懷疑，我只是覺得，突破口應該就在席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