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陸丞的行為倒是給了林智新靈感，他正缺乏電影拍攝的素材。劇本始終是空乏的，現實生活才是靈肉。

這個活了大半輩子還保持着一顆童真的男人憑借陸丞的關系找到了青幫的大當家司徒皓，也就是司徒青的四叔。當然，他并不知道司徒青與青幫的關系，只以為是恰巧同姓。

林智新穿着正裝與四叔商議的時候，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把準備好的恭維話都唠叨了一遍，直聽得四叔耳朵疼。這個瘦小的老男人哼唧一聲，只說了一句話。

“林大導演，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你讓我幫你，你要怎麽報答我”

林智新知道黑幫的人不是社會上随便混混的小流氓，他們說的報答自是不會一個紅包那麽簡單。

“四爺，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得到。”林智新覺得有舍才有得。

“有些話可不是随便說說的。”四叔的眼睛透着陰鹜。

林智新正襟危坐，一副認真模樣。

四叔的眼珠子轉了一圈， “其實也不難，我有個朋友的女兒，一直做着明星夢，我就想讓她在你的電影裏演戲，你看如何”

林智新一聽， “這有什麽難辦的，一句話的事，讓她來便是。”

其實林智新清楚得很，什麽朋友的女兒，那花季少女一走出來他就發現了，跟那老頭子長得着實像，說是親生女兒還差不多。不過黑幫裏面明争暗鬥數不勝數，老爺子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個局外人不用去尋思太多事情，只要拍好自己的電影就行了。

于是，那個被稱為童潇潇的女孩子一夜之間成了女主角。

再然後，林智新開始帶着小助理自由出入司徒家搜集可以為電影潤色的素材。

阿青當真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他知道一旦有家族的人融進電影，拍出來的東西就不那麽純粹了，帶了點利益與陰謀的味道。

“我總覺得，童潇潇一進來，電影就降了檔次了，林智新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那副樣子能拍出黑幫的精髓嗎”阿青一邊駕着車一邊随意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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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丞倒是挺看淡的， “我只要演好我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其他的都與我無關。我是一個演員，不是制片人，也不是導演，不需要糾結這麽多東西。拍出來的角色有人喜歡，我就知足了。”

阿青撇過頭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陸丞，盡管只是個側面，依舊可以分辨出臉部流暢的線條，那必是一副極度平和的表情。

“哲函，你知道嗎，跟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很舒心。”阿青說道， “你始終知道自己要什麽，不會過分強求。”

陸丞彎起嘴角: “怎麽，又迷上我了”

阿青也笑: “是啊，怎麽能不迷”以前迷戀着，現在更甚。

兩人驅車到了紅館，由綠色通道進入了演唱會現場。秦覃和李允杉早就到了，占了貴賓席中的好位置，只等着陸丞過來坐呢。要不是林智新給演員兩個禮拜熟悉劇本的時間，他們還真沒空來看席榕的演唱會。據說他在香港總共有三場，今天是最後一場了。

現場吵吵鬧鬧的，就聽見粉絲的尖叫聲。舞臺上華燈閃爍，樂隊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席榕出場了。

阿青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致，他純粹是為了陸丞而來。至于陸丞，他只是想親眼見證一下席榕的輝煌，或者說，找到一種可以讓自己重新燃起鬥志的東西。

“演唱會的主題叫回轉時代，席榕唱的都是以前剛出道時的老歌。”秦覃解說着，眼裏有絲期待。然周遭聲音實在太嘈雜，衆人都沒聽清。

不知過了多久，主角登場了，席榕穿得花枝招展的，極像一只從花叢裏飛出來的大蝴蝶，衣領上的羽毛長得都可以拖到地上了。好在，沒有化太濃的妝，還可以分清楚是一張怎樣的臉。

“造型師可真不上道。”秦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會兒陸丞聽清了，他貼得比較近。

“為什麽這麽說”雖然自己也不喜歡這麽騷包的打扮。

秦覃本來略帶興奮的臉垮下來， “不為什麽，只是有點失望，覺得他的造型與演唱會的主題很不搭調。”說着從口袋裏掏出P5，将耳機塞進了耳蝸，閉着眼睛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陸丞覺得挺稀奇，要求來看演唱會是他的，心不在焉的也是他，這是鬧的哪一出然而等陸丞聽了半場席榕的演唱之後，他明白秦覃的态度了，華而不實的歌，做作僑情的演唱，完全沒了當初那情深意濃的感覺。可能就像秦覃說的，席榕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唱了。

席榕自始自終都不知道陸丞來到了現場，主辦方沒有告訴她這個消息，他是在一個星期後才知道陸丞在香港拍戲，那會兒導演正在到處征集電影主題曲，于是他放棄了返程的飛機，決定為了主題曲的事留在香港。

演唱會聽到半場，陸丞等人便離席了，李允杉本來就沒什麽心思，純粹是來湊熱鬧的，秦覃就跟不用說了，開場五分鐘沒到就塞了耳機，陸丞呢，估摸着自己終是不适合這樣鬧騰的場面，于是心下恹恹，早早離開了。一行人真有點虎頭蛇尾的味道。

“哲函，想過以後要開演唱會嗎我記得你說過，要當全能藝人的。”阿青回憶着。

陸丞看着窗外千燈過盡， “我的演唱會麽，确實很想，等這部電影拍完了再說吧。”

阿青知道陸丞是很實事求是的人，對于未來的事，他更着重是的眼前。

青幫手底下一個店鋪被死對頭帶出來的小混混砸了，本來不是什麽大事，甚至用不着四叔出面，下邊兒的人自會處理幹淨。那店鋪也不過是個游戲場所，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

但林智新似乎很看重，他想要拍的，就是這種最底層最直接的東西。

四叔揮了揮手， “想看就去看吧，不過記住，千萬別管閑事，管了你就倒黴了。”

林智新自是懂的。

來到現場後，陸丞也在，還包括李允杉，那小子剛剛被選定成為男一號。在劇本裏，陸丞與李允杉飾演的角色一開始是一對好兄弟，貧民區的孤兒，靠替人打架賺錢，所以親眼見識打架的場面，對他們來說受益匪淺。

林智新只顧着拿攝像機在一邊拍，等他回神過來的時候，陸丞和李允杉已經不見了。

之後的幾天，這樣的事件總會時不時發生，演員和導演都會抓住機會到現場觀摩，時間久了，也就摸出點門道了。

可陸丞總覺得不夠，他不是導演，要把握是的角色的心理狀态，不是整體的畫面，所以他更迫切需要的，是一個處在黑幫高層的人物參照，他需要從更細致的方面解黑幫老大的行事作風，包括見不得人的手段。

他沒有選擇去找司徒青請求幫助，四叔才是他手中真正的綠卡，這個老男人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暢通無阻。

“你确定你真要這麽做”四叔挺驚訝， “年輕人，演戲終究只是演戲，與現實生活總有差距，沒必要那麽較真，不見得每個觀衆都是考據派。”

陸丞義正詞嚴: “對我來說演戲不僅僅是工作，更是追求，是一種自我實現。我想做到最好不是吹毛求疵，而是一種做事的态度。希望您能理解。”

“不，”四叔挑了挑眉， “在我看來，是一種野心。”

陸丞不置可否。

四叔拄着龍頭拐杖在屋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一幅山水畫前，那幅畫陸丞看過，極普通的墨梅圖。

“既然你這麽想，我就給你這個權力。”老爺子轉過身來， “但是你要記住，記住你最初的目的，不要忘了本分。”

陸丞自是不敢懈怠。

陸丞與四叔的決定阿青并不清楚，他以為經由那次談判之後，陸丞在司徒家便沒什麽問題了，于是也沒有特別在意陸丞的行蹤，所以他也不知道陸丞參考的對象竟是司徒家的危險分子——與四叔同輩，排行第七，人稱七爺，手段在家族裏出了名的狠戾，與劇本裏的反派角色一樣，喜歡施虐，喜歡殺人，好在不是瘾君子，司徒家從不做毒品買賣。

陸丞第一次見到七爺的時候覺得這個男人頗為陰鹜，那雙眼睛有着露骨的壓迫感，好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所以陸丞一開始便跟他說了，自己是來觀摩的，只待一個星期。他其實是要給這個身居高位的男人打一劑預防針，那陰測測的眼神足夠讓陸丞判斷這個男人的危險性，于是他需要與他拉開一條道，不能讓他對自己太過較真。

這個被稱為七爺的男人在會見陸丞的時候是坐在大堂藤木椅上的，一身黑底紅紋的唐裝，頭發很長，随意地在身後束着。丹鳳眼，皮膚很白，有種常年不見日月的感覺。他給陸丞的第一印象，便是難以捉摸的陰森感，或者說，不像個男人。

“我聽四哥提起過你了，叫我好好關照。”他說着突然笑了， “我可不會關照男人，我只會關照女人。女人容易帶上床，滾一圈她就依着你了，男人不好搞，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和我上床，尤其是像你這樣性感的男人。”

七爺的眼神又尖又利，像把刀子似的劃爛了陸丞的外衣，讓陸丞感覺對方簡直是在直視自己的裸體。

陸丞沒有衍生出太多反感，在他看來，這人再怎麽不懂禮儀也只是拿來參考的素材罷了，自己不需要為了一份素材糾結。

“你為什麽不說話，”七爺揚着尾音， “你是在觀察我嗎這麽專注我可是會吃不消的。”他說着咯咯地笑，倒有幾分妖孽的味道。

不過在陸丞看來，不似妖孽，勝似精怪。

“也罷也罷，你不說話便不說話吧，反正是來觀摩的，也呆不長。”七爺站起來，拍了拍下擺并不存在的灰塵， “待會兒幫裏有個叛徒要處理，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瞧瞧”

陸丞沒想太多，道了聲好，便随着七爺九曲十八彎地來到了另一個廳堂。幾個手下正壓着個人，衣衫淩亂地跪在地上，細細一看，竟是個女子。

女人面容姣好，身材也很出色，只是一身淩亂不堪，顯得很是紮眼。

陸丞告訴自己要擺正心态，他只是來觀摩的，不可多管閑事，似乎有些預料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陸丞盡量給自己心理暗示，告訴自己只是個局外人，不可自作聰明。

七爺冷冷笑着，表情很邪氣，他冷不防說着: “四哥啊，不該把你放我這兒來，即便只有一個禮拜，你也會崩潰的。”

這話倒是讓陸丞愣了一下，當然，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擡了下眼皮。

“我聽潇潇說，劇本裏有一段是你演的角色當着屬下的面強奸死對頭女兒的。”七爺勾了勾好看的丹鳳眼， “這樣的戲碼不好演吧，眼下正好有這樣的機會，我給你做個示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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