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完工
第40章 完工
日子太平無事地過着,時間一晃便到了二月末。
期間,天氣反常地轉冷了一陣,細細密密地下過幾場雪後,上京頭頂那片陰沉沉的天幕才終于見了晴。
給蘇禦的兩件內衫,顧夏也做好了。
由于第二件內衫做的比較複雜,所以用的時間也久了點,單單選線就花了顧夏兩天的功夫。
純白的料子,經過各種試驗,最後挑定了天青色的線收邊。
衣襟上的花樣則是選的山茶花,乳白色的絲線比衣衫的顏色稍深一些,茶花繡得栩栩如生,連花瓣上的紋路都沒有一點兒馬虎。
衣衫做好了,蘇禦的差事也派下來了,他明日一早就要動身前往西山行宮做春獵前的布防工作。
當天晚上,當顧夏将做好的兩套內衫交給蘇禦的時候,蘇禦非常高興,十分捧場的立即就試了起來。
看他脫去衣裳露出赤、裸精壯的上身,顧夏下意識側過身子不看他。
蘇禦見狀,笑着打趣道:“你躲什麽,又不是沒看過,以前不敢看就罷了,怎麽現在還不敢看?”
說罷,蘇禦拿起其中一套內衫遞給顧夏,俯身在她耳旁低聲道:“你來幫我穿。”
顧夏深吸一口氣,擡手接過衣衫,笑說:“我沒有不敢看,只是也……沒什麽好看的。”
蘇禦挑了挑眉,張開雙手,往前湊了湊:“真的?”
顧夏很是淡定地點了點頭:“真的。”
一問一答間,顧夏已将衣衫抖開,往蘇禦的身上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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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她第一次伺候蘇禦穿衣,但她平常伺候的都是外層的衣裳,那時的蘇禦是有穿中衣的。
燭光昏暗,可靠得近了,顧夏還是能清晰地看到盤橫在蘇禦胸膛上的那幾條淡淡抓痕。
這些似乎都是她激動之下抓出來的……顧夏不由赧然,低垂下眼,再不敢往蘇禦身上看一眼,目光不住地往下瞟。
燭火跳動,室內一時沉寂,稀稀疏疏的穿衣聲在兩人之間游蕩,莫名色氣。
過了好一會兒,蘇禦突然道:“夏夏,系帶系錯了。”
顧夏擡頭一看,衣衫歪歪斜斜的,還真系錯了。
都這麽大人了,居然連衣衫都穿不好……顧夏臉都紅了,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
“我……妾身不是故意的。”
蘇禦含着笑,慢慢地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他說:“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
蘇禦這話說的柔情款款,顧夏聽了卻是滿臉疑問。
希望我是故意的?
這是什麽意思?
但顧夏沒有機會細想,因為緊接着她就被蘇禦按了住,壓進懷裏,狠狠地堵住了嘴唇,輾轉厮磨。
一吻畢後,顧夏脫力般地抵在蘇禦的肩膀上喘氣。
她也終于明白蘇禦那話的意思,當然,不是她自己想明白的,而是蘇禦湊在她耳邊說給她聽的。
“故意系錯,便是想再多看看,說明你饞我身子呀。”
顧夏聞言心中暗恨,悄悄伸手去擰蘇禦的手臂,卻怎麽擰都擰不動,太硬了。
“……”
蘇禦為此大笑。
得了餍足的男人雙眼格外晶亮,暖黃的燭光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清晰起來,清晰到足夠蘇禦看清顧夏臉上的每一分變化。
背對着燭光的她,仿佛被鑲上一層金邊,耳朵上緣細細的茸毛都好似被抹了一層金粉。
她的耳朵紅通通的,耳垂仿佛一朵半透明的桃花花瓣。
蘇禦忍不住擡手捏了捏。
軟玉溫香,蘇禦的腦海突然蹦出這個詞來。
軟玉,再貼切不過了,而溫香,也是名符其實。
“我走之後你要記得練字,不可荒廢。”蘇禦就着擁抱的姿勢,低聲同顧夏說着話。
“妾身會的。”顧夏應道。
“我回來可是要檢查的,若無進步,我會罰你。”
說到懲罰,顧夏不由得想起曾經有幾晚的經歷,那樣的姿勢……她覺得這人簡直衣冠禽獸!
“爺,您先放開我,我看看衣衫合不合适。”顧夏掙紮着動了動。
她都這麽說了,蘇禦也只得放開她。
顧夏擡手将系帶重新系好,圍着蘇禦轉了一圈,将他上身仔仔細細看了遍,時不時還會伸手拉拉衣角,良久,她問他: “穿着還成嗎?”
蘇禦動了動肩膀,說:“不錯,很舒服。”
顧夏笑了起來:“舒服就好,妾身原本還擔心您穿上以後不合身呢。”
“你的手藝極好。”蘇禦含着笑,又把衣衫好生誇了一番,頓了頓,才說:“但也有一點不好。”
顧夏聞言,立馬緊張起來,問:“是哪裏不妥嗎?”
“太少了,才兩身,都不好替換,貼身的內衫每天都得換洗,最少也得有個五身,才方便我替換。”
五身?還最少?
顧夏簡直說不出話來:“你……您不能這樣欺負我!”
“這怎麽能是欺負你呢?你是我的夫人,妻子給丈夫做衣衫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顧夏被他這一聲夫人喊得啞然,內心汩汩冒起了酸泡泡,鼻子也不住得跟着發酸。
她對他,是越來越沒有抵抗力了。
斂了斂心神,顧夏擡起手,把自己的手伸出來給蘇禦看:“您瞧。”
“嗯?”蘇禦疑惑地握着顧夏的手仔細打量,“怎麽啦?”
她的手小小的,纖長瑩白,柔軟滑膩,指尖微微透着一點粉,仿佛潔白的雪地裏綴了一片淺粉色的花瓣,好看極了。
“針線活很難做的,為了這兩身內衫,妾身的手指頭都被針給磨疼了。”
顧夏這話說得倒是不假,這兩身衣衫她做的很趕,長時間沒有拿針拈線的手指頭突然就承受了這樣繁重的細致活兒,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聽她這麽一說,蘇禦頓時心疼起來,捧着她的手又是摸又是看:“疼得很厲害嗎?”
當然是……疼得一點都不厲害啊。
顧夏只是随便一說,見他這般反應,連忙搖頭道:“也沒有那麽疼……”
顧夏試圖抽回手,可蘇禦施了巧勁,緊緊地握着,不讓她抽走。
“別說假話了,十指連心,怎麽會不疼呢?”蘇禦輕輕地給顧夏揉着手指,還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吹氣,“我小時候練槍,手指和手腕也都會腫起來,連筷子都拿不住,這種疼我是知道的。”
……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針線怎麽能跟槍比呢?”顧夏簡直哭笑不得,還得反過來安慰他,“妾身真得沒有您想得那樣疼,好吧,我承認,是我懶怠,所以故意誇大其詞。”
蘇禦卻是不信:“我想起來绾寧小的時候也是練過女紅的,才練了一個時辰,就練得一直哭,想來一定很疼,以後我們再也不做針線了,都是我不好。”
顧夏都快被他說得沒脾氣了:“绾寧那會兒還小,小孩子的皮膚本就嬌氣,一個時辰下來自然手疼,我都這麽大了,哪能跟孩子比。”
“你的皮膚也嬌氣的很,我都沒怎麽用力,就紅了。”
話題似乎有些跑偏,顧夏微微紅了臉。
“您方才說您小時候練槍練到連筷子都拿不住,您那時候多大了?”
“應該有七歲了吧,”蘇禦想了想,繼續道:“父王對我的要求高,說男孩子就得多摔打,所以早早就開始磨練我,我五歲的時候就得天天早起練基本功了。”
顧夏的注意力完全被蘇禦說的話吸引,不覺好奇地繼續追問道:“基本功都是做些什麽?”
“無非就是紮馬步,繞着演武場跑圈這些,枯燥得很。”
“難怪您現在的武藝這般好,原來小時候吃了這麽多苦。”
“那會兒是挺苦的,但現在回想也沒覺得有什麽。”頓了頓,蘇禦笑說:“等将來咱們的兒子出生了,也要這樣練他,至于女兒,就如珠如寶地寵着,女紅這種傷手的事情,不做也罷。”
怎麽又繞回來了?顧夏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哪有您這樣厚此薄彼的。”顧夏嗔了一聲,就立馬轉移話題說,“時候不早了,您明日還要趕去西山行宮,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話畢,顧夏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往拔步床走去。
可才走出兩步,就被蘇禦攔腰抱了起來。
“你——做什麽!”顧夏猝不及防地驚呼出聲。
蘇禦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路吻着走向床榻。
待顧夏回過神來,她已經躺在了床上,衣襟大敞,露出裏面月白色的小衣。
“您別……你明日還……”
蘇禦又是一吻,堵住顧夏即要出口的拒絕。
手指經過的地方俱是火熱,引得顧夏輕輕顫抖。
将她的唇吻得晶亮,蘇禦稍稍退開了點。
“明日我就走了,這一走便是大半個月,你舍得拒絕?”蘇禦湊到顧夏耳邊輕聲說着,他的語氣裏帶了幾分無奈,細細聽來還有那麽一絲可憐的味道。
顧夏聽着他低低的聲音,心軟的不行,便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最後将她拉入失控的漩渦中去。
這一晚,顧夏着實被狠狠折騰了一把,等蘇禦讓人送水進來的時候,她已經累地連小手指頭都動不了,只剩下幹喘氣的份。
又洗了一回身子,床上的褥單也換了套新的。
喜兒伺候着顧夏飲了半盞溫水,她才重新躺回床上。
迷迷糊糊間顧夏聽到蘇禦悄聲問她:“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夏想了想,說:“我都喜歡,您呢?”
“我也是,男孩女孩都好,終歸我們不會只有一個孩子。”蘇禦輕輕拍着顧夏的背,沉沉說道。
顧夏一怔,睡意淡了一些。
他一直都帶着腸衣,他們又怎麽會有孩子?
顧夏原以為在蘇禦這樣無盡的寵溺中,她已經忽視他們之間的許多問題。
可一提及相關的事情,他們間的那些問題又會重新冒出來,根本逃避不開。
他是想同她有孩子的,可他現在又還不能同她有孩子。
為什麽呢?
會是因為顧盼嗎?
“我明日一早就會離開,你乖乖在家等我,聖駕出發去往行宮前,我會回來一趟,到時我給你帶匹馬兒回來。”
“真的?”顧夏又驚又喜地擡起頭,“可妾身不會騎馬。”
“我教你。”
顧夏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說:“您那時一定很忙,妾身這點子事還是不麻
煩您了,讓绾寧教我就好。”
“夏夏。”蘇禦突然喚了顧夏一聲。
顧夏擡起眼,就對上了蘇禦黑沉沉的目光,他說:“你的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不是小事。”
蘇禦的語氣很鄭重。
顧夏眨了眨眼,良久,她小聲地回說:“那妾身等您回來,親自教我騎馬。”
蘇禦側過頭,嘴唇輕輕地貼了貼顧夏的鬓邊:“真乖。”
溫熱的呼吸輕拂在鬓邊,微微有些癢,顧夏往下縮了縮腦袋,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裏,露出的兩只眼,亮晶晶的。
“您快點睡吧。”
蘇禦唔了一聲,将她往懷裏又攬緊了些,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傳出平穩的呼吸聲來。
他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的,定是累了。
顧夏卻怎麽也睡不着。
她在想去年三月的時候自己在做什麽。
她那時似乎是帶着小葉在尚書府的偏園裏賞花。尚書府的東北角落有一小片桃樹,桃月花開,桃花灼灼,她還折了好些桃花和柳枝編了個花環戴在頭上。
那時的生活雖然清苦,卻也簡單,沒有現在這麽多煩惱。
可若有選擇,顧夏覺得她還是會選擇現在。
她雖然懷念過去的自在,但她更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的,她已經不想同身邊這個人分開了。
溫柔也可以鑄就一個牢籠,讓人心甘情願地走進去,明明大門敞開沒有落鎖,卻再也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