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段江言噤聲後撤,北山從集裝箱上跳下來的落地瞬間,砰砰兩槍,幹脆利落把試圖偷襲的人全解決了。

小半年來一直和段江言組隊打游戲,默契不言而喻。

段江言松了口氣,試了試收繳的狙:“打完這局我睡覺去了。”

“晚上九點,你不是說年輕人的夜生活剛開始?”

北山說着,随手又一槍,把第二波人爆了頭,站在一旁守着翻戰利品的段江言。

“唉,別提了,”段江言忍不住打滾哀嚎,“一晚上出診三次!從醫以來的新記錄!”

大概每篇霸總文都有個“醫生朋友”,如果沒有,就雇一個無辜的打工人扮演這個“重要”角色。

“昨天傻逼一號的白月光回國,嬌弱地說生病了,傻逼一號大半夜一個電話把我叫起來,讓我三分鐘到!”

“三分鐘,哪吒看了都得直呼內行,哈利波特騎着掃帚都追不上!”

北山笑起來,靜靜聽着他像個小沖鋒槍似的突突突掃射。段江言網名叫“江江江”,像是個拟聲詞又像“汪汪汪”的呲牙小狗。

“我到了一看,你猜為什麽這麽急?嘿,要是晚一步,可能感冒就不小心好了呢。非讓我開藥,我給他沖了個感冒沖劑——結果白月光!突然就哭了!”

段江言捏着嗓子模仿:“‘好苦,我害怕~’……媽的我更害怕!和倆精神病共處一室,我吓死了!”

“然後我剛到家就又接到電話,替身又鬧起來了——撞鳥自殺。”

大概是江江江的語氣太戲谑,北山腦海中不由得想到一個不可描述的黃色滑稽畫面。

“北山!你學壞了,想什麽呢,是真的鳥。傻逼一號養了只鷹,替身決定和它同歸于盡,狠狠撞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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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撞傷了要你去看?”

“不,所以鳥被撞傷了,”段江言怒道,“我還得懂獸醫知識!加錢,這必須加錢!我狠狠宰了他們三倍的出診費!”

北山終于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繼而一陣咳嗽。

段江言立刻問:“剛剛打游戲就聽你一直咳嗽,是不是又感冒了?”

這游戲搭子什麽都好,人溫柔耐心聲音也好聽,就是身體不好總生病,段醫生只能表示太不讓人省心了。

“沒有,就是嗆了一下,你接着說。”北川邊說邊翻找着溫度計。

“真沒事?”

“嗯。”

段江言于是書接上回:“愛鳥被撞了,霸總回家就氣勢洶洶把替身壁咚了,他惡狠狠一錘牆!”

“……然後手骨折了。”

北山忍不住又笑起來。

“他不該看手,應該先看腦子。活得久了什麽豪門狗血play都能看到,萬惡的資本家就該被吊路燈!這群該死的有錢人!”

這句話音剛落,就聽到北川那邊有腳步聲:“少爺,您今晚還沒吃藥——”

北山快速閉麥,但段江言對這幾個字很敏銳,立刻警惕起來:

“怎麽回事,你小子該不會也是萬惡的……”

片刻後北山重新打開麥克風,周圍已經恢複安靜:“我合租舍友開玩笑呢,我過段時間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段江言“哦”了一聲:“你一會去吃感冒藥。京城最近降溫,白天送外賣穿厚點別凍着了,慢點騎電動車。”

北川笑着答應,和他互道晚安。但放下電話就恢複了面無表情。

看了一眼溫度計,自己燒到将近三十九度了。

隔壁房間傳來秦錦的聲音:“我不喝,太苦了!我都說了不喝沖劑!”

母親被驚擾了過來,溫柔哄他:“寶貝乖,喝了藥才好得快呀,你這樣媽媽會心疼的。”

“那醫生就是看我不順眼,他是故意的!媽媽你快把那個死老頭換掉!我要個私人醫生!”

“好好好,你先喝藥。”

秦朔川關上房間的燈。

那聲“少爺”的确不是叫他,傭人和母親幾次來往,并沒有任何看他一眼的意圖,這要是被江江江抓去吊路燈實在是無辜。

昨天晚上下樓吃飯時秦朔川就有些咳嗽,腳還沒沾着一樓的地,秦父突然問:“你感冒了?”

秦朔川沒說話。秦父直接命令傭人:“你們給大少爺把飯端去房間吃。朔川,你弟弟身體不好又剛回國不适應環境,你病了就離他遠點,別傳染他。”

秦朔川燒得有些發暈,沒吃飯就吃了退燒藥,胃一陣陣疼着,但想到剛剛江江江捏着嗓子模仿和聲情并茂的吐槽,又獨自笑了笑。

真是個活寶。

.

第二天,段江言一覺睡到中午,很好,傻逼一二三號昨晚都沒作妖。

狗血總裁文裏的醫生總是半夜出場,這群萬惡資本家一到晚上就事兒格外多,但優點是沒人需要他時候,可以白拿工資。

他是小半年前穿越來的,下班回家的路上打開狗血文聽廣播劇,同為醫生忍不住吐槽各種魔幻愚蠢和不合理操作,結果出了車禍穿書了。

京城今天下了雪,外賣小哥超時二十多分鐘終于送來他的午飯,連連道歉解釋說是路上摔了。

段江言拿着摔得慘不忍睹的外賣,忍不住想起他的游戲搭子。

這麽冷的天,估計北山也在辛苦送外賣,昨天聽聲音就知道肯定是感冒了,還逞強想騙過醫生。

午飯進了泥水顯然沒法吃了,段江言剛把它扔進垃圾桶,門鈴又被按響了。

“放心,我真不給您差評,打工人這次不為難打工——”

門外站着的不是外賣小哥。

霸總二號的保镖和司機見了救星似的,不由分說就一左一右把他擠在中間。

幾個壯漢拎起段江言就急匆匆沖刺,他鞋都掉了一只。

身後是總裁的秘書熟練拎起段江言放在門口的醫療箱、家門鑰匙和拖鞋,又從地上撿起拖鞋,顯然不是第一次。

被拎到電梯口,段江言面無表情平靜問:“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自己走路會更快呢?”

天殺的,狗血文裏的醫生從來都沒有人權,醫生是塊磚,哪用往哪搬。

二號腦子是最有毛病的,強制愛play天天你死我活互相傷害,格外需要醫生跑龍套。

明明可以打個電話叫段江言,卻次次都這樣土匪上門搶人,不愧是法制咖教科書典範。

沒吃午飯餓着上班,段江言忍了。

穿着睡衣拖鞋出門,他也忍了。

直到他這穿着綠色小恐龍套裝、龍爪棉拖鞋出現在高貴優雅的名流宴會上——萬惡資本主義的金碧輝煌差點閃瞎他狗眼,他實在忍無可忍了。

打工人一怒之下,也就只能怒了一怒。

李骁泉拽着段江言往貴賓休息室走:“怎麽這麽慢!趕緊去給沈白包紮傷口!我告訴你,他多流一滴血,我都要你好看!”

段江言被抓着恐龍睡衣尾巴,cosplay霸總文醫生專用的金絲邊眼鏡都歪了,畫面要多好笑多好笑。高冷禁欲的醫學精英人設已經稀碎。

沈白的手腕傷得挺嚴重的,差一點割到腕動脈,傷口還慘不忍睹好多道。

段江言邊包紮邊詢問:“怎麽受的傷?”

這傷應該去醫院,但現在外面全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鬧大了的話整個李家都沒臉。李二號除了戀愛時是神經病,這種事情還是拎得清。

沈白冷哼一聲,拒絕回答。顯然默認醫生和李骁泉一個陣營的。

李骁泉:“他趁我不注意,拿了宴會廳的餐刀……果然我就不該讓他出來!就該把他狠狠鎖在家裏!然後狠狠艹老實了!”

段江言沒理法制咖,面不改色問沈白:“你自己劃的麽。”

李骁泉又接着說:“他居然敢自|殘,我就又補了幾刀,覆蓋原本的痕跡——我寧可傷害他的人是我你懂嗎!”

段江言嘴角抽了抽,為了防止別人自殺,就直接拔槍去擊斃對方是吧?

但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傻逼二號身上,一切又合理了,穿書半年,他愣是沒從豪門圈找到幾個正常人,這世界癫的夠徹底。

段江言腦內吐槽了一千句,看起來卻只是面無表情冷漠照例說:“傷口不能碰水,飲食上……”

話沒說完,秘書有些匆忙地推門進來:“李總,秦家來了。”

李骁泉正要拿本子記醫囑,聞言立馬把紙筆扔給段江言讓他寫,站起來鄭重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出門去迎接。

秦家?能讓傻逼二號暫且停用戀愛腦,也确實只有秦家了。

尤其是秦大少爺接管了集團之後,以往鞭長莫及的海外市場都被吞并統一了大半,國內更是建立起龐大的商業帝國版圖。

段江言默默把紙筆遞給沈白,沈白看了他一眼,低頭把醫囑默寫了一遍。

外傷的醫囑已經寫了無數遍,沈白字跡好辨認,李骁泉大半夜發神經閱讀時,不至于因為辨認不了段江言的醫生鬼畫符而電話轟炸。

兩人沉默對坐了一會,段江言突然轉頭看向沈白。

沈白立刻咬牙切齒:“段醫生,你不用勸我,我絕不可能和李骁泉——”

段江言眨眨眼睛:“我餓了,你餓不餓?”

沈白:“?

他心裏冷淡話少又專業的醫生形象突然有些抽象扭曲。

段江言摘下凹造型專用無度數眼鏡,真誠說,“職業知識告訴我,人被餓,就會死。”

處理完傷口就算下班了,下班了休想再讓他cosplay高冷醫生,那可是另外的價格。

沈白沉默了一會,最終放下面子,小聲說:“我也餓了。”

他已經絕食抗議了好幾天,又流了那麽多血,現在又餓又渴。

他倆一個因為受了傷、一個因為滑稽的恐龍睡衣,都不适合在這樣正式的場合露面吃喝,現在被困在休息室又不好出去。

段江言摸摸睡衣口袋,變出幾塊巧克力,然後緩緩戴上眼鏡,嚴肅說:“這是進口藥,五百一片。”

沈白:“……”

沈白:“買兩片,記李骁泉的賬上。”

段江言:“成交。”

兩人坐在一起開始默默吃巧克力,畫面莫名詭異又和諧。

直到休息室的門突然被狠狠推開!

一驚一乍吓人一跳,李骁泉大步走進來,又拽住段江言的恐龍尾巴:“帶上你醫藥箱跟我走,一會好好表現!”

段江言一愣:“什麽?”沒走幾步就被Q彈龍爪拖鞋絆了一跤。

穿成這樣出現在滿是西裝禮服的大廳,是要用社死的方式終結他的職業生涯、終結那些富商巨賈潛在客戶嗎。

“五倍出診費,”李骁泉邊走邊說,“秦家少爺昏倒了,你好好處理,一會報我名字,懂麽?”

秦氏集團卡着李骁泉一個項目,急得他團團轉卻也攀不上秦家,現在恰好他帶的私人醫生能幫上忙,天降機會的送人情刷眼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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