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田瑩瑩立即拿出手機:“哥你先等等,你看——”

北山推門大步走出來。

他溫和紳士一笑:“你們在聊什麽呢。”

明明是對段江言說,但他的眼睛卻直勾勾看了田瑩瑩一眼,眼神中沒有任何笑意,面具遮住整張臉,唯獨露出近乎純黑色的眼眸定定看過來。

田瑩瑩頓時生出一絲脊背發涼之感,下意識收起手機。

段江言正為“秦朔川”的事做賊心虛,此時也望了過來,眨着眼睛看着表妹暗示她千萬別再提別的男人了。

“你怎麽出來啦,”段江言轉向北山,“外面冷,你外套呢趕緊回去穿上,我、我先去結賬。”

北山道:“我去結。”

“不不不!送外賣是辛苦錢,我來吧,我最近薅資本主義的羊毛薅得可多了。”

“資本主義”本人聞言無奈一笑,也不繼續和他争,看着段江言轉身回咖啡店結賬。

秦朔川的目光緩緩轉向田瑩瑩。

她的表情幾經變換,明顯是有點膽怯,表哥在的時候她還不那麽害怕大佬,現在突然意識到事情好像并不是那麽簡單,而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完了,他要滅口嗎?

忽略掉眼神和語氣,他的聲音似乎很平和:“怎麽認出我的,你剛剛想給他看什麽。”

“啊,那個……”田瑩瑩只好上交手機,“您在門口被同學們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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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秦朔川站在校門口人比較少的角落,正在接江小狗的電話。

面具有些礙事,段江言還沒到,于是他短暫摘下了大概幾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又重新戴上了。

據說視頻是新聞系的宿舍內最先流出的,衆人驚嘆真是術業有專攻,新聞系的學姐就是牛。

短短十幾秒的視頻,背景是茫茫大雪與落滿雪的高聳松柏,秦朔川穿着黑色風衣,眉宇間淡淡的溫和笑意與寵溺與矜貴淡然的舉手投足相融合,登時充滿了故事感。

尤其是最終神色複雜戴上面具的動作,堪稱封神——仿佛神級電影中的最經典片段。

“太帥了。”田瑩瑩忍不住道。

說完忽然覺得不對,正主在她面前呢,死到臨頭了她在說什麽呢?

秦朔川蹙眉看着,顯然沒意識到大學生群體在這些娛樂八卦上的沖浪速度會這麽快,他畢竟不是明星,又有集團公關部管控他的照片到處傳,竟然還有這麽多人認識他。

所以說,剛剛隔壁那桌女生傳閱的正是這段視頻?

秦朔川的心底一凜,方才離掉馬的危險竟然如此之近。

幸好江小狗在人前會裝一裝正直醫生,要是依照本性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湊近了去看……

也幸好他在室內脫了視頻中這件大衣,穿的是裏面的舞會暗金禮服,不然不必等段江言發現,那些看過這段視頻的人已經先發現了。

秦朔川緩緩轉向田瑩瑩:“你剛剛想給他看什麽?”

田瑩瑩是個機靈性格,已經明白這中間必然是有什麽騙局,而現在大佬要封她的嘴了。

她堅定搖頭道:“不行秦董,我可不能夥同您欺騙我哥,那是我異父異母的親表哥啊!不行不行。”

段江言不在,秦朔川已然恢複了生人勿進的冷漠:“這是個善意的謊言——他知道真相不會開心的。”

突然面對這種級別的大佬,說不忐忑是假的,但田瑩瑩還是鼓起勇氣道:

“那也不行!您這是畸形情侶關系和飲鸩止渴,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勸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早點和他說實話吧,真的,他最讨厭被欺騙了。”

秦朔川:…………

他思忖片刻,轉而語氣溫和了一點:“瑩瑩是吧,你哥說你快畢業了,想去哪裏入職?”

考研失敗又投簡歷四處碰壁、正在為前途犯愁的田瑩瑩聞言,頓時說不出話了。

經過長達足足0.01秒的激烈的心理掙紮,她迅速小聲問:“真的嗎?”

假裝沒看見一個小小的秘密即可讓秦家的家主親自出手,簡直白日做夢一樣。

秦朔川十分紳士的略一颔首。

“秦氏集團也行嗎?”

規模最強盛的國際大集團,福利待遇還好。最近總刷到各種職場霸淩視頻吓得她心裏七上八下,要是去了秦氏集團那豈不是也是有強硬後臺免受欺負的人了?

天啊,隔壁班普信男不過是“他姐姐的朋友的發小是集團高管的情人”這樣肺活量不夠大都一口氣說不完的關系,他都拿出來嘚瑟,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當上關系戶!

田瑩瑩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您真的不會傷害我哥?”

要是代價是把她哥推進火坑,多重的利益也不行。

秦朔川淡然道:“當然不會。”

——但是你哥知道真相之後可能會傷害我,物理攻擊法術攻擊雙管齊下那種。

田瑩瑩放下心來,最終達成共識:“哥夫,那您就是我親哥夫了!嘿嘿嘿……”

段江言結賬回來,順便把北山的外套也拿了出來:“瑩瑩你傻笑什麽呢?”

“沒什麽沒什麽,”田瑩瑩還在呲牙傻笑,“哥,你和我哥夫的婚禮的時候,我一定要當最賣力的氛圍組。”

段江言頓時臉紅,心虛看了一眼北山:“什麽哥夫,我倆還、還不是那種關系,你叫他北山哥就行。”

雖然他也幻想過婚禮現場,但還沒在一起呢,怎麽當着暧昧對象的面談這麽遠?

秦朔川溫和一笑。就好像剛剛淡漠寡言的冰冷本體不是他似的。

.

禮堂的面積遠遠比段江言想的更大了太多倍,堪稱奢華中的奢華。

據說是學校斥巨資修建的最大面子工程之一,奢華氣派的裝潢,垂挂的巨大水晶吊燈璀璨奪目,連地毯都很低調而考究。

大部分時候輕易不會使用這個大禮堂,大部分校園活動都只是用隔壁的小禮堂,學生們也是難得一看,此時正左顧右盼,嘀咕着學校還有這好地方。

“好家夥,上了一年學了第一次知道咱學校大禮堂裏面是這樣的。”

“難怪秦董看好咱學校了,我就說校領導那麽摳門怎麽會突然花這麽多錢辦舞會,一開始還以為是良心發現呢。”

“什麽秦董?哪個秦董,睡了一覺有新瓜?”

“還能有哪個秦董,當然是秦朔川了,你還沒看那個視頻吧,有人拍到他在咱學校門口的照片了。他肯定是用家屬身份來參加舞會了。”

“啊?真的假的,你是說他就在咱們中間?大佬這麽閑嗎,自己投一個舞會自己來玩?”

“NoNoNo,人家感興趣的肯定不是舞會,我覺得——肯定是咱學校有他感興趣的人!”

“哦豁——”

此推測一出,頓時驚起哇聲一片,衆人深以為然紛紛點頭贊成。

田瑩瑩在旁邊聽着,不敢吭聲,本以為自己今天的任務就是快樂磕cp的小甜文主線,沒想到突然變成了掩護大佬身份的特工主線。

絕對不能讓表哥聽到他們的讨論,絕對不能讓表哥知道秦朔川就在現場!

天靈靈地靈靈,天降餡餅解決求職難題的機會必須把握住!

她悄悄轉頭去看段江言,見他正開心笑着拉住大佬的手往活動區的方向走,暫時還沒有紮堆吃瓜的狀況,田瑩瑩頓時松了一口氣。

.

舞會開場,舞臺上恢弘的大提琴奏鳴聲,不少會跳舞的同學在此時立刻有了施展的機會,氣氛愈發熱鬧。

奈何段醫生對此一竅不通,盡管他很想和北山親親熱熱跳舞,但想到會變成踩在他的腳上跳舞,于是只好放棄,轉而把目光投向娛樂區。

是幾個常見的游戲,仿.真.槍打氣球作為夜市常備游戲,本身并不算難,奈何氣球是活動靶,細線栓着被一旁風力忽大忽小的風機吹得上下翻飛。

速度極快,剛瞄準它就立刻變換方位,難度頓時增大無數倍,衆人基本上十槍只能中個兩三槍,還經常是瞄準了紅氣球卻射中了綠氣球。

段江言仰頭,看向挂在空中的巨大馴鹿抱枕時倏忽眼前一亮。

秦朔川家客房的床太大了,哪有好人家自己一個人睡寬度兩米二的king size巨大雙人床的。

正常床都是豎着的長方形,那大床都寬到成了橫着的了,也不怕在床上迷了路。

尤其是對裸睡的人來說簡直太沒安全感。

早就想買個這樣的巨大抱枕,但私人醫生總要有點形象,在客戶家裏買這種可愛抱枕算什麽事情——我要是贏一個回來,回去就說“畢竟贏都贏了,總不能把獎品扔了”。

而且是馴鹿诶,抱着的時候聯想到那天兩人第一次約會時的馴鹿先生……

計劃通。段江言愉快上前,指了指那個玩偶問道:“同學,它是幾發幾中的獎品?”

對方于是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十發全中。”

這個經常出現在校園活動的游戲環節,至今也沒真有人全中。

段江言不信邪,直接幹脆端槍上膛,随即就看到兩點連線的準星處永遠找不到第三個點,它飛的實在太快了。

瞄準時視野有限,不管想瞄哪個氣球,它都會在下一秒快速飛出視線。

二十分鐘後,四十發子彈打出去,總共中了十槍。

負責這個攤位的同學友善提醒:“是十發全中,不是一共中十槍。”

段江言放下槍無奈捂臉:“我知道。”

方才一直溫和笑着看他玩的北山上前道:“要不我來試試?”

其實這種簡單的射擊游戲對他來說并不難,先前留學時他經常實彈射飛盤、極限運動、甚至在森林獵區用美洲獵弓打獵解壓,與衆人印象中的冷淡印象相差很遠。

段江言耷拉下來的尾巴立刻又豎了起來,等得就是這句話。

北山在游戲裏槍法那麽好,在現實生活中說不準也是個神槍手呢,再說這要是北山親手贏得的馴鹿,簡直不敢想抱着的時候得有多麽幸福多麽感受旖旎。

北山端起槍。

他本就肩寬腿長,比例好又身姿挺拔,往這裏一站,認真瞄準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挪不開眼。

還沒開槍,段江言覺得自己已經被擊中了,所以這麽帥的人為什麽還不是我男朋友?!

他壞心思湊上前,轉頭不懷好意揚起嘴角趴在北山耳邊,捏着嗓子道:

“北山哥哥加油哦!”

着重強調哥哥二字,并且輕輕吹了一口氣。

北山的耳朵尖倏忽一紅,手一抖,第一槍就脫靶了。

北山:……

段江言頓時狂笑起來,成功報複了他捂嘴不許自己表白的行為,得逞後不敢再打擾他,見他重新開始計數,自己則轉身就跑去隔壁攤位。

隔壁是他最擅長的。手握帶着微電流的手柄鐵環,慢慢度過軌道移動到末端,過程中只要手夠穩、全程不讓手中的鐵環碰到軌道就算是勝利了。

不過由于這套設備實在是太長了,走到終點的人幾乎也沒有,但分不同階段可以得到不同獎品。

作為游戲高手,段江言直接看向終點獎,是個味道很好聞的大牌香薰。

聯想到這兩次和北山約會時,他身上都有淡淡的好聞的男士香水味,應該在生活中挺有關于香薰的情調,段江言一拍腦袋,好極了,就是它了。

不愧是當醫生的人,手的确不是一般的穩,慢而穩的一點點往前移動。

過了一大半的時候,已然打破了這套設備的最高記錄,越來越多年輕的大學生湊了過來,伸頭看着的同時下意識替段江言屏住呼吸。

終于,鐵環順利走到了終點,衆人紛紛鼓掌起哄喊牛逼。

段江言一轉頭恰好看到田瑩瑩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認真觀看之後贊嘆道:“哥你真的帥呆了,這手也太穩了吧!感覺長度再加十米都沒問題。”

段江言笑了笑,接過獎品,精美的香薰禮盒價格不便宜,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牌子這一套得四位數了,對于一個大學舞會活動的一個小游戲的獎品來說,還是相當貴的。

“瑩瑩,你們學校校領導這麽舍得花錢啊。”段江言又看看其他獎品,都價格不便宜,方才那個氣球攤位的馴鹿玩偶也是個挺貴的品牌。

旁邊一個穿着金色公主裙的女生大概是田瑩瑩的朋友,聞言道:

“我們學校摳着呢,上次演講比賽的冠軍獎居然是個破手賬本,亞軍是不到二十塊錢的塑料杆鋼筆。也不知道這次怎麽這麽大方。”

另一女生道:“我知道!我姐們是學生會的,她說這次的財政預算是有贊助的,是秦氏集團的董事長親自贊助的呢!”

段江言一愣:“啊?秦朔川?”

最近自己身邊關于“秦朔川”三個字的密度,是不是稍微有點高?

秦朔川那麽忙一個人,動辄幾十億上百億甚至更多的項目都談不完,為什麽要抽風贊助一個大學的一場小舞會呢。

京城起碼幾十所高校呢,無緣無故選擇随機選擇這裏?

那女生露出神秘的表情:“我們剛剛還在讨論呢,他不但贊助了,而且今天還親自——”

話沒說完,田瑩瑩突然驚呼了一聲:“哎呀我的天!”

女生吓一跳,轉頭問:“怎麽了?”

“我的小裙子拉鏈好像一直都沒拉上,我的天啊,親愛的你過來幫我拉一下,我後背露在外面呢,我說怎麽涼飕飕的。”

其實兩人并不熟,但那金色裙子的女生已經走了。

在場的除了她,就只有段江言這個表哥,男士不方便動手,只能她陪田瑩瑩去角落裏拉一下拉鏈。

田瑩瑩轉身拉走她的時候,長舒一口氣,老天爺,幸虧自己剛剛留了個心眼跟過來了,真是危險無處不在。

差點就暴露了。

段江言一臉懵逼,等等,還沒說完呢,秦朔川“親自”什麽了?

他頓時有種看狗血神劇的時候,最後一句“兇手其實是……”,然後炮灰就嘎嘣一下死了的感覺。

但追去問就實在是太八卦太有失風度了,段江言無奈,只好悻悻作罷。

邊往氣球游戲的方向走,邊思考秦朔川到底吃錯藥了還是怎麽了,會突然閑的沒事幹贊助舞會。

等等,那個被他捧在手心裏生怕有一點閃失的寶貝男朋友,該不會是個大學生,而且就在這個舞會上吧?

上次在游樂場也是,突然親自進行一些奇怪的贊助、并且突然出現,理由是“我男朋友喜歡游樂場”——

那他今天該不會也在吧。

段江言頓時汗毛豎起,心想該不會真的冤家路窄,走到哪裏都是狗都嫌先生。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狗都嫌大軍包圍了、京城有成百上千個秦朔川呢。

氣球游戲附近,不少人也正圍着看,氣球一個個爆掉,衆人紛紛鼓掌喝彩。

待到段江言走近時,就見一只巨大的馴鹿毛絨玩偶隔着人群和他揮了揮“手”,背後站着控制着他的北山。

居然真的十發全中拿到了那只馴鹿!除了游戲裏神槍手,北山他現實生活中還真的也會射擊?

段江言頓時開心,一路小跑飛奔了過去:“看,我也給你贏獎品了哦!”

秦朔川的臉被面具擋住,看着段江言歡快又親熱跑過來的樣子,微微笑了起來。

只有在面對“北山”時,才有可能看到江小狗活潑而軟軟的無害一面,如果真讓他知道的本體是誰,恐怕就只有看到和資本割席的冷淡又暴躁的小瘋狗了。

秦朔川想着,左耳在一瞬間忽然尖銳鳴響!

如過電似的猛然穿過大腦,倏忽傳到到右耳!

眼前的世界随即前後左右劇烈震顫搖晃起來,緊接着,熟悉的天旋地轉感伴随着耳鳴與強烈的惡心欲嘔感——

秦朔川登時心頭一凜。

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犯病了。

段江言眼睜睜看着他忽然趔趄了兩步,随即往地上栽倒下去!

吓了一跳連忙大步上前去扶住他:“怎麽回事,你哪裏不舒服?現在什麽感覺?”

秦朔川閉着眼睛,緊咬着牙壓抑着胃部的翻江倒海,這病發作實在是太急了,而且每次都毫無征兆。

“沒事,”他感覺到段江言正緊張扶着他,于是盡量讓自己聲音正常,“就是有點頭暈……”

本想讓他蹲下緩一緩,卻見他蹲都蹲不住,直直往地上滑。

在場的衆人也都吓了一跳,上前詢問要不要叫醫務室的醫生來。

大學醫務室醫生的水平良莠不齊,段江言心裏清楚,于是謝過大家好意表示自己就是醫生,一會看看需不需要打急救電話。

幸好這娛樂區靠着安全出口的邊緣,禮堂外走廊就有椅子,于是段江言吃力扶着他拉開安全出口的門,打算先出去透透風。

“怎麽會突然頭暈?”段江言扶北山坐下,發覺他渾身都冰涼,手指連帶掌心甚至一點點溫度都沒有,冷的恐怖。

好好一個人突然在他面前毫無征兆的暈厥,他的腦子裏頓時出現無數種可能性,抓住北山的手腕去摸他的脈搏。

——老天爺,脈搏呢?!

段江言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又仔細去摸,過了許久才隐約感受到一點點微弱而緩慢的跳動。

此時北山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加上這樣明顯紊亂的生命體征,八成是已經不省人事了。

段江言深吸一口氣,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把手伸向他的面具。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想趁你不舒服的時候偷看你的臉,但我必須得檢查瞳孔啊,我發誓我一定當沒看見——

指尖碰到面具邊緣的瞬間,北山冰涼的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段江言吓了一跳:“你,你還醒着啊……我我我……”

“我緩一緩就好,你不用管我。”北山的聲音很低啞。

他的意識明顯清醒,段江言的大腦飛速運轉。

既然醒着,首先排除了中暑、缺氧和低血糖,那麽什麽病會突發眩暈,摸起來脈搏遲緩渾身冷汗,但人還一直清醒呢?

解鈴換需系鈴人,段江言直接發問:“你這是怎麽了,之前也有過這個症狀嗎?”

秦朔川沒說話。

他上次已經在段江言面前發作過一次了,世界上的巧合不會那麽多,尤其是美尼爾氏綜合症這種不算太常見的病。

為了混淆段江言對病症的診斷,他剛剛才故意沒吭聲假裝沒有意識,任由段江言摸他脈搏的,心想最好能當普通低血糖一類的搪塞過去。

奈何差點被江小狗掀了面具,實在是裝不下去了。

段江言見北山不理人,也不知道是不清醒了還是諱疾忌醫不想回答,亦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他腦子轉的飛快,急診坐班經驗豐富,心中立刻有了一個對于病因的判斷——因為前不久剛剛遇上個症狀相似的病人,秦朔川。

他立刻問:“覺不覺得惡心想吐?能睜開眼睛嗎?”

秦朔川沉默不語,最後掙紮着試圖混淆段江言的診斷。

但拒不回答是沒用的,一陣比一陣劇烈的惡心眩暈,在隔着水霧般的耳鳴中,他隐約聽到段江言喃喃自語:

“也是美尼爾氏綜合症。”

這麽巧嗎?

這個“也”就用的很微妙了。

秦朔川心頭一跳,頓時緊張起來,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起身擺脫嫌疑、但愈發難受的厲害,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艱難費力,完全動不了。

段江言知道這病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發作結束。或許幾十分鐘也或許更久,病程很煎熬,甚至都不如完全昏死過去。

他感覺都北山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似乎想拉住他,但又難受的動不了。

于是沿着面具擦了擦他額角的冷汗,心疼道:

“沒事沒事,你別動也別着急,我陪着你。”

說罷,搓了搓自己的手讓它們更熱,輕輕捂住北山冰涼的手,小心繞過他右手上的傷口。

等等——

他右手上有傷,根本就不能抓握,剛剛是用左手持槍去打的氣球?

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北山時,馴鹿先生是用右手拿筆給孩子們的出行書包上寫名字牌上然後分發的。

段江言疑惑喃喃自語:“北山,你也左右手都能用嗎?”

這個“也”就更加更加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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