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秦朔川震驚:“你……”
段江言話音落下,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跳仿佛都随着周遭驟然死寂的環境而停止了跳動,緊接着陡然一陣心悸。
段江言卻反而像是被秦朔川的反應吓了一跳似的,莫名其妙又無辜問:“怎麽了?您這是什麽表情?”
他歪頭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
秦朔川艱難保持冷靜:“你剛才……說什麽?”
段江言道:“嗯?我問您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所以您吃午飯了嗎?您吃了什麽會胃疼的話要記住了以後盡量別吃。”
秦朔川蹙眉,現在他完全不想關心什麽吃不吃飯。
他剛剛聽到的絕對不是這句。
絕對不是。
段江言見狀卻似乎更疑惑了:“怎麽了,您是聽成什麽了嗎?怎麽搞的像是我剛講了個一句話鬼故事,還是很恐怖那種。”
身後的保镖正在收拾鈔票花,而且這趴在耳邊的音量根本就只有他兩人能聽到。
段江言的表情如此真誠坦蕩,讓人完全無法懷疑,但越是這樣才越是如恐怖鬼故事一樣離奇又讓人膽戰心驚。
我不可能聽錯。
應該不會聽錯吧?
難道……我真聽錯了?
Advertisement
秦朔川遲疑松開段江言的手,不再趁勢往他身上蹭了,默默往旁邊挪了又挪,最終清了清嗓子底氣不足道:“走吧。”
全程錯過目光眼神飄忽,根本就不敢多看段江言一眼。
人在心虛的時候會裝得很忙,秦朔川倚靠在病床上打開筆記本電腦,面無表情低頭看着,仿佛已經忘了剛剛那個“不重要”的幻聽小插曲。
段江言把他押送回病房之後也不着急走,剛rua完流浪貓貓狗狗說要借着病房裏的衛生間洗了洗手。
秦朔川從來沒這麽希望能離江小狗越遠越好,再多共處一室一秒,似乎都要心律不齊到呼吸困難了。
段江言洗完手了,忽然推開門,邊走邊說:“秦董——”
然後眼睜睜看着被他這平平常常一句叫完,秦朔川猛然不自覺顫抖了一下,明顯是被吓到了。
段江言無聲挪開目光,事不關己的看向遠方,再多看某人一眼,他都要忍不住幸災樂禍笑出聲來了。
——嘻嘻嘻,還是不相信自己聽錯了對吧?懷疑又不确定的感覺是不是很糾結很煎熬?害怕就對了,心虛就更對了。
說謊的人要受懲罰吞一千根針,秦董您今晚也不用睡了,繼續忐忑的慢慢回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吧。
秦朔川尴尬清了清嗓子,在想清楚這件事之前,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裝,佯裝不耐煩蹙眉問:“幹什麽?”
段江言道:“哦,我就是想說您這瓶打完了,還有最後一瓶小的就可以拔針了。”
秦朔川冷淡點了一下頭。
偏偏方才那句話本來就聲音非常小又含混不清,在場還沒有第三個人聽到,人的記憶往往是這樣越使勁想越模糊不真實,仿佛就只是錯覺。
一句随口聊天的話,揪着江小狗反複拷問他當時說了什麽就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也不會有新的答案。
而且那個答案他根本不敢面對。
此時段江言已經上前來換了新的藥水,俯下身細心摸了摸秦朔川的手背:“這瓶可能有一點疼,要是實在不舒服的話跟我說,我給您再調慢一點。”
秦朔川于是一動不動盯着他。
他的态度是那麽正常溫和。
依照江小狗那暴躁脾氣,如果真的知道他就是北山了的話,怎麽可能還這樣好聲好氣和他說話呢,就算現在猛然抽出枕頭、憤怒地狠狠扇死他,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聽錯了。
我不可能聽錯。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緊張不安的情緒就會生根一樣往生生往心髒裏鑽。
秦朔川此時一看到江小狗就一陣陣心悸,偏偏段江言完全沒有要離開病房的意思,給他挂上藥水之後就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玩手機,距離近到能看清小狗的睫毛。
“你別坐在這裏。”秦朔川冷聲道。
段江言虛假微笑:“嗯?”
“……你,”秦朔川聲音弱了幾分,面無表情道,“那邊沙發比較舒服。”
想到萬一江小狗已經知道真相了現在正在演的可能性,重話都不敢說了。
段江言“噢”了一聲:“沙發太重了,我拖不過來。”
——你就非得坐我面前麽?
秦朔川絕望閉眼,如果條件允許他寧可自己主動離遠一點去坐那邊沙發,奈何打着吊針動不了。
偏偏江小狗就像存心要折磨他似的,每當秦朔川暫時忘了心虛和懷疑,他都是突然随便說點什麽,幾次吓秦朔川心裏一哆嗦。
段江言眨眨眼睛,玩手機哪有玩秦朔川有意思。
趁着某人短暫變成易受驚體質限定版,就像戳一下就一個激靈的一驚一乍大鴕鳥似的,玩弄他實在是太有樂趣了。
秦朔川為了平複心情轉移注意力,找了本晦澀難懂的名著的電子版在電腦上看。
距離上一次吓完他,段江言默默等待了一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于是故技重施——
病房安安靜靜,段江言突然猛地往前伸頭迅速湊到秦朔川面前!
秦朔川的肩膀登時不易覺察抖了一下,随即不自然錯開視線,狀似冷着臉呵斥道:“你又要幹什麽!”
段江言微笑問:“我就是問問您好點了沒,胃還疼嗎?”
秦朔川絕望扶額。
本來是裝的沒錯,但自從“幻聽”了那句話之後,他緊繃的精神忐忑着不斷自我懷疑,胃部已然灼燒着絞痛起來,加上最後一瓶消炎藥似乎也刺激胃,裝着裝着就真疼了。
“已經好了。”秦朔川嘴硬道。“慶典什麽時候開始,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忙麽。”
段江言認真眨眨眼睛:“作為您的私人醫生,拿着工資怎麽能在您生病的時候去開小差做別的事情?”
“我給你放假。”
“我父母都已經準備好了,沒事情可做了。”
秦朔川深吸氣,行,說了也是白說。
他忽然想起來:“我剛剛遇到你母親了——你五月份的時候出了車禍?怎麽回事?”
段江言聞言眨了眨眼睛,表情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遲疑了幾秒之後若無其事笑道:“是啊,小意外。”
實際上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剛穿書過來的一周似乎靈魂和軀殼還沒融合好,一直在發高燒,之後半個月都是精神恍惚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只記得段家父母是很好很溫柔的人,而對于原主身上發生的事故詳情,不知為何沒有任何人提起,偶爾提到了母親也會快速岔開話題,而當晚參加手術的醫生們則露出堪稱茫然的目光。
甚至就連事故是“車禍”而不是什麽別的,都只是段江言在穿書之前在小說上讀到的只言片語的印象,只知道原主車禍死了之後,大半年後段家的醫院也破産倒閉。
讀者們不會在意小人物的家破人亡,因而也沒有更多筆墨去描寫,車禍的時間地點人物一概不知。
不起眼的炮灰角色即使死亡,也十分可悲的只有只言片語,草草概括生死大事,甚至或許創作者根本就懶得去設計具體死因。主線劇情需要原主下線,原主就稀裏糊塗獲得“他啊,他出車禍死了。”的潦草一句。
段江言想到此事難免感同身受。
因為他也是無人在意給人當襯托的細小塵埃,不僅死法差不多,而且原主至少有親朋好友,而自己死後估計都沒人收屍沒人處理喪事,幸好剛成年就簽了器官遺體捐獻書,也算是最後救死扶傷一次。
抛開感同身受的悲憫,總之面對秦朔川的問題,段江言連原主的車禍發生在哪裏、時間地點都不知道,難免心裏沒底、表現的不自然。
秦朔川立即捕捉到他這種異樣。
本來秦朔川也只是想要随便找個話題、讓自己暫時不要再去想江小狗的話了,免得一會自己真的要緊張到犯病了。
沒想到卻意外發現這場車禍似乎有什麽蹊跷,讓每個人都遮遮掩掩。
平時他向來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八卦愛好,但是如果對方是他的小江醫生,他忍不住想要再了解的多一點、關于他的每一件事都能知道的更詳細一點。
秦朔川盯着段江言的眼睛,繼續問:“當時——”
話沒說完,段江言猛然站起身:“哦哦哦!想起來了,香槟塔的位置好像沒擺對!我得趕緊下去再調整一下!”
秦朔川雖然剛剛一直忐忑遲疑、暫且希望他離得遠一點,但看他真要走卻舍不得他離開視線。
秦朔川波瀾不驚淡淡一瞥吊針:“可是我這瓶藥快打完了。”
“您自己拔一下針。”
“剛剛誰說作為我的私人醫生,不能去開小差做別的事情?”
段江言:……
混蛋狗都嫌,我要留下的時候你讓我走,我現在要走,你這貼貼怪又不想讓我走了。
給你吊路燈上就老實了。
他于是陰恻恻轉頭,露出充滿邪惡的微笑:“那我還是繼續在這裏守着您吧,秦董您千萬別嫌我煩人就行。”
秦朔川頓時噎住,面對這詭異的笑容想到心中的忐忑,立即錯開目光擡手道:“去吧。”
.
香槟塔們被擺放的好好的,自然不需要段江言去螞蟻搬家,他在醫院花園裏無所事事轉了幾圈,徑直走向父母辦公室。
段規前段時間摔斷腳之後,到現在也走的不太利索,人年紀大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都不夠,估計得二百天。
江妤見兒子來了,招手讓他來:“言言快過來看!他們送了藍莓禮盒,第一次看到有棗這麽大的,正要洗一洗給你們拿過去點呢。”
段江言笑道:“下次您就別專門跑一趟了,打個電話讓我下來拿就行。這些藍莓我去洗一洗,您和爸吃了就是,總是什麽好東西都只留給我。”
但待到真的洗完了,夫妻倆卻只是看着,想讓孩子吃。許多父母都是如此,無論窮富買不買得起,看到什麽稀罕的零食也都想自己少吃點,多投喂孩子。
段江言硬把果盤塞到母親手裏,江妤卻順手投喂了他一顆最大的藍莓:“哦對了,之前遇到秦董了,你倆吵架了?”
“沒……”段江言局促搓搓手,“算是吵架了吧,但是沒和秦朔川吵,嗯……說來話長……”
江妤道:“我就說嘛。問他他就說沒吵,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可不像沒吵。”
段江言局促搓了搓手,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決定開口:“媽,其實我倆——不是大家以為的情侶關系。”
“其實我是他的編外員工,他雇我給他當個名義上的男朋友……我倆在他別墅也不是同居,就是假裝情侶的居家常駐醫生,平時分房間睡,也不怎麽說話。”
“然後按照居家醫生的價格,他又加了幾倍算的出診費,前段時間給您和我爸的那些用來暫時緩解燃眉之急的錢,就是他給的工資。”
江妤訝然道:“什麽?可是你倆之前不是天天打游戲煲電話粥嗎?我以為你們感情很好——”
段江言無奈又羞恥的捂臉:“這是個意外,說來話長。但是總之,其實我倆一直都沒戀愛,我喜歡的大概也‘秦朔川’……反正我以後也不想和這個混蛋死騙子談戀愛。”
江妤更吃驚了:“你們不是這種關系?可是他已經投資了咱醫院,不僅平了債務補上了資金鏈,還把咱醫院未來一整年的支出預算全都幾倍撥款确保資金鏈穩定……這,這……”
段江言聞言也震驚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江妤道:“你回來給他辦出院手續那天……他說不要告訴你,免得你有心理負擔覺得欠他人情。”
段江言瞪大眼睛:“他投了多少?”
母親看向父親,向來沉默的父親在旁邊默默比劃了一個數字,一個對段家來說天文數字的數字。
這不是普通的人情,這得是天大的人情了。
段家醫院的虧損和欠款狀況實在是太慘烈了,金額大到不可思議,段家的結局就像是書中必死命運的角色們一樣堪稱回天乏術,沒想到他倆竟然都給對方改了一次命。
難怪那天他來醫院幫他辦出院手續,秦朔川卻非要跟着。但是還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北山是他的馬甲,只莫名其妙與狗都嫌為什麽要寸步不離的死死粘着他。
沒想到就算粘的這麽緊,還有時間能抽空去投資。
段江言扶額。
他不驚訝秦朔川會這麽做,畢竟最近已經發現秦朔川居然是純愛戰士的本質了,擠兌了他幾句想氣氣他,他都能自己把自己折騰的慘兮兮暈過去。
但是段江言始終覺得自己應該是不喜歡“秦朔川”的。
什麽是喜歡?應該是在北山溫柔耐心的呵護中,覺得自己幸福的要起飛了,荷爾蒙瘋狂上湧甚至想立刻趴在他懷裏親吻他、甚至想和他做點成年人的某些事情。
但自從知道了真相,每次一看到秦朔川,段江言只覺得既想一枕頭捂死他,解被欺騙了當了那麽久小醜的怒火,轉念又一看到他就覺得尴尬羞恥,像是時刻被提醒自己做了什麽蠢事。
單單是想一想,就恨不得要免冠徒跣以頭搶地……反正和面對北山的時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段江言沮喪得到結論,我果然不喜歡他,我只喜歡北山,現在不幸喪偶了。
他不想和秦朔川在一起,本想着等他身體養好一點、多逗逗他吓唬一下,等解氣了就一刀兩斷,反正誰也不欠誰,很公平的交易。
——現在卻欠了天大的人情。
江妤顯然也在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實話實說道:“其實那天他走了之後我和你爸認真探讨過。你倆要是感情好打算結婚也就罷了,畢竟以後是一家人,但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們絕對不能賣兒子賺錢去保住産業。”
段規在旁邊點頭:“對。既然你不喜歡他也不打算和他過,那咱不要他的錢。無非是申請破産,欠的錢我們慢慢還,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日子怎麽樣都能湊合過下去。但要是強迫兒子用幸福換錢,我百年之後都不能原諒自己。”
父母的态度柔和卻堅定,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為了保住産業而讓他試着接納一下秦朔川。
被愛被堅定選擇的感覺實在是太幸福,段江言垂下眼眸,但片刻後忽然改口,他笑道:
“害,其實我就是說說,吵架了鬧別扭嘛……我很喜歡他的,還是想和他結婚的,您放心吧。”
畢竟是原主給了他再活一次的機會,他想多替原主盡孝,而且父母又對他這樣好。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深刻知道“貧困潦倒”那入骨三分的恐怖,更知道錢的意義,實在做不到為了自己的倔強骨氣就強硬讓秦朔川撤資滾蛋、然後眼睜睜看着父母一輩子的心血灰飛煙滅。
江妤自然不信:“真的?言言你不要——”
“真的!”段江言拍拍胸脯,“我可喜歡他了,要不然也不會天天和他打游戲嘛!”
話音未落,他敏銳的聽覺隐約捕捉到,走廊遠處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不管腳步快慢都莫名有不疾不徐的從容感,一聽就是某充滿紳士修養的矜貴少爺做派。
算算時間估計是吊針打完了,狗都嫌最近已經升級為貼貼怪了,時刻都不是找他就是在找他的路上。
段江言立即靈光一閃,拉開門果然看到秦朔川。
狗都嫌先生此刻淡然的神情中,若隐若現有被抛棄後的淡淡憂傷和什麽複雜情緒,不知在想什麽,邊走邊找人。
段江言立刻如劫道土匪一樣開門橫在走廊上,抓住秦朔川的手腕就薅進了父母辦公室。
父母不信他“喜歡秦朔川”說辭,正擔憂對視着彼此想再勸勸兒子,卻見兒子直接就把“不是戀愛關系的雇主先生”一把撈進門來。
後者雖然有些茫然,但絲毫沒有反抗動作,任由段江言擺布,甚至還低頭十分認真看着段江言,像是在等着被指使。
“真的,信我!畢竟秦董有大房子,而且您看他長得多帥啊,您知道的我最喜歡帥哥了。”段江言說着,轉頭見秦朔川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即使知道江小狗是在父母面前演戲、借他當工具人,秦朔川還是一被小狗誇誇就瞬間把自己哄好了,不去酸溜溜想“高承哲那蠢貨居然都被誇了但我本體卻沒有”的事了。
段家夫妻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相互對視。
段江言立即踮起腳伸手去摟秦朔川,然後在他臉頰上“叭”的響亮親了一下,猶嫌不對稱,又在另一側也蓋章似的叭了一下。
秦朔川的臉登時肉眼可見的迅速變紅,從被親的位置一路往上紅到耳朵尖,又往下紅到脖子。
段江言自己都沒想到還有這特效開關,心想幸虧兩邊都親了,不然不對稱豈不是難受死強迫症了?
父母的表情從懷疑和擔憂轉變為呆如木雞,沒想到這倆能膩歪到說親就親,顯然也發現秦家的家主先生居然臉紅了。
即使臉紅成這樣都依舊不現喜怒也看不出情緒,看來真的表情少,而不是對言言冷淡不夠上心了。
江妤率先捂住眼睛笑道:“行了行了,你倆自己出去慢慢親熱,哪有在我和你爸面前這樣的。”
段江言于是嘿嘿嘿笑了幾聲,轉身要拉着自己的“大道具”出辦公室,江妤不忘說:“等等,回來拿走藍莓!”
段江言已經光速出門:“您倆吃,別把好東西都留給我!走了!”
說罷帶着秦朔川一路快步沖刺,直到遠遠離開辦公室的門、父母看不到了。
秦朔川的臉還泛着紅,他的手正與段江言十指相扣。
小狗的手非常熱,捏一些掌心很柔軟,和他的嘴唇一樣柔軟……
段江言終于停住腳步,然後觸電般迅速松開秦朔川的手。
抱拳禮貌微笑道:“感謝秦董,十分感謝您配合演出。”
“沒關系。”秦朔川面無表情道。
他心想能不能多演幾次,最好能一直在段家夫妻面前出現,然後就能一直演……
正想着,就見段江言自然而然拿出一包手帕紙,抽出一張,開始認真而用力的反複擦嘴,相當專注。
此處的嫌棄之情簡直無聲勝有聲。
秦朔川:…………
這套動作,完美複刻了一遍當時他咬了江小狗的耳朵之後,他的一系列絲毫不給人留任何面子的無禮舉動。
動作指導正是他自己。
段江言見秦朔川不存在的大狼狗耳朵似乎都緩緩耷拉下來,心裏頓時想笑。
面上卻真誠而無辜的補刀:“秦董,您也擦擦臉吧——真的特別感謝您剛剛配合我,這包紙巾都送您了,多擦擦,擦得幹淨。”
于是秦朔川的尾巴也無聲耷拉了下去。
小江醫生對北山可不是這樣充滿嫌棄的,不過如果他知道了馬甲和本體的關系,以後是不是兩個身份都只有這個待遇了。
段江言見他不動,于是直接把紙巾塞到他手裏:“快擦吧,哦對,要是您需要濕巾的話,咱去我辦公室拿,濕巾擦得更加幹淨,保準您滿意。”
秦朔川:…………
他本來就在反複惶惶然左思右想,覺得段江言就是已經知道北山是他馬甲了。
不敢想不願信,卻又不得不被一點點推向真相。
看着手中的紙巾——我到底之前惹他幹什麽?
安靜的空氣中仿佛有“咔嚓”的四分五裂聲,秦朔川覺得自己已經碎到拼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