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周黎回來的時候,我的頭發剛染好。

來英國大半年,頭發已經到腰了。

她站在門外看着我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和阿詹剛看到時一樣,先愣了一下,而後欣賞地打量,說一句,“很漂亮。”

但是她也有變化。

周黎,頭發剪短了,耳朵帶上了簡約冷淡的耳釘。

她這種風格,和阿詹很像。

阿詹看到她時,也挑了挑眉。

“走吧,樂只。”

周黎走過來摟着我的胳膊,短短一天,她好像變了,好像又回到高中時候,像個小狐貍似地,我偶爾說句什麽話,她就樂壞了,就偷親我,像小貓舔舐自己的手掌,在我側臉上留下濕漉漉的吻。

我想說不要這樣,可又不忍心拿下她的手。

我求助似的看向阿詹。

她冷淡地看着我,就好像在說,自己惹的桃花債自己收拾。

周黎說我們走吧,說完推開門,握着門把手等着我出去。

我又看了眼阿詹,她倒是一直很溫和,“去吧,我換個衣服,再出門。”

我點頭。

我踏出門後,周黎在門口站着。

“不走嗎?”我問。

“她不是也走嗎?”

沒等我說話,阿詹從房間裏露出個頭,“你們先走吧,我的衣服都在這,就在這換了。”

那瞬間,周黎看了我一眼,我心虛,低下了頭。

路上,周黎一直都興致缺缺。

她選了一個露天的餐廳,她說戶外有風,可以讓她心情好一點。

我不懂阿詹最後為什麽要再搞一出,她就是,一直很調皮。

“對不起。”

“因為不喜歡我而道歉,會讓我變得更可憐。”

“我……”

“也不要說我會遇到更好的人,不會了樂只。”

我向來不擅長掰扯這些,只輕輕問了一句,“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嗯,他也很好,但沒有人比得上你。”

我還坐在她面前,她卻好像已經開始懷念我了。

“你記得嗎?初中我被全班孤立,當時只有林蕊願意和我玩,但她和我交朋友就是為了和別人說我的事。”

“記得。”

她看着我,笑着嘆了一口氣,她說,“那天就你像神仙一樣。我來了月經,林蕊說要回去給我拿,但我在廁所等了半個小時,她都沒來。我眼淚剛流出來,覺得天都塌了的時候,你突然就跑進來了。那時候,都上課了,你氣喘籲籲地一個隔間一個隔間地敲門,聽到我哭聲,把衛生巾從門底下遞進來。”

“我出來的時候,你還在,你帶我回教室,氣勢洶洶的,路過我的座位就把我書包掏出來,然後就拉着我去坐你同桌的位置。那時候有誰說了句你多管什麽閑事,你就回了一句……”

“滾,垃圾。”

我接上,接着我倆都笑了起來。

“只只,沒有人會比你更好了。”周黎很惋惜的樣子。

我眼睛也是濕潤了,“會的周黎。”

因為總有人老去,總有人年輕。

那個年輕的樂只終究是走遠了,但還會有年輕的人補上。

“我知道,雖然你很好,但是沒有你我也過得很好。”

我倆都破涕為笑。

“你最後送我一個禮物吧。”

“嗯?”

她讓我側耳過去,然後她在我的側臉上親了一下,像高中那樣。

她最後說,“朝左看,你的阿詹在那邊。”

阿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但我也沒有心情再去糾結這些。

她陪着我回家。

路上,我想的出神,差點被車撞到,她一把兒把我拉到懷裏,讓我小心。

然後牽着的手就再沒松開。

我也佯裝不知。

忽視她在旁邊晃晃悠悠調整姿勢、擺弄影子。

“她為什麽喜歡我?”我問阿詹。

她卻把問題抛給我,目光狡黠,“那你為什麽喜歡我?”

“我……”

我拒絕回答。

“要不說說我為什麽喜歡你吧。”

“中考前,化學實驗,你的搭檔沒來,老師給你分了一個隔壁班的同學,那天那個人正在睡覺,你站在門口,喊她,詹朱穎,但其實人家叫詹姝穎,你不認識姝,就讀半邊,喊朱。”

“?你是詹朱穎。”

“姝。”

我張大嘴巴。

“然後詹姝穎因為你強教給她的化學實驗,擦線考上了高中。畢竟你沒叫她之前,她實驗都不打算參加的。但是別以為就這麽一個恩惠,我就喜歡上你了,頂多就是印象深刻。”

“然後呢?多年以後再見到我,你認出來了嗎?”

“嗯。再見,好像你的B面戰勝了A面,除了皺眉時還有當年的影子,其他的,不太一樣了。”

“那你為什麽喜歡我呢?”

“你來聽我彈琴的時候,一般是聽之前冷着臉,但聽的時候非常專心,聽着聽着就不自覺地笑起來了,你笑起來很好看,很惹人注意。”

“就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啊,就是有一天我突然習慣你來聽我彈琴,還會期待你來聽我彈琴,你抱着花來找我的那天,我非常開心,但也非常傷心。”

“傷心什麽?”

“我知道我喜歡上你了,但是我以為你喜歡男生,不會喜歡我。”

“所以現在呢?”

阿詹搖了搖牽着我的手,突然大喊,“所以現在,是上天的恩賜。”

我捂住阿詹的嘴。

但捂不住她滿是愛意的眼睛。

我覺得她說得很兒戲,但是愛情又似乎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無非是,喜歡就喜歡了。

我有點害羞,松開手,欲蓋彌彰似地清清嗓子,随便找個話題,“你怎麽改名了?”

“初三,我們家去看海,出車禍了。我爸當場去世,我媽成植物人,錢不夠媽媽治病,陳文濱借給我,所以陳文濱後來找人結婚,我就和他結了。”

“改名就是車禍後,不想再要什麽姝什麽穎,只要平安這一條就好了。”

我停下腳步。

“之前不和你說結婚的事,就是怕你可憐我。但是樂只,以後有問題先問問我好嗎?我以為你真變壞了。”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抱住了阿詹。

一切都很荒唐,但又很合理。

我撫了撫她的背。

她卸了力道,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我怕她難過,便生硬地安慰,“放心吧,以後我會對你很好的。”

她笑了,她擡起頭,“那你說一句喜歡我。”

“我,喜歡你。”說完我臉就爆紅了。

我松開她想轉身走去。

她拉住我。

黑夜中,她眼睛裏閃着細碎的笑意,她說,“我可以吻你嗎?”

“啊?”

路旁的大片樹葉在春風裏搖晃。

我暈乎乎的,不知道,原來這種問題不需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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