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制洗衣機

自制洗衣機

胡楊得到了同伴的支持,愈發勁頭十足。

他以前看過一本書上說水力洗衣機,專門給船上人用的,可以利用水流的力量完成衣服的洗滌工作。

“直接用個筐子把衣服放進去,挂在船上。船一開,衣服在裏頭被水沖得上下左右轉動,跟人手搓衣服一樣。過個把小時把筐子再拎上來,衣服就幹淨了,特別省事。”

寶珍茫然:“我們把衣服放在船上,劃船來回洗衣服?”

那洗一趟衣服要多久功夫?還不如手洗來得快省事呢。

胡楊一愣,被問得說不出話來。他撓撓頭,覺得自己的想法的确有點兒蠢,他們又不是船上人家。

“其實利用水這個想法沒錯。”餘秋倒是肯定了胡楊的思考方向,“行船有水流,那我們就尋找河流湍急的地方安置洗衣機好了,反正利用的是水流動力。”

她轉頭看寶珍,“楊樹灣有沒有水流急的河段?最好有上下水位的高度差。”

寶珍趕緊倒掉盆裏頭的井水,端着盆帶餘秋跟胡楊往河溝方向去做實驗。

他們來回耽誤了不少功夫,走到村裏的大路上,日頭已經偏西。

太陽沉澱下來,白花花的光泛上了橘黃,人眼睛對上去不覺得痛只覺着饞,因為像極了噴香流油的鹹蛋黃。

鄉村也叫這鹹蛋黃的香油染上了香噴噴的味道,曬了一天的草木散發出暖融融的香氣。水鳥立在田頭,施施然舒展着翅膀,整理羽毛。田埂上,沒上工的老牛甩着尾巴,姿态惬意地吃着草。

各家各戶散養的雞鴨悠閑地踱着方步,自己在草叢間尋找食物,還有只老黃狗趴在自家院子前發呆,也不對着人叫。

大抵是現在鄉民淳樸,沒有哪家發生偷雞摸狗的事情,所以這些禽畜很有自己才是這片土地主人的自覺,根本不怕迎面走來的人。

水田與居民區連接處散落着小片零星旱地,是楊樹灣村民自己開墾出來的自留地,上頭種着各色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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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的辣椒西紅柿、綠的黃瓜空心菜、黃的南瓜、紫的茄子,一株株蔬菜被農人們打理的生機勃勃,姹紫嫣紅的,煞是好看。

這個點兒,各個生産隊掙工分的農民都還沒下工,地裏頭只有頭發花白的老人跟還沒上學的孩子拎着桶澆菜。

四周靜悄悄的,河水通過橋洞發出的嘩嘩聲分外響亮。

寶珍将他們帶到了大溝邊上。這一處小路其實應當算個平橋,只它直接連着兩頭的路,并沒有拔高,邊上又沒有欄杆,所以瞧着不明顯。

因為兩邊水位的落差,這兒形成了一個約莫三四十厘米高的小瀑布。水流聲嘩嘩作響,流淌出白色的細小水泡。

如果在這兒安裝洗衣桶的話,倒是可以利用水流天然的沖刷力。

“太辛苦了,應該挖水渠過來。”胡楊突兀地開了口,他的眼睛還留在不遠處拎水澆菜的老人孩子身上,“省得他們一趟趟拎水過來。”

餘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懸起了心。這老的老小的小,萬一滑倒了跌進河裏頭,保不齊性命都危險。

就算摔倒在地上,那也叫人頭大。

小孩子還好些,老年人的骨頭多脆啊,骨折難養好,說不定就癱瘓了。到時候自己跟家裏人都遭罪。

“一樁樁來吧。”餘秋嘆了口氣,“我們先把水力洗衣機做出來。”

現在生産力低下,農民從早到晚忙不停歇,的确辛苦。

她踩着河堤往下看究竟:“要是咱們用着好的話,就在這邊多做幾個,到時候大家都過來洗衣服,當成公用洗衣機好了。多少也能減輕些負擔。”

胡楊跟着下河堤,仍舊沒放棄在自留地邊上挖水渠的想法:“等禮拜天放假,我們合作社就過來挖水渠吧。”

他兩條胳膊張開,跟鳥一樣,“到時候咱們再砍幾根毛竹,從水渠直接将水引到地裏頭。”

餘秋看這孩子眼睛亮得跟洋油燈似的,本能地腦殼痛。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這個月我跟寶珍要盡快将楊樹灣男女老少的健康檔案做起來,争取到秋收前,給大家完成一次基本體檢。”

秋冬是慢性病的高發季節,她心裏頭有本帳,到時候也好提前從公社領對症的備用藥。

不想胡楊半點都沒受到打擊,兩只眼睛反而亮得愈發厲害:“太好了,就說你是當大夫的料,有成算。你去體檢,水渠當然我們來挖。”

就看看餘秋這小身板,細條條的跟楊柳枝似的,讓她抓鐵鍬挖土還不得把自己帶到溝裏頭去。

河水嘩啦啦流淌,從橋洞沖擊在布巾上,很快流水就帶上了血絲,布巾上的污漬顏色淺了不少。

寶珍喜上眉梢:“真行哎。用籃子裝,籃子會漏水。”

這樣就不擔心布巾被流水沖走了。

她朝地裏頭喊了一聲,立刻有個三四歲大的小男孩拎着籃子過來給他們用。

人湊近了,餘秋才認出來是大寶。

現在他家只有爸爸一個人能幹活掙工分,大寶就跟着奶奶一塊兒侍弄自留地,順帶着照顧弟弟小寶。

小家夥手裏頭抓着把小豆莢,胳膊覺得高高的,往餘秋手上送:“你吃,喬格豆,甜的。”

餘秋當着他的面剝開野豆莢,在他亮晶晶的目光期待下,嘗了裏頭芝麻粒大小的青豆子。

當然不甜,豆莢帶着股青澀味兒。

不過餘秋還是趕緊摸出寶珍母親塞給她的棗子,笑着揉揉小家夥的腦袋:“你請我吃豆角,我也請你吃棗子。”

大寶側着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麽曠世難題。

隔了好幾秒鐘,他才鄭重其事地接了五顆棗子,認真強調:“妹妹不能吃,妹妹吃奶。”

幾人都笑了起來,目送小豆丁連奔帶跑地回自留地。

大寶一只胳膊伸得高高的,給奶奶吃棗,然後又跑到自留地邊上,滿臉認真地咬下棗子肉喂弟弟。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胡楊語氣頗為感慨。

餘秋看着少年尚未褪去嬰兒肥的臉,咽下了嘴裏頭的話。

得了吧,瞧這老氣橫秋的樣子,自己就還是個孩子呢。

籃子果然要比木盆好用多了,很快從籃子裏頭流淌出來的水變得清澈起來。

幾人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趕緊将系在籃子上的繩子收回頭,再翻看布巾,結果又發現了新問題。

洗不幹淨,血跡污漬咬在布巾上,單依靠水流的力量沒辦法讓二者分離。

餘秋皺眉:“還是得放在桶裏加洗潔劑。”

胡楊也一本正經地點頭:“得依靠羟基跟有機物互溶,再讓羧基把它們從布裏頭拽出來。”

寶珍滿臉茫然,洗潔劑她大概明白,沒有肥皂也可以用草木灰。事實上,楊樹灣洗衣服洗頭基本上都是用草木灰泡出來的水。

但是啥叫槍雞縮雞啊?

“這是中學化學教的東西。”胡楊笑出了一口白牙,“回頭我翻翻,我應該把書帶過來了,回去給你講。”

寶珍不好意思地拽着衣角,有點兒害臊:“我沒考上初中。我不會。”

“那有什麽。”胡楊大大咧咧,“學了不就會了。你看現在村裏頭不是有小學了,家家戶戶的孩子都可以讀小學。以後初中也一樣,等咱們國家有能力了,肯定會讓所有人都起碼上完初中。”

寶珍驚訝地瞪大眼睛:“真的?”

她能上到高小畢業,都已經算村裏頭的女秀才了。

胡楊不假思索:“那當然了。主席的七二一指示說的很清楚,要從有實踐經驗的工人農民中選拔學生,學習後再回到生産一線。咱們國家以後都是勞動人民,總有一天,大家都會讀大學的。”

餘秋挑挑眉毛,對這小知青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雖然歷史的發展不是這麽回事,但高等教育普及化的趨勢在今後幾十年裏頭倒是事實。

餘秋眼睛盯着竹籃,搖搖頭:“衣服放進桶裏的話,依靠水流作用在桶身上的力度實在太有限了,我估計衣服還是洗不幹淨。”

怎麽讓水流的力道更大呢?餘秋的目光落在河面上。

遠遠的,下了工的農民脫掉身上沾滿泥巴的上衣,只穿汗衫蹲在碼頭踏板上漂洗。大概是為了省事,他直接抓着衣服朝踏板上掼。

寶珍看着直搖頭,嘀咕了一句:“順寶哥哥可真懶,好歹拿個棒槌啊。”

餘秋靈機一動:“對了,讓衣服上下甩動!”

好像滾筒洗衣機利用的就是棒槌擊打衣服去污的原理,反而比波輪洗衣機省水省洗衣液也洗得更幹淨。

胡楊也反應過來,卻犯起了難:“用水往上頭沖衣服?這兒沒噴泉啊。”

再說衣服噴上了天,到底要什麽時候落下來呢。

寶珍滿臉茫然,她連噴泉都不知道是什麽。

“咱們最好有個工具,把衣服放進去之後,水推着它做圓周運動,裏頭的衣服跟着不斷上下甩動。”

胡楊興致勃勃:“要不我們弄個大游泳圈,把衣服放在橡膠圈裏頭,人在中間踩着,讓它不停轉動。”

“那游泳圈可得固定好了,不然一腳踩空了可夠嗆。”

何東勝扛着鐵鍬從田頭過來,笑着問寶珍,“幹啥呢?這多早晚的天,還不回家燒飯去,當心你媽給你吃毛栗子。”

六隊屬于收工比較早的生産隊,夕陽還賴在山頭沒舍得掉下去,他們就結束了今天挖水渠的任務,三三兩兩往家走。

家裏頭自留地的蔬菜跟養的雞鴨鵝豬,都得靠着天黑前的這段光景侍弄呢。

寶珍指着竹籃道:“我沒偷玩,餘老師跟胡楊哥哥說要做洗衣機呢。機器一轉,裏頭的衣服就自己洗好了。”

她連比帶劃給何東勝看,跟着犯愁,“就是不知道這個大圈子要怎麽自己轉起來。”

“什麽東西自己在水裏頭轉動?”年輕的生産隊長看了眼嘩嘩作響的河水,笑了,“水車啊,水車就能被推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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