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兩人最終選了先前某次沒吃成的牛肉火鍋, 但在吃飯前,先把車停在路邊, 車窗簾拉下,草草地把衣服給換掉了。
不然這身衣服實在是不合适出現在尋常的餐館裏,是會被行注目禮的。
時微悅不經常跟溫如星出來吃飯,第一是家裏有保姆阿姨,會做飯,她總覺得老出去吃就白請阿姨了,而且外面做的怎麽也沒有家裏健康。第二是她們都比較忙,湊不上時間是常有的事。
溫如星屬于是自由職業,但她也不完全是一位編劇, 溫家的老本是房地産,她現在和俞總談生意,不時也得出去跑跑,有時候回來了,腦子裏有靈感, 時微悅也不可能貿貿然去打擾她。
嶺南風味的牛肉火鍋偏清淡口, 時微悅選的不是連鎖店, 而是一家在點評APP上高分好評的正宗小店, 這個時間就只剩下幾桌人,老板經營到深夜,很快就手腳麻利地端了鴛鴦鍋上來。
一半是清湯鍋, 一半是紅湯。清湯有打底食材,再用礦泉水澆上去,等水燒熟沸騰以後就能下鍋了。這家店裏的手打牛肉丸和胸口油是特色, 溫如星不常吃這些東西,看着“胸口油”三個字還愣了愣。
“很好吃的, 不是油膩膩的那種,我點半份來,你嘗嘗。”
時微悅勸她。
這種聽起來有點奇怪的食材實際上下了鍋有酥軟的口感,浸泡滿湯汁,再蘸上沙茶醬,鮮美的熱流灌入口中,酥酥綿綿地在味蕾上霸占。
溫如星不是很能吃辣,但在看見時微悅用筷子把沾滿紅綠辣椒碎的牛肉放進辣鍋裏時,聞着那股咕嘟咕嘟冒泡的味道,還是選擇了嘗試一下。
時微悅順手給她盛了碗清水湯。
潮汕牛肉鍋與川渝的麻辣鮮香重口味不同,味道要偏淡一點,講究的是原汁原味,作為夜宵吃也不會有什麽負擔。開着空調的盛夏,餐館透明的玻璃窗往外看,能看見路邊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黑夜中照亮一方道路。
溫如星被辣的眼眶都有點濕潤,卻強撐着形象,只是用紙巾擦了擦過于豔紅的唇瓣。她今天本來塗的口紅顏色就很豔,是偏亮的正紅色,明媚的五官能壓得住這樣的色號,但卻随着大眼睛蒙上淚,微微眯着,顯得誘人又可愛。
時微悅腦海裏有危險的想法一閃而過,繼而為了壓抑自己最近越來越離譜的念頭,拆開濕紙巾朝她遞過去。
她的本意是讓溫如星擦擦嘴,誰知女人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把腦袋湊到了她的面前,懶得伸手,目光還在盯着已經在湯鍋裏滾熟了的牛肉絲,準備先下手搶到自己的碗裏。
Advertisement
時微悅不得已動手給她擦拭。
在這過程中,溫如星動彈了下,一抹口紅的殘留就從唇邊刮了過去。時微悅手沒能收穩,下意識用大拇指給她輕輕一刮。
觸感柔軟濕潤,柔軟的是唇角,濕潤的是濕紙巾留下的痕跡。明明是情侶之間很正常的一個小動作,時微悅卻忍不住開始心髒撲通撲通加速起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也象征着她對溫如星的單方面撩.撥好像到了盡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在與溫如星觸碰的時候就會克制不住心跳加速,不像是從前那樣正常。遲來的心動一點點地在折磨她,即使名為理智的弦一再緊繃,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本能。
溫如星吃飯動作比較慢,只要沒什麽事就喜歡細嚼慢咽,時微悅也不是急性子的人,從來不催她,兩人吃飽喝足以後店裏的人都走掉了不少,時微悅去櫃臺結了帳。
從門口出去再到車那邊要經過一條小巷,天色已經很晚了,大概是夜裏将近十二點。離的稍微遠了,還能聞到從店裏飄來的那股牛肉香。
時微悅心情很好地拽着溫如星的手腕走在路上,正準備往車邊去,卻聽到流裏流氣的口哨聲。往旁邊一望,就見幾個染着頭發的年輕人,站在小巷子口擠眉弄眼地朝她們招手,其中有男有女,吹口哨的是一位染着黃毛的青年,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
“阿田,怎麽你見到兩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了,不然把兩位叫來玩玩?”
旁邊女人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璐姐,你這就不對了吧?”黃毛笑得很猥瑣,“說的好像你不玩一樣。”
時微悅轉頭把手機和包塞到溫如星手裏:
“V城的治安沒我想象中好啊。”
她在前頭,溫如星會意,立馬後退幾步站在牆根下錄視頻留證。時微悅懶得跟他們動手,正考慮着是否要直接動用信息素,誰知那幾個人也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沒人往前上。
時微悅意識到不對,先朝兩側看了眼,這裏的牆壁很高很厚實,不可能有人從而上下偷襲。溫如星已經準備打報警電話了,為首的黃毛青年卻“哎”一聲,對她們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別啊!”
Alpha聽力出衆,時微悅聽見高跟鞋朝這裏走來敲擊在地面上的“噠噠”聲響,後退一步,将溫如星徹底護住,同時也從她手上接過手機,暫時按掉了沒撥打出去的電話。
幾秒鐘後,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飛鳥sk
安霜凡換了一頭非主流挑染發色,銀灰色打底,其餘顏色一绺一绺的從頭頂開始分散,像是傳聞中的彩虹頭。她本來就氣色不好,用厚重的脂粉打底才遮掩住肌膚的底色。
常年被酒色侵蝕身體的Alpha對自己是構不成什麽威脅的,但在安霜凡出現以後,時微悅還是像一只豎起全部刺的刺猬,警惕之心比剛剛更重。
她可沒忘記,安霜凡之前是怎麽意.淫溫如星,又“盛情邀請”她去跟自己“玩游戲”的。
“滾蛋!”
在他們灰溜溜從自己身邊走掉時,安霜凡翻白眼罵了句“廢物”,可見人就是她請過來的。安霜凡踩着細高跟,輕輕點着地,饒有興致地看向時微悅将溫如星護在身後的姿勢,描摹很細的眉頭挑了起來,與她的妝容有種并不匹配的違和感。
“你想幹什麽?”
面對這樣的人,時微悅并不會給好臉色。她也不想與安霜凡多說,可那女人卻繞了一圈往這邊走來,仿佛和她們很熟悉的樣子,甚至還揚起雙手示意自己沒帶任何武器,沒有攻擊性,單純只是想與她們聊聊天而已。
時微悅并不想跟她聊這個天。
她從溫如星手裏接過了包,溫如星新買的包是牛皮質地的,四邊包角都很硬實,她那天看到過溫如星拿包去砸傅霆深,把人砸的七葷八素。
或許是被她這副嚴陣以待的模樣給懾住,安霜凡相信這兩人能幹的出來往她頭上砸包的事,在走到安全的社交距離時就停住了,再次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飛鳥sk
“先別激動,我就是來找你們有點事情。”
時微悅不信她到底有什麽事值得這樣大費幹戈,先是跟蹤她們,然後又讓小混混過來想把她們引過去。
安家也能算得上是V城名流,但出席慈善晚宴的自然沒有她這位只會在Omega的花叢裏流連的三小姐,一般來說沒有名額的人也不會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位來參加的哥哥給她透露了自己的行蹤,時微悅很是不爽。
一想到這人居然一直跟蹤在她們的身後,時微悅一方面覺得自己有些大意,一方面又膈應得很。
“小時總,要是我光明正大叫你過來,你也不可能搭理我的嘛。”
安霜凡和她說話時倒是沒了之前的那股銳氣,還會開玩笑,油嘴滑舌的像是換了個人。熟知她秉性的時微悅并不為所動,但倒是也承認,如果安霜凡說有事和她商量,她是絕對不會去跟這種人單獨見面的。
“喏。”
見她不耐煩了,安霜凡也不繼續耍嘴皮子,而是把一個包裝好了的牛皮信封遞過來,還打了封條,看着挺鄭重。時微悅先小心翼翼地用紙包裹住才捏過來,安霜凡撇嘴:
“不就是玩個游戲,都沒玩成就跟你老婆跑了,你至于嗎?”
一直沒講話的溫如星從包裏翻出酒精噴霧,示意時微悅手擡起來:
“消個毒。”
安霜凡:“……”
她看見溫如星細致地給她手腕上、手上,乃至于信封都仔細擦拭了,像是一點都不在意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慢條斯理的。
兩人都化着宴會妝,很精致,時微悅她是看慣了的,溫如星那一款濃豔妩媚型,像是張牙舞爪的貓,她更吃溫如星的顏。
溫如星身上有種犀利的美,像是藏了荊棘的鮮豔玫瑰,比她睡過的任何Omega都更絕。那女人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像是抑制貼過了時效以後忘記更換,自動散發出來的一點,她居然對這個Alpha的信息素并不抵觸,這很難得。
如果必要的話,安霜凡并不介意睡Alpha,反正都是女人,只是咬不咬腺體的區別罷了。
只可惜這人名花有主。
安霜凡清楚自己今天是真的來辦事的,于是在時微悅發火之前壓下躁動的火熱,吊兒郎當地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等待着。
牛皮袋裏是幾張有點年歲的舊照片,清晰度沒有現在高,而且不是正面視角,所以畫質有點模糊,相機的地址标注是倉山醫院,年份是A103年。
這本書的作者應該就是華國人,但因為是架空ABO世界,給的年份計時是不一樣的。A103年,距離現在有二十幾年了,二十幾年前的十月底,時微悅迅速想了下,這就是時襄靈出生的月份。
時微悅在照片裏看見了一位撫摸着自己圓滾滾肚皮的孕婦,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原主的母親。
原主除了那雙眼和父親長的極為相似之外,無論是臉型還是其餘的五官,都跟母親比較像。照片裏的這位女人相貌精致,即使懷着孕也能看得出來四肢還是比較纖細的,并沒有大多數孕婦的臃腫,放大了看臉上似乎也沒什麽斑點。
那張臉生的白皙清秀,很有親和力,讓人一看就容易生出親近的好感。再翻下一張照片,就看見了年輕時的,正在跟另外一個女人擁吻。
兩人是在暗處,拍的很模糊,而且女人是站在門後的,半邊門擋着身子,只能從身高和長發判斷出來應該是個女子,其餘的都看不清楚,她也能分辨出時域的身形。
即使早就知道了這男人很不要臉,但看完照片,時微悅就再次刷新了對這人無恥認知下限的認知,沒想到在老婆臨近分娩的時候,時域還能有心思去出軌,還是在同一家醫院裏偷情。
只是從這張照片裏看不出來時域抱着的究竟是不是她查到的那位女人。
時微悅只覺得一陣惡心,剛剛吃過的食物有點反胃。
即使她沒有跟男人談過戀愛,沒有懷過孕,但設身處地想,要是自己在産檢時對象還能去偷吃,她怕不是把對方弄死的心都有。
只可憐原主的母親怕是去世之前都被蒙在鼓裏,還跟渣男孕育了兩個孩子。
“所以,你想要什麽?”
她知道這所醫院都已經倒閉了,想要拿到這種證據,應該很難。安霜凡給她看這個絕對不至于無聊到只是為了拱火,畢竟時微悅和時域現在名為父女關系,實際上已經不走動。
就連時襄靈,可能是迫于輿論,即使拿到了他的資産,也沒有經常去看時域了,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那麽貼心小棉襖。
可能時域在轉移資産以後怕時襄靈變心,又後悔了,才會去疑神疑鬼查她是否是自己的親生孩子。時微悅邊往小巷外走,邊問安霜凡,同時還攬着溫如星的肩,讓她與安霜凡之間始終隔着距離。
安霜凡并不在意她的警惕:
“你要起訴時域,這裏的證據應該是夠了。我手裏還有點別的,不過能不能拿到看你表現。反正醫院現在都倒閉了,你想去查那麽多年前的事情沒那麽簡單,我能找到人也是巧合咯。”
她想找以前的事情确實很難,不知道安霜凡怎麽找到的,總歸是有自己的門路。
時微悅問:“所以呢?你給我看這個到底是想幹什麽?”
“他把個人不動産之外的都轉移給時襄靈了,打的什麽算盤你別跟我說你不清楚啊!他倆這樣坑你,把你當傻子呢,你不會——”
你不會對那麽豐厚的家産一點意思都沒有吧?安霜凡情緒激動到差點想飙髒話,但生生忍住了。夏天的夜晚依舊很燥熱,沒有風,對Alpha的體質來說格外難捱,她有些煩躁,終于單刀直入:飛鳥sk
“我被斷貨了,開價太高,我銀行卡被我爸凍結了,手頭有點緊。你借我點,可以打字據,之後還。”
知道安霜凡本性的人不算很多,她在外面還是會裝裝樣子的,但自從那次想約時微悅一起玩卻被發現,還沒能把人給拽進來,安霜凡在她面前就徹底放開了。
她老爸給她銀行卡凍結肯定是知道了什麽,就是不知道安霜凡在她家裏人面前會不會也是這一副無賴模樣。
但借錢給這種人且不提有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其中風險也很大。時微悅沒忘記在原劇情中溫如星就是跟這種是扯上關系的。這人要是到時候咬她一口,她就會有挑唆撺掇的嫌疑。
時微悅才不會跟這種事扯上關系,很快就回絕了安霜凡。
她知道這事不好查,但也不會與虎謀皮。
時微悅拒絕的太快,根本沒有任何回轉餘地,安霜凡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胎死腹中,見她實在說不通,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那張脂粉掩蓋的漂亮面龐都有些猙獰:
“時微悅!”她喊她的全名,語氣暧昧又邪惡,“你就等着被時襄靈玩死得了!”
安霜凡看似是在對她說話,實際上視線卻黏着溫如星。她其實五官底子生得很不錯,只是長期被酒色蝕空了內裏,像是淬了毒負了傷的眼鏡蛇,想在掙紮時也順手把人拉着墜入痛苦的深淵。
安霜凡瘋瘋癫癫地走了,上了她停在不遠處的跑車,還調整後視鏡往後觀察兩人的舉動。
時微悅跟溫如星一起也回到車上,溫如星在副駕駛上沒講話,但她知道,大反派應該是心情不好了。
她一向是很介意時襄靈那個人的。
回家的路上,即使時微悅會主動挑起話題,溫如星的回應卻也很淡,讓時微悅不由就想起來她們之前的冷戰期。
冷戰的那段時間,除了聊公事,兩人基本上都是不怎麽講話的。溫如星當時在劇組忙,每天有自己的社交,她在公司裏也有不少事情要做,可回家一個人冷冷清清待着的時候,又覺得心裏空空的。
自然,一方面也有時微悅害怕雙方淪陷,主動避開了她,溫如星的性格當然也不會再來讨好接近。葉嘉蘭的生日會上,傅霆深與溫如星發生沖突,動用了信息素欺負她,時微悅才主動迎上去幫她報仇。
從那天開始,兩人關系再度破冰,品嘗到了甘美,再回到以前的日子就會更加孤寂難捱。
回到家後,溫如星開了走廊燈,換了拖鞋立馬就上樓。外套被她脫下丢到床上,時微悅聽見她關門的聲音,失落萦繞在胸口。
胸腔有酸楚漫過,一陣一陣,弄得她有些難受。時微悅轉身把幹淨的家門口又重新收拾一遍,這裏早就被打掃阿姨給清理過了,她再弄也只是把順序改個位置罷了。打掃完畢,只能慢騰騰上樓。
直到上去了時微悅才發現,房間門是半敞着的,溫如星關的原來是浴室的門。嘩嘩水聲從浴室裏傳來,隔着一層磨砂玻璃門,也不知裏邊的人在做什麽。
“老婆,”時微悅憋了半晌,還是委委屈屈地開了口,隔着門向她解釋,“那人就是個瘋子,你別聽她胡言亂語……”
安霜凡講話從來就是口無遮攔還不靠譜的,那句話明顯是開腔,正常人都能聽得出陰陽怪氣,還誤打誤撞撞到了溫如星的槍口上。
時微悅委屈極了,只恨不得今天沒見過安霜凡才好。
她有很長時間,都不想再去那家吃牛肉!
還沒等她念叨完,浴室門卻忽然被打開,時微悅本來倚在門上想讓裏面人聽得清楚,此時卻猝不及防摔了進去,踉跄了下,落在了溫暖的懷抱中。
女人難以描摹的弧度恰好與她身前抵上,過度明顯的柔軟讓同為女人的時微悅立馬就察覺到她沒穿Bra,本能的羞澀沖翻了剛才的委屈情緒。
溫如星衣服脫了一半剛想洗澡,聽到她在外面的聲音,只得順手扯過睡衣罩上再開門把人拽進來。她擡着眸,妝容已經卸去,光潔幹淨的肌膚呈現在眼前,面上也并無一絲惱怒,反倒是噙着笑,無可奈何地在她腦門戳了好幾下。
“傻氣。”
時微悅并不介意她的嘲諷,起初的酸楚慢慢被現在的回甘所代替。緊閉的浴室內空氣并不流通順暢,因此,她能清楚聞到抑制貼撕掉以後擴散的小蒼蘭香氣。
不可言說的念頭驟然被喚醒。
“我今天不……太想哦。”
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灼熱起來,溫如星卻輕輕覆蓋上她的手,阻止時微悅去擰開浴缸的水龍頭。
如果是在平時,她自然不介意與時微悅來一場舒舒服服的鴛鴦浴,可她今天之所以那麽快的沖進浴室來,是因為生理期到了。
ABO三個性別的女生中只有Alpha沒有生理期,其餘兩個都是有的,每個月大概有五到七天,而且不與發熱期重疊,十分麻煩。溫如星的語氣是軟的,說出的話卻不容置疑,指尖輕輕摩挲着Alpha的手背,像是安撫:
“兩位老太太都走了那麽久了,從今天開始,你從我房間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