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你行你喝,待會打球腦梗了我不幫你叫救護車。”
氣得過了頭,在祁年身上鮮少會出現這種尖酸刻薄的模樣。
唐越反而笑意愈濃,一瞬不瞬打量着他,目光黏膩又惡心。
哎,直男的可愛,誰懂啊。
祁年只皺了皺眉,忍住惡心,大大方方迎上去。
“行,那就不喝了,早點去打球吧。”
唐越先讓了一步。
*
球館裏已經有不少年輕人在了,祁年随意掃一圈,一個個打得都還不錯,個子也沒有特別矮的。
嗯,沒看到周硯辭。
祁年回神,招呼唐越:“那我們各自找四個人打一場。不管找到什麽樣的都認了,運氣實力一起比。”
唐越笑出聲,看着他點了兩下頭,又問:“賭什麽?”
祁年皺起眉頭,嫌棄得毫不遮掩。
“唐澤之前已經幫過我很多次了,可惜他都輸給了你。”唐澤說,“如果你輸了,給我你的微信,不能删除也不能拉黑。”
祁年心想周硯辭都在他黑名單裏躺了三四個月,這人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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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卻無所謂地答應了,他不可能輸。
“行。”
唐澤緊緊盯着他,就像獵人審視自己的獵物:“那你呢,你想要什麽?”
祁年不假思索:“有多遠滾多遠,別再在我面前出現——還有唐澤,你倆一起,滾。”
唐澤莫名其妙中槍,指了指自己,無聲用口型發出疑問。
唐越看都沒看他,一口替自己堂弟答應下來:“ok。那還能不能一起打球?”
祁年:“滾。”
身後唐越仍在那兒笑,祁年充耳不聞,擡手比了個中指。
唐越的笑聲更大,前方的陌生男生反倒被他滿臉的煞氣吓了一跳,等他緩步走上前來,又恢複成那種人畜無害的明朗。
“打球嗎?跟我一隊?”
“好啊,只要你不嫌我菜……”
祁年三兩下組建好自己的隊伍,純看眼緣。
那邊唐越的隊伍裏一個比賽經驗豐富的籃球特長生,一個踢足球的唐澤,都是正兒八經的運動選手,剩下三個身材個頭也相當唬人。
相較之下,祁年這邊就有點磕碜了,隊伍高矮胖瘦參差不齊。
唐越捂住嘴又笑了笑:“那開始?”
體育館剩下的人全部熱心地圍過來當裁判,盯住球場上的每一個人。
當然受到最多關注的還是祁年。
除了觀衆被他吸引,對手顯然也得到了唐越兄弟的指示,将他嚴防死守,孤立他和隊友。
5V5的比賽,祁年幾乎是孤軍奮戰。
仍一往直前,勢不可擋。
唐越高大強壯的身材,硬是被他強勢地攘開,貼着臉灌了個籃。
汗珠沿着面頰滾落,唐越叉着腰,感覺心髒正瘋狂地擂着胸口,既緊張,又興奮。
他舔了舔唇,再次沖上去防守祁年。
手指堪堪從祁年胳膊上掠過去,帶下來幾滴晶瑩的汗,還沒來得及回味,祁年靈巧地躲開,突然做出暫停手勢:“休息一下,有點反胃。”
唐越臉上的笑早挂不住了,先因為祁年猛烈的攻勢落了一寸又落一寸,這時整張臉更是黑如鍋底。
祁年的手一擡一落,最後一個三分,幹脆利落。
比賽終了。
唐越撐住雙膝呼呼喘氣,早不複先前輕松自如調侃的模樣,甚至稱得上狼狽。
輸了。
祁年朝着他走過來,比了個中指,冷臉滾出兩個字:“滾吧。”
他還沒平複好呼吸,祁年不緊不慢俯視着他,看看自己的手指,冷笑問“這樣你該不會還挺爽的吧?你是1還是0?”
唐越直起身,也不隐瞞:“我以前只做1。”
仍不忘多說一句惡心人:“如果你願意,我以後都可以。”
“哦。”祁年面無表情,換了個在韓國會遭到男性封殺的手勢,“那這個送你,小1。”
唐越:“……”
死變态終于啞口無言,目光卻仍直白得令人作嘔,或許因為他是直男,反而大大激起了唐越的征服欲,仗着他對這個圈子不了解肆無忌憚。
又沒做什麽,難道光用眼睛看看也不行?
但凡祁年找他講理,大概率只會遭到調戲。
祁年贏了比賽仍是胸悶氣短,腦子裏突然劃過他認識的另一個基佬,周硯辭的話。
——“你能別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脫上衣嗎。”
基佬頂不住是基佬的事,他又不是基佬,關他屁事。他坦坦蕩蕩,無所畏懼。
身後的唐越還在那兒盯着他看,他突然雙手拽住T恤下擺,往上一掀就脫了上衣。
精韌白皙的胸膛、腰腹,乃至綿延至褲腰的人魚線,剎那間全暴露在體育館晃眼的燈光之下。
脫下的衣服挑在肩頭,他轉過身,旁若無人地往體育館出口而去。
剛走了兩步。
剛剛才在腦中想過的人,迎面而來。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卻心有靈犀般齊齊愣住。
“……”
剎那間,露在外面的肌膚像長滿了刺一般不自在起來。
祁年下意識想要擡手擋,及時想到擋了只會更奇怪,手半擡不擡地僵硬在那兒。
靠!他不自在什麽,要不自在也是周硯辭不自在。
祁年反應過來,大腦都想明白了,可身體仍舊想不明白,控制不住地發燙。
周硯辭先別開眼,問他:“走嗎?”
“走……一起走。”
祁年跟上去。
想到自己剛才對死基佬的一通侮辱,祁年不禁問快步走在前面的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後半場。”
哦,那就是全都聽到了。
兩人沉默着一前一後走在夜色裏,相顧無言。
終于有晚風帶過來周硯辭的話:“剛運動完,你最好把衣服穿上,否則風一吹就感冒了。”
“喂,周硯辭。站住。”
祁年叫住用後腦勺對着他的人。
周硯辭停步,卻仍不回頭。
“周硯辭,你回頭,看着我。”祁年不忘提醒他,“這是國王的命令。”
周硯辭僵了一瞬,不得不緩緩轉過來。
祁年認真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就像現在這個回避的人,以前做過的那樣。
“我的身體,和你一樣,我有的你也有啊。”
“……就,那麽喜歡嗎?”
周硯辭沉默,眼簾輕顫。
他似乎想要別開眼,既不舍又不能違抗國王的命令,內心正在經歷強烈的掙紮。
“你要不要摸摸看。”
“……什麽?”
祁年心說他想試試看被周硯辭觸摸是什麽感覺,是惡心反胃,還是像以前那樣張皇失措,發熱過電。
這次他不會躲了,也不會再逃避。
他要确認,但不是确認對男生的感覺,而是對周硯辭的感覺。
他心一橫,挺起胸膛:“摸我。”
哎。
怎麽他拿了國王牌也是在給周硯辭發福利啊。
周硯辭!你小子好大的福氣!
倒不是他自戀,他也需要胡思亂想來補充一點勇氣。
周硯辭堪堪維持住理智,嗓子又幹又澀,聲音像從牙縫擠出來的:“祁年,收回你的命令。”
“你怎麽還能拖這麽久?”祁年也緊張,感覺一秒鐘的時間被拉得無限長,“我每次被命令,都要立刻行動的……”
周硯辭別無他法。
随着喉結滾動的頻率,手一卡一卡地伸了出去。
太磨磨唧唧了,祁年等得口幹舌燥,取下肩頭的衣服,又抹了一把頸間新滲出的細汗。
周硯辭的手終于來到他身前,微微發着顫。
祁年看了眼,想着他怕屁,大大方方拉住那只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按。
靠,果然燙得他激靈發抖。然後他看到周硯辭愕然擡眸,深藏情緒的黑眸裏,是他第一次看到的慌亂。
這種慌亂的情緒泯滅了周硯辭身上的距離感,原來,高高在上的學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而這七情六欲,甚至超乎想象的強烈。
有什麽東西好巧不巧地抵在掌心,祁年下意識的反應是愣神,脖頸慢慢地往上泛起紅暈。
周硯辭則往後抽了下手,沒抽動,只好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
鼻血來勢洶洶,直接噴湧出指縫。
“……”
“?”
洪水一般的鼻血,不但沾上祁年的肌膚,肩頭的T恤也沒能幸免于難。
祁年放開手,眼看着周硯辭慌慌張張從口袋裏抽紙巾,鼻血又濺了一地,猩紅的點滴,頗為駭人。
祁年傻在原地。
就算是聰明絕頂的周硯辭,也預料不到眼前的情況吧。
他自然更是慌亂,反應過來立刻上前,身上帶着幾滴別人的血,臉上一抹憂色:“怎麽止不住?別流鼻血了,周硯辭,別流了……這種命令能有用嗎?”
祁年病急亂投醫。
“你……讓開一點。”周硯辭艱難喘出一口氣,“你,你的味道太濃了。”
“……”
他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味道嗎?
祁年瞬間從臉頰紅遍全身,上半身的關節和色素堆積的地方,全暈染開濃重誘人的粉。
他只好後退,又羞又赧,悄悄擡起胳膊嗅了嗅。
以前跟哥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太講究,反正大家都是一身的汗,誰也別嫌棄誰。身體結構大同小異,不講究紳士風度也不需要顧及形象。
周硯辭用餘光留意着他的動作,被那一片白白粉粉晃了下,剛塞好的一團衛生紙霎時被鼻血浸透,他張開嘴想說話,腥甜的味道便直往嗓子裏湧。
不能讓祁年誤會,他仍帶着濃重的鼻音開了口。
“不是,不是臭味。”
“是好聞的味道。”
“香的。”
“。”
祁年沉默良久。
白裏透紅的光景消失了,他直接紅成了番茄。
“周硯辭。”
“……你真的是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