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變态。
一邊臉紅,一邊罵人變态。
分明是罵人的話,周硯辭日後再回味起來,嘴角卻只有壓不下的笑意。
然而,自那天尴尬地分頭回家之後,看起來是要确認性取向的祁年,過了好些天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答案。
周硯辭試探着戳了戳手機。
ZYC:【1】
小年糕:【……】
小年糕:【gay也愛扣1?】
周硯辭勾了勾唇。
ZYC:【現在還在扮演哥們】
小年糕:【沒人會對着哥們流鼻血】
在網上聊天,祁年就沒什麽心理負擔了,打字的語氣看着很輕快,還能拿那天的事開個玩笑。
他的确不讨厭。
周硯辭正在斟酌措辭,祁年的消息又發來了。
小年糕:【你是top還是bot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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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文字聊天,祁年特意上網搜了搜,用上了圈子裏比較專業的名詞。
ZYC:【1】
“……”
祁年反應了一下,意識到此1非彼1。
接受周硯辭對他來說不是一件易事,看人鼻血噴湧的那壯觀模樣,如果他想下定決心試一試,必須把後續的事也提前考慮好。
就算只是試一試,也不能太随便啊。
可周硯辭居然是1?幻想一下自己在下面的場景,他實在是有點不太行,這遠比接受一個男人更難。
超過兩分鐘還沒回複,祁年看到屏幕上方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他迅速打字發送,提前預判。
你七爺:【你別說為了我都可以的話,我會想到那天那個誰】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果然消失了。
輸入了好一陣,最後發來的就一串省略號。
哎,這人,戀愛腦沒救咯。
祁年翹了翹唇角。
話題到這裏居然仍然沒有終結。
下一條消息仍發自祁年。
【你又沒試過,是怎麽能确定的?總不能你試過吧……】
看起來不僅不反感,甚至對這個新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周硯辭微微一笑,回複。
ZYC:【當然沒試過,這輩子就喜歡過你一個人】
ZYC:【但在夢裏,很多】
?
……變态。
祁年慌張扔掉燙手的手機。
*
轉眼到了七月下旬。
祁年填報了燕京的A大,确認錄取,餘向佑和葉天揚高考超常發揮,也考上了燕京的一本大學。幾人高興壞了,還能再去燕京做四年的好哥們。
當然還有周硯辭,也要在燕京再相見。
說起來祁年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過他本人了,互聯網創造了美妙的距離,他已經差不多在網上習慣了每天早安晚安不斷的“ZYC”。
聊天記錄網上翻一翻,他的回應也不少,哪怕不見一星半點暧昧的字眼,純潔的哥們關系也早已蕩然無存。
手機進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之前為了讓金哲去表白牆向周硯辭道歉,他和金哲交換了微信。
關系已然冰釋前嫌,金哲發來邀請,打算安排兩個班一起去郊區的溫泉山莊玩兩天,自願報名。
暑假大家各有安排,關系平平的同學一般不樂意參加這種在外過夜的團體活動,金哲那邊只定了七個人,希望祁年能再叫五個左右,湊成十二人團,能有不小的優惠折扣。
這些天的城市熱得像蒸籠,祁年不太記仇,當即就動了心,先約上餘向佑葉天揚和另一個關系好的同學。
還有周硯辭。
周硯辭會願意去嗎?
祁年猶豫地給他發了消息。
周硯辭只回四個字。
【我聽你的】
在炎炎夏日裏祁年陡然渾身發冷,他搓了搓雞皮疙瘩。
你七爺:【……少肉麻】
——ZYC發來語音通話邀請
祁年點下拒絕,義正詞嚴問他幹嘛。
ZYC:【年年】
兩個方塊字莫名帶上了膩歪的語調,祁年默了默,為了阻止他繼續肉麻,接聽了下一個電話。
電話裏,周硯辭簡單說自己最近考了駕照,可以開車帶他去度假村。
祁年當然要将三個自己邀請的哥們一起帶上。
“年年。”周硯辭最後又忍不住叫出這個小名,語調缱绻,因為壓抑着過快的呼吸而顯得啞,“到時候見。我去接你。”
“你再叫年……再叫我小名試試呢?”
“好,不叫了。”
祁年有點意外于他的爽快:“……嗯?”
周硯辭笑了聲:“我聽你的。不是剛剛說的?”
“……”
“挂了。”
祁年挂掉電話,抖了兩抖,順便去把冷氣也關了。
*
車上還有另外三個人,五個大男生一路上從高考聊到畢業旅行,好不熱鬧,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轉瞬即逝。
等到晚上安排房間,祁年才找回久違的尴尬。
不知道餘向佑和葉天揚已經懂到哪一步了,對他和周硯辭的關系領會得似乎比現實情況更深入,兩人根本拒絕不了,被安排到了一間房。
好在榻榻米房間用推拉紙門隔開,除了視線什麽也擋不住,不是完全密閉的空間。
放好行李,金哲一行人還沒來,他們也不幹等着,換好衣服打算先去溫泉裏泡泡。
溫泉山莊有各種不同的溫泉池。
五人剛從房間出來,一下就跑了三個。
“我們去男女混浴池啦哈哈哈哈拜拜!”
“……”
顯然是故意的。
剩下祁年,他看看周硯辭,抓着頭發問:“那我們去哪兒?”
周硯辭拿出從房間帶出來的導覽冊:“就去這個大理石浴區吧,介紹說是最受歡迎的溫泉。”
哦,那就說明人多。
周硯辭的貼心讓祁年甚感欣慰,然而天公不作美,大理石浴區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池子裏還飄蕩着起起伏伏的玫瑰花瓣。
“……”
來都來了。
祁年心一橫,眼一閉,脫了外穿浴袍,只留身下一條浴巾。
下意識扭頭,周硯辭果不其然別着臉。
“現在沒人,其實我們可以不穿浴巾泡。”祁年心血來潮,故意逗他。
誰知周硯辭居然轉過來點了下頭,一本正經:“可以。”
“……”
不自在的人立刻換成祁年。
“咳。”祁年坐到池子邊的石頭上,彎腰撥了兩下水,“開玩笑的。”
周硯辭也走到他身邊坐下。
好好的一個獨享的溫泉池,兩人就光坐着泡腳,頗有點驕奢淫逸暴殄天物的意思。
祁年莫名其妙就笑了出來。
周硯辭注視着他的側臉,也笑了。
祁年立刻瞪過去:“……笑什麽。”
周硯辭熟練地拉平薄唇:“沒笑。”
“……”
一時間相顧無言,祁年被溫泉池蒸得臉頰直發熱,隔着朦朦胧胧的霧氣,眼前冷峻的少年看着似乎格外順眼。
視線往下,便是第二次見到但第一次看清的,他的腰腹。
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竟不比身為體育生的祁年差,是另一種不同氣質的荷爾蒙。雖然冷,卻同樣醉人。
祁年熱得暈暈乎乎的,問他:“最近還在健身?”
“嗯。”
“哦。”
又沒話說了。
有幾個瞬間祁年又開始懷念做哥們的好,至少哥們從不會面臨這樣的尴尬。
臉紅又心跳的,大腦被攪得亂七八糟,卻又貪戀享受,沉醉這種感覺。
真奇怪,跟受虐狂一樣。
身邊突然傳來聲音的時候,祁年居然吓了一跳,側過臉。
“你還要不要讓我摸摸你,确認感覺?”周硯辭用正人君子的表情,理所當然地提議,“這次保證不留鼻血。”
祁年:“……”
什麽啊,他又不傻,周硯辭最近做什麽了嗎?他才不獎勵這人。
周硯辭一計未成,立刻搬出planB:“那,你摸我?”
隐隐約約似乎挺有道理也合情合理。
上回,祁年為了檢驗對周硯辭的感覺讓他摸了自己,感覺做出了莫大的犧牲,那确實可以摸回來啊,其實他也挺好奇學神腹肌的手感。
跟自己能有多大的不同嗎?鼻血噴成那樣。
祁年搓搓手,轉念便接受了planeB:“好,那我摸下腹肌,你放松……”
腹肌的手感卻緊緊繃繃,塊壘分明。
“我也有腹肌,你故意繃着我能不知道?”
祁年還當他是為了讓腹肌手感更好故意吸氣用力。
話聲落下,他猝然聽到頭頂上又粗又重的呼吸聲,滾燙地拍打着他的發梢和耳廓。
心尖像是被燙得一顫,祁年的手也随之一滑,指尖抵着肚臍,手腕則被褲子的布料抵着。
明明,就在十秒鐘前,手腕附近還是空的。
“……”
祁年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僵硬着澀聲開口:“你還沒滿十九呢吧……”有點太誇張了吧……
“嗯。”周硯辭頓了下,“這個年紀正精力旺盛,正常的生理現象。”
“……”
祁年喉嚨吞咽,想着他嘴裏的變态毫無殺傷力,況且他也不讨厭周硯辭了,思索片刻,換了個新的稱呼。
“哥哥你這樣我害怕。”
“你再叫哥哥才是真可怕。”
“……”
變态就算只有十幾歲那也是變态。
*
門簾被挑開的瞬間,氤氲盤旋的旖旎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兩人扭頭看過去,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你們也在這裏啊。”
是唐越。
他笑眯眯,眼神又深又重在祁年身上打轉,除了他的上半身,似乎還要往浴巾底下鑽。
“好巧。”
祁年瞬間從頭麻到腳,是那種惡心又不适的麻。
周硯辭果斷拉住祁年的手腕,起身。
祁年愣愣地跟着他的動作,感受到腕上那只手一點點滑到掌心裏。
與門口的唐越擦肩而過,周硯辭終于吝啬地分了他半眼:“你泡吧,我們正好準備走了。”
目送十指緊扣的二人離開,唐越忍不住笑了,異常瘆人:“呵……直男?”
回去後,祁年貼心地把房間單獨留給周硯辭,自己紅彤彤地立在門外當門神,随時準備驅逐回來礙事的哥們。
過了十分鐘,手機一震。
ZYC:【能不能給我發幾條語音?】
祁年哪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無非是和他抽屜裏自己的照片一個作用。
你七爺:【你想都別想:)】
ZYC:【好吧】
……你小子妥協得還挺快。
祁年疑惑地皺了皺鼻子,又想起前幾天那句暧昧肉麻的:我聽你的。
“……”
祁年擡手扇着風散熱,颀長高瘦的身影隔着紙門依稀可見。
房間裏的周硯辭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深沉黑眸逐漸渙散、迷離,最後自喉間溢出一聲極滿足的長嘆。
“年年……”
*
唐越又是跟着唐澤過來的,而這次活動的主辦人金哲,仍是一無所知。
他甚至還不忘關心地問祁年:“最近怎麽樣了?跟你喜歡的妹子在一起了沒?”
“?”祁年無語又好笑,一句話否認兩件事,“沒有。”
金哲自然沒聽懂,又擔心周硯辭從中作梗,旁敲側擊:“你現在還跟周硯辭玩在一起啊?”
祁年眼珠轉動:“這個嘛……”
漂亮的桃花眼因為腦海中浮現的人,漣漪陣陣,動人心魄,然而轉着轉着,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嗎的又是唐越。
唐越毫不客氣接下他的視線,甚至當着他的面,狂妄地舔了舔嘴唇。
祁年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和金哲告別,回去找七班的幾個朋友。
*
今晚,溫泉度假村有一月一次的煙花晚會。
度假村門口視野開闊的大院子,圍繞裝飾水池一圈,是最好的觀景點。
除了十二個準大學生,偌大的溫泉村不知從哪兒又冒出百來號人來,把寬敞的院子擠得密不透風。
好處是,祁年不用擔心一不小心就扭頭看到髒東西了。
壞處是,他和周硯辭并肩站在一塊兒不動,卻因為不斷擠來的人群散開了幾次。
祁年提議說:“要不我們回房間裏看吧?”
周硯辭低眸看向他,漆黑的眼眸映着火光,在夜色裏顯得異常溫柔。
“不是還有更簡單的方法嗎。”
祁年心頭一跳。
下一刻,手再次被握住。
同樣是男生,周硯辭的手指也很修長,骨架寬大,不帶贅肉,完全不符合祁年曾經幻想的,女孩子香香軟軟的柔荑。
但他偏偏就讓這樣一只手握住了。
很怪,但也很有安全感。
說起來這是他們第三次牽手了,卻是第一次十指相扣這麽長時間,直到掌心蒸出一層汗也沒分開。又濕又熱。
盛夏的夜裏仍高溫不減,手交握的地方熱,後背熱,胸口熱,前額臉頰也熱得厲害。
祁年閃過幾次要不要抽手,實在太熱了,看到身邊人專注的側臉,不知怎麽就渾身乏力,抽不動。
頂多跑跑嘴炮。
“哥們不會這樣牽手的。”
周研辭說:“我在線上是影帝,線下是花瓶。”
左右都有一技之長是吧?
“不帶這樣誇自己的啊。以前演得明明挺好。”祁年忍俊不禁,“導致我一直以為你讨厭我。”
周硯辭:“是你遲鈍。”
祁年:“你說什麽?”
周硯辭閉了閉嘴,手扣得更緊,像是緊緊握住來之不易的寶物:“是我太怕你讨厭我,怕你讨厭gay再也不理我,所以演技爆發了。”
煙花在頭頂上放,他們在下方聊,漂亮絢爛,可惜兩雙眼睛都被身邊的人占據,容不下多少空間給轉瞬即逝的美景。
突然間,周硯辭面色微變。
祁年下意識便去追他的目光:“……怎麽了?”
周硯辭斂眸:“沒什麽。”
而後主動放開了祁年的手,神色有種罕見的鄭重:“我去趟衛生間,馬上就回來。”
*
周硯辭走了,身邊立刻空下來,熱氣自散,祁年反倒沒了看煙花的興致。
周圍依舊人擠人,擠得他胸膛裏的心髒也躁動不安。
說不上來是隐隐察覺到的不對勁,是周硯辭的離開,還是因為他今晚準備給出的答案。
“我們……試、試試?”
祁年嘴裏喃喃念叨着。
肩上突然橫來一條胳膊,吓得他心髒停搏,卻見是葉天揚瘦削的臉,說不上來的失望瞬間席卷了他。
“幹嘛啊,熱死了,起開!”
葉天揚卻不肯放手,拽着他晃了兩晃:“唉,我這不是怕以後就沒機會了嗎!”
餘向佑也擠了過來,熱氣騰騰的圓腦袋在他肩頭上浮現,惡心巴拉地喊:“祁哥!我的祁哥……”
祁年:“?”
“你真和硯哥談戀愛了?”餘向佑終于說了句人話。
祁年:“沒……還沒。”
葉天揚了然:“那就是快了?”
“這都一整天了,唉,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咱們三聊一會兒。”餘向佑長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祁年虛踢他一腳:“滾,不會說話就別說。”
葉天揚左右環顧,好奇問:“不過硯哥呢?他去哪了還沒回來?居然舍得把你留給我們?”
祁年紅着臉掐他耳朵,後者大驚小怪嗷嗷叫喚。
他們這裏熱鬧非凡,人群裏另一個七班同學也發現了他們,幾步擠了過來。
“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祁年從這個問題嗅出一絲古怪的味道,忙問:“什麽意思?”
“哦,我看周硯辭和兩個實驗班的同學走了,還以為你們也在那邊呢……”
話音未落,祁年已經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裏。
……
祁年沿着屋子拐了兩個彎。
周圍已經不見半個人影,阒無人聲,唯有蟬鳴聒噪,惱人得很。
砰——
一聲拳頭到肉的悶響。
祁年沒少跟人起過肢體沖突,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體育生的身體有多重要大家心裏有數,無所牽挂的混混也揍不過他。他很少會跟別人真刀實槍地打起來。
就連騷擾他的唐越,他也沒想過用拳頭解決問題。
祁年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聲音的源頭。
昏暗角落裏的混亂讓他心髒停了兩拍,看清之後稍稍松了口氣,在周硯再次提起拳頭的瞬間,心髒又提起來。
“周硯辭!別打了!”
周硯辭動作一頓。
可拳頭仍結結實實地砸到了唐越的臉上。
旁邊的唐澤派不上太多用場,終于等到一個周硯辭分神的機會,抄起棍子就要去偷襲。
祁年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腳踢飛。
唐澤爆出一聲含糊不清的髒話。
“咳咳……”坐在地上的唐越咳嗽兩聲,望着祁年直笑。
祁年沒好氣地揪住周硯辭,發現他眼角一塊醒目的淤青,頓了頓,轉而質問不遠處的唐越:“又賭什麽了?”
卻是周硯辭回答了他:“什麽也沒賭。”
“……”
原本,他一直看不起把比賽當成賭博的行徑,現在看起來,沒有緣由的打架更傻,蠢!
堂堂學神居然也有淪落至此的一天!!
“我倒是想賭。”唐越笑得無奈,“讓他輸了就和你分手,誰能想到他壓根不是你男朋友。”
祁年面無表情:“哦,現在是了。”
然後拽着周硯辭的胳膊一轉:“這我男朋友,學習很好,打架也不錯。我先帶走了,不見。”
“……”
“……真的嗎?”
“假的!”祁年頭也不回,怒氣未散,“周硯辭!你別跟着我!”
周硯辭卻不假思索,果斷跟上。
追了半天,祁年終于剎住腳步。
怒氣反而讓祁年的大腦清醒。
他轉過身,問:“國王的命令,你現在可以不聽了嗎?”
周硯辭沉默。
祁年繼續:“還是說,你一直都可以不聽?”
祁年怒目:“周硯辭!你騙我?”
“我也沒想到。”周硯辭無奈開了口,“但你的命令我都照做了,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除了你不讓我想着你那什麽以外。”
祁年失語。
提到胸口的火氣“咻”地落下去,只剩下疑惑,他掏掏口袋拿出國王牌,喃喃自語:“為什麽?國王牌明明在我這裏……”
他甚至天天随身攜帶!憑什麽,這破牌還認主?
周硯辭黑眸沉沉注視着他:“可能是因為……你沒有我的執念,你不像我喜歡你那樣。”
喜歡我。
未完的話飄散在風裏。
祁年突然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很複雜的東西,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很洶湧,卻也極壓抑。
不過幾息對視,居然讓人悶悶地喘不過來氣。
周硯辭還在說:“國王牌感受到了我強烈的執念,所以才會來幫我。可惜,過了這麽久,我依然沒能如願。”
祁年聽得一愣一愣。
出神之際,周硯辭毫無征兆一探身,輕松奪走了他手裏的國王牌。
手裏舉着牌,唇瓣輕啓,鄭重其事喊出他的名字。
“祁年。”
“過來。”
祁年下意識便要閉眼,預想中的神秘力量卻沒有到來。
如果周硯辭剛才的猜測是真的,那國王牌肯定失效了啊。
周硯辭居然以為國王牌還有效?
想到這裏,祁年不緊不慢抱臂,看着學神臉上的志在必得一點點褪去,在他驚訝的目光裏勾起一個得意的笑。
“現在沒效果了吧?”
周硯辭愣了又愣,精密的大腦出廠以來,首次處理如此複雜的意料外情況。
半晌,他恍然大悟,唇角一點點揚起,眼底也染上夏日般滾燙的笑意。
他徐徐靠近祁年。
“別動。”
祁年往後一退,得意地笑起來:“我能動!”
周硯辭不由分說掐住他後頸,力道大得驚人。
祁年毫無防備,腦袋被壓得往前一傾。
他眨了眨眼,急忙叫停:“等等,我有話要說!”
醞釀來醞釀去,“我們試試吧”幾個簡單的字,不知道怎麽這麽難說出口。
然而,周硯辭并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漆黑眼瞳下方湧動着熊熊烈火。
“我也有,我先說。”
祁年被他灼熱的呼吸拂了一臉,太近了,雙眼都失去了焦距,模模糊糊的少年輪廓仍舊俊朗。
然後聽到低而啞的一聲。
“現在,我要吻你了。”
祁年後頸被鉗着,接着嘴唇被堵住,一陣陣缺氧,頭暈目眩。
怎麽、怎麽國王牌失效了他還是反抗不了啊!
轟隆!
一簇盛大的煙火,冷感的藍和熱情的紅交錯,在夜空中五顏六色地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