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一章
第一章
“厲修業我求你,不要再打我弟弟,我這就跟你回宮。”
伴随着女人哀婉凄絕的聲音,趙安睜開了被淚水模糊的眼睛,頭頂有雪花飄落,手腳僵硬,身上的鞭痕卻在火辣辣的疼痛。
他擡起頭,看見一個身穿黑色龍紋古裝的男人,抓住一個白衣女人的下巴,“終于知道求饒了嗎,整天就想着跑出宮勾三搭四,不給你長一點教訓怎麽行?”
那容貌明豔的白衣女人咬牙道,“我只是想要回來祭拜母親的周年而已。”她沒有哭出聲音,堅韌的淚水還是一滴滴的落下來,打在玄衣男人的手上。
好一出強取豪奪的戲碼,趙安将全身重量都壓在押解他的士兵身上,狠狠的咬着舌尖,理清了腦海中原身的記憶,這才明白自己當前的處境。
他穿越了,而且穿到了一本他昨晚從舊城市廢墟中翻出來的言情小說裏。
因為在野外尋找異植的時候接收不到新城基地的信號,他無聊的翻開了這一本名叫《傾城淚》的虐心流言情小說。發現其中有一個炮灰的名字也叫做趙安,然後真情實感的在心裏罵男女主角都是神經病。
女主的父母和弟弟都被男主害死了,她卻一直深愛着男主,為他傷心為他流淚,不僅利用各種男配的資源跟男主的後宮鬥得死去活來,還跟男主生了三個孩子,最後當上皇後的女主還和男主一起退位隐居了。
男主也不是好人,作為皇帝他整天圍着女主轉,不知道他的國家怎麽還能正常運轉。
就算作為情人,男主也讓人喜歡不起來,最開始男主還是一個藩王世子,就隐瞞了婚史誘拐無知少女的女主私奔,致使女主的父親不僅被人嘲笑,還丢失了丞相之位,最後抑郁而終。結果男主因為自己母妃不高興,連一個小妾的名分都不能給女主,讓女主帶着身孕嫁給了有婚約的表哥。
五年後男主當上了皇帝,弄死了女主的丈夫,把她帶到宮中去金屋藏嬌,又氣死了女主的母親。為哄女主高興才封她為妃,可是女主為母守孝冷落了男主一年,為了氣冷落他的女主,男主就故意寵愛別的女人。女主果然氣得在侍衛統領的幫助下逃出宮來,給父母上香訴苦,又連累弟弟趙安被打了二十鞭。
剛看過書的趙安很清楚接下來的故事發展,果然就聽到被書上形容為充滿陰郁氣質的長臉男主對女主說,“趙安這二十鞭是為你挨的,但他知情不報的罪過卻不能饒恕,朕要罰他帶你們父母的靈柩回鄉,永遠不許踏出常溪縣一步。”厲修業要讓趙傾城只屬于他一個人。
原本的趙安就是被那二十鞭子抽死的,他雖然能夠汲取一點木系能量維持生機,終歸也只是強弩之末。當他看到厲修業和趙傾城頭也不回的離開之後,終于支持不住,再一次昏迷了過去。
由于鞭傷發炎再加上長途颠簸,趙安即便有異能護身,一路上也都是處于半昏迷的狀态。模模糊糊只記得他被一百個精壯士兵護送着,回到了位于蜀州和膠州交界處的常溪縣,那些士兵們把兩副棺材埋進了墳裏,就馬不停蹄的回京複命去了,只剩下一個小厮琴童和一個老管家海伯照顧他。
等到安頓下來,海伯當天就去請大夫給他看病,紮針吃藥,他又在床上躺了十來天,一邊養傷一邊吸收木系異能。同時暗暗觀察琴童和海伯,發現他們都是忠心又勤勞的人,從京城一路跟到常溪縣,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給他治病,回到這個四處漏風的房子,第二天就開始修撿房屋。
按照他這個靈氣複蘇時代人的眼光來看,琴童和海伯無疑帶着奴性的思想束縛,但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夠安穩的養病,直到身體慢慢恢複。
到了三月份的時候,他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可是海伯和琴童還是讓他繼續躺着休息。他吃了一個月的藥,身體的确有些虧空,只在房前屋後轉悠了兩圈,也就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虛弱的身體很快将他帶入了沉眠中。就在他再一次夢見被那一株九階翠蓮穿心而死的時候,突然聽到屋外傳來琴童少年的嗓音,“堂少爺,這一袋糧食不能再給你了,我們家少爺身上的盤纏都已經用完,你再把糧食借走,我們少爺就要餓肚子了。”
趙安從床上爬起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就聽到一個笑嘻嘻漫不經心的聲音說,“怎麽會餓肚子呢?你們家少爺可是丞相公子,麗妃娘娘的親弟弟,根本不會在乎這麽一點糧食。”
趙安穿上鞋,打開房門,就看到門外的院子裏站着一個身穿湖綠絲綢員外服,身高體胖的男人正在搶琴童手上的一袋糧食。
海伯站在旁邊打算去拉那男人,似乎又有一點不敢。琴童雖然死死的抓着糧食袋子,卻也只是滿臉哀求的看着那個男人。
看到這一幕,趙安才想起書中記載趙安是被餓死的,而不是被鞭子抽死的。也怪他這段時間腦子昏昏沉沉,根本沒有考慮這些問題。
看書的時候,因為是趙傾城的視角,只看到她因為聽到弟弟餓死的消息被氣暈了過去,醒來後就得知了自己懷孕的消息,然後就是各路妃子和皇後來謀害她肚子裏的孩子,為了保護孩子各種亂鬥,之後就沒再提趙安死亡的後續。
直到他擁有了原身的記憶才明白,原來趙安家跟老家的親戚有仇。他被送回老家又不準離開,肯定是遭受了明裏暗裏的欺負打壓,自己又沒有一技之長,最後才會落到餓死的結局。
趙通明看到兩頰凹陷一臉病容的趙安依舊有着一副病弱公子的派頭,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手上用力一抖,就把琴童扔了出去,糧食落在他手中之後,他腦子一轉就裝作失手将糧食全數撒到了地上。
這才皮笑肉不笑的擡起頭對趙安說,“堂弟你醒了,真是不好意思,家裏正好缺了點大米給你小侄子煮粥喝,看到你家琴童買米回來,我就說跟他借一點,他死活不願意,你看米撒了吧,這小子就是刁鑽古怪的賊奴才,我這就替你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說着就要擡腿去踢正蹲在地上撿糧食的琴童。
趙安怎麽能讓他在自己面前傷人,腳下用力就給趙通明來了一記投捶将他撞倒在地,即便他自己也因為耗盡了力氣狼狽的坐倒在地,臉上的表情依舊無比兇狠。
趙通明一個大個子,摔倒之後砸的尾椎骨生疼,“哎喲~”一聲叫出來。連表面的笑容也裝不住了,怒目圓睜的用食指指着趙安怒斥道,“你這個不敬兄長的東西,跟你爹一樣無親無悌不得好死。”
“你爹才是不得好死。”由于過度的用力,趙安感覺心髒已經快從胸腔裏跳出來了,還是兇狠的在地上轉了一圈,擡腿去踢趙通明。
這一次他的速度不夠,對方也已經有了準備,轉身爬起來就朝門邊跑了。
趙通明跑出了趙安家門口之後,心疼的拍了拍這一件全新綢衣屁股上的灰塵,一瘸一拐的往家走,沒想到這位從小讀書寫字的公子哥打起人來竟然又野又橫。他走了十幾步,又回頭吐了一口口水,心情才重新高興起來,他已經把趙安家最後的糧食撒到了地上,離開的時候還踩了兩腳。看看他的好堂弟帶着兩個仆從,是去打家劫舍,還是去哭爹喊娘。
這時趙安已經被海伯從地上扶了起來,回到屋裏坐下來,琴童還在外面撿糧食,海伯服侍着趙安喝了一口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說,“少爺,堂少爺家裏面人多勢衆,你以後還是別跟他打架,不然咱們要吃虧的。”
趙安放下粗瓷茶碗,鄭重的對海伯說,“我們勢單力孤,軟弱只會被欺負的更狠。我以後見他一次打一次,看他還敢不敢往我身邊湊。”
趙通明他爹原先就是仗着趙安他爹丞相的名義收受賄賂,最後卷進了一場貪污大案,才被砍頭的。趙安他爹發現的時候已經到了審查的階段,為了保住自己,他選擇了大義滅親。可是趙安的父親保住了趙通明和他娘,還把老家的土地全都給了他們。
所以趙通明是個直系子孫都不能參加科考的罪人之子,雖然有點小錢,常溪縣官面上的人物應該都不會搭理他。
其他一些同族的親戚就隔得很遠了,趙安覺得只要把趙通明打服了,其他人也不敢跑到他家裏來登堂入室。
趙安現在手腳發虛,還需要重新躺回床上繼續休息,就看到琴童提着一袋糧食走進來哭喪着臉說,“最後一袋糧食都弄髒了,少爺今天晚上吃什麽呀?”
海伯不悅的瞪了不懂事的琴童,這才轉過身對趙安歉意的說,“這糧食雖然弄髒了,洗一洗也還能吃。少爺,您身體也好了,明天我就帶着琴童出去找活幹,掙點糧食回來。”
除了這一處祖上留下來的破房子,其他的産業都在趙通明手裏,海伯也只能想着自己去做工賺錢了,他年輕的時候跟着老爺住在常溪城,知道那裏能找到短工。
趙安看着才還不滿十三歲的琴童,還有明明才五十歲,卻已經滿頭白發的海伯,可不忍欺壓童工和老年人。
他對海伯說,“做工的事情先不急,等我身體好全了,去給人代寫書信或者教人讀書,豈不比你們賣力氣賺的多。這兩天我在家門口看了,春天正是野菜冒頭的時候,不如我們明天去後山采一些野菜,度過眼前的饑荒再說。”
寫信教書他都不會,但不妨礙作為話頭來穩住海伯,他想上山,除了找野菜之外,更想要憑借木系異能找到一些藥材,這段時間他生病以來,大部分的錢可都是買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