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鬼市篇
鬼市篇
此次一行，姜塵清還未入邊城，這陣風便吹到了執者耳中，立即大駕來接他。
他身形有些孤單，頭帶鬥笠，整個人看起來輕松許多。
執者道：“真沒想到如此之快還能見到貴人。”
姜塵清一笑，道：“來取個東西，待不了多久。”
執者沒多問，聽出他話中含義，想來在邊城只是路過，卻還是執意要請姜塵清喝酒，萬般盛情難卻，只好答應。
酒桌上，佳肴勝眼。二人只聊外不聊內，暢談許久，再一看外，日頭已落半，姜塵清起身，道：“多謝執者厚賜，路途還有一半，便不再此逗留了。”
執者站起身，道：“好。那我再送貴人一段路。”
姜塵清拿起鬥笠帶上，路上執者笑道：“以往的貴人貌似與如今的有點不同？”
姜塵清疑道：“有什麽不同？”
執者道：“心沉了些。是有牽挂的人？”
姜塵清一頓，随後道：“沒有。趕了幾天的路，沒休息好罷了。”
執者笑着點點頭，前方便是妖城，他不好再往前。看着他道：“在下便在這停步了。”
姜塵清：“嗯。”
他一人去了妖城，順暢無比。于上次有些不同，白诩宮再沒調換過位置，只坐落于城中央，一眼便能望見那通天塔似的外形，正好，也省的他去找了。
白诩宮的敞開的門似早料到他要來般，邁步走進，聞言琴聲，跟着前往。依舊是那個涼亭，芙蓉輕舟半垂着的眸擡起看向他，“仙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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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塵清進了亭，還未開口要石，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飛入視線，手中還拿着一捧鮮豔的花，略過他身，到了芙蓉輕舟邊上。
“剛采的，好看嗎？”
芙蓉輕舟柔聲笑道：“好看。”
那人是洛竹，不過貌似不記得他了。
被誇過後，洛竹才轉過頭看向他，問道：“這位是...？”
芙蓉輕舟道：“仙人。”
洛竹一下來了激情，展開翅膀想上前細看，卻被芙蓉輕舟拉住胳膊，道：“我與仙人還要交談，離開一會兒，好麽？”
洛竹停止扇動翅膀，恹恹道：“..好。”
待他走後，姜塵清才道：“你抹消了他的記憶？”
芙蓉輕舟低頭撥了下琴，随即慢慢道：“挽留了命，便相當于重獲新生。舊的，就該抹掉。”
是好是壞，姜塵清在他們身上也找不了真相。琴弦再撥，一顆散發幽綠色的妖之石而出，緩緩落到他面前，只聽芙蓉輕舟道：“仙人拿去吧。”
姜塵清毫不猶豫的拿取妖之石。
臨走時還不忘道：“既然抹掉了不好的，妖王也應當明白，只是抹掉卻并未消失。”
妖之石被系統收取，轉到“數據查看”，底下五個缺口已填上一個。
傳聞在鬼界隔着一條既長又寬的河，河裏的都是些怨靈，生平歹毒、生平壞事做盡、生平喪盡天良的人是過不去這條河的，每到夜間會有專門渡魂船來載這些魂，越是惡的人船沉的越是快。
系統有地圖，故姜塵清跟着來也不費勁。這條河果真如傳聞所說那般一點不假，一眼竟望不到頭，吃了能夠遮掩仙氣的藥丹，掩上人的氣息，他在河對岸等了許久。
天際全然降黑，一條孤零零的船出現在水上，一根竹筏來回滑動，卻在河面上激不起任何波浪。
看着船漸漸接近，直到靠近岸邊，姜塵清才看清劃船的是披着鬥篷的骷髅頭，他的聲音蒼老陰森，“上船吧。”
上了船，回首再望才發現排了一條長龍，魂魄都是上半身深下半身透明，來的船也并非這一條，接連又靠岸數條。
渡魂船又穩又快，離岸邊愈發遠，本有十來條同行的船，有的卻到一半沉淪下去，冒泡聲都沒。
最終上到安和橋上的船加上他僅僅只有三條。
往前看，是一座巨大的作坊，連接水下，兩個巨大的木輪在運作。姜塵清過了安和橋，一切都出奇的順利，跟随着船夫身後，進了這作坊中，半透明的身子會實起來。
下步便是喝孟婆湯。鬼雖不多，全都訴說着平生的不得志。
“考上了狀元，原本會美好一生，卻被好友嫉妒毒死！”
“老兄，我的更慘！老娘病逝，妻兒被拐賣，全家被地主砸個幹淨，做個乞丐都被暴亂砍死！！”
姜塵清聽完有些惋惜：“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聽他這麽一說，幾人的眼光便看向姜塵清，見他俊俏不已，實在不解為何會命喪，問道：“你是怎麽死的？”
“喝了孟婆湯了卻生前事，現有什麽冤屈都說出來，我們替你打抱不平。”
姜塵清一時覺得幾人熱情，便道：“我本是一位平平無奇的墨客，熱衷于筆下的宏觀世界，但卻因其一個人物的逝世，使之被唾罵，被活活打死！”
這時，一碗碗孟婆湯端到他們眼前，每人都一口飲盡，屬實不想再記起那些糟心的過往。孟婆湯苦盡甘甜，回味還有股奇怪的感覺。
不過這湯自然對姜塵清沒用，嘗了兩口便撒下。
穿過作坊後是一座廟，遠遠看去都能感覺到一股陰森，且進去拜廟的鬼魂還真不少。
姜塵清狐疑，鬼神祭祀應都是活人祭祀，這座廟有何用處？
身旁路過一魂，飄到一半停滞他身邊，問道：“怎麽還不進去？”
姜塵清看了看他，依舊沒動，這鬼便猜他也不曉一絲，道：“這座廟叫做淨善廟，人間有一座，不過這座才是真的。拜一拜淨善廟，洗脫生前事，重新脫胎換骨，受了庇佑，往日投胎會有個好生。”
他原本是不信邪的，但自從穿進書中便曉得一切都講究玄學，故信也信了，眼前這座廟既然是真的，他上前拜一拜也無壞事。
淨善廟裏的說是神佛倒不如說是鬼怪，九頭卻只有三面，張牙舞爪，頗有震懾感。
鬼怪面前有一口小池，池中水血紅不已，每每路過一鬼便會吐出一口血。
那是屬于人的最後一口血，九頭三面鬼怪旁還坐着一位，桌前是一張薄書，吐完那口血，再上他那去，此鬼便會在薄上勾畫一個圈。
輪到姜塵清，才走進，甚至還沒做出什麽動作時，九頭三面的鬼怪突然蘇醒過來，原本緊閉上的眼睜開，發出石裂聲。
鬼怪眼珠足足轉了有三圈，最後定睛在他身上。
姜塵清心中頓感大事不妙。獸鬼有啓動身子，整個廟中回蕩着“咔咔”聲，像極了骨斷聲。
獸鬼長吼一聲，四周瞬間掀起氣浪，猛地吹飛一波又一波脆弱的魂魄。
僅剩的魂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的被吓破了膽，慌了神，四處逃竄，可有些認為是獸鬼活過來是因為他們的祭拜，激動地上前跪拜。
誰料獸鬼伸出爪子，一把抓起數十只鬼送進嘴邊，吞咽下去後，還發出了“咕嚕”一聲。
獸鬼又是一聲長吼：“好餓！！！”
“神鬼吃鬼啦！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別吃我！”
場面混成一片，姜塵清只好先救下一些鬼，但其數量實在太多，也無法力挽狂瀾。
姜塵清心中有顧慮。不能暴露是仙人的身份，故也一直未召出清铮劍。
另一面，獸骨跌跌撞撞沖他而來，并張開血盆大嘴，好似要一口吞了他。
這時，一鬼出現在他身前，是方才勾畫薄書的那位。
他的聲音淡雅，對于獸骨而言卻是蠱惑：“睡吧，沒人會和你搶東西，你眼前的一切都是你的。”
獸鬼合上眼睛，身子也卧倒蜷縮在一起。須臾，它的身子石化起來，慢慢挪移到池水後，歸為原樣。
淨善廟安靜下來，但鬼魂卻都跑完，此刻只剩姜塵清和他。
做完一切後，那鬼扭頭朝他，輕聲一笑：“你好像有些不一樣。”
姜塵清不冷不熱道：“怎會不一樣？”
那鬼徐徐道來：“淨善廟有三大忌。一忌活人，活人若是誤入滴入池中水是白的，會污染；二忌惡鬼，惡鬼若是有來淨善廟會被釉吞如腹中；其三忌仙，釉最初原始歸于仙界，但因犯了一些錯被滅，故對仙人十分敏感，且十分憎恨。”
姜塵清看向他，從容道：“這麽說，你懷疑我是仙？”
“倒也不是，”他說的好似都是瞎猜一般，“除了以上三種忌，意外總歸還是有的，幾百年未發生過的事情也不表于今後不會發生。”
姜塵清道：“此處為孟婆所管地，高神地位的釉，竟能被孟婆手下的鬼蠱惑安睡。”
“說來慚愧，在下喜愛探究和縱觀各地的神獸和獸鬼，故對于這方面也有不淺的造就。”
姜塵清沉默片刻，繼而又問道：“敢為公子怎麽稱呼？”
他道：“喚我‘雙’便可。”
桌前的那張薄書飄飛而來，一半的人名被劃去，還剩一半。淨善廟中引得大亂，想要再召回這些鬼也不易，雙只好先将目光打量在姜塵清身上，道：“說出你的名，我勾劃去便可進鬼市了。”
姜塵清沒着急，倒是先問道：“沒勾劃去的名呢？你作何處理？”
雙嘆口氣，神情沮喪，道：“是我的失責。等會兒我便去找孟婆，她會替我解決。”
“既然其中有我一半責任，我與你一同。”
雙道：“這一批進市的鬼能優先獲得好的鋪位，你不着急嗎？”
姜塵清搖搖頭，道：“不急。”
見他于此，雙笑道：“那甚好。不過淨善廟有無你的責任不好評頭論足，你能舍身幫我，待事成，我再帶你去鬼市尋得更好的職位。”
看來他在其中有較深的聯系。
姜塵清道：“那便先多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