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阿宋在我搬出她的屋子後倒是常來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啊...說實在的我挺怕和阿宋單獨相處的,她一來我就想起那塊碎掉的玉和她質疑的目光。
好在阿宋也察覺出了我的情緒,她很照顧我的不再提起那門子事,來也只帶些糕點,甜糯糯的倒是好吃。
“留下來吧,阿朝。”
“在考慮。”
我咬着桂花酥心不在焉的說着,我哪能留下來?我留下來四娘怎麽辦?
“阿朝,你擔心仇家找上來?”
“我仇家怕都以為我死了。”
師姐會這樣想的吧,至于江湖上的其他雜碎我壓根不想理會,誰敢碰我的命,我一換一也要宰了他。
“阿朝,那你為何不留在這呢?漳州不好嗎,四娘也在這,阿瑤也能陪着你... 我也在這裏。”
“我這不是說考慮考慮嗎,阿宋你這桂花酥做的好吃。”
我胡亂扯開話題,阿宋今日穿着綠色綢子制成的錦衣,與周圍明媚的春景很是相符。可惜,我不适合活着春日裏,我身上背負的血怕是能将一件綢子染紅了。
春天也會厭惡我這樣的存在吧。
“你快去忙你的啦阿宋,四娘待會兒要跟我搶人了。”
我說着搪塞的話,忍者良心的不安,生怕阿宋會生氣。可我又不是傻子,我自是察覺到阿宋對我的照顧,也清楚四娘不會無緣無故對我說那一席話。我能如何?我不能禍害救我的善人。
阿宋忽的伸出手為我理了理耳旁的碎發,我忙着向後躲去,她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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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
“我在呢。”
我笑的人畜無害,祈求阿宋別再說一些令人誤會的話。
“阿朝,你的命是我救得,我要你活下來。”
宋暮離開了我的視線,她的話卻一遍遍的回蕩在我的腦中。險些忘了,我的命是阿宋給的,活與不活,似乎真該由她說了算了。
我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上輩子我不是只鳥就是條魚,不然這輩子怎麽老想着出去呢?也不對,也不是一直想出去,起碼在兒時,我是多麽想...多麽想一輩子陪在她身邊。
兒時的許朝,将江楚視為她的所有天地。
我掐着日子,再過三日就離開,随我去哪,得先出去探探江湖上的風頭,再決定日後再哪安家。他大爺的,南山的宅落還壓着我不少錢,要不是江楚放人吓我,我當時用得着跑的那麽慌忙嗎?
若是江湖少了個許朝,南山不妨是個好去處,漳州也是。四娘是我的家人,阿瑤是我的親侄女,阿蓁也是。阿宋...阿宋也是我的摯友。
最後三日我兌現了諾言,給阿瑤刻了只小馬,順便加工了一下當日的蓮花,将它做成了一枚木簪,簪頭開着惹人垂憐的血蓮。當然,也給阿蓁做了支木劍。
我喜歡阿蓁當日的話,她讓我回憶起了過去的許朝。不過比起許朝,我更信阿蓁,我信她會保護好阿瑤和四娘。
我不知要不要給阿宋也刻只東西,反正四娘是不怎麽對這些小東西感興趣,刻只金元寶四娘或許更喜歡些。想着手頭竟也一刀一刀的削着木枝,阿宋長得愈發溫婉了,我願她日後覓得良人,良人是男是女都好。
傍晚來臨時我從假山上下來,收回短劍舉起手中的簪子,我沒刻蓮花,而是将其盡力刻成祥雲狀。我這樣的手,刻成這個樣子已經夠好的了!
我知阿宋不是俗人,賠錢她會讓我滾出去。這簪子配她,但願她喜歡吧。
正準備回房,阿宋卻從酒樓後門走進,她不由分說的拉着我的手将我拽進了她的屋子。我正想甩開,又因她難得嚴肅的面容而老老實實的跟上了她的步伐。
“怎麽了?阿宋?”
阿宋來不及回應我,她将床尾放着的大箱子打開,裏面盡是些雜七雜八的書,阿宋這會兒倒是不愛惜了,一律搬出來塞進床底。
“鑽進去!”
她的語氣帶着不容置疑,我被她連推帶搡的進了那狹小的箱子。阿宋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摸了摸我的脖頸以示安慰,讓我更加不自在了。我想起手中的東西,忙着塞給她,她放在我脖頸上的手這才移開。
我見她眼底的欣喜,又忍者先同我說正經事。
“有人來了,你先躲起來,到時候我放你出來。”
不等我回答,箱子的蓋子合起,我提前享受了棺材體驗,連半點光都瞧不見。
誰來了能有這麽大陣仗,漳州偏僻,按理來說江湖人也不常來啊。官家嗎?收稅來這麽個窮鄉僻壤收?我家四娘可是個按時交稅的良民,那能有誰,難道不是沖着我來的?
我聽見阿瑤的哭喊聲,聽見四娘慌亂的聲音,我慌神。
“哎喲哪來的大人啊,怎麽不去前堂入座來後院了。”
“阿娘,她搶我的簪子,姑母,姑母給我的....”
阿瑤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後來又被人捂住嘴,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看不到外面,急的想掀開板子出去,手剛抵着上面才意識到阿宋将箱子鎖起來了,啧阿宋!
“姑母?你姑母是何人?”
泛着冷意的聲音襲走春日全部的生機,我的手僵住,她怎麽會找到這裏。我不曾同她提起過這裏,四娘,阿瑤,這些只屬于許朝的秘密她為何會知道。
“怎麽不說話了,我幫你回答。你姑母叫許朝,是江湖人,是我的人。告訴我許朝在哪,不然你阿娘就得死。”
去你大爺的,江楚老娘要扒了你的皮!
“宋子,你也要親眼看着嗎。嗯?”
草,她怎麽連阿宋都知道,她口中的宋子是阿宋的名嗎?還是她與阿宋的關系...
“阿姐,離開吧,她早已走了。”
“走了?那我就一個一個的殺,殺到她回來為止。”
“阿姐!”
阿宋的聲音帶着怒意,輕飄飄的兩個字因為箱子的阻擋顯得發悶,讓我的心一沉。
阿姐?
“她會恨你。”
“不缺這一次,許朝在哪。”
“沒人知道,阿姐不是神通廣大嗎,阿姐自己去找啊。”
“宋子,她教你的嗎?不對,她不會教你這個。阿姐猜猜,是你門外的師父教你這樣的?”
又是一陣沉默,阿瑤的哭聲再次傳來,周遭陷入混亂,我急的踹着箱子。
門外沒人會武功,阿蓁那丫頭才學了個皮毛,我不信江楚出門在外不帶點人,江楚你個瘋子。
“你大爺的江楚!你敢碰我的人試試!我殺得你屍首分離!殺得你血無痕血流成河!”
我呸,血無痕不能殺,等去了陰間師父會把我的頭擰下來。
“你大爺的我殺了你啊江楚!”
罵到一半箱子被人打開,我抽出短劍刺向她卻被她輕而易舉的繳械。她仍穿着一襲紅衣,眼下帶着淡淡的烏青,顯得有些疲憊。
我奮力推着她,顯然推失敗了。哪來那麽大勁?她靜靜的望着我,點了我的穴,這下是真動不了只能罵了。
“看你祖宗什麽呢?我警告你,這個酒樓的任何人,你敢碰我就殺你!”
她在笑,很柔和的笑,看的我毛骨悚然,不會她練寒虛掌真走火入魔練壞腦子了吧?
她将我的短劍收好,又将我從箱子裏抱起來。怎麽,還想把我抱出去丢人嗎?江楚你好毒的心。
“放我下來!江楚,你別發瘋!”
在箱子裏待的有些久,房外的天愈發暗了。院子裏站滿了血無痕的人,四娘嘴裏被塞着帕子,手被人捆住,見到我不停的搖着頭。阿瑤的眼睛都哭紅了,也被血無痕的人看押。
處境最慘的就是阿蓁了,她被人直接壓倒了地上,臉上帶着淤血。我懷疑這丫頭是直接跟人打了一架,不過她半天都沒發出半點聲音讓我以為她不在場呢。
“江楚你有病啊,連個孩子都打,你信不信等你女兒長大了我也打。”
“朝朝...我...”
她又開始欲言又止,我最看不爽她這副模樣。
“心疼了?我許朝說到做到!”
我注意到一處幽怨的目光,對上那雙眸子發現眼睛的主人是阿宋。她手中的簪子上沾了血,我心慌。
“你!”
我想不到用什麽詞來罵江楚了,我恨不得一頭撞死江楚啊。
“跟我回血無痕,這裏的人會相安無事。”
“我有的選嗎?”
我見四娘嗚咽着什麽,還是走的晚了,我害了四娘。
“你不準選,朝朝,回家。”
“回你個頭!我家是亂葬崗,走,你陪我回!”
氣急了什麽話都罵的出來,該死的是江楚也不惱,我罵的越狠她瞧着越開心,到最後我又被她抱上馬車,她還不肯解開我的穴!
“多謝各位照顧我的人,一些薄禮,不成敬意。”
“姑母給的簪子....”
阿瑤還在锲而不舍的說些什麽,我反應過來江楚這厮可能搶了那蓮花簪。
“江楚你搶小孩的東西?你不知羞!你給我還回去,聽到沒有!”
我吼着,我不信馬車外的女人聽不到。她沉默着,半晌才回來,和我上了同一輛馬車。
她的神情放松下來,伸着手撫摸我的臉。我感到溫熱的液體,她也察覺到了,忙着收回了手。我注意到她的手心有了道口子,血淋淋的怪滲人的。
還有手腕,有一道很深的牙印,都給她咬破了,誰這麽出息。
她默默打量着我的目光,頗有些無奈的向我展示着傷口。
“咬的好。”
“朝朝,不許說違心話。你還護着那個孩子,她咬了我,你還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