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首發晉江|請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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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一陣沉默, 江雀疑惑,他将觸手伸到沈踏枝眼前晃了晃,問道:“可以嗎?”

“……可以。”沈踏枝的聲音莫名的低啞,“你等等, 我去幫你拿藥。”

他說的是之前塗的綠色藥膏, 江雀好奇道:“難道我觸手那裏癢是因為又被小蟲子咬了嗎?”

“不是。”

沈踏枝熟練地從茶幾下的醫藥箱中找到自己準備好的藥,擰開瓶蓋, 江雀熟悉的草藥香再次彌散開來。

他重新坐回沙發上, 用指尖沾起藥膏, 一點點地打着圈兒塗到江雀的肩胛骨上。

冰涼的藥膏和溫熱的手的揉揉很好的緩解了肩胛骨處奇怪的癢, 觸手根部被摸摸也很舒服,江雀像是小動物一樣發出滿意地哼哼,就差直接在沈踏枝的懷裏攤成一張餅。

“是因為你的觸手正在長出來。”

沈踏枝的下一句話直接讓江雀驚的坐起。

“我的觸手在長出來?”他不可置信地問,“可是異能調查科的人不是說小觸手是生出來的嗎——我的那些死掉的觸手呢?你有記得帶回來嗎?”

這不是江雀第一次說着說着就突然跳到別的話題了,沈踏枝很自然地接上:“都帶回來了, 我幫你放到儲藏室了, 你想看的話一會可以去看看。”

他趁機解釋了剛才的驚天大誤會:“你的觸手會慢慢長出來,而不是通過卵孵化出來, 現在你感覺到癢就是因為它們正在生長, 這個藥膏就是緩解觸手生長帶來的難受的, 說不定哪天你就會在觸手下面發現一小截剛長出來的小觸手。”

沈踏枝說着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在江雀漂亮的肩胛骨上,在他猙獰的觸手下,冒出的一點點剛長出來的嫩生生的觸手尖尖。

剛長出的觸手尖尖應該會很小很柔軟,生長期應該還會給江雀帶來癢意, 如果那個時候的江雀因為難受哼唧着來找他給後背上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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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停下, 不能再想了。

這種場面似乎并不比産卵生小觸手安全到哪裏去,沈踏枝及時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新的觸手。”

江雀顯然是被沈踏枝的話吸引住了, 他試着伸手去摸自己的後背,但後背除了原本的觸手還是光滑一片,他只摸到了滿手的藥膏,于是問道:

“那在哪裏?要什麽時候才能長出來?為什麽我會長出觸手,以前都沒有長出來過的。”

連着三個問題,可見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觸手了。

沈踏枝牽着江雀的手,帶着他的指尖掠過自己的肩胛骨,耐心地解釋:“就是從這裏長出來,具體多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需要的時間比較長,至于為什麽會長出來……可能說來話長。”

“說來話長?”江雀問。

“嗯。”沈踏枝垂着眸,抱着江雀,“其實你一直都可以吃人類的食物,只是無法從中獲得飽腹感,能給你帶來飽腹感的歸根究底還是情感。”

飽腹感?

江雀想到了自己在異能調查科吃完飯後奇怪的感覺,才終于意識到自己那會是真的沒吃飽餓了。

“地底沒有人類,所以你只能吃法陣凝結出的具象化的惡意,但現在你回到了人類社會,無時無刻不被人類的情感包圍着,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你應該不會感覺到餓了才對。”

“不對。”江雀認真的反駁,“我在異能調查科晚上好餓,雖然是因為沒吃晚飯,但是吃了午飯也很餓。”

他看着桌上被自己吃的幹幹淨淨只剩下餅幹屑的盤子,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現在不餓了。”

在沈踏枝身邊,他很少感覺到餓,更多的是因為好吃的食物的饞。

沈踏枝擰起了眉:“他們不給你吃晚飯?”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吃。”江雀小聲道。

他想繼續往沈踏枝的懷裏鑽,但是後背上有藥,會蹭到沈踏枝的身上,于是江雀很愉快地用自己的觸手把沈踏枝團團包裹,讓沈踏枝在自己的“懷裏”,這才心滿意足地道:“在異能特務科好想你,不想吃。”

“沒事的,現在回來了,以後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沈踏枝臉上的表情還沒兇起來就立刻散成了溫和,他繼續解釋道:

“照理來說,只要有足夠的情感,你的觸手就可以無限制的複生,只是在地底沒有這麽多情感,出來之後就會自然而然的慢慢長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的嗎?”江雀半信半疑,“可是我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吃情感的啊?”

“不是你需要吃情感,是情感會主動來灌溉到你的身上,在地底只有凝結成實體的惡意是因為惡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害怕你的身體最後出于自保拒絕任何情感的輸入,因此才會将其壓縮,讓你主動攝入。”

沈踏枝說着頓了一下,他補充道:“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有情感的存在,你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異能調查科會對江雀如此謹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他們眼中,江雀就是一個厭惡人類且不死不滅的怪物。

永生啊……

沈踏枝想到這裏就有些心情複雜,歸根結底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類,頂多只能陪伴江雀百年,那麽百年之後呢?

但他向來不是一個會為缥缈虛無的未來發愁的人,這樣的的想法只維持了一瞬就消失了。

江雀完全沒意識到沈踏枝的情緒變化,他認真地聽着,然後做出了總結:“所以我的觸手就像是小花一樣?被情感澆澆水就能活了?”

“……不對,我不能開花,那就是像小草一樣?”

這都是什麽奇怪的比喻。

沈踏枝忍不住笑了:“是可以這麽理解,總之你的觸手是不能生出來的,你想想,就算生出來了,那單獨的一截小觸手怎麽安到你的身上?”

“所以千萬不能為了讓自己的觸手長出來就随便找個人讓他給你孵卵,知道了嗎?”

“好。”

面對沈踏枝不放心的叮囑,江雀乖巧地應下:“我不會的,你答應給我孵了,所以我不會去找別的人類了。”

不是每個人類都像沈踏枝一樣幹淨的,要是別的人類也像沈留時那樣髒兮兮的弄髒了他的觸手怎麽辦。

江雀這麽想着,又用觸手把沈踏枝纏緊了些。

所以怎麽還是沒有放棄孵卵這個想法……異能調查科到底都檢查出了些什麽?

從回來開始就忙着照顧江雀,沈踏枝完全沒來得及打開異能調查科發來的體檢報告。

他無奈地被江雀的觸手裹着,看江雀即使纏着自己也不忘把剛才纏過沈留時的觸手在旁邊高高翹起避開自己,只能暫時放下了查看異能調查科的郵件的念頭:

“好了,漂亮的小花,現在我帶你上樓重新把這根觸手洗一遍?”

“好。”江雀舉起自己剛才沾上了藥的手,“這個也要洗。”

兩個人于是再次上樓,江雀本是想自己去洗觸手的,但是沈踏枝非常自然地就拿着沐浴乳開始給他洗了,江雀也就沒有堅持,只是小聲嘀咕:“我自己也學會了……”

他剛才把自己的八根觸手洗的可幹淨可漂亮了!

“我知道你會了。”沈踏枝感嘆了一聲,“雀雀,你很聰明。”

聰明到他都有點擔心,江雀是不是過不了多久就完全不需要他的幫助了。

“嗯哼。”江雀毫不客氣地承認下來,“我就是很聰明。”

一直到觸手和手都再次洗幹淨的時候,江雀才反應過來了點不對:“沈踏枝,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觸手可以長出來?”

他又想起來先前在地底沈踏枝拿出的符咒,還沒等對方回答就追問道:“你之前說,你認識什麽天師道士的,那些是不是就是當初把我關進地底的人類?當時我問你,你都沒有正面回答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世界末日沒有到來,但是現在平靜的人類生活确實很好。江雀不是很想要末日了,但是他還想找出當年的那些人報複回去。

“我知道是因為我前世認識你。”沈踏枝坦然道,“但是雀雀,你不明白前世是什麽,讓我沒有辦法繼續對你往下解釋。”

“我确實認識天師,是祁山門派的天師,他們也确實是當初把你關進地底的那群人的……”

沈踏枝還沒說完,江雀的表情就冷了下來,原本乖巧地躺在對方手中的觸手也立了起來,但好歹沒有直接對他攻擊。

“是那群人的後代。”沈踏枝補充完了後半句話。

“當年把你關進深淵的那群人已經死了,死的很慘。”

死、死了?

江雀呆住了,猝不及防得知這個的消息,原本立起來的觸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猶豫了一下重新躺回了沈踏枝的手上。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畢竟人類總是很脆弱的,但是他總覺得當年的那群人是不一樣的特殊的人類。

怎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死了?

他下意識追問:“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沈踏枝實話實說,“至少在前世,我只看見了他們已經風化了的白骨——就在深淵另一頭的懸崖上。”

他和江雀走的是靠近石門那邊的平臺,而上一世他最開始走錯了地方,爬上平臺後差點被入目滿地的屍骨吓得重新跌回崖底,這一世他只忙着帶江雀走出深淵,也沒有來得及去探究那些屍骨究竟還在不在。

不過也不是多大的纰漏,畢竟異能調查科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如果那些屍骨還在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就應該收到吳科長的詢問電話了。

前世,又是前世。

江雀急切地想要知道沈踏枝究竟在所謂的“前世”遇到了什麽,又做過什麽,但很顯然,不解決“前世”這個概念性的問題,他根本沒辦法完全理解沈踏枝到底在說些什麽。

“人類的概念太複雜了,我讨厭這些。”江雀皺着眉道,“沈踏枝,你真的沒有辦法解釋‘前世’是什麽嗎?”

沈踏枝帶着他走出衛生間,往樓下走去,思索着道:“也許有辦法吧?你等我想想。”

“沈踏枝……”江雀還想說什麽,擡頭就看見沈踏枝正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雀雀。”沈踏枝輕聲道,“你怎麽改叫我的全名了?”

“你怎麽不像剛才一樣,叫我哥哥了呢?”

江雀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但已經從尴尬和錯愕的情緒中完全脫離出來恢複理智的年長者顯然并不準備放過他。

沈踏枝明顯是已經意識到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明知故問的堅定地繼續說了下去:

“是因為你覺得,在逼問我的時候叫我‘哥哥’比較好嗎?”

“這是誰教你的呢?”

江雀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畢竟沈踏枝已經完全說中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他心虛地卷着觸手,不敢去看沈踏枝也不敢回話,原本纏在沈踏枝身上的觸手也小心翼翼地松開了。

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沈踏枝發現了。

正常的人類發現自己被這麽利用捉弄的話都會惱羞成怒的吧……

沈踏枝生氣了嗎?江雀不知道。

因為沈踏枝耐心地牽着他下樓,甚至還給他蓋上了小毯子,又倒了一杯熱茶,和往常一樣,江雀看不出來。

沈踏枝淺色的眸依然是溫溫和和的,但江雀都不太敢端起茶杯喝茶,就在他捧着茶杯不斷往沙發後蜷縮的時候,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觸手。

是要打他嗎?江雀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他确實做的不對,沈踏枝對他這麽好,他還想着辦法來從沈踏枝嘴裏套話,還欺負沈踏枝,對他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反正他不怕疼,讓沈踏枝打一下也可以的。

……兩下也行,只要不生氣就好。

在一片靜默之中,江雀聽到了沈踏枝的呼吸聲。

然後,額頭上落上了溫熱的觸感——

沈踏枝湊上來親了親他的額頭。

本就緊繃着的江雀吓得差點沒拿穩茶杯。

沈踏枝溫熱的吐息送到了他的耳邊,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對方圈進了懷裏。

江雀不知所措地翹着自己的觸手,其實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用觸手扒開沈踏枝,但他現在莫名地不想這麽做。

他怕沈踏枝是在生氣,也怕自己推開對方會讓沈踏枝傷心。

沈踏枝的體溫隔着毯子傳來,江雀聽到對方的話語:

“雀雀,人類的交流是雙向的,不能只是你問我回答,你也應該對我說些事情,不然這不公平。”

與在地底深處第一次談話時如出一轍。

江雀于是明白了,沈踏枝沒有生氣。

他是在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耐心地引導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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