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加更二合一
加更二合一
吳科長輕咳了一聲, 示意對面兩個人自己還在，見江雀重新轉頭看過來，才繼續道：
“我的意思是說，你作為我們所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在成熟期有母體的觸手系收容物, 能不能在成熟期後再來檢查一次？”
這個問題就有些冒昧了, 江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向了沈踏枝。
這是和他沈踏枝之間的私事。
吳科長見狀, 趕忙補充道：“請放心, 我們不是查什麽涉及隐私的問題, 只是想要知道觸手在成熟期之後的狀況, 為之後的研究提供資料，正好也是給你再進行一次身體檢查，可以看看你的觸手在成熟期後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
沈踏枝收到江雀征詢意見的目光，摸了摸江雀的頭：“我沒關系，如果你同意的話就答應好了。”
江雀這才收回目光, 繼續專心解決自己只吃了一半的黃桃蛋糕, 支着下巴想了想道：
“可以，但是這不就等于我給你們免費當試驗品嗎？這不公平。”
吳科長的額頭滴下了冷汗來：“你是想要什麽報酬嗎？可以盡管提, 只要是我們可以提供的, 我都會盡力滿足你的要求。”
這麽大方, 這倒是和沈踏枝說的一模一樣，看來異能調查科是真的不差錢。
江雀這麽想着，說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條件：“我要錢，至于具體多少錢, 看你們平時的工資水平吧, 但至少不能比杜露露那次接近我得到的獎金的數目少。”
吳科長幾乎是第一時間答應下來：“沒問題，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咦, 你只要錢？？”
他驚訝地看着江雀。
他都做好了被江雀獅子大開口要要什麽稀有材料、特殊物品的準備了，結果江雀居然只要錢？？
吳科長用懷疑的眼光看向了沈踏枝。
沈踏枝不是最不差錢了嗎？難道他沒有給江雀足夠的零花錢？還是沈氏陷入什麽資金危機了？
“沈踏枝給我錢了，他直接把他的卡給我綁了。”江雀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吳科長離譜的猜測。
“我只是不想用他的錢給他送禮物，這很奇怪。”
之前他也沒有怎麽花過沈踏枝給他的錢，一是因為他能想到的一切需要的用品沈踏枝都給他準備好了，除了偶爾看小說花錢，他基本上沒有什麽額外消費。
二就是因為他覺得一直吃沈踏枝的、用沈踏枝的，總是從沈踏枝身上索取實在是太奇怪了，很像他之前在深淵裏見過的鳳凰男。
連杜露露都可以有錢給他和沈踏枝送禮物，而他卻不行。
雖然江雀不在意錢，也不想給異能調查科打工，但他還是想偶爾給沈踏枝買一點小東西的。
“可以可以。”吳科長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答應下來後靈光一閃，道：“那……你要不要考慮成為我們異能調查科的長期編外人員？”
江雀皺眉，問：“這是什麽？”
吳科長解釋：“就是你不是異能調查科的調查員，而是我們的協助人，當我們需要一些特殊幫助的時候會聯系你。”
“當然，這一切都是自願的，如果你願意提供幫助，我可以開出讓你滿意的工資，如果你不願意，當然也沒有多大的關系。”
編外人員制度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只是報酬都是錢財之類的物品，吳科長最開始認為江雀一定看不上異能調查科那幾個錢，所以完全沒有考慮過。
現在江雀主動提出要錢，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江雀沉吟了一下。
編外人員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不用每天上班，想不想幫忙都可以，還能有錢拿，完美符合他的一切要求。
而且，成為異能調查科的編外人員的話，應該就不會有人來監視他們了吧？
江雀這麽想着，直接問出聲：“如果我成為你們的編外人員，你們還會派人監視我嗎？”
“當然不會。”吳科長生怕江雀直接拒絕，連連搖頭，“你的監視期其實已經快要結束了，看杜露露這些天的彙報，你确實沒有什麽大問題，而且我們是絕對不會侵犯編外人員的隐私的。”
這倒是還不錯。
人類的常規知識他已經學的差不多了，就算杜露露來給他上課，多半也是要繼續出現兩個人對坐着沒話說或者是他提出各種問題為難杜露露的情況，倒不如直接讓杜露露別來了，只留他和沈踏枝兩個人就很好。
思及至此，江雀直接開口答應了下來：
“好，需要我簽署什麽合同嗎？”
“合同稍後會發到你的郵箱，直接簽電子合同就可以了。”吳科長笑道。
雖然沒有讓江雀加入異能調查科，但是只是用一些錢就為異能調查科拉到了如此一個強有力的外援，這個結果已經是超出他的預料的驚喜了。
江雀也對這份交易很滿意。
異能調查科是在知道他能看透人心之後才找上他的，也就是說他們需要的只是他看透人心的能力。
這種事情，完全可以線上辦公嘛，異能調查科想查誰直接給他發個視頻就好了。
在家也有錢拿，江雀越想越滿意，胃口也好了起來，在吃空了面前的黃桃蛋糕後轉而開始解決第二塊草莓千層。
不得不說，異能調查科的小蛋糕做的确實不錯。
沈踏枝全程都沒有插話，只是在一旁看着江雀和吳科長談話。
在吳科長因為天降大便宜滿臉興奮地低頭開始編輯電子合同的時候，他也拿出手機，手指輕點，發了一份文件過去。
【沈踏枝：[吳明哲的調查報告.doc]】
吳明哲是負責夏普的案件的那位吳警官。
沈踏枝在吳明哲給他發來夏普詳盡的報告之後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如果說能攔住亞度尼斯家族不找他的麻煩是整個公安的功勞，那麽夏普的資料顯然已經超過了公安可以接觸到的範疇。
能從亞度尼斯家族的封鎖下得知夏普對于邪神的狂熱追随的信息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要知道就連他都沒有第一時間查到這類信息。
首先國內的公安沒有超過亞度尼斯家族的勢力，其次亞度尼斯家族顯然不可能出現叛徒，那就只能是——
有人始終在關注着夏普，或者說關注着夏普所狂熱信仰着的異教。
而誰會特意關注這種東西呢？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當然是始終關注着國內外各種超自然現象的異能調查科。
再加上吳明哲和吳科長都姓吳，順着這條線索順藤摸瓜地查下去，就可以很輕松地查出真相了：
吳明哲是吳科長的侄子，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他的妻子是吳科長手下的一名調查員。
他是吳科長按插在公安的一個不自知的協助人。
這也是吳明哲一個并不算有經驗的刑警會來負責涉及到國外大家族的跨國案件的原因——沈踏枝和江雀卷入了其中，異能調查科必須保證他們不會暴露。
異能調查科的做法确實很對，那位吳警官率先注意到了江雀的臨時身份證的疑點，在上交報告之前及時被他的妻子發現了。
這份報告也就悄無聲息地被異能調查科所攔截，不然之後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事。
沈踏枝這麽想着，揉了揉眉。
誰能想到呢，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易會面，居然會牽扯出這麽多暗流湧動的事情來。
他繼續給吳科長發信息：
【沈踏枝：這位吳警官是你的侄子吧？為了異能調查科，連侄子都要利用，你覺得我告訴他真相後他會怎麽想？】
【吳科長：哎哎哎別別別！！他都不知道自己和我有親戚關系，那個女調查員也是和他自由戀愛之後才發現他是刑警的，我真的沒有插手啊！！】
【吳科長：我就只是讓她順帶關注一下吳明哲的任務，畢竟這幾年來刑警那邊經常遇到一些看似是懸案實則是超自然現象的案件，基層刑警沒有上報給異能調查科的意識，很容易造成大量傷亡，這種事情還是早點發現，交給異能調查科處理比較妥當。】
【吳科長：……等等，你不是來聽我解釋的吧？你想幹什麽？？】
看吳科長終于反應過來了，沈踏枝才慢悠悠地打字：
【沈踏枝：他的工資往上拔一點。】
他本來是準備利用這個消息來威脅吳科長的，畢竟就算異能調查科說着“不強迫”，沈踏枝也還是會擔心他們出爾反爾。
在江雀的事情上，他一向是小心再小心的。
現在異能調查科确實沒有惡意，這個消息幹脆拿來做別的用處也不錯。
桌子對面，吳科長咬着牙罵了沈踏枝好幾句“老狐貍”，忍痛在原本的合同上多加了好幾個零，才截圖發給沈踏枝：
【吳科長：[圖片]夠了嗎？】
【沈踏枝：還有五險一金和公積金，要正式錄用的編制合同，不要外包合同。】
吳科長：……
就這麽分毫必争是吧！！現在的編制多難得！
尤其是異能調查科裏大部分都不算完全的人類，編制本來就難批，就連郗景都是最近才拿到編制的，沈踏枝怎麽上來就要編制！
就在他準備解釋直接給江雀編制是不合規的時候，沈踏枝又是兩條消息接連發來：
【沈踏枝：現在你們把我當做牽制他的手段，但是我總會死的，如果想要以後和他繼續交好，這份合同就必須給。】
【沈踏枝：而且我也舍不得讓他一個人孤立無援的活着，總想給他留一點保障，你們會永遠保護自己的員工的，對吧？】
先是威脅，再是加碼，最後開始打柔懷感情牌，沈踏枝算是把話術玩得明明白白。
但偏偏吳科長明白他說的都是實話，甚至看着最後他發來的消息還真有點莫名的感動。
……這種能操控人心的資本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江雀一樣的可怕。
沈踏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吳科長只能咬着牙答應下來：
【吳科長：好。】
所以說他是真的讨厭和沈踏枝談話，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能被對方咬下一大塊肉來。
等到江雀專心吃完草莓千層擡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色發綠的吳科長和笑吟吟的沈踏枝。
他直接無視了吳科長奇怪的表情，用觸手晃了晃沈踏枝的手：“你怎麽不吃蛋糕？他們的蛋糕味道還不錯。”
“是嗎？那我嘗嘗。”沈踏枝笑着用勺子挖了一塊面前的藍莓蛋糕。
味道确實不錯，奶油的質量就是上乘，藍莓也是新鮮清甜的，并不酸澀，配上烘烤适中的蛋糕胚，吃起來很是心情愉悅。
尤其是在他剛剛真的從異能調查科嘴裏搶了點蛋糕出來的前提下。
沈踏枝輕笑着評價：“确實好吃。”
江雀總感覺沈踏枝的笑容裏還有別的意味，但在他細想之前，遠處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外面傳來的杜露露的聲音：“科長，檢查報告和血檢報告都出來了。”
吳科長有氣無力地道：“好，你直接拿進來吧。”
杜露露這才推門而入，她拿着兩疊資料，看到一臉悲色的吳科長後吓了一跳，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吳科長擺了擺手，“江雀已經同意成為我們異能調查科的編外協助人員了。”
“好。”杜露露點了點頭，同時更疑惑了。
江雀願意成為編外協助人員是好事啊？怎麽科長看上去這麽悲傷？
不過杜露露也沒多問，她只是來送資料的，無意窺探科長和江雀的秘密談話。
見他們可能還有話要繼續說的樣子，杜露露非常有眼色的放下資料就走了。
她帶來了兩疊一模一樣的資料，正好吳科長一份，江雀一份。
江雀率先拿了體檢報告開始看：
【體檢者信息：
姓名：江雀
性別：男
骨齡：18歲
年齡：？
一、總體健康評價
經過全面的體格檢查，江雀的身體狀況良好，未發現明顯的器質性病變。與前次體檢相比，其營養不良狀況得到顯著改善，身高有明顯增長，同時觸手健康狀況良好，有新生觸手長出，生殖能力正常。
二、營養不良狀況改善
……
……
五、生殖能力評估
外生殖器檢查：江雀的外生殖器發育正常，無畸形或異常現象。
生殖激素檢查：生殖激素水平在正常範圍內，表明生殖功能正常。
特殊生殖器官檢查：檢查顯示，江雀的特殊生殖器官發育正常，功能健全，無畸形或異常現象，目前尚未進入成熟期。
根據導入數據庫【觸手系收容物041資料.zip】相關資料分析，推測江雀的特殊生殖器官将在一個月後進入成熟期，成熟期時間預估為一周，而後進入正常的每月一次的求偶期。
……】
與上次杜露露只是念給他的不同，異能調查科這次是真的對他沒有防備，江雀也終于看到了自己的體檢報告的全貌。
“一個月？！？”
當看到體檢報告上關于觸手的內容的時候，江雀驚訝出聲。
有成熟期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他的第六感一直都是這麽覺得的，但是這也太快了吧？
江雀晃了晃自己背後的觸手，藏在其中的小觸手很傷心地縮了起來。
一個月它長不到那麽大啊，難道又只能看着其它觸手做了嗎QAQ
“一個月，要是按照現在觸手長出來的進度的話，那會我的十八根觸手還沒有長全呢。”江雀也很傷心。
他不能很完整的和沈踏枝貼貼了。
沈踏枝哽塞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江雀，只能道：“沒關系，下面還寫了，成熟期過後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求偶期……”
他說着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開始都不相信江雀真的會有成熟期，結果現在不僅真的有成熟期，還就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後。
并且居然在成熟期後，居然每個月都有一次求偶期。
要是江雀每一次的求偶期都像監控裏的觸手那樣的話……
沈踏枝回憶起了剛才自己所看到的觸手的模樣和地上那灘卵的數量，毫不懷疑：
他可能真的會死在床上。
“不一樣的。”江雀搖了搖頭，還是很傷心，“我能感覺到的，成熟期和求偶期不一樣，求偶期就沒有那麽多卵了。”
沈踏枝松了一口氣，随即又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
為什麽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求偶期，明明已經有“偶”了啊？
直覺告訴他，求偶期也許并不像江雀說的那麽簡單。
但是總不會再比成熟期恐怖了吧……應該？
說話間，看完體檢報告的吳科長也驚訝出聲：
“你居然已經長出新的觸手了？按照祁山天師的說法，你應該要在一年後才能……”
“因為我是有感情就能活着的怪物，沈踏枝給了我很多很多的感情，很多很多的愛。”江雀很驕傲地炫耀。
說到這個話題他可就不傷心了，用觸手牽起沈踏枝的手就開始滔滔不絕：“我認識沈踏枝不到一周背上就開始癢了，沈踏枝最愛我，他給我買了好多漂亮衣服，還……”
吳科長：……
一想起之前他們擔心江雀是個沒有感情的反社會怪物的緊張滑稽樣，再對比起現在的江雀，他就有點心酸。
但是當時見過江雀的兩位隊長都出任務去了，沒人陪他心酸，他只能繼續有氣無力地擺手道：
“祝你們幸福，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這一層還是暫時清空的狀态，如果你們想要繼續休息，我可以陪你們到處逛逛，如果不想繼續待在異能調查科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安排司機回家。”
江雀當即道：“我要回家。”
異能調查科的休息室又比不上家裏，他才不想繼續在這裏呆着。
江雀說着順帶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已經十二點了，他們居然不知不覺間在異能調查科坐了一上午。
真讨厭，居然過了這麽久的時間，等到家早就過了飯點了……
等等。
江雀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本是準備和沈踏枝一起去吃異能調查科的食堂的，于是對已經拿出手機準備聯系司機的吳科長道：
“等一下，我還想在異能調查科的食堂吃個飯，可以嗎？”
吳科長停下了發信息的動作，想了想道：“沒問題，我帶你去行動組的食堂吃飯，就是郗景帶你去的那個。”
“反正你現在是編外人員，之後總要和行動組見面的，不如先和他們熟悉一下，而且他們已經見過你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大概不會那麽害怕了。”
江雀想起上次食堂裏的人見到他後人鳥獸散的模樣，對吳科長的話表示懷疑。
沈踏枝則是在一旁笑眯眯地道：“那就走吧，我也很期待異能調查科的食堂呢，雀雀回家之後跟我誇了好幾次。”
.
食堂中。
江雀站在食堂門口，看着食堂內熟悉的人鳥獸散的場景，沖着吳科長一攤手：“你看，這不是我故意吓他們的，是他們膽子太小了。”
吳科長已經因為覺得太丢人撇過頭去沒眼看了。
其實這些人已經見過一次江雀了，照理來說真的不應該這麽恐懼，更何況他還在江雀身邊站着，他們再怎麽害怕也應該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
但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他們剛剛收容了一個觸手系收容物。
那個收容物有着和江雀大差不差的觸手，陷入了成熟期的暴動中，在收容的時候差點帶走了好幾個調查員的清白。
而現在，江雀帶着背後猙獰的觸手出現在行動組的食堂，這些天裏每天都被恐怖的觸手和懷卵的噩夢萦繞着的行動組成員們甚至都來不及多思考，直接撒腿就跑。
之前收容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麽，現在遇到了正在成熟期的時候他們才深刻地意識到：
被這種黏糊糊的長着軟刺和吸盤的觸手怪纏上是真的可能死人的，還是以最不堪的方式死去。
那也太慘了QAQ！
江雀沒怎麽關心那些人類亂七八糟的情緒，他拉着沈踏枝走到了食堂打飯窗口，再次看見了上次那個給他打飯的阿姨。
阿姨也認出了他來，熱情地揮了揮勺子：“小夥子，好久不見，長高了不少啊。”
“嗯嗯，因為我有好好吃飯。”江雀開心地翹着觸手，去看眼前的菜。“阿姨，今天都有什麽好吃的？給我和他打一份吧。”
“好嘞。”阿姨揮舞起大勺就開始給江雀打飯，每樣肉都扣得滿滿的同時還不忘問道，“旁邊是你朋友嗎？今天帶朋友來吃啊？”
“不是朋友。”江雀搖搖頭，認真糾正道，“是家人，我在學怎麽做人類的伴侶，等以後我們就是伴侶了。”
漂亮的異形少年拉着一個冷硬的人類的手，笑吟吟地說自己要學習做人類的伴侶。
這樣的場景讓已經打了十年的飯，心和她的鐵勺一樣冰冷了的打飯阿姨都感覺到了難得的心跳加速。
真是讓人羨慕的愛情啊。
阿姨笑着打飯，在看到江雀的觸手的時候提醒道：“人類可是很脆弱的，你要小心一點喲。”
“嗯嗯，我知道的。”
江雀愉快地甩着觸手，接過了阿姨的飯，和剛才在聽到他說“家人”後就忍不住臉紅的沈踏枝一起找了個空位坐下了。
現在森*晚*整*理正是飯點，要不是剛才那些人被他吓跑了他都沒位置坐。
江雀這麽想着，更愉快了，他用觸手卷了兩雙筷子來，遞給了沈踏枝，介紹道：“那個糖醋排骨燒得很好吃的，你嘗嘗。”
沈踏枝坐在他的對面，接過筷子，按照江雀的話夾起了排骨，但卻沒先吃，而是輕聲道：
“我們算伴侶了，你不用等以後。”
“咦？”江雀疑惑，“你不是說我不明白什麽是喜歡嗎？”
沈踏枝輕笑着咬排骨，悶聲道：“你這不是懂了嗎？”
江雀沒明白，他繼續疑惑地看着沈踏枝。
明明前些天還在說他不懂的，說要教他喜歡也沒有後文了，怎麽現在又突然說他懂了？
他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懂了，他怎麽不知道？
江雀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盤子裏的糖醋排骨真的很香，他想和沈踏枝一起吃好吃的食物，所以江雀暫時沒管這麽多，也夾了一塊排骨下肚。
不管怎麽樣，沈踏枝覺得他是伴侶了就是一件好事！
不然要是等成熟期了還不算伴侶的話，那他會在做和不做之間很為難的。
而還呆站在食堂門口的吳科長和上次的郗景一樣開始懷疑人生。
那是他記憶裏的打飯阿姨嗎？？真的不是被奪舍了嗎？？
連他來吃飯都沒有江雀這種待遇！
.
異能調查科的飯味道真的很不錯，江雀忍不住多吃了一點。
但他在吃飯前就一個人解決了三塊蛋糕，等到再吃完飯的時候已經徹底撐着了，在回程的路上一直靠着沈踏枝難受地說不出話來。
沈踏枝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給他揉胃：“吃不下了還硬吃，下次別吃這麽多了。”
“當時我沒注意到，我怎麽知道我吃這麽多會撐得難受。”
江雀不舒服，連帶着觸手也恹恹的，他窩在沈踏枝懷裏不想動，只是小聲地發出難受的哼唧聲。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吃這麽多會撐，先前有沈踏枝給他把控着飯量，每次給他盛的飯都卡在他恰好吃飽的量上，頂多就只是有點脹，再往前他也沒有吃飽過，對于這種徹底吃撐了的應對經驗完全是零。
江雀想着，自己就先委屈上了：“你也不提醒我，就看着我吃那麽多。”
沈踏枝無奈：“當時我不是說了嗎？我也沒想到我轉頭和吳科長說了句話你就吃完了。”
江雀回憶了一下，想起來當時沈踏枝好像還真和他說了句“如果撐了就不要吃了”，但是他根本沒往心裏去。
他成了沒理的那方，幹脆耍賴滾進沈踏枝的懷裏：“難受。”
沈踏枝總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追究誰對誰錯的問題，他抱着江雀，又繼續開始給他揉胃：
“再堅持一下，馬上到家了，我給你找消食片。”
事實證明，地下通道真的很便捷。
沒有了上午需要慢吞吞地介紹異能調查科的煩惱，再加上沈踏枝的催促，司機直接走了快速通道，一腳油門踩到底就開始狂飙，硬是在四十分鐘內将他們送回了家。
沈踏枝拉着江雀回家，進門後就直奔茶幾下的醫藥箱，去裏面找消食片，嘴裏還安撫着他道：
“沒事了，到家了，馬上就給你找藥。”
江雀被撐得難受的到處亂走，等着沈踏枝找出來藥緩解痛苦。
然而，整整兩分鐘過去了，沈踏枝也沒有從醫藥箱裏擡起頭來。
江雀等不下去了，直接問道：“是沒有消食片了嗎？”
“不是，還有的。”沈踏枝擡頭，神色有些奇怪。
他遞過來一板白色藥片，道：“直接幹嚼，你先吃四片等等效果。”
江雀沒注意到沈踏枝的表情，他直接接過藥片吃了四片，然後繼續在屋裏亂走，一直到半個小時後才覺得胃舒服了許多。
沈踏枝在此期間去給他泡了壺清茶，還開了電視，江雀感覺好多了之後将茶水一飲而盡，擦着脖子上剛才難受出來的冷汗，對沈踏枝道：
“我先上樓去洗澡。”
沈踏枝深知他的潔癖，點了點頭，而後問道：“那一會你還下樓嗎？”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
江雀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道：“下來呀，我當然要下樓來找你。”
沈踏枝“嗯”了一聲，露出一個淺笑來，說：“好，那我等你。”
好奇怪啊。
江雀滿腦子疑惑地上樓，拿了換洗衣服走進浴室，直到打開花灑的時候還在想沈踏枝剛才奇怪的問題和奇怪的表情。
怎麽總感覺沈踏枝有點生氣？是因為他吃多了的事情嗎？那等他下樓了可以道歉。
可是沈踏枝在車上的時候明明還沒有生氣的啊，當時他還很心疼的，翻了藥箱之後就怪怪的了。
——等等，藥箱！
江雀一下子變了臉色。
之前他為了在沈踏枝面前假哭出來，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觸手一把，之後的幾天都疼得龇牙咧嘴的。
然後他為了不那麽疼，偷偷摸摸地從藥箱裏偷了不少之前沈踏枝給他吃的活血化瘀的藥出來。
剛才沈踏枝翻找健胃消食片的時候肯定看到空了一大半的活血化瘀的藥了！
江雀可記得清楚，當時的自己是為了讓沈踏枝別再為難他了，教教他什麽是喜歡才會裝哭的。
當時沈踏枝一下子就心軟了，直接答應了下來，甚至第二天就開始教他什麽是喜歡。
之後就是游樂園……還有那個吻，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好像也在沈踏枝教他“喜歡”的範疇裏。
而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沈踏枝才剛剛說他已經學會了，雖然江雀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學會了。
但是現在，他最開始裝哭的事情好像要被發現了。
江雀懊惱地錘了一下牆壁。
他怎麽就在今天吃撐了呢？他好不容易才得到沈踏枝的認可的！
要不洗完澡就不下去了吧？
不不不，不行，他剛才才答應過沈踏枝一會還下樓的，現在還不知道沈踏枝到底有沒有生氣，要是食言了會讓沈踏枝更生氣的。
轉瞬之間，江雀的心思百轉千回。
他猶猶豫豫地洗了将近一個小時的澡，一直到把觸手都搓的不耐煩了開始避開他，才開始慢吞吞地擦幹淨身體，換上居家睡衣準備下樓。
下樓吧，總要面對的，長痛不如短痛。
沈踏枝要是因為這件事收回前言，不覺得他可以當伴侶了，他就……他就想辦法哭。
江雀這麽想着，很是悲壯地下樓了。
出乎意料的，在樓下幹等了一個多小時的沈踏枝很是平靜。
他正看着電視上的財經頻道，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茶，面前的茶幾上則是擺着一個精致的小果盤，看上去是專門給他切的。
見沈踏枝好像沒什麽變化，江雀有了幾分底氣，加快了下樓的腳步，在距離沈踏枝只有最後幾步的時候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搶在沈踏枝開口之前先認錯：
“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沈踏枝很意外地接住他，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地直入主題，挑了挑眉，笑道：“反應過來了？偷東西也不把尾巴掃幹淨。”
聽到這句話，江雀便知道沈踏枝确實發現了少了的藥，他蹭了蹭沈踏枝，企圖撒嬌過關：“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道歉很快，毫無誠意，一看就是根本沒有認識到錯誤且下次還敢。
沈踏枝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氣，他敲了一下江雀的腦袋：“是什麽時候的事？你突然哭着來找我，讓我教你喜歡那次嗎？”
這是他剛剛一個人慢慢複盤出的結果，畢竟江雀在他面前裝哭或者是裝可憐的都不在少數，但最有疑點的果然還是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哭成淚人的江雀。
當時他就懷疑江雀又在裝哭了，只是找了半天也沒在江雀身上找到傷痕，這才作罷。
江雀坦白從寬，點點頭：“是的。”
果然如此。
沈踏枝随即問出了自己最疑惑的問題：“你是掐哪裏了？吃了這麽多藥。”
江雀目光游移，吞吞吐吐地道：“就是……就是……”
他慢吞吞地把當時那根被他挑中的倒黴觸手伸到了自己和沈踏枝之間。
“就是這根觸手……”
“你掐自己的觸手？！”
沈踏枝這次是真的氣笑了。
“因為別的地方太明顯了，容易被你發現……”
江雀越說越小聲。
沈踏枝揉了揉眉，反思了一下自己。
第一次江雀掐自己的時候他就及時發現了，當時好像是有點兇了，本來以為江雀會被吓住，沒想到産生了反面效果，讓這家夥開始想辦法瞞着他了。
見沈踏枝不說話，江雀有點急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知道什麽了？”沈踏枝問。
江雀沉默。
江雀說不出來了。
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面對着沈踏枝的目光，江雀幹脆不管了，他破罐子破摔地抱住了沈踏枝的腰：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讓你心疼我，你看見我掉眼淚就心疼，就會答應所有事，所以我就想辦法哭了。”
“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生我的氣，我的觸手都被掐的好痛了，你要是生氣的話我會難過的哭的。”
沈踏枝：……
不給兇還理直氣壯的，還真是強盜邏輯。
算了。
反正他本來就不覺得自己能三言兩語地說通，還準備了別的開導方法。
沈踏枝柔下聲音來，摸摸抱住他不撒手的江雀的腦袋，像是在哄他：
“是嗎？當時觸手很痛嗎？有多痛？”
江雀以為是自己的強詞奪理有用了，故意誇張道：“很痛很痛，我那幾天碰到了就痛，所以才會想吃藥的。”
“掐得這麽用力啊……”沈踏枝垂眸。
江雀委屈道：“嗯，因為觸手也很難感覺到痛，不用力的話哭不出來的。”
沈踏枝輕聲道：“這樣啊。”
江雀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勁。
沈踏枝這根本不是在安慰他，反而像是在了解當時他的觸手具體受傷到了什麽程度。
他擡頭，恰好看到沈踏枝拿起了桌上果盤旁的水果刀。
“等等——”
江雀話說到一半沒了聲音。
只見沈踏枝毫不猶豫地用水果刀在自己的小臂上劃出了一條深深的傷口，血液迅速從中湧出，從他的小臂往下滴落到了沙發上。
江雀都能聞到那股濃郁的鐵鏽味。
他感覺自己大腦的弦都快繃斷了，一把奪過了沈踏枝手裏的刀，聲音緊張到尖銳：“你幹什麽？！？人類這樣是會死的！！”
沈踏枝看着他，輕輕地笑着：“這樣有和你差不多疼嗎？雀雀。”
什麽？
江雀呆在了原地。
沈踏枝卻是在他呆住的時候用完好的那只手輕巧地拿走了他手中危險的刀，而後點了點他的胸口。
“你現在是什麽感受呢？”沈踏枝問。
什麽……感受？
江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只感覺腦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見他不說話也沒反應，沈踏枝又是一聲嘆息：“沒有感覺嗎？那看來這個方法也不太行，抱歉啊，吓到你……雀雀？”
沈踏枝說到一半停住了。
只見江雀呆坐在沙發上，眼眶紅了一圈，咬着下唇就開始默默地掉眼淚。
他慌忙抽了幾張紙，試圖去給江雀擦眼淚，但是越擦越多，越擦越止不住。
最後江雀松開了被自己咬的血淋淋的下唇，拽着他的衣服發出了一聲抽泣。
“感覺……難受。”
“沈踏枝，對不起，對不起，我好難過……”
亂七八糟不成語句的話。
他是在回答沈踏枝剛才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