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攻略進度65%
攻略進度65%
東京市區內一倉庫發生粉塵爆炸并有一人死亡的事情原本只是作為一起事故處理, 但在發現那具焦屍身上有槍傷之後就變了性質,更接近于殺人之後毀屍滅跡。
屍體被警視廳帶走, 案件由搜查一課負責。
但等到松田陣平了解完整個爆炸的前因後果,卻被告知這起案件移交公安,包括屍體也被轉移至公安部門的法醫進行檢驗,案件負責人正是白鳥任三郎在大廳裏對他談起的藤森景。
那位不到三十就任職警視職位的公安警官。
這起事件畢竟引起了社會高度重視,直接被轉交給公安秘密處理很難對大衆交代,沒等搜查一課的警官們對案件被搶的事情表達憤怒, 就又得知了他們将與公安合作一起偵破案件的消息。
在目暮警部的安撫之下好不容易沉寂了兩分鐘的辦公室再一次沸反盈天。
“公安那群眼高于頂的家夥也會和我們合作嗎?”
“不會是把我們當手下吧?”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畢竟公安都是職業組出身啊……”
“我們也有很多職業組啊,松田和佐藤, 明明都很厲害!”
被點名的松田陣平暫時不知道該怎麽加入對話, 畢竟他還在懷疑那位早晨見到的公安警察就是警校時期的好友,連年齡都能對上啊!
而且藤森景這個名字只是簡單地把諸伏景光的姓氏羅馬音改了幾個字母再變序而已吧!
常年拆彈的人對于自己的直覺抱有高度信任, 松田陣平知道自己認為“藤森景就是諸伏景光”這件事毫無證據,但他已經有了推理,只需要想辦法求證就好。
他的腿伸直, 坐着的滑椅向後騰出空間,他站起身,随口交代道:“我去買咖啡。”
還在說着“職業組的松田有多厲害”的警官們停了半秒, 接二連三道:“幫我也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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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冰的, 謝謝松田!”
“我也一樣!”
……
同事們不客氣地提出了各種要求,以松田陣平的記憶力,他的确能不出差錯地重複出來, 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他走到一樓大廳背面, 不遠處是一臺自助販賣機,早上見過的男人身影出現在機器的前面。
有陌生人在前面買飲料, 如果他了解社交距離,這種時候應該禮貌地停在這裏,留給對方足夠的私人空間。
松田陣平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模樣,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和剛才目暮警部給他們展示的那位警視照片一樣,體型比起三年前剛畢業時似乎更結實了些,但那雙藍色的鳳眼卻與記憶中的如出一轍。
不是諸伏景光還能是誰?
他大跨步走到自助販賣機邊,任由皮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引起對方的注意:“藤森警視。”
藍色眼睛的男人側眸,拿着手裏的咖啡錯開身體将投幣口讓出來,對這位本應素不相識的警官打招呼:“松田君。”
聲音都沒變,只是換了張臉就跑來搶他們搜查一課的案子嗎?
松田陣平在心裏輕嗤一聲,已經對好友失蹤這段時間的去向有了了解。他不客氣地在自助販賣機上按了五瓶咖啡飲料,在鋁制金屬瓶和機器發生撞擊的聲響中開口道:“聽說公安和搜查一課要合作倉庫爆炸案的調查,不知道下班後方不方便聊聊?”
連簡單的寒暄和客套都沒有,對于初次見面的人而言是十分莽撞的邀請,但答案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
藤森景朝他笑了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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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不知道自己拿着新身份的幼馴染已經和同期碰面了,他在廚房裏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态,認為剛才被情緒操控着行動的錯誤不可以再次出現。
不管是出于幼馴染的囑托,或是為了從她那裏得到更多的信息,還是最基本的為了別真的把她氣病,他也要更加謹言慎行一些。
明明平時在外面扮演安室透的時候都得心應手,就拿那些對待客人的态度對待她就好了啊,為什麽事到臨頭就做不到呢?
降谷零不确定是不是因為他們認識的時間太久,在她面前總是扮演着波本的角色,所以很難轉變過來。
雪梨被他削皮切塊,枯燥重複的動作勉強能夠緩解他心中的燥意。
冰糖融化在煮開的熱水中,漂浮着的梨子切塊沾着晶亮的水漬,水果的清香和糖水的甜味從鍋裏散發出來。
奶鍋下面一簇簇火苗在金發男人的操控下漸強漸弱,熬個梨子水仿佛是什麽美味佳肴一樣認真,但降谷零心裏想的其實是——這種東西總不可能還和hiro做的一個味道吧!
只是燒壺水的話肯定早就好了,神無夢不知道降谷零在廚房裏折騰什麽,反正他也不可能把她家拆了,最多就是趁機裝幾個竊聽器,讓系統幫忙掃描一遍就能排查幹淨。
感謝她家的空間足夠大,可以和不速之客保持距離,不用相看兩厭。
伏特加對她打聽琴酒消息的事情很積極,直接告訴她兩個人現在不在東京市內,讓她不用等大哥回家。
神無夢盯着短信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不是,他們又不是住在一起,本來也沒有“等誰回家”這種說法吧!
但總之琴酒今天回不來這件事讓她松了口氣,也懶得再去糾正伏特加什麽了,免得他們聊天的事被琴酒發現,等任務洩漏了又找她背鍋。
只要降谷零突然來拜訪的事情別被琴酒知道就行,否則她可不想以感情糾紛為借口解釋波本出現在她家的原因。
實在是太晦氣啦!
被她喊出來預防竊聽器的系統工作結束,好奇道:【夢夢,降谷零怎麽過來啦,你決定要攻略他了嗎?】
【不可能。】
神無夢果斷否認,又覺得自己未免太武斷,補充道:【除非攻略名單上所有角色都死了,那時候我應該會選擇攻略他。】
【怎麽可能全死啦!】系統不知道這是個玩笑,認認真真把攻略名單調出來數數,【……5、6……11、12……還有這麽多人呢夢夢!】
神無夢沉默了一會,解釋道:【……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不會攻略他。】
【噢噢。】系統對她的态度懵懵懂懂,又開始擔心,【那我們的日常任務怎麽辦呀夢夢,我問了好多系統,都說沒辦法跳過,嗚嗚嗚我們真的要去找諸伏景光嗎?】
它的愛恨太分明了,所以也不願意讓宿主為了生命值去找不喜歡的人,但還是絞盡腦汁地出主意:【反正只是從他的身上得到一件禮物,要不然讓誰幫忙送一下好了,不一定要親手嘛!】
神無夢聽着它自己鑽自己空子的言論,感到一陣好笑,安慰道:【這個任務不做也沒關系,生命值暫時夠用了。】
她之前迫切賺生命值是為了活下來,但事實上,她回家的唯一方式就是完成攻略任務,生命值只是維持她活下來的必需品。
她從沒想過在這個世界長久地居住下來,那麽在短時間內生命值不會有告罄的情況下,并不用每天汲汲營營去算計。
相反,有了時間,她需要解決的是百分百愛慕值和毀滅組織這兩件事。
雖然生命值還能用來查好感度,但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這樣做了,畢竟只要沒有攻略成功,不管查出來是差一點還是差十點都沒有任何意義。
希望她能早一點收到回家的通知。
冒着熱氣的玻璃杯放到了她的面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降谷零說道:“試試吧,溫度應該剛好。”
之前做的心理建設似乎半點作用沒有,走到客廳看到她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竟然覺得她說不定下一秒會哭出來。
怎麽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啊!
玻璃杯裝着暖乎乎的梨子水,聞起來就很吸引人,确實對于嗓子不舒服的她來說有些幫助。但降谷零怎麽可能突然這麽體貼,她以為燒壺開水已經是極限了。
有點想喝,又有點猶豫。
神無夢摸過手機打字,朝他問道:【你不會下毒了吧?】
滿心等待着誇獎的男人臉上瞬間失去笑容,之前強調了無數遍“好好說話”的提醒也被他抛到腦後,忍不住反駁道:“想殺你還用得着下毒嗎?”
陳述事實的話很難讓神無夢生氣,她心平氣和地繼續打字,把剛才系統的氣人猜測改寫出來,故意問道:【那你這麽關心我的身體,波本,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怎麽可能?
降谷零在心中大聲否認。
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又發現他莫名其妙找上門來的舉動就算可以用對組織內的變動好奇作為解釋,留下來給她煮梨子水确實沒有別的借口。
總不能說這是hiro的拜托吧……
要不承認下來算了,以後還能有更多的理由接近她,反正他平時做任務也不是沒有說過違心的話,現在不也是卧底工作的一部分嗎?
可是……總覺得這樣就輸了啊!
降谷零覺得腦子裏好像有兩個人在打架,掙紮得要命,沒辦法做出決定。
下一秒,他認識到這樣一個事實,他的猶豫已經宣告了他的失敗。因為眼前的少女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勝利一樣,揚着下巴,眼睛也笑得彎起來,驕傲得逞到了有些可愛的程度。
不,“可愛”這個詞是認真的嗎?
降谷零不想承認自己心裏的想法,用力且粗魯地推了下水杯,希望這樣的噪音能夠讓自己混亂的腦袋清醒一點。
平整的水面在他的力道之下泛起波瀾,溫熱的液體濺在了他的虎口處,受到重力的作用沿着掌緣滑落,弄得整只手濕漉漉黏糊糊的,袖口面料也洇成了更深的色澤。
只是一件小事,但這種本就不爽的時候又遇到不順心的狀況讓他更加煩躁,簡直就像是回到了警校時光被教官罰跑然後又遇到浴室停水一樣糟心。
等等——
怎麽會在和她相處的時候聯想到警校時的生活,怎麽會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松懈到了回憶往事的程度……
降谷零的瞳孔驟縮,他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面前的少女。
心髒因為方才的懈怠感到後怕于是跳得飛快,可思緒卻在這個瞬間清明許多。
懷揣着堅定信念與必死決心接受卧底任務的年輕公安終于意識到,之所以他沒辦法在她面前裝出安室透那副溫和有禮的模樣,并非因為他習慣了用波本的面孔對待她,而是因為——
早在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在她的面前,就忘記了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