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箭術有成
第十四章 箭術有成
安逢呆呆地看着遠處的箭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喜笑顏開,方才他只是想試試,順着感覺便好,但一拿弓箭,他便心裏有數了。
這弓握在手中頗有份量,且弓弦緊韌,若是之前,他都是拉不動的,他如今臂膀有力,能拉動已經很不錯了!
他心裏歡喜,信心大增,最後不但中靶了,還是正中靶心!
這箭靶約有八十步遠,對江連來說定不算難,但對不精弓馬之術的人來說,卻是難的,至少安逢從前中一靶都算難得,更何況穩穩射中。
江晟驚詫的反應便已可說明一切。
安逢要求不高,他頭一次中靶,心中激動壞了,都有些淚意。
出事之後,總算有件令他喜悅的事兒了!看來他也不是浪費了這三年,還是有在做正事的!
江晟在一旁見他喜形于色,雖然不開心,但也不得不承認那一箭射得他心服了,他哼哼道:“看來你還是下了苦功的,當年你說不跟着連哥來練,還以為你就此棄了……”
當年江連受淩君汐之命教安逢箭術,江晟本來跟着江連學得好好的,突然插進來一個安逢也要跟着學,他不開心,但因為是他最崇敬的将軍的親兒子才未說些什麽。
他知道安逢怕是學不快,也沒想到安逢學得這麽慢,江連也因為安逢是府上公子,對他多有照顧,自然就對江晟少了些許多心思。
江晟從最初的無所謂,變成了不滿惱怒,偶爾淩初還來看一看,江晟就更惱了。
學個射箭而已,還來兩人來教,真是嬌氣!
直到安逢忽有一日被人擄走,被救回來後仍然驚魂不定,夜裏常常驚醒,他傷好後又跟着學了一兩月,許是身體吃不消,實在不想學了,跟淩君汐說了以後,就再也沒來。
但江晟卻又覺得安逢半途而廢,毫無毅力。
怎麽就不學了?學了才要好好護自己啊!被擄走時鐵骨铮铮,怎如今這樣了?
江晟心裏一股的氣撒不出來,說不出是可惜還是憤怒,但更對安逢沒了好臉色,安逢看他這樣,也從未說些什麽,只是偶爾不耐了,才回個幾句嘴。
這些年來,江晟一直覺得安逢是嬌氣懶散的人,誰知安逢這些年根本沒落下,反而進步不少,今日一鳴驚人。
安逢聽了江晟的話,驚訝道:“我後來沒跟着江連哥學了嗎?那是誰教我?”
“我怎知道?你不該最清楚……”江晟頓了頓,像是才想起來,“哦,你失憶了。”
他想,安逢忽然不學,莫不是嫌自己礙眼話多?後來他問安逢為何不來,安逢只說什麽累了。
如今想來,就是個借口!
江晟想清後,頓時又恨又氣。他們兩人又沒真不和,只是平常打打鬧鬧,怎就要遠着他了?放着好好的弓馬将才不跟着學,跑去練什麽野路子?
自己真有這麽煩人嗎?
安逢見江晟滿臉憋屈,好似不知,也沒放心上,許是自己勞累了,跟不上江連哥的箭課,所以才托辭不學,他悄悄瞥了江晟一眼。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不想同江晟一道了,應是在外找了個武館自學,他想着,拉弓又射一箭,仍是穩中靶心。
不是運氣。
安逢心生觸動,自己定是日夜苦習,下了苦功夫,才有這般準頭,真是錯怪自己了!
這樣想想,就算自己偷偷用玉勢又怎樣呢?多刻苦多努力啊,夜裏悄悄嘗嘗甜頭,享受一番也是好的……
可是,房裏話本都消失不見,也是因自己要苦練武藝,就斷舍了所有話本麽?逼着自己白日裏不許看,只能練武,所以才練到如今地步……
後來忍不住了,用了玉勢?
何至于此,不看便不看,怎能丢了?那些話本是自己珍藏,有些還很難買到,他都還沒舍得看完呢。
連自己最喜歡的都不見了,真是自己丢的麽?這也太不像自己了……
安逢想完,喜悅已消失殆盡,湧上心頭的反而是茫然空虛。
他道了聲謝,将弓箭往江晟手中一遞,轉身剛要走,就見淩初站在遠處,正與一護衛交談着,應是注意到安逢目光,又忽然往他這裏看了眼。
安逢身體一僵,自上回他與淩初不歡而散之後,便再也沒碰過面,他每每想起淩初,又是氣憤又是傷心,悶在心裏難受得很。
他想以後都不要同義兄走得太久,免得更招人厭!既然義兄不喜他,那他又何必去找冷屁股貼!
安逢想得好好的,也有些賭氣,可如今忽然見到淩初,卻又反應不及,他覺得窘迫,又有些自卑。雖然實在不想面對,但臉上還是擠出一個笑來,然後不等淩初反應,便就回頭小跑着離開了。
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江晟。
安逢沒跑一會兒,就覺得自己傻。
丢臉!真丢臉!為何要跑!自己又未做什麽錯事,方才射箭義兄定也看到了,說不定還會誇他呢,也許會不再讨厭自己這個斷袖了……
他這樣想着,卻是腳下生風一般,跑得更快了。
淩初看着安逢遠去身影,微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麽,只動身往淩君汐院子走去。
這才正月的天,天氣自然是冷的,身體稍弱的人都受不住,安詩寧穿着交領襖裙,戴着月白色的毛領,與一身便裝的淩君汐坐在正廳上位。
袁若全在門前站着站着,汗不停地冒,倒不是屋裏炭火燒得旺,讓他覺着熱,而是他心裏慌。
一個時辰前,淩君汐派人将他叫來,他心想定是要問小公子落湖的事,便連忙趕來,心裏揣着早已與淩初對好的說辭。
可到了地方,淩君汐卻一句安逢的事都未提,只問了袁若全些府中常事,再然後便是與安詩寧說些小話,吃些糕點,言笑晏晏,就再也未理會他,讓他站了一個時辰之久。
袁若全汗流不止,那汗水流過傷疤,癢得不行,可他也不敢摳。
他心知淩君汐是在罰他,給他時間好好想想。
安逢出事,縱然是淩初叫走了守衛,但袁若全只聽了淩初的話,卻未想到安逢的安危,直接就調走了護衛,說來說去,他都是沒将安逢放在心上……
事發突然,誰都不知安逢竟有膽子要下藥,他聽見院內異樣的呻吟和淩初的怒吼,一時心急掩醜,便就撤了所有人,自己也離開了。
他根本不知後來發生的事,也以為自己做得還算周全,還悄摸準備了好幾桶溫水降火,可誰知淩初太過憤怒走了,根本沒管安逢,而安逢也獨自一人跑到外面,掉進湖裏頭……
現在想想,他真是昏了頭。小公子落水,高燒不退,袁若全何嘗不是內疚害怕,對自己守衛不當一事,也認得幹脆,覺着确實該罰,但他心中複雜,又對安逢和淩初兩人都有了些責怪。
而在淩君汐的眼裏,安逢落湖一事實在可疑。人進了淩初的院子裏,出來便醉得神志不清,恰好守衛又撤了,路上無人,安逢就落了水。
她并非不信淩初,若是不信任其為人,也不會收淩初為義子,又讓他守着将軍府,與安逢待在一處。
可她總要知曉真相,再處置幾個人,若不罰人,安逢便會受了輕視。安逢手中毫無實權,更不姓淩,只單單依靠着淩君汐的名聲和血脈而活,若是不給足重視的姿态,安逢難以自保。
淩君汐知道直接問袁若全問不出什麽真話,便就一直耗着,過了許久才叫人将淩初喚來。
淩初來時,袁若全已經站了将近兩個時辰,身處淩君汐威壓之下,他十分煎熬,可聽見淩初進來,也不敢擡頭。
“義母,安姑母。”淩初低頭行了禮,“孩兒不知二位長輩早歸,望恕罪。”
淩君汐簡單地應了一聲後,開口問道:“可知你犯了什麽錯?”
淩初答道:“未能護好安逢,讓他掉進了湖裏。”
淩初說着,忽然跪下,将袁若全吓了一跳,也咚地一聲跪下。
淩初眉頭微皺道:“元宵前幾日,我意外知曉安逢喜歡男人,那時我不知義母已經知曉……我太沖動,對安逢說了許多難聽的話。”
淩初将過錯盡數攬到自己身上來,絕口不提一句藥。
“他十分生氣,元宵那夜,又來找我喝酒求和,卻喝得多了,醉酒發瘋,我覺得鬧得難看,也心煩,便将護衛奴仆都趕走了,而後安逢口出不遜,我實在是生氣,就将他趕出了院子……後來他出事,我難辭其咎,望義母責罰!孩兒絕無怨言!”
淩初汐聽完了一大段,面色也未變:“我問的是袁若全。”
袁若全一聽,連腦袋的癢都忘了,肯定地說道:“副使所言句句屬實!”
為顯這話真實可信,袁若全還學着淩初哄騙安逢的理由,認真補充道:“副使嘴上的傷便由此而來的!”
話音剛落,淩君汐和安詩寧的眼神一道落在淩初嘴邊,果然見那唇上一道血痂,過了幾日,已經不明顯了,但還是能看出些痕跡。
這傷……
安詩寧臉色一驚,傾身看去。淩君汐本神情微冷,看清傷口後,又是猛地蹙眉。
一瞬間仿佛厮殺血性湧現,她面色盛怒,冷聲道:“本将要聽實話!”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袁若全(着急):你看副使這傷,絕對不是被咬的!是被打的!怎麽可能是被咬的呢!肯定是被打的啊!
淩初:……
安逢(悄悄地): 我就說袁大哥笨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