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發燒
第41章 發燒
孟允柯的雙耳中嗡鳴作響。
他緩緩放開少年,愣怔地站起身。
“你說他姓馮?”
黃毛少年後怕地揉了揉手腕,從地上爬起來。
“對啊,我每次都叫他馮哥,”他說,“真的,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孟允柯喘息着,拾起地上裝着感冒藥的塑料袋,推了推差點滑落的眼鏡,往後退了幾步。
“我知道了,”他沉聲說,“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少年連聲答應,轉頭往公園裏跑走了。
寒風裹挾着蕭瑟的枯葉,在柏油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孟允柯愣在原地,沉默地站了許久。
“姓馮……”
他喃喃自語着,轉身離去。梁思眠家。
輕叩兩下房門後,梁思眠裹着被子,前來開門。
“抱歉,剛才耽誤了些時間,”孟允柯把藥放在玄關處,“你去躺着,我給你沖藥。”
“麻煩了。”
梁思眠鼻音很重,赤着腳挪回床上。
孟允柯有些心不在焉,把顆粒的藥粉兌進熱水裏,他站在客廳,過了好一陣,覺得身上發冷。
“怎麽又變得這麽冷了?”
他疑惑地蹙起眉,起身四周查看,發現陽臺的落地窗沒關緊,寒風從縫隙裏吹進來。
“小梁,你這落地窗該換了,家裏漏風可不行。”
“嗯。”
梁思眠的聲音弱弱地從房間裏傳來。
孟允柯心中想着剛才的事,并未多注意,起身随手将落地窗關上。
“小梁,你要測體溫嗎?”
他甩了甩手裏新買的水銀體溫計,走進房間裏,“有沒有發燒?”
梁思眠已經挪回床上躺好了,整個人在被子裏縮成一團,臉頰泛紅,看上去極其可憐。
“測一下吧。”他含糊地說。
他掀起衣服下擺,接過孟允柯手中的溫度計,在被子裏搗鼓了半天。
看着他的臉,孟允柯又想起剛才黃毛少年的話,視線帶了幾分試探。
“小梁,”他在床沿坐下,“你覺得馮遙人怎麽樣?”
他手中捧着剛泡開的藥,用勺子輕輕攪拌着。
梁思眠不解地看着他。“孟哥怎麽突然問這個?”
孟允柯移開視線,“就是随口問問。”
“我覺得馮遙哥人很好呀。剛來花店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喜歡你呢。”
梁思眠垂着眼,“怎麽了?他惹你不高興了嗎?”
藥已經全部化開了,孟允柯将玻璃杯放在一旁,嘆了口氣。
“沒有,”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先吃藥吧,體溫計可以拿出來了。”
梁思眠低着頭,孟允柯的手心很熱,伸進被子裏幫他取體溫計時,蹭到了他的胸膛某處。很柔軟。
某一瞬間,孟允柯有種無法抑制的沖動。
“唔!”
梁思眠不舒服地皺起眉,烏黑的眼珠瞥着孟允柯。
“你身上怎麽這麽冷,”孟允柯強迫自己收回心思,看了一眼溫度計,“還好,沒發燒。”
梁思眠病恹恹的,拿起水杯,幾口将藥水灌下去,呼出一口熱氣。
“對不起,”他垂下眼,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眉毛,“孟哥,我總是麻煩你。”
梁思眠本就長得很清秀,此刻沒戴眼鏡,清冷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那雙略顯陰鸷的眼睛乖順地垂下來,看上去倒是很可憐。
讓人毫無防備之心。
孟允柯無意識地擰着眉,梁思眠默默打量他許久,從被子裏伸出手,指腹撫上他的眉心。
“孟哥,你在想什麽?”他輕聲說。
他的指尖被水杯溫熱,湊上來的時候,帶着讓人安心的體溫。
孟允柯凝視着他的眼睛,忽然覺得梁思眠今天有些奇怪,或許是生病的緣故,像只依賴人的小動物。
“沒什麽,”他握住梁思眠的手,塞回被子裏,“你好好躺着,吃完藥睡一覺,我先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梁思眠點點頭。
孟允柯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頭發,轉身回到自己的房子裏。
打開門,紙盒和檢測器還在玄關處的地上躺着。
他的鏡片上,倒映着那張卡片上的字跡。
“……我不希望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他喃喃自語道。
半晌,孟允柯重新拿起檢測器,走到了浴室裏。
現在只剩下浴室沒有檢查了。
透過鏡頭,幹淨的浴室蒙上了血紅的顏色。
洗手臺,沒有。鏡子,沒有。
通風口,沒有。
孟允柯極其緩慢地挪動着角度,仔細檢查每一處可能藏有攝像頭的地方。鏡子中映着他自己的身影,他打開鏡子後的牆櫃,仔細掃過每一個角落。
沒有任何問題。
孟允柯轉回身,拉開浴簾,開始檢查花灑和浴缸。
花灑裏是很容易藏攝像頭的。孟允柯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卻沒有看到光點。
花灑、水龍頭、甚至是馬桶的水槽……
在浴室裏轉了一圈後,他将目光放在角落的置物架上。
黑色的置物架表面是金屬制成,用幾個深色吸盤吸附在牆壁角落。
他手持檢測器,将置物架上的洗護用品一個個拿開,放在窗口。
空落落的置物架一覽無餘,血紅一片的鏡頭下,依舊如常。
孟允柯沉默地垂下手臂,視野中的顏色恢複平靜,只留下一片紅色的視覺殘留。一無所獲。
他嘆了口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客廳,有些無措地垂着手,站在客廳中央。
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真的是馮遙嗎?
冷風從落地窗外吹進來,孟允柯走到陽臺前關窗戶,雙手卡在窗鎖的凹槽裏,動作忽然一頓。
他松開手,摸過凹槽的手指濕了一截。
孟允柯蹙起眉,濕漉漉的指尖撚了撚,再次摸了一下凹槽,發現裏面有水。
陌生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孟允柯猛地拉開落地窗,警惕心在此刻達到了高峰。
陽臺上靜悄悄一片,沒有人躲在這裏。
孟允柯揉了揉太陽穴,因為自己神經過敏的舉動而笑出了聲。
房子的門是指紋鎖,這裏又是五樓,怎麽可能有人藏在陽臺上呢。
他疲憊地回到卧室,将檢測器扔到一邊,長長呼出一口氣。次日。
孟允柯是被敲門聲弄醒的,他穿着睡衣去開門,發現門口站着圍得嚴嚴實實的梁思眠。
他穿着一身過膝羽絨服,半張臉藏在圍巾下,臉上架着寬大的黑框眼鏡。
“孟哥,去上班嗎?”
他擡眼看着孟允柯,眼神清澈,看上去十分可口。
孟允柯懵了一瞬,立刻将腳邊的紙盒踢到櫃子下面。
“你身體好些了嗎?”
“我好些了,”他說話時鼻音很重,“我想出去走走,悶在家裏也好不了。”
孟允柯嘆了口氣,回房找來一頂毛茸茸的黑色漁夫帽。
“好吧,店裏也暖和,”他把梁思眠帶進來,“你等我換個衣服。”
梁思眠聽話地進了房,老實站在客廳裏。孟允柯回房間換衣服,卻也不敢讓梁思眠離開他的視線。
他的家現在像個無孔不入的電影布景,任何光顧的人,孟允柯都不得不防。
他将卧室的門敞着,背對梁思眠脫下上衣,蹲在衣櫃前翻找襯衫。
“……孟哥,”梁思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身材真好。”
孟允柯的身材确實很好,離職後為了養好身體,孟允柯一直很注重鍛煉,屬于脫衣有肉的類型。
他套上襯衫,将衣扣從上至下扣好,走到梁思眠身邊。
“謝謝誇獎,”他笑着捏了一下梁思眠的胳膊,“你這小身板,是該多去鍛煉鍛煉。”
梁思眠坦然地沖他笑,半點不局促。孟允柯沉下眼神打量他,覺得他比剛認識那會兒開朗多了。
兩人收拾好,坐公交車到了大學城。
今天稍微來晚了一些,孟允柯走進花店的時候,馮遙正在給一對情侶挑花。
“早上好,店長,”他手裏捧着花,“咦?小梁今天不舒服嗎?”
馮遙給小情侶包了一束紅色調的混搭花束,兩人挽着胳膊,開開心心地走了。
“有點感冒,”梁思眠的臉有些泛紅,“不礙事的。”
“那就好。”馮遙笑着說。
孟允柯站在一旁,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小馮,”他開口說,“你跟我來一下倉庫。”
梁思眠好奇地湊過來,“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孟允柯拒絕了他,“小梁,你在這裏坐着等。”
他轉身往裏走,馮遙滿臉好奇,笑嘻嘻跟在他身後。
“孟哥,怎麽啦?今天怎麽心情不好……”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
花店裏只剩下梁思眠一人,他挑了挑眉毛,剛才還柔和的臉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沙發上,随手挑起桌上的粉色郁金香,拿在手裏把玩。
半晌,倉庫裏傳來馮遙的驚呼。
“我沒有做!店長,你怎麽能冤枉我,你覺得我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梁思眠嗅着郁金香,泛紅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測個體溫而已!小孟你在摸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