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初遇

煙雨朦胧,天氣微涼,公墓兩旁的綠植死氣沉沉地立在那裏,似乎沒有什麽生機可言。

欷城的天空籠罩着一層黑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倒也是個适合掃墓的天氣。

淩修宇打着一把黑色的傘往階梯上走,他對這裏的環境并不熟悉,從管理員那裏要到墓碑的位置後開始尋找。

這時,一個穿着黑色長袖襯衫的男人迎面走過來,他好像在出神,細雨将他的頭發悉數打濕也沒在意。

男人似乎沒留意到有人站在道路的中間,兩人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撞上了。

這時,男人才回過神來,朝淩修宇道歉。

後者搖搖頭表示沒關系,他有留意到這個男人眼圈微紅,大概是剛看望完自己離世的親人,正傷心着吧。

男人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淩修宇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出了回神,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重新開始尋找自己的目的地。

十幾分鐘後,淩修宇在一塊墓碑前停下,墓碑上寫着幾個大字——愛子明旭之墓。

墓碑前面放着一束白玫瑰,不知道是誰在這裏留下來的。

淩修宇在墓碑前站了許久,然後坐下來開口:“明旭啊,五年了,我現在才來看你,對不住了。”

五年前得知明旭突然離世的消息時,淩修宇震驚加難過,但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他沒辦法趕回來最後再見他一面,這是一直以來淩修宇心裏揮之不去的遺憾。

“以前約好了一起去喝酒,現在我來兌現承諾了。”淩修宇對着墓碑上那個笑得燦爛的青年露出一抹微笑,将手裏拽着的酒瓶放下“對了,差點忘記跟你說了,我退役了,現在轉回欷城市局刑偵隊工作,以後大概不會再走了。”

淩修宇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将這些年來自己遇到的趣事傷心事全說了一遍,酒也喝了大半瓶,當然了,沒有人給他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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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永遠都不會再給他回應了,明明是學生時代最好的兄弟,然而現在卻是陰陽相隔,想說句話都不行。

“怎麽突然說沒就沒了呢?你壓根不給我反應的機會啊,明明之前還說好要請我喝喜酒的來着,不是請帖都做好了麽……”淩修宇的情緒漸漸低落,看着眼前的墓碑說不出話來。

……

淩修宇本來對那個只在墓地裏有一面之緣的男人沒太大的印象,直到兩天後自己辦完入職手續,開始工作之時,在刑偵隊的審訊室再一次看到他。

“死者名叫肖本憶,是欷城市警官學院大二的學生,裏面那位名叫明铖,是肖本憶的老師——法學專業的教授,死者死前最後見的人是他,并且疑似有感情糾紛。”顧北月很是熱情地給淩修宇介紹目前的狀況。

顧北月是刑偵隊的副隊長,性格很是開朗大方,才認識第一天便直接去掉姓氏喊淩修宇的名字,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而審訊室裏還坐着兩位,一位是刑偵隊的隊長顧北辰,也是顧北月的哥哥,另外還有一位是刑偵隊的心理顧問邢添辰。

顧北月幫他将整個刑偵隊的成員都給介紹一遍,卻沒注意這人其實沒聽進去多少。

淩修宇的擡眼緊盯着監控裏那人,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顧北月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問道:“你認識這個明铖?還是他有那裏不對啊?”

淩修宇搖搖頭:“有他的詳細資料嗎?我想看看。”

顧北月加了他的好友将他拉入工作群,随即給他發了一份明铖的個人資料。

審訊室裏,審訊才剛剛開始。

顧北辰将肖本憶的照片放到桌面上:“認識她嗎?”

跟先前在墓地的模樣不同,這次明铖還戴了一副無框眼鏡,他擡頭看了一眼,點點頭道:“她是我的學生。”

顧北辰盯着面前這個嫌疑人:“今天早上她被發現死于實驗教室,死因是機械性窒息。”

明铖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麽,片刻後擡頭,語氣迅速:“昨天她的确約了我,但是我沒有去見她,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麽而死。”

“明教授,你的學生就這樣突然死了,你不痛心嗎?”一邊的邢添辰突然開口,卻是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明铖的手指微微收緊,并沒有回話。

顧北辰臉色沉了下來:“問你話呢,為什麽不回答?”

“沒什麽好答的。”明铖沒因為他的聲音産生一絲情緒浮動,擡頭跟他們對視“我的私人跟你們查案沒有任何關系。”

顧北辰微微眯眼:“有沒有關系我們說了算,你只要好好配活我們的工作就行。”

明铖又不說話了,他擡頭跟顧北辰對視,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好像沒什麽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一樣,當然了,他緊繃着的手指跟他現在平靜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這說明他其實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淡定。

邢添辰忽然笑了,他的笑聲讓審訊室裏的另外兩人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帶着疑惑與探究。

邢添辰聲音溫和了下來:“別那麽緊張,我們聊點別的吧,我也相信你是無辜的,但是沒有證據我們也沒辦法……你們學校的實驗樓是舊樓,只有外圍才有監控,內部并沒有,昨天晚上九點,監控拍到你和肖本憶先後進了實驗樓。”

說着,邢添辰将桌面上的筆記本打開,将上面的監控調出來。

昨天晚上九點正,肖本憶按照約定趕到實驗樓,看得出來她将自己特意打扮過,跑進樓裏時臉上還洋溢着笑容,因為今天她終于鼓起勇氣給自己的心上人發信息,要約他見面準備表白,為了這一天她準備了好久。

十幾分鐘後,明铖也出現在監控裏,相比起笑容滿面的肖本憶,他顯得有些步履匆匆,低着頭走進了實驗樓。

這棟實驗樓本就已經快要荒廢,已經沒有科目會設置到這邊來,所以也沒有學生老師會進這棟樓,昨天晚上除了明铖和肖本憶之外,沒人再進去過。

快到零點的時候,明铖從實驗樓走出來,他在實驗樓門口還站了一會兒才離開,臉色似乎也比他進樓之前差了一些。

而肖本憶則是沒再出現,直到早上清潔工走進實驗樓的教授,這才發現肖本憶已經死在教室裏。

看完監控後,一些現場的照片從明铖眼前閃過,明铖下意識抓住自己的左手,面上的表情微變,卻還是堅持自己的說詞。

“我昨天沒有見過肖本憶,并且我昨天沒看到她給我發的消息,消息我是今天早上才看見的,還沒來得及找她解釋清楚,你們就已經把我帶過來了,不管你們信不信,她的死跟我沒有關系。”

他這樣強硬,邢添辰和顧北辰都皺眉。

顧北辰:“監控裏只有你們兩個人出入過實驗樓,結果肖本憶卻死了,這你怎麽解釋。”

明铖抓着自己左手的手更加用力,擡頭看着面前的兩人:“查案是你們的事,問我要解釋?你們不是覺得荒缪嗎?”

顧北辰&邢添辰:“……”

後面再問些什麽問題的時候,明铖便開始拒絕合作,不再願意配合警方的工作,他的臉色也确實越來越差,好似有些蒼白。

邢添辰趕緊問他有沒有什麽疾病史,明铖搖頭表示自己很健康。

到最後,兩人什麽都沒問出來,走出來的時候看見顧北月和淩修宇都在盯着他們看,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顧北月:“技偵那邊已經将肖本憶手機裏的內容給導了出來,我發群上了,你們看看。”

肖本憶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人際關系也非常簡單,手機裏的聯系人就那麽些個,唯一特別就是她從大一開始就喜歡教自己刑法的老師,也就是明铖。

明铖差不多是整個法學專業裏最年輕的教授,才二十九歲,人長得帥氣,氣質又在線,系裏的女生都争搶着要上他的課那種。

肖本憶就這樣默默地喜歡了他兩年,最近才知道他原來一直單身。

這是不是說明她其實也有機會?做了許多心理建設之後,肖本憶終于下定決心去約明教授。

這姑娘有寫日記的習慣,這些心路歷程都是從她的日記本裏找到的。

淩修宇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擡頭看向監控裏那人,他剛把明铖的資料看了一遍,意外地發現這人竟然是明旭的弟弟。

昨天墓地裏那束白玫瑰,是他放在那裏的嗎?

“修宇?修宇?”顧北月喊了他兩聲。

淩修宇回神:“什麽?”

顧北辰道:“我們想問問你的看法。”

淩修宇沉吟片刻:“那棟實驗樓有別的出入口嗎?”

“有。”顧北辰給予肯定的回答“實驗樓還有另外兩個門口,但都已經查過監控了,昨天一整天沒有人出入過。”

所以現在明铖還是他們唯一的嫌疑人。

邢添辰插話:“我總感覺他有點不太對。”

顧北辰蹙眉:“怎麽個不對法?有什麽發現?”

邢添辰有些無奈:“暫時看不太出來他的情況,而且他的心理防線很強,我們很難讓他開口。”

只是還有一點讓邢添辰覺得奇怪,明铖好像很喜歡抓着自己的左手,本來經過顧北辰和他的審問之後,明铖是已經有一點點動搖的了,但是他握住自己左手,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從心理學上來講,這是一個依賴關系,有東西讓他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可他到底在依賴什麽?

這時,一名刑警跑了進來:“有人來保釋明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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