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保釋
保釋
來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身着正裝,身上帶着那種高級白領的氣息。
據說她叫白馨雯,是明铖的助理。
白馨雯身邊還跟着另一個三十多歲拿着公文包的女人,是白馨雯帶過來的律師--谷姿穎谷律師。
淩修宇有些意外:“助理教授嗎?明铖這麽小的年紀,在他學校裏已經做到這個級別了?”
說實話,明铖這個年紀當上教授的實在是少之又少,這人比表面看上去要厲害得多。
顧北月已經将手裏的資料全研究了一遍,所以對明铖的信息也有足夠的了解:“他是刑法和行政法雙學位的博士畢業生,二十五歲畢業留校,在校期間受邀開展過不少法學講座,是欷城警官學院的門面,所以破例評了教授。”
聽着好像挺厲害的樣子。
淩修宇對這些學術上的東西不夠熟悉,也沒太糾結,專心于眼前的事。
白馨雯朝顧北辰這邊走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你是顧隊長?”
顧北辰點點頭:“我是。”
白馨雯将手裏的文書交給他,然後一邊谷律師開口道:“這是明教授的保釋文書,你們沒有證據能證明明教授跟受害人的死有關系,理應放人。”
顧北辰接過文書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家局長親自簽字,他好像想不放行都不行。
白馨雯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幹脆利落地開口:“明教授現在人在哪裏?我們下午還有一個講座,時間耽擱不得,有什麽問題你們可以找谷律師聊。”
谷姿穎立刻附和:“我一定配合警方工作。”
顧北辰跟她對視了一眼,內心嘆了口氣,叫來身邊的一名同事,讓他去将明铖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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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明铖出現在衆人面前。
白馨雯立刻就收起身上的刺,從一個刺猬變成了柔弱的小白兔,跑到明铖身邊詢問他的情況。
明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擡頭看了眼站在顧北月身邊的淩修宇,随後帶着白馨雯從衆人身前走過。
就跟兩天前一樣,明铖跟淩修宇擦肩而過,這一次他沒再碰到他的肩膀。
有人将谷律師領走,走程序去了。
顧北月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他走了?”
明铖身上嫌疑不小,按理來說他們有權将人扣下四十八小時才對,可是明铖在警局一共才待了四個小時不到。
顧北辰也無奈:“局長親簽的保釋同意書,我們能怎麽辦!”不是他不想把人扣下,而是他辦不到。
顧北月表示不理解:“怎麽會這樣啊!”
“他的背景大概比表面上看到的要深。”邢添辰看着那兩個人消失的背影,微微眯眼。
邢添辰:“我們要查他大概不容易,除非有确鑿的證據能證明他跟受害人的死有關系……不過他也确實不一定是殺害肖本憶的兇手,萬一他是無辜的,那我們緊盯着他就是在浪費時間。”
是這麽說的沒錯,但是也不可能直接放過這個大搖大擺的嫌疑人。
顧北辰準備安排一些同事去跟着他們,不料淩修宇卻突然開口:“我去吧。”
衆人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淩修宇解釋:“這人看着不簡單,反偵能力應該比我們想象中的強,我有實戰偵察經驗,不容易被發現。”
顧北辰想了想,同意了他的提議,不過讓邢添辰跟他一塊行動。
只要邢添辰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兩人配合應該不會被發現。
這時,谷姿穎也已經走完程序走了出來,她給顧北辰遞了一張名片:“現在如果沒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那我就先回律所去了,有事随時可以聯系這個號碼。”
顧北辰沉着臉接過名片。
谷姿穎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随後轉身離開。
另一邊,白馨雯是開車過來的,一上車氣息立刻就變了,半點不見剛才那種盛氣淩人的感覺,她給明铖遞過去一瓶水,關心道:“明教授你還好嗎?我沒有來晚吧。”
後者只是沉默着搖頭。
白馨雯察覺到明铖的臉色不太好,唇色蒼白得可怕,白馨雯滿眼擔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們是不是刑訊了?要不下午的講座取消吧?”
明铖還是搖頭:“我沒那麽脆弱,下午的講座照常進行吧,不過晚上的課……”
說到這,他有些猶豫。
“要請假嗎?”
明铖垂眉思考了一會兒:“晚點再說吧,我得好好想想,你先送我回家。”
“好!”
自家教授的話自然是說一不二的,白馨雯立刻驅車往明铖家的方向走。
路上,作為兇殺案最大的嫌疑人,明教授終于想起要關注一下這個案子是怎麽回事。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學生突然被殺這件事,昨天從學校離開直接回了家,早上天還沒亮警察就找上了門。
所以直到現在,明教授還是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且早上在面對顧北辰他們的時候,明铖自己的狀态就很不好,他們說了些什麽,明铖都覺得模糊了。
白馨雯作為将自家教授保釋出來的人,自然是對案情有一定的了解的:“學校裏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我們系那個叫肖本憶的女孩在實驗樓被害,發現女孩的清潔工,實驗樓一個星期清掃一次,今天早上正是他清掃實驗樓的日子。”
那清潔工剛看到肖本憶躺在地上時,還以為是哪個學生跑到實驗樓探險來了,走近一看卻發現人已經硬了。
那清潔工吓得夠嗆,随即就報了警,還拍了照片發到網上。
警方一到,調出監控一看,昨天晚上就只有肖本憶和明铖出入過實驗樓,于是他便被“請”到警局配合調查。
明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明铖住得離學學校不遠,就在總校兩公裏外的一個高檔小區裏。
他平時除了一些講座之外,就只有在學校教學講課這一份工作,所以離學校近一些比較方便。
白馨雯平時少有送明教授回家的機會,這會兒有些興奮。
然而車到小區外面,明铖卻一點請她上去坐一坐的意思都沒有。
才剛停車,明铖便推開車門下車,轉身就走,完全不給白馨雯開口要上去喝口水的機會。
看着明教授的背影消失在小區底下,白助理嘆了口氣,眸中難掩失落。
她早就習慣自家教授這種跟誰都保持着距離的狀态,只是難免會有些失落。
沒時間多想,白馨雯還有事要做,講座的事得由她來安排,只好趕緊離開。
明铖家在頂樓,客廳朝樓外的方向有一個陽臺,坐在陽臺邊上可以将欷城大多數風光美景收入眼中。
他喜歡坐在那裏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回到家裏,明铖将長袖襯衫脫下,左手手腕處包着一段紗布,此時紗布已經完全被血染紅,只是他穿着黑色的襯衫,所以才一直沒有被發現。
他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會,走進浴室将手上的紗布解開,一道猙獰的傷疤出現在手腕上。
傷口正在滲血,看起來格外瘆人,只是這個受傷了的人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表情麻木。
浴室的架子上放着不少幹淨的紗布,明铖将手裏的髒紗布丢到一邊,熟練地拿起紗布纏在手腕上。
做完這一切不過幾分鐘,迅速将洗手臺恢複原狀,滴落到地上的血液也沖洗幹淨。
明明是正午,這房子裏卻透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房內的布置以冷調為主,黑白色最多,總給人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陽臺外的溫暖陽光都照射不進來。
當然了,作為房子的主人,明城對自己房子的裝修還是很滿意的。
客廳茶幾上擺着一張七寸合照,那是他和明旭的照片,明铖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坐到那張合照對面,跟自己哥哥說說話。
換好紗布後,明铖又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換上,将手上的紗布牢牢遮起來,好像什麽都沒有一樣。
他的上衣無一例外都是黑色長袖,夏天不管天氣多熱,他也從來沒有換過短袖。
所幸他跟自己的同事關系都沒好到可以噓寒問暖的地步,所以目前還沒有人問他為什麽大夏天要穿長袖。
下午那個講座要準備不少資料,明铖着手準備起來,還沒等他把需要的資料都找齊,電話便響了起來。
是池落晴。
明铖僵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想躲避,反應過來之後又有些無奈--那只是一臺手機而已,他在害怕什麽!
接了電話,手機兩邊的人都沒有先開口。
不知道過去多久,手機那邊響起一把清冷的女聲:“明铖,是我。”
明铖垂下眼睛,輕輕抓住自己的左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落晴姐。”
池落晴嘆了口氣:“我今天剛回到欷城,有時間見一面嗎?”她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回來過這裏了,感覺一切都已經變得陌生。
明铖驀然噤聲,抓着抓住左腕的手更加用力。
見他一直沒有開口,池落晴便道:“見一面吧,我們也這麽久沒見了,也該聊聊了。”
“好。”明铖聽見自己的聲音。
池落晴:“地點我來定,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明铖道:“周末吧,我周末都有時間。”
“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
挂了電話,明铖拉開自己的衣袖,剛換上的幹淨紗布又是一片鮮紅。
他的臉色變得更白了一些,在客廳坐了許久才起身走進浴室,重新将手裏的紗布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