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天衍宗三個大字落入耳中,紅衣女子面色發白,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懼意。

她又恨又怕的咬着唇,想當初她就差點被天衍宗一名弟子殺死,方才真是看走眼了,掌門的親傳弟子修為肯定很高,幸好她還沒暴露身份,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沒有發現她的魔修身份,但要是出手殺了這只鲛人,她的小命恐怕也要交待在這裏。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胧月從鄭衡手中借走了一把匕首,施施然朝着前方走過去。

女魔修心神不安,也不佯裝落淚了,而是緊張地盯着她走過來,她手指一翻将魔氣收了回去。

腳邊的木藤被砍斷後,女魔修連忙爬起來,連扶都不用扶,生龍活虎的道謝:

“多謝姑娘與公子搭救,小女子念及家中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女魔修不敢繼續與二人交談,準備找個理由溜走。

此時耳邊忽然聞及一聲悶咳,她心神一動,頓住腳步,擡眸看了過去。

“咳咳……”

不遠處的少年手握成拳放在唇邊,咳出一口血,見他臉色蒼白,胧月以為舊傷複發了,忙跑過去,緊張的攙扶着他,生怕他又昏倒過去。

“你怎麽又咳血了,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嗎?”胧月神情慌張,因為今天不比昨日,這裏是百花谷,若是男主暈過去,他有主角光環不一定有事,反正來個魔修肯定是先把她這只鲛人給宰了吃。

見原本氣血方剛的少年,忽然就病怏怏起來,女魔修眼神變得極為明亮,她察覺出了此人身上氣息時而虛弱、時而強大,再看他面色慘白,又敏銳感受到了他體內的魔氣,心中忽然就生起一股興奮。

這人看來是修行時出了問題,俨然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若是能激發出他體內的魔氣,就能趁其不備将他殺了,留下這只鲛人還不任她宰割。

心中升起此念頭後,女魔修扭過身子,扶着一旁的竹子走過來,極力與兩人示好,方才還十分腼腆,如今卻沒了一點哀傷之色,十分大方得體地問道:“恩人,你們若是不嫌棄可以到我家中小住幾日養傷。”

胧月搖搖頭拒絕:“不了,我還是帶他找個地方看病去吧。”

女魔修眼神微冷,話音一轉,趕忙擡笑道:“那不知恩人此行是要去哪裏?我是當地人,若是你們告訴我,也許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麽,好報答你們的恩情。”

胧月咬咬唇道:“我們要去百花谷,應該離這裏不遠了。”

她臉上閃過一抹不一察覺的冷笑,垂下眼,溫聲道:“這倒巧了,我便是百花谷弟子,我知道一條通往谷中的近路,可以領你們一同前去。”

聽她說完,胧月頓感不對,背脊緩緩爬上一層寒意,原書劇情可是除了柳秋容都死完了,這人定是在撒謊吧!

她一把拽緊鄭衡的胳膊,又不敢說話驚動紅衣女子,只能眼神交流。

兩只圓溜溜的杏眼沖他狂眨。

鄭衡長睫微掀,擡眼見她又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伸手覆住她的上半張臉,冷聲道:“別鬧。”

将手拂開,鄭衡面容如白紙一般,卻未顯露半分異色,只是緩緩笑看着紅衣女子道:“既然如此,還請姑娘為我們帶路。”

女魔修心中恥笑,她确實知道近道,但卻也是一條死路,心下暗藏殺機,點點頭道:“恩人們,請跟我來便是。”

胧月搖搖頭,拽住他的袖子,小聲道:“別去呀!”

鄭衡定定看了她兩眼,面容冷漠道:“你若害怕,便留在這裏等我回來吧。”

至于回不回,全憑他的心情,約莫就将她丢這兒了。

胧月不知他心中所想,卻也不敢出言戳穿這個紅衣女子,但是她什麽保命技能也沒有,若是冒然跟進去,鄭衡一臉重傷之色恐怕只能自保,她萬一倒黴就此狗帶了怎麽辦?

一時之間陷入兩難。

再一眨眼,兩人均消失不見了。

眼前又泛起一股濃厚的瘴氣,白茫茫一片,連擡起的五指都瞧不清楚,她被困在林子裏,往前邁開腳都十分困難,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着。

瘴氣之中,林間景物轉換,高山叢林赫然映入一片煉獄光景,魔族與仙門分庭對抗,打的不可開交。

一名溫柔端莊的紅裙女子赫然映入眼簾,與腦海中朝思暮想的那張臉完美貼合,她流下一抹清淚,似是悔恨,似是心疼的望着鄭衡,一邊呼喚着他朝他走過來。

鄭衡定定望着她,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

紅裙女子落下淚,走到半道,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她撲通落地,胸口被一把長劍刺穿,鮮血淌了一地。

女魔修面色駭然,整個面部顯得有些猙獰可怖,她不敢置信地擡起眼,痛苦地呻吟道:“你……你不是身受重傷了嗎?為何能破開我制造的幻境傀儡,這明明是你心中最深的執念和羁絆,你為什麽能……”

鄭衡抽回長劍,面容低垂,眼神中露出一絲冷漠與厭惡,他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疼痛喘息之人,道:“終歸是虛幻之物,不過是容貌相似罷了。”

雖然化作了他心中期盼已久的畫面,期盼已久想見之人,但是他最厭惡這份欺騙。

見幻境被一劍擊破,女魔修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哭泣不止道:“大人,求求您饒了我吧,我知錯了,再也不敢欺騙你了,只要你放過我,我為你做什麽都可以,你身邊那只鲛人能做的,我也可以!”

聽到鲛人二字,鄭衡那雙幽潭般的眸子微擡,泛出一抹異色,轉瞬即逝又恢複了平靜。

*

女魔修死後,瘴氣消失了,但體內的魔石封印再次産生松動,比前幾次魔氣發作來的都要劇烈。

鄭衡強撐着從幻陣中走出,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他望見了不遠處呆站着的少女,可是此時,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一道道自九天傳來的低語“不過是一個肮髒醜陋無比的劣魔。”、“你該去死,不要出現我們面前!”、“你別忘了,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魔物。”

“不是……我不是!”

他死死攥住長劍,指甲滲出一絲絲鮮血,依然毫無所覺,可是體內的魔氣不斷橫沖直撞,越來越多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魔石感受到契約者極其不穩定的狀态,心中一緊:“這具身體已經到極限了,若是不能将魔氣控制住,你和我都會被天道發現,到時候你丢下這具身體就跑了,我被抓住又是關押幾百年,既然跟着你的那丫頭是個鲛人,不如把她的鲛珠挖出來吃了,好歹是個半仙族……”

“閉嘴!”他冷冷呵斥道,抱着頭,疼痛欲裂地喘息着,魔石怕再刺激他,悻悻打住了後面的話。

晨光熹微,林間瘴氣漸漸變淡,白霧散去後,四周環境清晰可見,胧月一眼便望見了那道抱着劍,渾身散出霧一樣黑氣的蹲坐在樹下的少年。

她愣愣注視着這一幕顯然不太對勁的畫面。

他是不是又病了。

胧月遲疑着走近他,蹲在他眼前,與他的目光平視,嗫嚅道:“鄭衡,你沒事吧?那個紅衣女子呢?你把她殺了嗎?”

無論怎麽回想原書劇情,似乎都沒有能對現在這個情況做出描述的,到底是遺漏了什麽地方,才會讓男主時不時就虛弱到吐血。

還有這個紅衣女子好像原書劇情也沒有提到過,好像都是她穿書引來得蝴蝶效應。

胧月感到頭疼,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就在這時,鄭衡伸手扼制住她的脖頸,那雙手像冰塊一樣,好冷,她的眼皮微微顫了一下,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你不是鲛人嗎?給我淨化,這樣我就不殺你了。”

少年含糊不清的呓語,指尖用力無意識摩挲着她的皮膚,像一條陰濕的蛇爬了上來,不斷向她索取溫度。

随着脖頸處的力道加重,胧月與他貼的更近,一股夾雜血腥和淡淡藥草香的味道湧入鼻腔,她才稍稍回過神,鄭衡不會真的要殺她吧?他在書中明明是個正道弟子,不濫殺無辜的啊。

可是脖頸的力道越來越重,壓的她喘不過氣,一時有些摸不準他是不是說真的,她心中不免害怕,喘出幾口氣,嘴唇有些發抖,可是原主一個鲛人族公主,平日裏一直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根本就不學法術。

想到這,胧月十分忐忑地吸一口氣蔫巴道:“雖然我很想幫你,可是我不會淨化。”

鄭衡頓住,想從這張茫然失措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可是少女面容泛紅,微微抿着唇,在努力屏住急促的呼吸,直直地仰着臉望他,長長的睫毛下的眸子十分幹淨潔白。

比他見過的任何東西都要清澈明亮,像池子中不染淤泥的蓮花般幹淨、聖潔、美麗。

他的指尖緩緩觸碰到她纖細的脖頸,能感受到她小小的呼吸聲。

漸漸脫力。

鼻息湊到一塊兒,兩人的臉幾乎靠在一起,胧月只要稍稍失誤嘴唇就會碰到他的臉,她感到一陣呼吸困難,身體僵硬,處處皮膚都浮出絲絲熱汗。

他整個人忽然倒向一旁,頭靠在她的肩頭上,兩只手失了力道落在一旁,整個人往下墜。

胧月微微一愣,下意識伸手抱住她,以免他摔倒,低頭瞅了一眼,見他真的暈過去了,方又松了一口氣,此時已經不糾結他和原書人設有沒有區別了。

她只想将這個人的往旁邊一推,自己個兒跑路,可是這個鄭衡不管怎麽說都是書中男主,她還想着回家呢!

就算是刀山火海,為了回家她也心甘情願。

胧月艱難的将鄭衡半背半拖走出了密林,來他們到了百花谷下面的一處城鎮。

這處城鎮叫靈仙城,是一處貿易與人流十分大的城市,因為是凡間與修仙界的交界處,這裏不乏有不少修士和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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