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胧月拖着鄭衡,也顧不得這間豪華的客棧價格十分昂貴的事情,從他随身攜帶的錦囊中取出一袋靈石,瞅着他蒼白的面容,小聲自言自語道。

“我可不是偷你錢花,這都是給你自個兒用的哦。”

見他不反抗,胧月索性又多拿了一些,豪放的給客棧老板付了房費,又拿了點小費勞煩小二,讓他幫忙将人搬到屋子裏。

方才,胧月注意到她扛着失去意識的少年,一進客棧就引來了許多關注的視線,想來是他們二人渾身褴褛,但又相貌出衆的緣故吧……

不然就是鄭衡生的太好看了,這些人都以為她耍了什麽下流手段,瞧瞧那些揶揄的眼神,胧月鼓着腮幫子,有些生氣。

她可是在救人,這些無知的家夥。

胧月在客棧的大堂中找了一處酒桌坐下,在等小二去城裏找醫修的路上,她點了點吃的東西充饑。

等到飯菜上桌,胧月顧不得他人目光,開始狼吞虎咽起來,這時旁桌的人忽然談起城中最近最熱鬧的傳言。

“聽說慕容家公子跟着一個假道士修行結果中邪了,半死不活躺了一個月。”

“他們不是有族人在百花谷當管事嗎?怎得還信江湖道士?”

聽到百花谷,胧月不禁來了興趣,本來已經快到百花谷了,但是鄭衡又舊傷複發,她不能丢下他,也沒有什麽能力孤身前往百花谷,只能找個地方歇腳,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她一邊咀嚼一邊豎起耳朵,細細聽他們繼續唠嗑。

“最近百花谷不太平,我有個友人在裏面做事,聽說不少人走火入魔,死的太慘了。”

另一人好一陣唏噓,忽然問道:“慕容家公子中邪不會也是與此事有關吧?”

“這還得多虧天機藥老了,他老人家來無影去無蹤,偏偏近日就在我們靈仙城,聽說施了幾根銀針就活過來了。”

胧月吃飽喝足放下筷子,這時店家請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據說是西城這邊最有名氣的醫修。

面容寬厚,長的不高,穿着一身青衣袍子,背上挎着一個木制藥箱。

胧月一邊領着他上樓,一邊與他講述鄭衡的情況。

中年醫修坐在床邊,為鄭衡把脈,一刻鐘不到,就見他站起身,面容凝重、連連搖頭道:“姑娘,你這兒實在是為難在下啊,這位公子的魔氣已經深入骨髓,哪怕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姑娘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他連看診的靈石也沒拿,便抱起藥箱走了。

一連找了十個醫修,開口便是束手無策,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

胧月起初還有些生氣,覺得這些都是江湖庸醫,位面之子的光環豈能是說挂就挂的!可是十個醫修都這麽說,便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店小二見她走下樓,将手中剩餘的靈石歸還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道:“姑娘,我将城裏的醫館都走了一遍,确實是沒人能請了,這些靈石,姑娘還是拿回去吧。”

胧月小心接過靈石,有些不甘心道:“謝謝你,那我再去想想別的辦法吧。”

店小二應聲,轉頭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客棧外行人來往,商販叫賣,胧月走出客棧,忽然福至心靈,腦海中回憶着方才在樓下聽到的話,那些散修提到的天機老人,記得原書中描述這個老頭的時候,只說他神機妙算,但是聽那幾人閑談之意,似乎醫術也十分精湛!

她打算去天靈城最大的酒樓碰碰運氣,想來他最喜歡聽奇聞異事,必然少不了去酒樓聽說書人講故事。

望月樓有五層之高,門樓處懸挂着一道彩燈,由紫紅色檀木鑄成的門梁古色古香,因為地處靈仙城中心地帶,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胧月前腳踏進去就聽見有兩個說書人互相對罵、一時間唾沫橫飛。

他們口中說的都是些流傳已久的民間愛情故事,聽衆都失了興致,一個個埋頭喝酒,有人則是看起了熱鬧,頗有些瞎起哄,罵的好罵的好!

胧月走過去問了問他們是在煩憂什麽,兩位說書青年互相對視一眼,方都以為是幫自己的,又臉紅脖子粗的争吵起來。

“姑娘你為小生評評理,小生方才先講的李氏為夫殉情的故事,怎的他聽見了,見樓下觀衆喝彩,也轉頭說起來,這不是存心與小生作對嗎?”

“你簡直強詞奪理!這李氏為夫殉情的故事,你知曉,小生便不知?怎麽還不準小生來講這個故事了!”

胧月捂着差點被震聾的耳朵,趕忙打斷他們:“慢着慢着,兩位大哥,你們在大庭廣衆之下這番争吵恐怕有失風度,不如你們二人先去私下化解恩怨再回來,我可以替你們暖暖場子。”

兩位青年如今正在氣頭上,若不是怕惹怒酒樓管事之人,将謀生飯碗丢了,早就将對方打得滿地找牙了,當下有人願意給他們先撐着場子,自然是滿心答應。

随後,兩位青年手持折扇,扭打着走出了酒樓。

吃酒的客人見沒有熱鬧看了,臺上站着一個容色貌美的少女震場子,紛紛開始起哄:

“小姑娘,你若是沒什麽本事,還是将他們請回來吧,我們來望月樓就是來聽說書的。”

“是啊是啊,這光坐着喝酒,各位都不習慣啊,你們說是不是!”

“我看,請這位姑娘給咱們随便講講也行啊,至少長的賞心悅目。”

胧月來望月樓就是為了找天機老人,自然不會推辭,她拍了拍胸脯,又清了清喉嚨道:“小女确是聽過些故事,今日就為諸位講一段人妖情緣未了的故事如何?”

臺下的聽書人紛紛捧場,一時之間離開看臺比較遠的幾桌埋頭喝酒的人也發現臺上的說書人換了,心中起了些新鮮感,都認真聽起來。

胧月看過那麽多書,編也能編個像樣的了,但是為了确保能引出天機老人,她還是十分謹慎挑選了聊齋裏面的故事,在講到書生被蛇精害死後,聲音戛然而止。

在前桌的聽書人等了一會兒十開始分着急,将酒杯一放,紛紛起身催促道:“姑娘你怎麽不講了,後面結局如何?”

胧月掩面搖頭,欲泣道:“小女子方才想到心上人和故事中的書生一樣快不行了,我就難過到講不出話來。”

有人好奇她的心上人得了什麽病,胧月把能想到的悲慘事情全想了一遍,潤色良久才緩緩說出。

一時之間,望月樓的聽書人皆是面色一愣,許多人不再催促,也有人以表同情從身上摸出些靈石放到桌子上送過去。

原本聽故事起勁的天機老人,眉頭一皺,詢問坐在前桌的幾人,這才知曉原來臺上少女的心上人舊病複發,如今快不行了,她一想到此就難過的不能言語。

若是她的心上人不能好,這個故事恐怕聽不到結局了。

吃酒的客人們雖然好奇故事結局,但是也無濟無事,畢竟人家姑娘如此傷心,他們不可能毫無人性的請別人繼續講故事。

于是都悉數散了去,有些客人留下些錢財,還附帶安慰幾句。

胧月滿臉迷茫看着桌前,這些擺放積少成堆的靈石,她不是來賣藝的,怎麽都拿錢給她,仔細想想,莫非是因為她說心上人快要病死了嗎?可是,這不都是為了博取衆人的同情嗎?畢竟她若是說路上撿着一個人,現在是為他求醫,估計都只會笑她吧。

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走上前來,一身粗衫布衣,眉目間有少許慈悲,他腰間挂着一個水葫蘆,手拿一柄毛扇,真有一副世外高人的行頭。

胧月眼神一亮,緊盯着他。

天機老頭樂呵呵的看着這位少女,他是活了一百來歲的老人,何其聰明,早就看出來她在演戲,但也不點破,而是道:“姑娘,老朽可以試試替你醫治心上人,但是姑娘得把這個故事講完。”

“先生,若是能答應醫治我的心上人,這點小事我自是願意的。”

胧月欣然答應,當即将後續故事繪聲繪色的描述出來。

底下衆人聽完後一頓喝彩。

天機老人也有些意猶未盡,面露暢然之色,他摸了摸胡子道:“沒想到人與妖之間還能有如此至深的感情,既然姑娘履行了承諾,老朽自然也不會中途反悔,還望姑娘帶路。”

胧月颔首謝過,領着他穿過幾條街巷,步入了客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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