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李裕收回羅盤,一股強力的威壓從周身散發,靈氣聚于掌心,五指一抓将少女從虛空中扯了下來,手指在她肩膀處穴位一點,将一顆混着腥味血紅色的丹藥放入她口中。

胧月動彈不得,被強咽下口,直到這人松開她,她才彎下腰走到一旁猛烈咳嗽,想要将方才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你們對我做了什麽?”她擡起頭看向兩人,緊咬着牙。

李裕默而不語,司徒朗盯着她的臉龐,笑容漸深,音調微沉,顯然的故意說給對面的鄭衡聽的:“我給你吃下的乃是司徒家獨門蠱毒,冰寒蠱,不出三日,你就會被蠱蟲蝕盡內髒,皮膚腐爛而死!”

見她被吓到渾身發抖,司徒朗轉過頭,再度看了一旁的少年,故而大笑道:“想要我放過你,也很簡單,拿着我手中的劍将你的小情郎鄭衡給殺了。”

胧月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白衣長劍的少年,嘴角動了動道:他不是我的小情郎,我們……

司徒朗面色陰沉打斷她,道:“我不想聽這些廢話。”

“我會給你一點時間。”他冷哼一聲:“不過在那之前,我要讓他先受盡一番皮肉之苦!”

“不!你別管我快跑!”胧月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轉過身對着鄭衡道。

鄭衡指尖微微摩挲着長劍,稍有一絲顧慮,也不擡劍,看着意欲将他經脈寸斷、廢去修為的中年修士,沒有挪動一步,在李裕探手擊來一掌,咬唇順勢承接了所有的傷害。

聲勢浩大在空氣中震出一道氣浪,餘威使四周樹木發出刺耳的搖曳聲,嘩嘩搖落,她的手腳漸漸變涼,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腦一片空白,

嗆入一口煙塵後,胧月看見方才二人所站地方撞擊出一個可怕的深坑,幾棵樹木承受不住轟然倒塌,

少年的身體伴随着斷落的樹枝、紛飛的片片白色花瓣滾落到地面上,他艱難的用一側手臂撐起上半身,沉悶的吐出大口殷紅色的鮮血,白色宗服被染紅了一大片。

“殺了他!”司徒朗眯起眼睛,唇角含起笑,對胧月道。

他将長劍遞至她的身前,眼神示意她接過。

胧月感到整個人被定住了,直到一柄冰冷的器物被強制塞到手上,司徒朗盯着她再次複述道:“我說話算話,只要你現在殺了他,我就喂你吃解藥。”

他想要的不僅僅是殺死鄭衡,更想撕開那張冷漠的面容,看到他流露出痛苦的樣子。

但是注定要失望了。

即便是生死關頭,少年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卻依然沒有露出一絲怯意,即便是狼狽不堪,依然透着從容不迫的風度。

他再次看過來的目光,并沒有初見時的戒備與冰冷,他似是根本不畏懼疼痛、死亡,眸光沉靜如水。

胧月被一把推到跟前,但她膝蓋一軟,摔在了地上,對上少年的目光,瞳孔中微光閃爍,他的聲音傳到了耳邊。

“不如聽他的殺了我。”

語氣平靜到讓人心底直發寒意。

封印力量産生一絲松動,魔石甚至能感受到魔尊大人興奮起來了,充滿試探之意的言語,只希望眼前這個丫頭千萬別上當

他們魔尊大人最是喜歡試探人心,上一秒還溫和的笑着,也許下一秒就翻臉無情,總之千萬別相信他說過的話!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應對現在的情況嗎?

已經無法思考了。

胧月只是憑着本能搖頭,氣息不穩,嗓音隐隐有些顫抖:“我……不會殺人,要死一起死算了!”

司徒朗聽不下去了,一把抓起少女的胳膊将人從地上拽起來,眼神中淬了刀子般惡狠狠道:“你們說夠了沒有,本公子要你殺了他,既然你這個賤人這麽不知趣,我就先殺了你,再殺他!”

千鈞一發之際,胧月慌張道:“我……我知道仙舍的傳承在哪裏!別殺我!”

仙舍傳承?天知道多少人每隔十年等一次開放昆侖秘境,都會聽聞此傳言,但是從未有人探得一二。

李裕和司徒朗均是臉色一變,鄭衡按下丹田處的魔氣,擡目望向她,那雙眸子閃爍着微光。

幾個人目光都忽的一同看向她,胧月感覺額頭上浸出了一層細汗,嗓音顫抖,開始胡編亂造道:“我祖父曾是赤霞劍尊的友人,此處仙舍正是他老人家留下的。”

赤霞劍尊在修仙界是無人不知的第一強者,曾經帶領衆修士手握神器封印本書反派劍魔的傳奇人物。

這麽編造當然也要拿出一些證據才會有人相信。

幾人望向她,神色各不相同,先前一直漠不關心的李裕忽然走過來,神情嚴肅,那雙如古井般平靜無波的眸子泛起波瀾,重新打量着她。

“小姑娘,仙舍傳承之地的主人是你祖父?你要如何證明呢?”

司徒朗顯然不信,嗤了一聲道:“空有美貌、卻無修為的一介凡女,前輩,何必聽她胡言亂語,我先将她殺了去!”

李裕拂袖攔下他,道:“二公子,不妨聽這個丫頭說說看,若她真知曉仙舍在何處,于我們也是意外之喜。”

聽罷,司徒朗不情願的哼了聲,将劍緩緩插回劍鞘,暫時收斂了殺意。

看過原書劇情,對于昆侖秘境中主角探尋過的寶地,自然略知一二,但是她并不打算帶他們去什麽仙舍,因為原書根本就沒提到過這東西,她要帶他們去原書中差點讓主角團滅的秦玄死地。

胧月思考片刻,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繼續道:“我雖拿不出證據,但我記得仙舍傳承中有不少祖父飛升留下來的秘籍,此次我入秘境也是為了去仙舍中,如果我騙二位,二位到時候再殺我也不遲。”

“如今我與鄭衡的小命都在你們二位手中,我怎麽敢欺瞞二位,若不是逼不得已,我斷然不會将家族秘事告知你們二位外人,祖父要是在上界有知,恐怕不會原諒我。”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半信半疑,司徒朗陰測測的逼問道:“那你倒是告訴我們仙舍在何處,親自領着我們去,若是你所說屬實,我不僅放過你,還放過鄭衡,如何?”

胧月望了一眼身受重傷的鄭衡,:“我會給二位帶路,但是你們要先給我一顆養魂丹。”

一顆五品九轉丹,足以護住心脈,雖然在市面上有市無價,但一般蠱毒和藥草不分家,司徒家既然對蠱毒研究頗深,煉丹技術自然也不在話下。

這顆丹藥雖不能令他傷勢立即恢複,但至少能暫時保住一條性命。

司徒朗糾結一番,還是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瓶丹藥扔了過去,語氣陰狠道:“若是讓我知曉你欺騙我,我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胧月捧着藥瓶,手又抖了一下,這時,一雙修長而冰涼的手覆上手背。

她擡起臉。

鄭衡伸手握住她的手,面容蒼白,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長長的影子,深黑的眸子是暗沉的,唇邊泛着笑,明明是安撫的語氣,聽起來卻有些冷。

“別怕。”

胧月抿了抿唇,但心下了然,這個司徒朗與那邊那個中年修士李裕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如今也不過是為了她胡謅的仙舍,才留下一命。

鄭衡伸手接過玉瓶子,放在手中端詳了一陣,并未服下,随着力量漸漸回籠,斷裂的骨頭、經脈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恢複,這具身體的經脈早就不是原先的人類。

禁锢魔石的封印被解開一道後,魔族血脈開始漸漸蘇醒,體內的鲛珠運轉,才得以掩蓋身上的氣息。

起初想與這位元嬰期修士切磋一番,看看這具身體如今的實力,不想這二人與他耍陰招。

方才受他一掌只破開魔石上一道封印。

不過也足夠殺了這兩人。

鄭衡暗暗思忖該何時動手,手指緊緊攥着少女溫暖柔軟的小手。

胧月注視着他,見他面容從起初的慘白回溫,心下略松一口氣。

書中描述過秦玄死地的大致方位,她也只能憑借從李裕手中薅來的靈圖,勉強辨認方位,只希望不會迷路。

在二人前面領路,感到腦袋都要被身後兩道視線射穿了,扶着鄭衡一邊手臂往前走,胧月嘆了一口氣,望着他小聲問了一句:“你現在好些了嗎?”

鄭衡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笑道:“已無大礙。”

胧月沒信他,只是繼續道:“待會兒我想辦法将這兩人引開,你找個機會溜走吧。”

他沒吱聲。

胧月以為他信了方才那些話,趕忙解釋道:“我方才說的仙舍是騙他們的,你放心,就算你跑了,他們兩也不會急于殺我,等進了秦玄死地我自有辦法脫身。”

這個脫身辦法不算萬全之策,但她已經下定決心這次要靠自己脫險。

鄭衡默了一會兒,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秦玄死地?”

胧月慌張看向別處,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即便他直勾勾盯着她,也沒有再吐露半個字。

不能騙他,還不能不說話嗎?

四處地面起伏,是一片片草叢密布的荒涼平原,目之所及的邊緣尚存有少許綠草和樹木,再按照靈圖所指方向往南走了一陣兒,步入秦玄死地,石木嶙峋,洞窟林立,只殘留着一些斷折焦黑的樹樁。

司徒朗看着四處詭異讓人心底發怵的景象,停住腳步不在往前走,他冷冷質問道:“你确定這裏是仙舍傳承地?莫不是在騙我們?”

李裕先前便放出神魂,眼下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四周似乎有一種禁制,将他們困在這裏了,想到此不禁皺了皺眉。

胧月正欲再胡謅個理由,卻見司徒朗臉色一變,狠狠罵了一句賤人!

他身形一晃,拔出長劍擋住突然一擊,一旁的李裕眼神淩厲,口念術法,欺身向前替司徒朗與鄭衡大打出手,兩人身形與風合為一體,化為衣訣翩飛的殘影。

李裕哪怕是元嬰期修士,應對起來依然有些吃力,明明是一個年輕修士,出手卻相當狠厲,招招致命,根本不像是正派弟子所修功法。

他後退一步,胸中被長劍所傷,額頭浸出一絲冷汗,瞳孔微縮,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司徒朗卻不管那麽多,充滿殺意看向一旁的胧月,他退下來拔劍朝着她砍過來,“是你這個賤人耍了什麽花招?”

“他明明被廢了經脈,修為該散去了才對!”

這次李裕已經受傷,自身難保,面對毫不留情的殺招,司徒朗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長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還未說出口的話被堵在喉嚨處,捂着脖頸直直朝旁邊倒了下去。

一汨鮮紅色的血液順着從脖頸流出,他的手指收緊抓在地上,面容痛苦。

胧月面色慘白的望着眼前的畫面,只不過是一睜眼一閉眼,方才說話的兩人就一個重傷,一個垂死。

出手之快,即便她這個站在旁邊的人都沒有看清楚。

鄭衡收回沾染鮮血的長劍,渾身散發着寒氣,白衣墨發被風吹動,面容透出淡淡的柔光,偏過頭望向一旁半膝跪地,還未回過神的中年男子。

淩厲的劍身在地上劃過一條深溝,他提着劍徐徐走向那人。

“你也可以去死了。”他淡淡吐出一句。

李裕心中駭然,顧不得司徒朗,見到長劍如電閃般飛身而來,棄身逃脫了。

這是他最後的本命法寶,替身傀儡,在危機時刻可以保住一條小命,就是要自廢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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