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老夫此生最恨兩種人,其中一種便是這等無禮之輩!”

“諸位,時間不多了,到主墓之路不過三道考驗,希望不要讓老夫等太久。”

随着邪魔聲音散去,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其中一名青衣長袍的老者靜坐凝神,想用神識觀察這間墓穴的其他出口,不一會兒,面露痛苦之色,吐出一口老血。

他乃是元嬰後期,是這裏修為最高的人,他伸手攔住其他幾個意欲嘗試的年輕修士,道:“此處有強大的威壓,若是妄圖窺探天機會受到反噬。”

這人看上去面色和善,因此受傷後好言相勸衆人,不少修士都對他心生敬意,不知不覺竟然成了他們之中最有話語權的人。

就在此時,另一名修為較低的弟子,也發現了不對勁,面色不好道:“此處靈氣稀薄!若我們将體內靈氣耗盡,恐怕便只能仍由那魔頭戲耍了!”

即便被困在此處,眼前死了兩名修士,衆人依然沒有完全相信青衣道魔所說之言。

如今得知真的出不去了,這才開始為後路做打算,不少人都開始抱團取暖,青衣道魔那番話擺明了就是告訴他們,只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開元洞府。

年紀較輕的同門修士下意識靠在一塊兒,出身大家門派的幾名修士也結緣分成了另一隊,餘下些散修則開始自發的結交道友。

其中有一名散修女子,主動過來找胧月搭話,這女子相貌平平,但氣質溫婉,讓人平白的心生親近。

她先是上前躬身,寒暄了幾句,互告姓名,道明了來意:“姑娘,我叫玉無求,是一名散修,如今青衣道魔将我們困在這裏,又用話術挑撥離間,我認為我們應該齊心協力渡過這三道考驗,然後一起對抗他。”

“方才見姑娘與那位公子身手了得,若是二位不嫌棄,不知可否與我們結伴而行。”

玉無求?那不是原書中這名青衣道魔的門下徒弟嗎?魔……魔頭的屬下!

胧月有些害怕的盯着她,仔細觀察她的面部表情,始終沒有找出一絲異樣,言語神态中都表明了她是真心實意想要邀請她一同組隊的。

胧月松下一口氣,也意識到了自己總是盲目的相信看過的那本書,以此給其他人貼上正反派标簽,這樣是不對的,他們都是有真情實感的人,有各自的人生故事,她不能一葉障目,以偏概全。

胧月笑着朝她道:“玉姑娘,我當然不會嫌棄。”

至于玉無求是如何從魔頭手下活下來,又是為何入魔,這些書中未着筆墨那些關于她的故事,也許有一天會揭開吧。

另一邊,

鄭衡背靠着石壁蹲在地上,兩只胳膊抱着膝蓋,側臉靠在膝蓋上,目光幾乎是不經意地越過其他人,落在了少女所在的地方,一張看起來不染塵埃、整潔的臉龐,變得死氣沉沉。

從方才說想一個人待會兒,便将他置于一旁,不予理會,他明明一直看着她,她卻置若罔聞,心如鐵石。

鄭衡問着活了幾百年的魔石:“為什麽她不願意與我說話,不讓我和她呆在一塊兒?”

魔石也不知道,可是如果不回答,一定會被胖揍一頓,于是道:“是不是她不喜歡魔尊大人你殺人?”

鄭衡濃密的長睫半垂道:“那我不殺人了。”

魔石:“………”

沒開玩笑嗎?不殺人怎麽魔界興複大業、怎麽複活你母親?

魔石小聲建議道:“日後不當她面殺人不就成了,她不知曉,自然就不生氣了。”

鄭衡半是懷疑,半是呢喃道:“當真如此?”

魔石:“魔尊大人盡管相信我!”

……

石壁後面的通道,呈長方拱形,一共朝向四個不同方位,從外觀幾乎分不出其中區別,不少修士開始用八卦陣法推演。

鄭衡手臂上的袖袍被揉的發皺,指尖陷入平整的布料下面,右臉壓在一邊手臂上,長眸微仰,突然,意識到她正在看着他。

與平時的目光完全不同,有許多不喜歡的陌生感,長長的墨發從少女臉頰旁垂落,簡單的發髻上插着一根木簪子,一身青裙步履,顧盼生輝。

少女只是朝這邊擡眸望了一眼,

鄭衡便拂袖站起身,朝着她所在地方走過去,也不再搭理魔石,走到身前後,眼神明亮,仿佛終于不再受到冷落般,高興的溢于言表。

鄭衡喚了一句:“阿月。”

玉無求站在兩人一旁,清咳了一聲,見少年偏頭看過來,方才打了聲招呼:“鄭公子。”

胧月這人大大咧咧慣了,凡事不往心裏去,之前雖然怨他有殺人之心,但是終究沒有造下殺孽,也就沒有再與他置氣。

大方将玉無求所言轉述了一遍,摸了摸臉道:“你若是不願意與他們一道同行,大可以将我放在這兒,等出了開元洞府再來接我也是可以的。”

鄭衡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默了一會兒道:“此事我聽你的。”

其他四名散修見事情談妥,結伴走過來,幾人衣着扮相各有區別,一共三男一女。

男子年紀均在二十到三十左右,其中有一位看上去年紀約莫十三四歲的姑娘,她飛撲過來,抱住玉無求的腰肢,甜甜的喊了一聲:“姐姐。”

然後轉動着眼眸便打量着眼前兩個陌生人,目光落在神容俊秀的少年身上許久,小臉紅撲撲的。

玉無求摸了摸玉雙的腦袋,其實她也有私心,父母早亡,這個世上只有妹妹玉雙一個親人,但是她天生沒有靈根,無法修行,又年紀小不谙世事,所以才無論去哪裏都将她帶在身邊。

此處十分危險,她擔心自己一個人無法保護她,便四處招攏其他修士。

幾人選了一條靠近北面的通道走了進去。

黑漆漆的通道,密不透風,潮濕陰冷的氣味十分難聞,除了他們前方還有幾名陌生的修士。

頭頂上的牆壁滲出些水漬,落在地上發出噠噠聲,通道寬敞幽長,他們手中點燃了火折子才能透着光亮辨明方向。

前方忽然有人慘叫一聲,随後便傳來聲聲尖叫,不明生物爬行的聲音傳至耳邊,伴随着嘶嘶聲,玉無求與幾名青年對視一眼,幾人加快腳步趕上去。

将火折子往前丢過去,剎那間,一道火焰在空中升騰而起,胧月緊緊挨着鄭衡,看清了襲擊那幾人的是一條條拇指大的黑色長蟲,它們盡數鑽進了那幾人身體中。

從頭發、眼睛、鼻孔、任何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能看見黑色的觸角在外面晃動,随後滲出一絲絲鮮血,幾人口吐白沫,瞳孔一陣抽搐。

他們揮舞着劍,胡亂攻擊着黑色長蟲,鮮血的味道令這些蟲子變得瘋狂,攻勢越發猛烈,幾人皮膚沒有一處稱的上是完好的,這畫面讓人毛骨悚然。

那邊的幾人與蟲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看到了他們,幾名尚有意識的修士扭過頭,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喘息着大喊道:“快!快救我們!”

身旁一位中年修士面色一淩,見狀,提起長劍就上去了,其他兩名青年修士拔出長劍護在玉雙身前,玉無求則是蹙眉思考着什麽,本想拉住這位中年修士,但是最終也只是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靜觀其變。

鄭衡盯着那幾人不動聲色,餘光瞥見幾只從頭頂上的石壁,緩緩靠過來的魔蠱。

胧月已經被吓的發不出聲音了,媽呀,密集恐懼症誰能懂,死死抱着少年的胳膊,恨不得鑽進他的懷裏,好把自己藏起來。

“小心,這些是魔蠱,他們能鑽進人身體中吃掉神魂,從而得到修士的記憶,進行僞裝,然後關鍵時刻給人致命一擊。”

玉無求忽然開口道。

鄭衡眉梢微挑,偏轉眸子看了她一眼。

事實上就算是一般的毒蟲,那幾人也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了,這些東西不光會鑽入身體中吃光人的髒腑,還會繁衍出許多幼蟲。

“大叔,你快回來!他們很危險!”

胧月看到只身一人走入對面的中年修士,心中一驚趕緊喊住他,可是已經晚了,他走到了那兩名面容蒼白詭異的青年面前,長劍根本阻擋不了住魔蠱的進攻,再加上那兩位青年已經不是人了。

他們張開嘴,是一根根如尖刀般的獠牙。

玉無求嘆息一聲朝着身後幾人道:“我們快走,趁着這兩個魔蠱正在進食轉化,從他們旁邊那條岔路過去。”

胧月心中膽寒,卻也知道這就是命數,心中有些惋惜。

玉雙被三個人護在中間,依然雙眸挂着眼淚珠子,咬着唇快要吓哭了。

胧月也不比她好,只是人都是會成長的,她松開少年的胳膊,拔出身上那把佩劍,以作防身之用。

鄭衡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張符紙,随着指尖生起一道幽黑色的冥火,一道白色半圓屏障将幾人罩在了裏面,能夠一定程度上阻擋魔蠱進攻。

但是魔蠱牙齒鋒利,且一陣接一陣前仆後繼,不過片刻屏障便出現了一道道裂紋,随着嘭的一聲炸裂開,化為粉末在空中消散了。

幾人也沒有閑着,手握長劍斬殺着飛撲而來的魔蠱,一刻不敢松懈,鄭衡因為體內沒有靈力,無法催動劍氣,一邊揮劍,一邊從乾坤袋中扔出了許多法器。

兩只半轉化的青年正在進食,根本沒有搭理幾人。

第一關的危機暫時就這麽過去了,死裏逃生後,衆人都長長舒出一口氣。

胧月累的幾乎要癱坐在地上,長劍被丢在一旁,上面沾染了許多綠色的粘液,根本來不及清洗。

鄭衡用着不知道從哪裏薅來的巾帕,擦拭着手中長劍上的污漬,他背脊挺直,動作慢條斯理,十分認真。

真不像是方才與他們疾步狂奔的逃命之人。

很快就将自己的劍擦的噌噌發亮,劍光凜凜,對嘛,這才是仙門弟子的貼身佩劍,超幹淨的說。

鄭衡将劍插入劍鞘,望見少女眼巴巴的神情,撩起袖袍,将一雙手平放在她眼前。

胧月睜着一雙杏水秋眸,眨巴着道:“你真幫我擦幹淨這把劍嗎?那可太好了,謝謝你啊,大恩大德我這輩子沒齒難忘!”

說罷,她将長劍撿起來,放入少年手中。

另一邊卻不知為何傳來不和諧的争吵聲。

玉雙捂着腦袋,躲在自己姐姐身後,驚恐的看着那邊兩位年輕修士,指着他們道:“別,別靠近我!”

“姐姐!我方才看見一只魔蠱鑽進了他們的身體中!不,是他們其中一個人,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是誰了!”

玉雙想起這兩人護住她離開的時候,其中一條黑色的魔蠱撲了過來,她當時太害怕了,沒有看清楚。

這兩名青年是同門師兄弟,在宗門敗落後,就成為了散修,兩人都愛慕着玉無求,所以視玉雙如自己的妹妹般疼愛,如今見她這麽害怕,當下看向彼此時,眼眸中都閃爍着疑慮與暗藏的殺意。

因為被魔蠱寄生後便不能稱作是人了,若是不能将其殺死,等十二個時辰過去,便會成為魔物,實力大增,到那時披着人皮面具,不僅十分難辨別,也很難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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