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從天崩地裂的畫面中抽身,眼前景象一再變化,最後停留在一片連綿起伏的雪山,鞋履沒入了雪中。

這次胧月看到了更多東西,

鄭衡從生下來便被親生母親抛棄,狠心的扔在白茫茫寒冷的大雪之中,竹籃中只蓋着一層輕薄的毯子。

寒風呼嘯,天色漸漸轉黑。

一名路過此處挎着背簍的獵戶撿到了竹籃,可是好景不長,瞥見那一頭銀發,一雙銀白色的眸子後,經受不住鄰裏鄉親的流言蜚語,又将他重新扔回山下。

自此之後,被收養不久都會再次被扔棄,艱難活到七歲這年,仙界之人無論老少見到他,眼中皆滿是厭棄之色,都說他渾身流着不幹淨的血液,是低賤卑鄙的魔族後代。

某日,他被一衆同齡人推搡,墜入了萬尺高的魔界深淵之地,從高處落地後,骨頭斷裂,他把腳摔傷了,口鼻間溢出鮮血,無人知曉他是如何從了無生機、可怕的深淵中爬出來的。

再次看見他時,是在魔界一處小鎮上,少年那雙深黑色的眸子中布滿了堕入灰暗的死寂,如同麻木不仁的神情,只是抱着雙膝蜷縮在角落。

被石頭砸到額頭出血,被有親人有家的魔族欺負,他們嘲笑他,仙魔交合的後代為天地所不容,是個無人所愛,無處可去的可憐蟲。

畫面如走馬觀燈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從被同齡人拳打腳踢,到用牙齒狠狠咬住他們的手臂,到出現一個容貌出塵氣質斐然的女子她朝他伸出手。

自此,他被這名女子收養,得以溫飽,習字念書,然後這一切只是一場陰謀,她是不周仙山門主的女兒,被強迫嫁與魔界尊主,她寧死不屈,魔界尊主用一塊來自深淵之地的魔石封印了她的仙力。

只有從可怕的深淵之地活着出來的魔族之人,才能将魔石從她體內取出來,因為每隔一百年便有一次機會進入此處,除了歷代魔尊,從沒有人活着走出來。

原來見到他時,她會收養他,對他如此好,為了逃離這裏,哄騙他将魔石從體內取出來,告訴他,會帶他一起離開這裏,會永遠是他的母親。

可是全都食言了。

魔尊蒼冥明顯也瘋了。

他企圖用鄭衡威脅叫暮雪的女子回來,回到他的身邊,于是他将關了三年的少年從牢裏面拉出來,然後給他又一次打扮的像個人,跑到仙界。

掐着少年的脖頸,威脅女子回來,雖眼中雖然隐有不忍,但是她并沒有那麽在乎他的性命。

仙界的幾名白袍男子道:“暮雪,他雖然不是那個男人的種,但也是邪魔之物,你萬不能心軟。”

“他早該死了,你已經救過他一命,如今不過是要他償還回來,你不欠他什麽!”

“我沒忘,我知道他身上流着魔族身上肮髒的血液。”名叫暮雪的女子,依偎在身旁男子懷中哭泣。

少年面容蒼白,嘴唇發顫,被關入黑不見底的地牢,遭受非人的折磨,他從不曾因為那些疼痛而落淚,如今亦只是咬着唇,雙眼通紅,定定的望着女子。

魔尊蒼冥約莫是瘋了,在看到那兩人擁在一起之時,他就瘋了,拼盡全力毀了不周仙山的護陣之法,只為了殺了她所愛之人,将她搶回來。

畫面最後定格在,女子擋了一劍神隕而散,仙門之人與魔族纏鬥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

魔尊蒼冥受到重創,為了複活那名女子催動禁術下界,與天道争鬥。

見到天邊血光乍現,他得意忘形道:“好兒子你母親馬上就要複活了!”

不料,本體受到重創,靈魂直到遁入本命法器中才得以保全。

魔尊身隕後,鄭衡成為了新一代魔尊,與養父蒼冥一樣,傾盡全力想要複活養母暮雪。

這便是折磨他至深的夢魇?

胧月想不起書中的內容,因為沒有任何一句話對這些進行過贅述,她看過的內容與現在發生在眼前的這些全然不同,書中的男主有着愛他至深的母親。

而鄭衡卻什麽都沒有。

他不是那個救世之人,而是滅世魔頭?這怎麽可能!

胧月心中大受震撼,百味雜陳,有些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為了一人要毀滅蒼生的固執。

青衣道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若是你無法喚醒他,我就将你們兩個苦命鴛鴦一起殺了。”

胧月後知後覺回過神。

可是那些景象又開始在眼前重複,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如同陷入了無止境的輪回一般。

鄭衡經歷着這些,深陷在幻境中,仿佛一直在等一個人去拯救他,幫他結束這一切。

磅礴大雨落在身上,渾身淋得濕透了,胧月走入狹窄的深巷,再次看到了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少年。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朝他伸出手的人是她。

“鄭衡,跟我走。”胧月輕輕張了張唇,緩慢地無聲地對他道。

不知道他是不是讀懂了唇語,只知道那雙布滿濘泥傷痕的小手,遲疑了一會兒後握住了她的掌心。

他站起身一把拽住她,将人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清晰的嗓音從耳廓傳到了胸腔:

“我跟你走。”

“你說從今往後會陪在我身邊。”

“你答應我了。”

四周的幻境随着他的聲音,如琉璃瓦片一般層層瓦解,所有的人與物都化為了一道虛影消失不見,只留下他與她。

*

漸漸的胧月從幻境中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了青衣道魔那張大餅臉,吓得慘叫一聲,她站起來。

青衣道魔饒有興致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随後望向一旁的鄭衡。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胧月吓得趕緊過去扶住他,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青衣道魔不滿地道:“你這小子竟然能破了我的結界!”

“也算有些本事!”

說着,眼珠子上下轉動,随着兩人靠近,青衣道魔忽然就雙眼睜大,臉上露出一抹激動之色:“真是天不亡我,老夫後繼有人了哈哈哈,若是讓那些正派知道他會是什麽表情呢?老夫真想現在就把你這小子帶到他們面前。讓那幾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魔頭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真是一頭霧水,比起鄭衡一臉凝重,她顯得像個事外人。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離開這裏才對!

胧月瞥了一眼那扇禁閉的出口,沒忍住問道:“尊者,你方才不是答應我,若是我們能從幻境出來就讓我們離開。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青衣道魔意有所指道:“小丫頭你可以離開了,但是這個小子必須留下。”

胧月一聽就不樂意了:“你怎麽能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我了。”

青衣道魔十分無賴道:“我可沒說過放你們兩個人一起走。”

胧月氣地臉色發青。

鄭衡擡眸間閃過一抹冷意,他護住身旁少女朝一邊閃去。

這魔頭竟然使陰招,只見方才站過的地方忽然出現一道深坑。

“你!無恥!”胧月罵他。

“前輩,你若在對我的心上人不敬,我便不客氣了。”

鄭衡盯着對面之人,冷聲道。

胧月聞聲僵了一下,他似有所覺垂下眼,并無覺得有什麽不對。

這魔頭本來有些憤怒,不知何故最後忍住了,胧月想到那幾人出去後也沒見半個人回來,于是下意識問了一句:“那五個人都離開了嗎?”

魔頭陰險笑起來:“離開?老夫何時說過出口就能離開了。”

難道那五個人已經死了嗎?

魔頭十分無奈地解釋道:“無一有用之才,能讓他們活着走到這裏已經實屬仁慈,不過三言兩語挑撥,便互相殘殺,可惜沒留下影像,不然便讓你們二人,一同觀賞這出精彩的好戲。”

胧月心中發寒。

青衣道魔冷笑連連,并沒有太當回事,而是話音一轉道:

“小家夥做老夫的傳人!便放你們離開這兒,如何?”

聽到小家夥三個字,鄭衡臉色一冷,長睫微掀道:“我覺得不如何。”

本來還發愁要怎麽離開這裏,沒想到這魔頭看上鄭衡了。

但是這不行啊,雖然偏離原著,但是鄭衡依然要拯救世界這個主線不能變!怎麽可以修魔。

事到如今,胧月還沒有從幻境中回過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胧月伸手阻攔,擋在少年身前:“不行!他不能修魔。”

魔頭可不管那麽多,他只道:“他乃是天生魔魂,你雖然暫且倚靠美色迷惑他,但是力量才是永恒的,老夫相信他一定會明白的。”

鄭衡道:“我對此事毫無興趣。”

青衣道魔哈哈大笑:“你小子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老夫!”

他盯着少年那雙深黑色的眸子中湧動的敵意,話音一轉,又道:

“老夫修為可是化神期,只差臨門一腳就能飛升仙界,老夫的傳承是多少人想要都求不到的,你若能夠得到傳承将會擁有數不盡的人魔,擁有巨大的府邸,甚至擁有絕對的統治力,稱霸三界。只要你願意拜老夫為師,得到了力量,這世間還有什麽是你得不到的!”

他真的很會畫大餅,胧月聽的一愣一愣的,随後想到他的處境不由得嗤笑一聲。

“你自己都被困在這裏,談何稱霸三界,你莫要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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