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初吻
初吻
52
霞雪初霁, 萦繞在咫尺間的寒意漸漸消散，輕紗般的雪籽漂零虬枝，橫亘斑駁, 踉跄隕落。
周熾野看着對面的許炙笑而不語。
像是篤定了什麽。
在摩天輪燈光亮起的瞬間, 許炙走向他。
什麽話都沒說。
盯了他一瞬後，視線下移。
擡手輕拂去他衣領上顯眼的白。
“我贏了。”
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
周熾野心髒重跳一拍。
連風聲都有些嘈雜。
他當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嗯，你贏了。”跟着悶聲重複了起來。
許炙用食指戳了戳他的睑頰, “不過, 某人說的未婚妻，我可不敢當。”
周熾野嗤笑了聲, 右手猛地攬過她的腰, 鋪天蓋地的雪絨香侵襲着許炙的嗅覺。
“急什麽”他壞笑了下。
左手慢條斯理地捋起眼前人耳邊的碎發。
挑逗的意味明顯。
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許炙有些不自然地紅了耳。
她的發質偏軟，手感有點像棉花糖。
周熾野将許炙的頭發別到耳根後。
仔細看才發現, 她的耳廓裏有一顆黑痣。
黑色的痣和耳朵的紅相得益彰。
說不出的媚感。
許炙見周熾野愣神, 松了口氣。
“怎麽了？”
周熾野如夢初醒，收回欲動的手。
但卻沒有往後退的意思。
随後, 莫名說了句：
“有一種說法, 耳朵裏長痣的人很聰明。”
許炙順勢摸了摸發燙的耳朵, 不敢看他。
“這種說法...倒是頭一次聽。”
周熾野微微彎腰，在離許炙面容一厘米近的地方。
突然轉變方向, 側頭朝她耳邊，開始蠱惑人心：
“那...我向你證明——”
“聰明的小孩，你猜猜...我接下來想做什麽？”
灼熱的視線，溫熱的呼吸, 讓人敏感的冷空氣。
許炙難耐地吞咽了下，不确定問出聲, “要...接吻嗎？”
周熾野被許炙直白又大膽的回答，弄得肩膀顫抖地笑了起來。
他扶住額頭，拿她沒辦法。
“許炙，你永遠是我的意外。”
許炙大腦宕機了一秒。
剛剛自己怎麽直白說出來了。
最起碼...含蓄點。
她雙手捂住滾燙的臉頰。
凍人的涼意試圖快速物理降溫，讓腦袋清醒一點。
許炙覺得自己現在有點丢人，根本沒辦法面對周熾野。
好像自己每次在他面前，冷靜都會被擊潰，失控的次數日漸增多。
只好破罐子破摔，“周熾野！你笑什麽啊...難道不是嗎？”
周熾野漸漸收斂笑意，左手在衣服口袋摸索了一通。
突然出聲，“許炙，你喜歡吃什麽水果？”
許炙啊了一聲，“荔枝吧。”
她有時候覺得周熾野腦回路挺奇怪的，甚至會覺得他是另一個世界的。
就比如現在，她問他要不要接吻，而他卻問她喜歡吃什麽水果。
不上不下的感覺，讓自己有種被牽着走的錯覺。
掌控權完全在周熾野那，心裏多少有點落差。
然而，下一刻。
周熾野從口袋抓出了一把糖。
五顏六色的透明包裝袋。
許炙認出來了，那是她在錄制節目時，防止自己低血糖，時不時會來一顆的水果糖。
一模一樣的牌子，大多數的口味都是她平時吃的最多的味道。
哈密瓜，西瓜，水蜜桃，葡萄...以及剛剛被問的荔枝。
‘嘶拉——’
包裝袋被拆開的聲音。
周熾野從糖紙上用嘴輕包住水果糖，随後将糖紙翻面放回口袋。
絲毫沒有打算給許炙一顆。
以為他忘了，許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着示意。
荔枝糖甜的有些發膩。
周熾野不喜甜食，稍感不适卻克制不皺眉。
他沒說話，也沒給許炙糖。
一味地靠近許炙，視線瞬移着許炙的眼睛，鼻子，直至嘴巴。
左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右手再一次攬住她的腰。
許炙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說不緊張是假的。
本能反應抵住了周熾野的靠近。
男人在這上面的掌控欲一瞬間被激發，即便他是周熾野。
“阿炙，別緊張。”
周熾野沾染情.欲的聲音有些沙啞。
發覺許炙身體忍不住地顫抖後，他耐心十足地給她時間。
然而效果并不顯著，只好擡手捂住女孩的雙眼。
下一秒，許炙的唇一涼。
沁着甜意的荔枝香透過唇縫。
許炙的身體不再顫抖，只是青澀地不會換氣。
周熾野睜開眼睛，松開捂住她的手。t
他看着許炙迷離的眼神，眸色深了個度。
“阿炙，張嘴。”
兩人的呼吸都亂了頻率，許炙整個人處于發懵的狀态。
還沒反應過來，周熾野說完又繼續了...
‘咔擦’
荔枝糖被咬碎，濃密的甜彌漫在兩人口中。
周熾野趁許炙咬糖，眸色一暗，趁機堵住她的呼吸。
不再是一開始的淺嘗止渴，猛烈的進攻想要得到更多。
漫天的白雪，很快在地面上薄薄覆蓋了一層。
黃昏被橘黃的路燈取代，耳邊沒有其他的雜音，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許炙已經不記得她和周熾野在雪中站了多久。
又被多少路人目睹，這些她完全不在乎。
不知怎的，她的腦海裏閃現出一個很瘋的念頭——
就算某天她的世界崩塌，好像只要周熾野在她身邊，怎樣都不算太糟糕。
許炙略微分神，沒逃脫周熾野的察覺。
他故意咬到許炙的下唇，欲求不滿用氣音說：“專心點。”
許炙只覺得夜晚格外漫長，嘴巴有點酸。
渾身像通電了一般，酥酥麻麻。
誰說只有rapper最會接吻，樂隊主唱也毫不遜色啊。
糖果一點一點在口中融化。
嘴裏的甜意卻絲毫不減。
周熾野輕撫着許炙的腦袋，算是安撫。
手位上攀，陡然觸摸到許炙的散發已然有了潮濕的跡象。
周熾野停下動作，離開她的唇。
輕喘氣，呼吸不穩地說，“先欠着。”
許炙還在狀況外，沒反應過來。
“要回去了嗎？”
周熾野替她擦去唇角暈開的口紅印。
沉悶嗯了聲，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看了眼一旁亮起的摩天輪。
內圈放射着粉色光暈，外圈有紅色，黃色，綠色的空位。
整體夢幻又浪漫。
“要坐摩天輪嗎？”
周熾野牽起許炙的手，十指相扣。
和剛剛叫她專心點的人判若兩人。
想到之前讓人臉紅心跳的一幕幕。
心髒又不受控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許炙右手放在胸口，輕吐一口氣。
“我都可以。”
周熾野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表。
五點二十。
估算着時間，坐完一圈下來剛好吃晚飯。
他領着許炙走向售票處，購買了八折票。
相比一旁為了打卡拍照的情侶，兩人對顏色沒什麽要求。
退而求其次，選擇坐上了紅色摩天輪。
摩天輪運轉地很慢，足夠剛确定身份的情侶磨合。
但不包括許炙和周熾野。
俯瞰蘇城的夜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感。
“好美啊，周熾野，你看到了嗎？”
許炙背對着周熾野，兩手扒着玻璃門。
“嗯，很美。”
許炙還以為他也在說城市的夜景。
直到閃光燈出現。
“許炙，看鏡頭。”
周熾野舉着拍立得，拍下了還沒來得及做表情的許炙。
許炙有些生氣，愛美是女孩的天性。
“周熾野！你怎麽不早說啊！”
周熾野應了聲，抽出拍立得，等待照片顯現。
“美少女怎麽照都好看。”
許炙的火氣沒來由地滅了。
哼了聲，“就你會說。”
周熾野放下拍立得，開始調試着一旁的相機參數，裝備齊全。
倒不像第一次給別人拍照。
“你們樂隊沒有專門的攝影師嗎？”
許炙看着他娴熟的手法，有些納悶。
周熾野舉起相機，聚焦遠處的風景。
“有，但是拍照水平都不如我。”
許炙忍受着他的自戀，小聲嘟囔了句：
“臭屁第一名。”
“你說什麽呢？嘀嘀咕咕的。”
周熾野将拍立得遞給許炙，趁機小拇指勾住她。
撩人的癢意，直通心房。
許炙觸電般收回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定睛一看手裏的照片。
少女靈動的眼睛，透着股迷茫，凍紅的鼻尖酷似腮紅，除了嘴上的口紅有點花，整個底妝還是很完美無瑕的。
像只受驚的小鹿。
雪遇熱融化成水汽。
貼在臉旁的濕發給許炙增添了點妩媚。
不得不誇一句。
周熾野真的很會抓拍。
“怎麽樣？小爺我拍攝水平還是可以的吧。”
許炙瞥了眼正在觀察她面部表情的周熾野，敷衍地評價了句，“馬馬虎虎吧。”
摩天輪停留在游樂園的最高頂。
蘇城的夜景一覽無餘。
城市的高樓層疊交錯，湖上的放射光線宛如流星，道路上車流如織，一切事物都被縮小。
上帝視角名不虛傳。
封閉的玻璃門在燈光的折射下，閃着琉璃光，映襯着摩天輪的內圈，交相呼應。
周熾野突然出聲：“你說，人在離死亡最近的時刻會想起什麽？”
許炙原本還沉浸在中，聽到他這麽說，收起了照片，思索了片刻：“愛和遺憾吧。”
周熾野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愛，遺憾？可我嘗試過無數次，閉上眼的瞬間，放映機裏只有遺憾。”
許炙了然，這是周熾野的心結。
她順着坐凳滑到他更近的地方，抓住他的手腕，硬掰直手指，随後貼近心髒。
空氣沉寂了片刻。
周熾野卻不明所以。
“感受到了嗎？你的心跳在說愛你。”
許炙用食指點了下他的手掌，在空中拉成電話線，一直通往自己的心髒處。
“人的正常心跳次數是六十到一百每分鐘，而在這極有規律的頻率下，不光證明你很健康，還證實了今天的你也很愛自己。”
“這就是愛，愛很簡單，但也複雜，它可以存在于我們日常随口說出的話，同樣也難以宣之于口。”
許炙放下手，平放在兩側，晃動着腳。
“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那就去做什麽樣的事，想得到什麽樣的愛，就去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沒有人能保證會毫無雜質地去愛一個人，但在愛這個詞的既定意義出現之前，你得成為值得被愛的人。”
周熾野默言了一霎，咬了下牙，太陽穴鼓動，張嘴道：“我想，我做到了。”
他深呼一口氣，在胸口的手略顯僵硬，“在那場火災裏，我不光救出了那個小男孩，我更看到了自己。”
許炙突然想起自己破解最後一關時，那本掉落在地的書。
屋外是周熾野救出小男孩，人群攢動鼓掌聲。
而被風吹開的那一頁內容。
她剛巧看到 ——
"Per aspera ad ast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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