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08獨家

任誰人都看得出來,緒風這是有心挑釁。

祁酌站定,似乎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答道:“沒興趣。”

聞言,在前引路的何嬷嬷松了口氣。

緒風愣在原地,不對啊,按道理來說,被他這麽挑釁過後是一個正常男人都忍不住的。

見祁酌離子桑蘊所在的花廳越來越近,緒風一急,上去抱住他的胳膊耍賴,“太傅,學生就想和您玩投壺,您答應學生吧!”

祁酌扯扯衣袖,扯不出來,只得道:“你想怎麽玩?”

緒風松開他,“就按平時的玩法,一人八支矢,投中一支五分,第一支便中得十分,第一支貫耳得十五分,貫耳十分,若是一支也不中……”

緒風沒再多說,笑了笑表達自己的意思,仿佛是料定太傅不會玩投壺。

看今日這個架勢,祁酌若是不順他的意怕是不行了,不過這樣也好,祁酌側身對何嬷嬷道:“學生有請,我實在是難以推辭,怕是不能去見公主殿下了,還請嬷嬷你代為轉告一聲。”

何嬷嬷比誰都要為難,本想再勸勸,見緒風已經拉着人走了,只得苦着臉去回話。

子桑蘊在花廳等了許久,早就有些不耐煩,在她身後扮作丫環模樣的朝樂遞給她一塊馬蹄糕,“嘗嘗這個,怎麽感覺比宮裏做的還好吃,怪彈牙的。”

子桑蘊接過來咬了一口,點評道:“是不錯,也不膩。”

終于等到何嬷嬷的身影出現,子桑蘊将咬了一半的馬蹄糕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站起身來,為了彰顯自己的期待,她還特意往外走了兩步。

但來的只有何嬷嬷一人,子桑蘊心底有些怒氣,這個祁酌未免太過托大,竟然将她都不放在眼底。

見狀,何嬷嬷連忙解釋了一番,聽完前因後果,子桑蘊有些訝然,“投壺?緒風拉着太傅去投壺了?”

何嬷嬷擦了擦額上的汗,生怕公主要因此與未來驸馬爺心生間隙,和稀泥道:“是啊,那緒小将軍硬是拉着太傅的袖子不放,太傅沒辦法了禁不住他求,只得先過去,約莫沒多久就能來見您了。”

子桑蘊問朝樂,“太傅投壺,你想不想去看看?”

朝樂搖頭,“宴會上人多眼雜,萬一誰認出我來了告訴我娘,我回家指定要挨訓,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她不去,子桑蘊只得自己一個人過去,她今日只帶了朝樂一個人過來,此時倒是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兩人比賽投壺的地方就在前廳,現在還沒到開席面的時候,衆賓客都閑着,聽說緒小将軍要與祁太傅比賽投壺這件事,大家都湧了過來看熱鬧,男客站一邊,女客站在一邊。

主持這場比賽的是周家的四兒子,他宣讀完了一遍規則後就退到了一邊,也等看看究竟是誰能更勝一籌。

其實投壺沒什麽稀奇的,主要是投壺的人是太傅與太傅之前的學生,這就有點樂子在身上了。

子桑蘊站在後排擠進去不容易,她清了清嗓子,有兩位閨秀轉過身來,狐疑地看了她兩眼,又轉過頭去。

這也不怪那兩位閨秀,子桑蘊是公主,平日裏能見她的都是一些皇親國戚,要麽就是如定遠侯府梁家、鎮威将軍府緒家這樣的勳貴之家的人能夠一睹她的尊顏。

還是周夫人心思活絡,見她來了,連忙令自己身邊兩個最得力的嬷嬷一左一右護着她往人群裏去了,還是站在最前面,最适合觀賽的地方。

子桑蘊一出現,緒風就挺直了腰板,偷偷對祁酌道:“若是太傅怕輸了丢人,也可以先與學生知會一聲,學生都曉得怎麽做的。”

祁酌好像并不在乎他說的什麽,笑了,沒答話。

按規矩來,祁t酌先拿箭投壺,他只是輕飄飄的一擲,沒有展露什麽技巧來,然後‘當啷’一聲,中了。

“有初!記十分!”

人群中發出鼓掌聲,小厮開始記籌,祁酌後退一步,緒風走上前來。

他已經準備好大出風頭,只見他拿了一支矢,也學着祁酌那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然後猛地一擲,矢投進了壺耳裏。

“有初貫耳!記十五分!”

全場掌聲雷動。

緒風故作謙虛地朝着祁酌拱手,“運氣而已,運氣而已。”

祁酌摩挲着箭矢,笑笑沒答話,他的神情溫和而寬容,看自己故意惹出些動靜還不太懂事的學生。

此時的他看起來極其溫潤好說話,笑時就連嘴角揚起來的弧度都那麽好看,子桑蘊腦海裏莫名其妙蹦出來昨日朝樂說的什麽魚水之歡,什麽太傅脫了衣服……

她一下子心裏羞愧得不行,光天化日之下……子桑蘊又瞟了眼太傅那截勁瘦的腰肢,掩飾性地低下了頭。

緒風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英姿所折服,背着手站到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地方,好讓她欣賞自己潇灑的背影。

投壺其實并不難,除了準頭之外,就是運氣二字。

祁酌顯然沒有要和緒風一般出風頭的想法,他站到投壺的位置上,一擡眼,就看見了子桑蘊正用團扇遮住了半張臉,露出光潔的額與一雙春水盈盈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他的視線回到壺口上,仍舊是随手一丢,好像不是在比賽,而是在丢廢紙一般,這回箭矢入壺卻沒有響聲,斜倚在了壺口處。

“倚杆!十五分!”

緒風不屑,“哼,運氣而已。”

子桑蘊卻是将扇子交給一旁的嬷嬷,自己領頭鼓起掌來。

烏瓦上掃過一片風,拂過了她釵上的流蘇,她笑着,眸子晶亮。

緒風接過第二只箭矢,按早就計劃好的來,箭投進了壺耳卻沒落地。

“帶韌!十分!”

才第二支矢,氣氛就已經這麽劍拔弩張,有男客已經開始交頭接耳,開始讨論倆人之後會用什麽花樣來贏分。

目前祁酌暫落後緒風五分,他接過第三支矢,投進了壺內。

“五分!”

緒風接過第三只。

“骁箭,十分!”

第四只。

“五分!”

“耳倚杆!十分!”

……

攏共丢了七支矢,緒風花樣百出,祁酌除了第二支以外就沒有再使出什麽花樣,但若是他八支矢都中,緒風最後一支不中,也算贏。

最後一場時,緒風的壺裏的矢丢的橫七豎八,祁酌則七支矢都整整齊齊攏在壺口裏。

仍舊是祁酌先來,衆人已經不抱什麽看頭,無論怎麽丢,這三十分的分差也補不起來了,子桑蘊也默默往後縮了縮,在想待會兒要不要裝作沒來過更好,不過她很快又站了回去,只有這樣,之後太傅看見她,一定會先覺丢人,然後怪她大庭廣衆之下不知收斂,壞他名聲!

緒風好像已經開始提前慶祝自己的勝利,就連待會兒怎麽客套謙虛一下都想好了,面上的笑意格外顯眼。

祁酌就像是一個陪着小輩玩鬧的師長一般,他笑着将最後一支矢丢出去,然後站到了一邊。

記分的聲音并沒有響起,緒風奇怪地看過去,只見那支矢穩穩當當橫在了壺口上方。

衆賓客都安靜下來,周家四子也是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橫壺,四十分!”

這下子,是祁酌反超了緒風十分。

這種玩法太難,一般賓客投壺極少有投這種花樣來拿分的,若不是運氣使然的話,只能說明投壺者深藏不露,技藝精湛。

祁酌對緒風笑,回以他之前的話,“運氣而已。”

緒風咬牙,好一個運氣,他前面幾場花樣白玩了。

他接過矢,只要随便再搞一個花樣就能贏了,但是投壺的雙耳已經極難再投進去,如今之計,要麽他也一鳴驚人來個奇難的招式,要麽就再得十五分才能贏。

思索了一會兒,緒風将矢倒過來,預備投一個‘龍首’,能得十八分,但他失算了,箭頭沒能對準他的方向,只能得十分。

兩人打了一個平局,但是在圍觀者的眼裏,純屬是祁酌這個做老師的有意相讓,不然緒風怕是贏不了。

于是乎,在緒風周邊的人全是安慰他的話,而祁酌那邊都在驚嘆于他最後的‘橫壺’上。

這時,周嘉也姍姍來遲,聽聞兩人投壺,他有些驚訝,作為祁酌的好友,他自然知曉祁酌投壺玩的極好,只是很少展露而已,若是他真的想贏,絕沒有平局這一說。

子桑蘊又沒能擠進人群,無他,圍在祁酌周圍的都是男客,她雖身份尊貴,但到底是女客,擠進去不妥當。

開席的時間到了,子桑蘊被安排和主人家一桌,周家的小女兒周婵在她身側作陪。

吃完席面,周禦史的孫子被抱了出來,周大兒媳特意先抱到子桑蘊的面前,“複哥兒被殿下您抱過,這輩子也能沾沾您的福氣,日後順風順水、平平安安的。”

周家的孫子周複是子桑蘊見過的第二個這麽小的孩子,上一個還是她的親侄兒喻哥兒。

也不知道小孩子是不是都長一個模樣,子桑蘊抱了一會兒周複,誇了兩句,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等到孩子被抱到別的席面上去了,她問周婵,“太傅現在在何處?”

周婵從沒想過像元安公主這樣尊貴的人也如此深情,立刻答道:“祁太傅現在與臣女的三哥在一起,應該就在花園,若公主殿下想去,臣女可為您帶路。”

子桑蘊搖搖頭,估計祁酌要在周家待一整日了,她還不如先回去,反正今日戲已經做完了就行,被壞了名聲,太傅指不定現在心中正惱火着呢。

她走的低調,特意不叫周家人送,帶着朝樂上了早就候在門口的馬車。

朝樂拿起一塊酥餅就往嘴裏塞,“以後再也不出來湊熱鬧了,餓死我了。”

她平日裏出門胡鬧就算了,畢竟也碰不見什麽熟人,可來周家卻不一樣,各個都是她父親與祖父的同僚。

朝樂顯然也聽說了太傅投壺的事情,笑道:“我就說太傅深藏不露,你日後好好挖掘,定然能發現太傅其它的過人之處。”

因為那一日的緣故,現在無論朝樂說什麽落到子桑蘊的耳朵裏都有些怪怪的意味,她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海,只是那薄紅的面頰卻怎麽也掩飾不了。

馬車悠悠啓動,車夫剛調轉了車身的方向,車窗便被扣響。

緒風站在車窗外,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你前日為什麽不見我?”

子桑蘊橫豎看了他兩眼,不解道:“我為什麽要見你?”

緒風一噎,只覺得自己的心肝都喂了狗,白費他清明回趟祖宅都放心不下,一心想要趕回來見她。

又挨了子桑蘊一記白眼後,公主殿下那華麗的車窗便毫不留情合了起來,只留下一個傷了心的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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