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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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吵得人腦袋裏嗡嗡嗡的酒樓好像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子桑蘊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有些好奇,“咦, 太傅你怎麽來了?”
她絲毫未感覺到自己之前說的哪句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只是單純地感到奇怪,半晌,她“哦”了一聲, “嗯……我是打算去找你的, 但是緒風請我吃飯。”
只是現在在場的兩個男人沒有一個人在聽她講話, 祁酌看着緒風, 緒風也看着他, 隐約有些要動手的意思。
不過祁酌先冷靜下來,他将子桑蘊的胳膊一拉,“走。”
短短一個字間,兩個人的身影就從門前消失,緒風一驚, 拔腿去追,卻被醉醺醺的溪衛攔住,“诶,喝酒。”
緒風一跺腳, “怎麽又是你!”
溪衛揉了揉眼睛,“嗯?難道我們見過?”
見沒見過另說, 反正緒風是被氣了個倒仰,現在人也追不到了,還要陪這個醉鬼喝酒。
另一邊, 子桑蘊剛開始是被祁酌拉着跑,跑着跑着, 她就被橫抱了起來,就感覺像是在飛一樣,說不出的清涼與暢快。
她靠在祁酌的胸前,呼吸漸緩,有了些睡意,直到祁酌停下,她才跟着睜開眼睛。
緊接着,是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帶着不一樣的炙熱與瘋狂,就好像要将她拆了,今天一根骨頭一根骨頭地吃進去。
子桑蘊忽然有些怕,她的手打着祁酌,做一些無力的反抗。
不知過了多久,祁酌終于将她松開,沉聲道:“明日臣便會入宮請求退婚。”
“退婚……”子桑蘊一個激靈,酒醒了,結結巴巴道:“為、為什麽退婚?”
祁酌自嘲般輕笑了一聲,“這難道不就是殿下一直想的嗎?”
他是何其聰明的一個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為何殿下對自己的态度一變再變,時而好,又時而嫌棄。
因為從一開始起,子桑蘊就沒想過要和他成親,一切只是他的自我安慰與幻想。
說來也怪,分明滿腦子都想着退婚然後恢複自由,聽見這話從祁酌的口中說出來,子桑蘊的心裏悶悶的,說不出來的難受,就好像大雨前的天空,醞釀着一場瘋狂。
入九月的夜風已經帶上了涼意,子桑蘊緊了緊自己的衣裳,裝作并不在乎的樣子,“哦,那你去吧。”
她頓了一下,“你有膽子退我的婚,不怕父皇罰你嗎?”
祁酌閉了閉眼,“臣不怕,臣只怕真心空付。”
饒是再遲鈍的人,現在也該懂了,原來太傅心裏有自己。
子桑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公主府的,她的腦袋裏一直繞着那四個字,‘真心空付’。
她做錯了嗎?子桑蘊心裏酸酸的,她伏進被子裏,悄無聲息地哭了一場。
次日一早,她就醒了,躺在床上發呆,等朝會結束後宮裏來人問話。
但是她等了許久,一直等到午飯的時辰過了,還沒有等到父皇派人來。
子桑蘊心中一凜,坐起身來,“晼晚,備車入宮!”
等她急急忙忙趕過去的時候,并沒有看見預想中太傅被罰的場面,只看見了正在優哉游哉喝茶的穆文帝。
見女兒來,穆文帝有些稀奇,“不是昨日才來過嗎,今天又想父皇了?”
子桑蘊仔細觀察着,默默松了一口氣,“女兒還以為……”
穆文帝追問,“以為什麽?”
“以為您罰太傅了。”子桑蘊低下頭。
穆文帝笑笑,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元安長大了,心裏藏事了。”
父親的大掌溫和而又寬厚,子桑蘊本就腫着的眼睛又紅了起來,哽咽道:“父皇,兒臣是不是做錯了?”
天下的事情,沒有穆文帝是不能知道的,他當然也知道自己女兒的那些小心思,但是是自己最疼愛的、與發妻那麽像的女兒,他能舍得苛責什麽呢?
穆文帝道:“走吧,去坤寧殿走一走。”
坤寧殿是子桑蘊母親,先孝賢皇後的宮殿。
父女倆人并肩走着,都很沉默,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充滿溫馨回憶的儲蓄罐,但是每每過來,這些溫馨又令人心裏發酸。
沒有母親的孩子,再幸福,人生也是缺了一角的。
子桑蘊看着殿內既熟悉又陌生的擺設,好像回到了母親還在的時候,但是她已經哭不出來的,這些回憶就像是一個塞子,越塞越緊,從中溢出來的只有思念與痛苦。
穆文帝緩緩道:“我與皇後,年少相知,她陪了我十四年,而那十四年裏,我忙于政事,一心只想做一個被人認可的太子,卻忽略了自己的枕邊人,也忽略了我與皇後的第一個孩子。”
他看向女兒,“元安,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因為你出生的那年,朕繼位,天下海晏河清,沒有動亂,沒有紛擾,國庫富裕,百姓安居樂業,一直到後面,皇後去時,朕對你的疼愛上又多了愧疚,你兄長大了,他不會向朕撒嬌,也不會眼巴巴向朕讨什麽新鮮玩意,只有你,你和你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朕在看你,也在看你的母親。”
這是子桑蘊第一次聽見這些話,她的心裏很難受。
穆文帝道:“朕看得出來,祁酌心裏有你,他待你好,你心裏也有他,既然喜歡,為何不大大方方承認呢?”
“等過了別扭的年紀,那讓你別扭的人,也可能不在了。”
子桑蘊猛地擡起頭,撲進穆文帝的懷裏,“嗚嗚父皇,兒臣錯了……”
穆文帝看着自己的小女兒,拍了拍她的背,“乖孩子,想做什麽就去做吧,父皇給你兜着底呢。”
出宮時,子桑蘊的眼睛腫成了兩個核桃,與此同時她也打聽到了,原來太傅病了,今日沒能進宮。
她迫切地想要見一見太傅,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美不美,醜不醜,便沖進了太傅府裏。
羅管事自然不敢攔這位小祖宗,只當自己沒看見。
祁酌病了,病來如山倒,他阖着眼睛,只感覺眼前也模糊了起來,一直到一抹鮮亮的身影闖入視線,他才感覺到仿佛被灌入了一些生機。
只是這生機要在心裏紮根,往下探的人生疼。
祁酌偏過頭,不看她。
子桑蘊心裏也有些委屈,看着祁酌蒼白的模樣,眼淚又開始簌簌往下落,她委屈巴巴道:“你怎麽還病了?”
祁酌啓了啓唇,沒說話,閉着眼睛。
子桑蘊卻抱住他的胳膊,埋在他的肩下哭起來,“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你不要病好不好?你病了什麽時候才能好?我、我心裏難受……”
她不一會兒就哭濕了祁酌肩下的一塊衣裳。
祁酌嘆口氣,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殿下又想做什麽嗎?”
這次又想到了什麽新鮮把戲?
子桑蘊将他的臉掰過來對着自己,“你怎麽不信我?”
祁酌被她腫成這樣的眼睛看怔了一下,心裏有些疼,“殿下……”
子桑蘊無論是出現在哪裏,永遠是美美的樣子,但是今日……
“太傅,”子桑蘊道:“你別怪我了好不好?我們下個月就成親,我不想看你病了。”
祁酌顯然還是心中有些芥蒂,他搖搖頭,聲音因為病了而有些啞,“殿下,您不要說胡話了,也不要靠臣太近,仔細過了病氣。”
話落,他的唇上就被人重重親了一下,祁酌眼眸一縮。
子桑蘊道:“那我就算病也要和你病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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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月下旬,京城內又多了一件喜事,元安公主要與驸馬成親了。
漫天紅彩,祁酌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面上帶着笑意。
太子子桑昭親自送妹妹出嫁,将妹妹背到花轎裏,他沒有多說什麽,拍了拍祁酌的肩。
在來觀禮t的賓客裏,緒風哭的凄凄慘慘,被老爹扇了一巴掌後安靜了下來,清桓坐在他的隔壁,搖着扇子道:“唉,人生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緒風呸他一聲,“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靠美色上位。”
清桓白他一眼,“好歹我上位成功了,你失敗了。”
說着,兩人又鬧了起來。
婚房內,‘成親’兩個字對子桑蘊來說今日有了最真實的印象,就是累。
但是當蓋頭被挑開,見到一身媳婦、俊逸非凡的驸馬時,她所有的疲累都一消而散,朝他笑了笑。
頭一次見這麽大方的新娘子,周圍的貴婦人都跟着笑了出聲,喻哥兒淚汪汪看着姑姑,又看新晉的姑父,內心暗暗發誓,如果姑父不給他買十根糖葫蘆讨好他,他、他就不喊姑父!
今日宜成親。
子桑蘊洗漱完,便穿着中衣在床上看話本子,這是嫂嫂紀敏前兩天塞給她的,她還沒看。
越看,她的臉越紅,她好像明白了之前朝樂為何說她看的話本子不好了,原來現在大家看的都是這種話本子。
門外傳來些聲音,新郎官進來了。
祁酌先去擦洗了一下,才過來,子桑蘊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兩只白嫩嫩的腳丫一晃一晃的。
祁酌過去坐在床邊,細細端詳她。
子桑蘊被他看的臉熱,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誰叫你看我的!”
祁酌輕笑一聲,握住她的手,“那臣不看殿下。”
子桑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上的被子就被掀開了,然後是溫柔細致的吻從她的臉頰上開始落下,就像是在探尋着一些什麽神秘。
親夠了,祁酌端來交杯酒,兩人飲下。
或許一些事情還是更适合醉了再做。
總之這一晚,圓滿無比。
隐約間,有些細細呢喃,是新婚夫妻在說着悄悄話。
甜蜜,而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