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穿越
越襄頭疼欲裂的醒過來。
第一眼看見的是十分明亮的太陽。
那陽光似乎并不刺眼,細看之下,似乎是隔着精致花樣的紗簾才靜靜透進來的。
那開着的窗戶上有些在現代居家中并不常見的棱角,越襄下意識地想,要想看見這樣的窗戶,大概只能去故宮或者去古代的園林裏。那裏才有這樣積澱着古色古香的氣韻和裝潢。
下一秒,越襄捂着額頭坐起來,在一後背的冷汗裏驚訝地想,她不是和好朋友在郊外踏青麽?
她們遇到了暴雨冰雹被困住,正在等待救援的。怎會出現在這裏?
“娘娘,您醒了?”身邊有女孩子驚喜的聲音傳來,然後是一疊聲的出去請太醫的聲音。
娘娘?越襄愣了愣。
頭疼似乎好了些,她隔着帷帳看見外頭隐隐約約的人影,觸目所及,都是古色古香的一切,就跟拍電視劇似的,絕不是尋常生活能見到的那些東西。
現在短劇那麽火,她該不會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入了短劇拍攝吧?
可看着自己明顯小了一圈的胳膊,摸着自己光潔嬌嫩的額頭,這不是她的身體。已經成長發育成熟的女性身體不會是這樣幼弱的模樣。
“娘娘,太醫來了,正候在外頭,請娘娘允準太醫進來為您切脈。”簾外,是方才那個女孩子恭敬溫柔的聲音。
越襄的頭疼緩解下來,這會兒已經快速将這具身體檢查了一遍,并在這樣真實的觸感與氣氛之中得出了一個她覺得十分荒唐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結論。
她八成是穿越了。為什麽會如此的記憶全部沒有,一想就會頭疼欲裂。關于這具身體的記憶也全然沒有,好像是她來了,原來的人就走了似的。
她接管了這具身體,卻沒有接管這位‘娘娘’的記憶。
這位‘娘娘’的身體十分年輕,朝氣蓬勃的小姑娘模樣,她沒照鏡子,也不知道自己和原先的容貌有什麽差別,但這具身體的年歲應當還不到十八歲,但應該是過了古代及笄的年紀了。
也就是說,在這裏,這位住在深宮裏的‘娘娘’是成年了的。
“娘娘?”折桂沒有得到越襄的回答。不由得小心往帳內看了一眼。
紫堇色的帷帳層層疊疊的,只能隐約瞧見裏頭的人坐着,卻并不能瞧見如今娘娘怎麽樣了。
折桂是太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自然擔心自己的主人,久不得回應,甚至預備着再不得回應不顧規矩也要往裏頭看一眼。
“請太醫進來。”越襄聽見了,也瞧見了外頭人的動靜,為了不讓外面的人察覺出問題,越襄很快出聲。
她肯定得弄清楚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形的。
外頭的太醫被請進來,規規矩矩的跪在床榻外頭給越襄這裏磕頭,說是給太後娘娘請安。
帷帳被輕輕的撩起一點,送進來一個柔軟的瓷白的玉枕,折桂示意越襄的手腕放在上頭:“娘娘,太醫給您切脈。”
那邊折桂還輕聲對太醫說:“這是才除服,娘娘辛勞,到底還是昏睡了一整日,說是頭疼,t又不許人打擾。太醫看一看,是還用先前的藥,還是開新的藥方。”
先帝喪儀已過,這會子大周上下都進入了新的氣象。由着先帝臨終前所冊立的皇後,年輕的太後越氏垂簾聽政。
雖說前朝有內閣,還有先帝特令托孤輔政的掌印大太監沈闫,但新帝年紀還太小,這後宮乃至前朝,年輕的越太後都是很有話語權的。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得罪越太後。都是恭恭敬敬的侍奉着。
太醫輕輕點點頭,小心謹慎的搭上去給太後切脈。
外間他們倒是忙碌,越襄是一概沒聽見的。
只聽得太後娘娘四個字,越襄就陷入恍惚之中了。
她是太後娘娘?十幾歲的太後娘娘嗎?
這麽年輕的太後娘娘,這身體一看就是還沒有生育過的,也不知有沒有被先帝碰過,估摸着那現在的皇帝不是這個小太後親生的吧?
不确定的事情太多,越襄也不能随意開口,定了定神,索性觀察左右,試圖從外頭人的只言片語之中拼湊更多的信息。
太醫問:“娘娘可還頭疼?”
越襄感受了一下,說:“現下不疼了。”
确實是不疼了。只是還有點暈,只要不用力去回想找尋原來的人的記憶,就不會有刺痛的感覺。
這像是要阻止她去回憶什麽。
太醫沉吟道:“娘娘這些時日确實是辛勞過度,朝務之上過于勞心,先帝喪儀又是盡心盡力的。剛剛除服不久,娘娘就有些撐不住了。還是請娘娘多加休養。微臣另給娘娘起一方藥,滋補養身,慢慢的也就調養過來了。”
越襄道了一句有勞。
太醫卻連聲稱不敢。似乎是很有些懼怕的意思。
越襄得到的信息不太多,無從判斷太醫态度的具體依據來源,卻從太醫和外頭侍女以及方才話中的交談得知,這位和她同姓的越太後不是擺在後宮裏放着好看的。
如今大周政務,她與內閣及掌印大太監同掌。
這是個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但政體并不罕見。新寡的太後,家世顯赫,又沒有人管着,自己還能帶着小皇帝垂簾聽政處理政務,聽上去是個有實權的厲害人物。
越襄心裏還挺高興的。
不用服侍男人,不用在後宮之中争寵,還能仗着身份搞事業,哪怕是莫名其妙的穿越,不也正是有了她的用武之地麽?
太醫開好的藥很快送了來,越襄已在十來個宮女的服侍底下穿戴妥當了。
為了保護自己,越襄自然不能暴露這身體換了個芯子的事實。便推說頭疼,許多事情懶怠去想,倒是從身邊的人跟前套出很多信息來。
她當然裝不像一個古代的年輕太後,可她的身份是太後,不說不動都有一群人在跟前服侍,壓根不必她動手,秉承着不動不錯的原則,越襄盡可能的是多觀察,只要維持住太後上位者的氣度便好。
送來的藥在溫度适中的時候被呈送到了越襄的跟前。
越襄實在不喜歡這樣暈乎乎的狀态,想身體快點好起來,便将藥碗端起來一飲而盡,随後抿了蜜餞在舌上含着,才堪堪壓下那苦味。
一轉眼,就瞧見了身邊以大宮女折桂鵲枝為首的十來個宮女通紅的眼睛。
越襄心口一跳:“怎麽了?”她露餡了?
折桂眼圈紅紅的:“娘娘總算是肯好好喝藥了。”
“往日裏這藥總要剩下個三四分。娘娘不肯飲盡,說是這病喝了藥也好不了,如今倒是好了。娘娘肯保重自個兒的身子,便是再要熬夜看奏本,也總是要比先前的情形好上許多的。”
越襄瞧了瞧案上堆了半人高的奏本,而據說已經處置過的比這個還要高。
瞧那案上條理分明的分區,又聽折桂的話,越襄想到,這位年輕的小太後看來是個嚴苛的工作狂啊。
盡心盡力的把自己熬病了,圖什麽呢?越襄想了想,又覺得很說得通。一個擁有至高權利和地位的女性,大約都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的。
越襄安慰小姑娘們:“以後都聽你們的。我…予會好好保重身體的。”
越襄有點擔心自己腦袋空空做不好這位越太後。裝模作樣依葫蘆畫瓢還是可行的,就是沒有原來的記憶很不好施為。
可等看了這案上的奏本及越太後的字,越襄的心放下去了一大半。
要不說她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呢。在現代用來怡情養性的愛好在這裏成了古人的基本功,出身世家的越太後一手的字規規矩矩的,正是楷體。
奏本上的字連蒙帶猜的,越襄是能看懂的。但還是要學習,向來自傲自己處理整合信息的能力,越襄覺得自己是能上手的。
只要給她一些時間。
折桂和鵲枝們只要太後主子肯休養身體,那就是謝天謝地了,對于太後時不時的問題也是知無不言的,完全半點疑心都沒有。
越襄怕學習的時間不多,随時都要上真章,趁着這會兒喝了藥狀态還不錯,就在翻看案上的奏本,哪知看着看着倒是看進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折桂輕聲道:“娘娘,都半個時辰了,您歇一會兒。”
熱茶點心奉上來,越襄情不自禁捏了捏眼角。才看了這一會兒,就頭昏腦漲眼睛酸痛了。
當個大展宏圖的太後可真不容易。
折桂悄悄上前來,接手了替越襄輕輕揉眼角的動作。
這丫頭手法專業得很,越襄幹脆都交給她了。
“娘娘,皇上那兒悄悄來人問娘娘身子如何了。”
折桂輕聲道,“奴婢回了話,說娘娘頭疼緩解,已經起身了。奴婢想,皇上那邊只怕是有些心急了。之前為着先帝喪儀的事,沈掌印一手把持政務,從未有過大朝會。如今喪儀過去,娘娘除服,是時候該出去見見群臣了。”
沈掌印。
越襄剛才翻了諸多奏本,從中得知了這位沈掌印的身份。
先帝托孤,手握輔政實權,連內閣都壓在他之下的這位人物,卻是個太監。
先帝任由內廷太監淩駕于所有朝臣之上,叫年輕的太後和太監同管朝政,這槽點簡直是疊滿了。多年學習的歷史經驗告訴越襄,這裏頭的事兒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