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求憐
求憐
越襄身上的衣飾是重工所繡, 裙擺繁複,身上的刺繡也十分的華麗。
可見先帝是舍得的,為太後織造衣裳的也不曾糊弄。
只是勤政殿的庫房裏到底還是擺放的燭火多了些, 不知道什麽時候,越襄的裙擺上被燎掉了些許的花瓣。
讓這件只穿了一次的衣裳再也不能穿了。
那灰燼落了一點在鞋面和襪帶上,沈闫幹脆都輕柔的脫下來了。
這樣的動作沈闫做了無數回,越襄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她也不曾阻止。
沈闫心裏卻高興得很,娘娘越來越容許他的接觸了。
他甚至取來幹淨的柔帕, 又親自取了些熱水來,一點一點的擦拭越襄的腳踝和足尖, 似乎想要将沾染上的一點清灰氣息都弄掉。
做這樣的事情, 總是讓沈闫心中雀躍的妥帖與滿足。
他從來不是個肯伺候人的性子,偏偏心甘情願的跪在太後娘娘腳邊伺候,哪怕心裏還揣着那陳年往事的恨,也似甘之如饴。
“這一套衣裳,娘娘今後不能再穿了。”
哪怕只是燎掉了一小片, 或許手巧的繡娘立刻就能填補上, 但總歸是破了, 補上也會有諸多痕跡的。這樣的繡樣,本就是一氣呵成的,回複不到最初的模樣了。
大周朝尊貴的太後娘娘怎麽能再穿這樣的衣裳呢?若是叫人瞧出來了,豈不是會笑話太後娘娘?
不得不承認的是,因為先帝賞賜的這件衣裳不能再穿了, 這令沈闫心中有隐秘的高興流淌。
先帝沒有碰過她, 這是好事。可是她選了先帝賞賜的衣裳,這讓沈闫有些不高興。
他那麽想要觸碰她的一切, 偏偏進度并未真正達到他心中的目标。
他還尚未插手太後娘娘的穿着,多希望有一日,她的起居飲食,一切的用度皆出自他手,那沈闫該有多麽的高興。
太後娘娘不說話,對于他的言語也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沈闫在深深的吻過她之後,已做好了太後娘娘惱怒翻臉的準備。
可太後娘娘竟沒有叱罵他。她被親的迷迷糊糊的模樣真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好像抱她回來的一路都不曾回神。
哪怕是現在,也是嫣紅着一臉的暈色,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無聲的望着他。
太後娘娘在想什麽呢?
在想要如何懲罰他這個膽大妄為的閹人嗎?
與越襄接觸以來,沈闫常常看着太後娘娘一張一合的粉嫩唇瓣,都想要深深的親吻上去。
今夜實在是難以抑制這樣的念想。
她竟去查他的過往。在貴太妃生辰宴的時候偷跑到這裏來查找二十年前的卷宗奏章,沈闫與她說話,聽她說話,就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感情了。
心中叫嚣的,是要不顧一切的在她身上烙印下他的痕跡。
她沒有被任何人碰過,親.吻生澀而溫熱,是沒有被梁卓成碰過的吧?
沈闫只要一想到他能在情.事上一步步的引導太後娘娘,就興奮的目光都在躍動。
越襄不知道被人強吻了該是有什麽樣的反應。
如果是陌生人,那就是該立刻報警的程度,不讨回個公道誓不罷休。
可沈闫不是陌生人。
前一刻,她還在為沈闫的身世而心有波動。她用小太後的身體繼續活着,背負小太後的債也很公平。
她也是一顆普通人的心,不是小太後那樣高高在上在衆心捧月之中嬌養長大的。
她的身世大概遠遠及不上沈闫那麽慘,但總歸還是能夠共鳴共情的。
普通人與天之驕子之間的差距,哪怕跨越數百年,也是依舊并且永遠存在的。
她原本又是心軟的,瞧見掙紮求存的人,又怎會不動容呢?
誰知後一刻,這個人就強.吻了上去。
他着實犯規,越襄惱恨,卻偏偏知道自己沒有什麽辦法。
或許,也是有辦法的。
她想起越蘅送來的那個空白聖旨,她當然擁有太後的權力。
她可以不顧後果的下旨奪走沈闫的一切甚至是性命。如果現在不行,那麽籌謀數年,總能報仇如願的。
可這樣,就不是越襄的一顆心了。
是,在這樣吃人的古代,要去他的人人平等。
但踐踏別人的生命和希望,越襄下不去這個手。
她也必須要承認,在覺空寺的虹光之中,沈闫身上迸發的光亮讓她看見了一些希望。
她也必須要承認,搞大事容易付出生命,容易死。她這樣的活着不易,她實在是慫,實在是不想死。
“庫房內監玩忽職守,若不嚴懲,将來那幾間庫房就保不住了。這會是很大的損失。”
越襄受不住沈闫這樣的細致擦拭,她将腿縮回來,又一次把自己埋進了坐塌的軟枕之中。
她明确的表示了拒絕。卻也知道,這樣夾雜着顧慮和顧忌的毫無威懾力的推拒在沈闫眼中看來是多麽的蒼白無力。
沈闫輕輕的笑起來,太後娘娘這是在轉移話題嗎?
沈闫道:“那幾個小內監不會再有機會偷懶了。做錯了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懲罰的。娘娘放心,臣的人都已經處置好了。”
“娘娘這樣關心國事,一心一意的為了大周,臣又怎麽不會讓娘娘順心順意的呢?”
越襄聽着這話,總覺得沈闫是在內涵她。
沈闫起身時,越襄往下瞧了一眼,那熱水和帕子就放在旁邊,瞧着沈闫應該是不會去收拾的。
他方才撫上她的腳踝,越襄只顧着心緒波動,倒是沒能注意到其他的,現下一眼瞥見了他的掌心。
當初他自己割下的掌心的那道疤痕,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猙獰了,但是要完全好起來,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
那道傷痕還是有點深的,沈闫割的時候一點沒留情,這樣的傷口,實在是很容易留下痕跡。
“我宮中的人,都叫你的人遣走了?”
越襄實在是不喜歡這樣,“叫他們都回來。”
沈闫笑道:“臣領命。外頭已經有值守的人在候着了。”
“折桂與鵲枝,也很快會回來的。”
沈闫是很有能力的人,在沈闫跟前辦差的,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內監,也絕不是庸才。
勤政殿庫房那邊有人善後,一路上自然也有沈闫的人機靈的去清場,不要叫人撞見不該撞見的。
禦花園那邊,自然也會有人傳話,言說太後娘娘不勝酒力,已經回長樂宮歇息去了。
沈闫話音才落,越襄就聽見了空寂的殿外有了些微的人聲。
但因為沈闫在殿內,便不曾有人進來。
折桂與鵲枝也如沈闫所說的,很快就回來了。
她們與長樂宮中的那些侍女和內監不同,她們在衆人眼中是得太後娘娘另眼相看的人,又是侍奉在娘娘身邊的人,旁人不敢進來,怕觸怒主子,她們兩個自然沒有這個顧慮。
且鵲枝從勤政殿那邊回來,這心裏頭就有些猜測了,她有些擔心自家主子,沈闫心思不正,她和折桂都不在娘娘身邊的話,還不知沈闫會做出什麽事來。
鵲枝回來的快些,倒是比禦花園那邊帶着人回來的折桂先一步到長樂宮了。
越襄聽見外頭的人聲,倒是多了幾分膽量,趕在鵲枝與折桂回來之前,便将元生的事再提了一遍。
對上沈闫閃爍不定的目光,越襄是真怕這人再度強吻上來要什麽補償的。
這可真是個□□,足夠将人拿捏千百遍了。
可再是有把柄在沈闫手裏,越襄也不能不提。
外頭響起鵲枝的聲音,似乎還有折桂的聲音,問太後娘娘可曾回來了,這兩個丫頭似乎也要進來了。
沈闫上前,将指尖撫過越襄還帶着嫣紅的嘴唇,見太後娘娘想t躲又不敢躲的模樣,沈闫輕輕的笑了。
他說:“娘娘所請,臣自當遵從。只是他們形跡可疑,太過無用,在臣的人跟前都藏不住行跡,才拿了娘娘的信物出來。照這個樣子行事,如何能令娘娘無憂呢?”
“就暫且将這幾個人放在臣這裏,臣替娘娘調教些時日,做足了像個替主子辦事的謹慎樣子,臣自然會放了他們為娘娘辦差的。”
這會兒鵲枝和折桂兩個丫頭已經進來了。
見沈闫将手撫過越襄的唇,而越襄那眼眸紅紅的模樣,令兩個丫頭以為沈闫又在強迫太後娘娘做什麽事情,忙過來要解圍護主。
沈闫冰冷的一眼望過來,倒是将這兩個丫頭給吓住了,還是越襄安撫,叫她兩個先候着,不必過來。
沈闫這渾身的戾氣才收斂了去。
他對上越襄的眼神:“娘娘不信臣的話?”否則為何沉默不語?
越襄直視着他的眼睛:“不敢輕信。”
沈闫為這樣的話氣惱,卻因太後娘娘這眼眶微紅的楚楚可憐而心軟,他不由得放低了聲音:“臣應了為娘娘續命一事,半月一次的內膽,臣何曾延誤過?”
“臣對天下人都食言,也不會對娘娘食言。要是不願承諾,臣應都不會應。”
沈掌印沈大人着實帶了些氣惱委屈的情緒。
這一幕看在鵲枝和折桂眼中,兩個丫頭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總覺得太後娘娘和沈闫之間的相處似乎是不一樣了。
鵲枝忍不住好浮想聯翩,方才在勤政殿那并不甚明亮的庫房內,沈掌印究竟對娘娘做了些什麽?
娘娘的嘴唇怎麽腫了,似乎還很是嫣紅顯眼?沈掌印這番帶着孩子氣的氣惱舉動話語,似乎是将那不為人知的柔軟一面輕輕展現了出來。
燈影之下,一雙影子糾纏重疊在一起,像是擁抱成雙的一對。
太後娘娘從來都是形單影只的,可此時瞧着,卻好似在被好好的保護擁抱着。
越襄定了定心神,幹脆直說道:“他們已是予的人,将來替予辦事。你受累,若是要好生調/教,那就好好的将他們定位一下。他們不隸屬于任何衙門,直接在予手下辦差。予希望,他們能有自保的能力,擁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也擁有自己的生活,不必全然依附,但予,會護他們周全。”
越襄是不希望沈闫把元生這十來個人培養成廠衛那樣的人。
元生這十來個人的身份,應當更靈活一些。
沈闫沉聲道:“臣,領命。”
越襄微微垂眸,等到她再擡眸時,那雙眼裏的微紅還在,可那雙眼裏的目光不再搖擺不定,她說:“鵲枝與折桂也是予的人。越府情形,皆是她們的爹娘暗中傳信。若有不妥當的地方,還請沈掌印照拂一二。”
沈闫卻笑了,眉目柔和的好似光亮閃耀:“好。臣知道了。”
太後娘娘這是在表達對他的信任嗎?
沈闫深深凝望越襄,不再掩飾自己那些洶湧的徘徊不得滿足的心思。
他曾将太後娘娘的腰肢握在掌心裏,從此之後,沒有人可以将太後娘娘從他這裏搶走。
遙遠而不可得的人,仿佛月亮落入了懷中,她将她僅有的籌碼暴露,他怎麽能不替她守護周全?
她懼怕的不該是他的報複,而是從此之後他明目張膽的接近與占.有。
沈闫含笑道:“娘娘既不勝酒力,便不必再回禦花園中去了。貴太妃等幾位太妃太嫔那裏,臣去善後。有臣前往,貴太妃當不必再計較此事。”
貴太妃這個人,瞧着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大族的嫡女,先帝喜歡她的端莊賢淑。
可這宮裏的女子,那端莊賢淑甭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也都是給先帝看的,可不是對所有人都是這般的。
太後娘娘幾乎是堵住了先帝所有嫔妃們的晉升道路,貴太妃做不成皇後,就做不成太後,身後也不會有皇子為她争位分,只怕一生到死也只是貴太妃了。
先帝的皇子死了個遍,人人夭折,只留下一個九皇子。
可若是先帝再活個兩年,怕是九皇子也是留不下的。
太後娘娘太得重視,越家如今風頭太盛,皇上還稱太後娘娘為母後,這怎麽能不叫幾位陪伴先帝日久的太妃太嫔們嫉妒呢?
不管太後娘娘如何謙和,也都不會得了她們真心的臣服。
今日太後娘娘這身裝扮,絕不失禮,但只怕也招了人家的眼。就算太後娘娘穿着粗布衣裳,也填不滿她們背地裏嫉妒到血紅滴血的眼睛。
這宮裏,背地裏人人都有紅眼病。
有他在,就不必叫這些髒事髒了太後娘娘的眼睛。
太後娘娘合該高高在上的被他捧着,這些心懷鬼胎的女人們,由得他去周旋就好。
越襄倒是松了一口氣,生怕沈闫又提出什麽要留下過夜伺候梳洗的話來。
禦花園那邊的幾位,也着實是不好應付。可她,也不必太過哄着。
她現在這個模樣,要是再往人前去,可就什麽都瞞不住了。
那幾位可是切切實實有過男人的,還是先帝寵愛的人,一看就知道她這嘴唇是怎麽回事的。
沈闫走後。
折桂鵲枝兩個哪怕滿腹的話要說,還是将那腳踏邊上已經涼了的水端出去,又将那脫下來的鞋襪和燎了的衣裳看在眼裏。
叫了十來個侍女進來,仔仔細細的給越襄更衣洗漱。
長樂宮的規矩都是極好的,沒有人會亂看什麽不該看的。
換了裏衣的越襄重新坐回榻上,将頭發也都拆了散開了,內室宮燈明亮,等侍女們都退出去了,越襄才拿了小小的掌鏡看嘴巴。
那嘴唇都被沈闫親腫了。還留下些啃咬的痕跡,真像是屬狗的。
脖子上也有一點點紅,下巴上還有指印。也實在是她皮膚細嫩,總能留下些痕跡。沈闫下手沒有太重,別的都好說,就是這個嘴巴得些時日才能恢複了。
這地方又不好抹藥。越襄如今就讨厭藥氣,本來吃那些東西就煩得很,再遇見苦味都要有應激反應了,索性等它自個兒好了。
兩個丫頭也都眼巴巴的望着,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越襄嘆了一口氣,先看向折桂:“你向來聰明,方才的話也不算沒頭沒尾,你聽在耳中,想來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折桂道:“奴婢聽明白了。元生他沒辦好娘娘交代的差事。”
“不。他的差事辦的很好。”
越襄道,“只是他終究沒有經過訓練,沈闫的暗線衆多,他們一行人逃不過也是正常。是我之前低估了沈闫在柳州的幼年對于沈闫的影響力了。”
越襄此時也不瞞着折桂,将前後事情與折桂說了,兩個丫頭這才知道,原來沈闫竟是這般才流落京城做上了太監的。
越襄給了她們一點思考的時間。
“沈闫和越家的這筆賬,是算在我這裏的。與你們無關。”
越襄道,“他尚算可信。我的意思你們也聽見了,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每一個人。但如果你們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與我講,我盡力周旋轉圜。”
越襄這話說完,兩個丫頭卻相視一笑。
越襄正納悶她們笑什麽,折桂便鄭重給越襄磕了個頭,鵲枝也有樣學樣,跟着照做。
然後折桂才道:“奴婢兩個是娘娘的人。為娘娘辦差都是心甘情願的。比起旁人,娘娘待奴婢們更好更坦誠。願意替奴婢們打算籌謀,遇上這樣的主子,奴婢們還有什麽不滿的?”
“他去辦差前,說是知道奴婢的差事不容易。可将來都是一家人,元生他說願意為他自己和奴婢掙一個前程,說純然百姓總不好過日子的。他怕将來過不好這日子。若一定要認主,願意認奴婢的主子。”
“娘娘為他打算,奴婢們感激涕零,奴婢們性命都是主子的,沒有二話。聽憑娘娘差遣。”
越襄實在很難形容此時心中的感受。
她是不是可以終于相信,用真心換真心的這句話了?
比起最開始的時候,這兩個丫頭的變化不是顯而易見的麽。
越襄的眼眶一直微微紅着,但始終沒有落淚。此番聽見這些話,終是有了一點落淚的洶湧。
見太後娘娘抹眼淚,鵲枝和折桂都有點慌了,越襄自己抹掉眼淚,對t兩個丫頭笑道:“沒事。我是心裏有點高興。”
高興什麽呢?高興真實的自我似乎影響了身邊兩個最親近的人。
似乎像是被認可和接納了。
心裏頭的不甘心好像也跟着消散了一點點的。
她好好的努力好好的活着,為身邊的人也掙出一條活路來,也是能夠被看見的,不算埋沒,沒有被同化在這具身體和這個時代之中。
太後娘娘終于不哭了,鵲枝和折桂的心才真正落下。
勤政殿庫房裏的事情,越襄沒有提及,含糊帶過。
可兩個丫頭是聰明人啊,心照不宣的瞧見那唇珠上的嫣紅與紅腫,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折桂或許還只是猜測,鵲枝卻是多了幾分親歷的想象。
沈掌印沈大人說從前去柳州探問的人都給殺了,偏偏太後娘娘的人留着了。
太後娘娘去庫房查找過去的奏章,被沈掌印抓了個正着,沈掌印卻不曾對娘娘動手,反而跟情難自禁似的,碰的娘娘這般厲害。
護的這麽緊,實在令鵲枝心裏有些話不吐不快啊。
娘娘自昏昏沉沉的醒來後,确實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兩個私底下也議論過,一致認定娘娘是覺醒了。定然是不願意再被人所利用,想要為自己活一回這人生。
鵲枝和折桂兩個丫頭都認定了如今的娘娘。覺得如今的太後娘娘才是極好的。像是落入了凡間的人,有自己的息怒。
從前,從前像是活在了越家塑造的高牆之中。
貼身服侍娘娘,自然見到了太後娘娘柔軟的內心,娘娘一心一意為了大周,為了自己,周旋在衆人之中。
娘娘不看輕黎民百姓,甚至不看輕伺候人的奴才們。
便是對最低等的奴才,也是和顏悅色充滿憐憫的。
娘娘好像擁着一腔的慈悲心,可鵲枝就怕娘娘慈悲,卻怕娘娘看不懂九曲回腸的情心。
“娘娘,”鵲枝輕聲道,“奴婢總覺得,從給娘娘尋來南疆的毒蟲內膽起,沈掌印對娘娘便是有真心的。”
“娘娘定要尋沈掌印的舊日糾葛,是不是也是不願意沈掌印對娘娘心存芥蒂啊?”
“奴婢總覺得,沈掌印想要的不是什麽補償。娘娘可別被他這樣的話騙到了。”
鵲枝大着膽子道,“他就是想要娘娘垂憐他,偏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