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卿心

卿心

真心。

越襄聽見這兩個字, 倒是微微頓了頓。

她很不刻意的去想那昏暗庫房中燭火裏的那個吻。

她去查沈闫幼年的事,令沈闫十分動容,動容到他已經不再克制自己了。

越襄覺得, 她自己也說不清這個吻意味着什麽,代表着什麽。或許是什麽都代表不了的。

“想要垂憐偏愛,也不該是這樣的。”

折桂輕聲道,“這向來奴才想求垂憐偏愛, 皆對主子讨好取悅,似沈掌印這般強索的, 幾乎不曾有過。”

鵲枝到底年紀小些,許是瞧着沈闫那在主子面前乖巧柔順的模樣, 便以為沈闫對主子是不一樣的。

可即便沈闫幼年有了那樣的遭遇, 在宮中生活了十來年的沈闫,還是在洪公公手底下長起來的人,先帝的托孤重臣,一手掌着內宮,一手掌着廠衛的沈掌印, 還會是那麽單純的人嗎?

折桂不敢向鵲枝這樣樂觀。

鵲枝覺得自己想的也沒有錯, 又覺得折桂說的也很有道理。

對上越襄的目光, 鵲枝眨了眨眼睛。

主子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那清亮的目光好像是在鼓勵她勇敢的把話說完。

娘娘向來都是這樣的,哪怕只是她和折桂的一些小心思小想法,娘娘一旦聽見了,都會鼓勵她和折桂把話說完, 哪怕和娘娘想的不一樣, 娘娘也願意傾聽。

在鵲枝看來,她伺候的簡直就是神仙主子。這樣的太後娘娘, 又有誰不願意愛戴呢?

越襄今兒的那件衣裳是不能再穿了,一套都脫下來挂在衣架子上,怕底下的小丫頭們手不穩,哪怕是要放起來的,也得收拾好了才能重新放到箱櫃之中。

這樣名貴難得的衣料,洗一洗就壞了,因此就只能放起來存着了。

折桂将架子擺過來,也是越襄叫她到跟前來的,兩個丫頭各做各的事,再一同與越襄說話,這氣氛還是挺好挺輕松的。

鵲枝也是怕底下的小丫頭手不穩,将越襄今日戴的首飾給碰壞了,也是端坐在底下,自己拿着工具輕輕的收拾越襄的首飾,等着下一次的穿戴。

鵲枝道:“奴婢進宮的時候就知道宮裏有規矩,宮女年滿二十五就會放出去,但奴婢和折桂姐姐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陪伴娘娘的。”

“折桂姐姐雖有了四哥,但是奴婢知道,姐姐心裏這主意一直都不曾變過,娘娘這裏,奴婢們自然是要守護到底的。”

哪怕是越家的嫡女出身,又是先帝親賜的太後名號,小太後在進宮的時候也并沒有什麽特權,而是和先帝的嫔妃們一樣的,除了家裏給的和先帝賞賜的東西外,就只準帶兩個服侍的人進宮,身邊其餘的人都是宮裏安排的。

這一入宮門深似海,哪怕當時的折桂與鵲枝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兩個丫頭心裏也想好了,要一直在太後娘娘身邊陪伴着。

畢竟太後娘娘的年紀太小了,這身邊沒有自己人又怎麽行呢?

鵲枝動情道:“奴婢原本想着,娘娘身邊有奴婢們陪伴,也是安慰。可進宮後這麽久了,奴婢們陪在娘娘身邊,比旁人看見的太多了,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都是娘娘自己承擔的。奴婢就覺得,奴婢們能做的事情還是有限的。”

“娘娘身邊,該有個知心人陪伴的。至少要能夠知冷知熱的照顧娘娘,這才是最好的。娘娘将來,怕是不肯出宮的,想來也不會出宮,在這宮裏做一輩子的太後娘娘,貴太妃們是有過一輩子的人了,可娘娘不一樣啊,娘娘這樣的年歲,奴婢實在是心疼。”

“娘娘從前就問過奴婢,去了解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們對食的事情。奴婢瞧了這麽多,心裏是想着,娘娘再心系國事,這一顆心總是柔軟的,奴婢不忍娘娘孤寂難依。”

太監是一輩子都沒法出宮的,除非是死了。

宮女在宮裏熬上個幾年十來年,也是能出宮的。可人,不就是害怕孤寂麽?

太後娘娘這樣的好,就不該忍受這般的寂寞。

皇上日理萬機的處理朝政,也沒和奏章抱着安寝呢,還不是有嫔妃們作伴麽?

那些不曾得到過先帝寵幸甚至失寵了的嫔妃們如何度過這幾十年的漫漫長夜,鵲枝這段時日也是有所耳聞的。

折桂在旁聽着,忍不住道:“鵲枝這話,如今也透着老成了。”

“只是奴婢卻想,若想要一個人陪伴娘娘,怎麽就非得是沈掌印呢?若說這宮中找不到比沈掌印長得更好的,那放眼天下呢,還能找不到比沈掌印更好更聽話更懂得疼人的麽?”

“咱們娘娘,自然值得更好的。”

鵲枝道:“姐姐真是越說越離譜了。咱們往柳州送個人,都能叫沈掌印的眼線給發現了,還有之前找雜役處太監的事,若果真替娘娘在天底下遴選人物,只怕沈掌印是要翻天了。沈掌印那個性子,咱們還是別招惹的好。”

“以沈掌印的那份心,怕是誰來娘娘身邊都是要死的。”

兩個丫頭各自說了幾句,折桂不好意思的看向越襄:“娘娘寬容,是奴婢們言語放肆了。”

越襄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你們的話,也沒什麽錯處。各自說的都有各自的道理。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們說的如此簡單。”

越襄已經将那尚不知真假的空白聖旨收起來了,在未證明那東西越蘅有沒有私藏之前,她還不能輕易将她手裏的這一份處置掉。

兩個丫頭看出太後娘娘有話要說,正好手裏的差事忙完了,便都收拾好了,然後站到越襄跟前來,安安靜靜的聽她說話。

越襄道:“你們可知先帝臨終前與我單獨說的都是什麽?”

她如今一個人藏着這秘密,倒也不是要叫兩個丫頭替她做主,只是有時候心裏的事情太多,總是想吐露給身邊親近的人聽一聽的。

兩個丫頭長久的在她身邊陪伴,總不能對她的處境全然不知。

将來都是要一起同進退的,她總得叫人心裏都明白。

折桂和鵲枝的眼睛都紅了,鵲枝t還抹起眼淚來:“娘娘怎麽就這麽難呢?”

府裏将主子當成可供拿捏的工具,便是親生的父母又怎麽樣,還不是選擇了家族的前程。親生父母尚且如此無法信任,又談何其他的。

主子縱然也有親哥哥親姐姐,哪怕是自幼極其親近的關系,如今又能怎麽樣呢?

主子進了宮,只管四時八節的問候,進宮來探望,終歸對主子的處境一無所知,鵲枝見過聽過,也都是些規勸主子的話,叫主子好好的做這個太後,将越家永遠的捧上去,不許越家失了這清流世家之首的名聲。

先帝對主子就更沒有什麽感情了。明着是利用,沒想到暗地裏,還有更狠的利用。

兩個丫頭也不是從前那等什麽都不知情的狀态了,現在聽了這些話,很快就能想到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折桂想了半晌,才說:“娘娘見了先帝一面,便得了這樣棘手的差事,權當都是為了皇上長大後清除障礙的。可娘娘與皇上又不是親母子,皇上長大了,再想起年幼的這些事,怎會不心存芥蒂?”

到時母子關系一定不會和諧。

折桂想到了更可怕的事,“娘娘見過先帝後,先帝還曾宣召沈掌印單獨觐見。說了什麽給了什麽誰也不知道。可若是先帝也留了一手給沈掌印,也是一張空白的聖旨呢?”

“越家勢大,在外人眼中,娘娘這個太後也是如日中天,也是皇上親政獨攬大權的障礙。”

越襄淡聲道:“依本朝政體規矩,皇上親政後還不算是獨攬大權。內閣的存在,便會始終抑制皇上的權力。皇上親政後,越家的權勢也還是太大了。沒有我這個太後,對兩方都是有好處的,也會令他們都放心。”

“而殺了太後的罪名,無論怎樣,都極有可能落在沈闫的身上。皇上也需要自己的親信,沈闫哪怕是我死後,也不會安穩。這便是先帝所布的瞬息萬變的棋局。”

在先帝的棋局之上,所有人都是棋子。而總有人為了保證自己能贏到最後,肯定是會保住小皇帝的。畢竟小皇帝若是死了,再有一個皇帝,局面也是一定的争鬥不休。

瞧着兩個丫頭冥思苦想的模樣,越襄沒有打斷她們的思路,而是讓她們自己将這其中的關竅想清楚。

她為何要将此事言明呢?

說到底,還是為了鵲枝方才的真心二字。

即便沈闫懷揣着真心,可這真心隔着重重算計種種假象和這身不由己的處境,她難以探底,怎麽能信?

這時候說什麽真心,是不是為時尚早了?

沈闫喜歡的愛慕的,想要占有的,是這張臉,和這個身體吧。

她想讓沈闫看見的,卻分明該是這波詭雲谲的争鬥與棋局。

又或者說,沈闫看見了,沈闫早已執棋,可沈闫不想讓她看見?

越襄覺得自己很奇怪。

生在那個屬于她的時代裏,也不見得是多憂國憂民的性子。每天考慮最多的問題,無非便是工作完後吃什麽喝什麽,怎麽樣才能不被任何人傷害的活下去。

以及趁着年輕賺夠了錢,就直接退休開始躺平享受生活了。

國計民生于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哪怕是吶喊,也是她一個人的吶喊,可能微不足道,但還是需要彙入洪流才能生效。

最棒的是什麽呢。在那個時代裏,人至少還能還可以活得像一個人。

自來了此處,才知情懷是藏在心中的。

太後高高在上,明明是可以不去向下看的,但是她怎麽能不去看呢

哪怕是無用的會發光的仙女棒放在手裏,也會照亮一隅。

更不要說,她是切切實實的能夠聽政能夠垂簾的皇太後。

性命身家都握在別人手裏的棋子,怎麽能忍受?

一個王朝的皇太後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這個王朝的臣民過得又該是什麽樣的日子?

越襄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案幾上,她本來就不喜小太後那規規矩矩的楷字,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毫無風骨和個人特色。

越襄是能模仿的,但總歸不是自己慣常寫的,心裏不甚痛快。

再加上越蘅拿着小太後的字威脅過她,越襄索性不學着那些字寫了。

要是她就此改了字體,慢慢傳揚出去,越蘅再用這一招,也就不是那麽大的作用了。

太後娘娘慣常所用好幾個字體,誰說一定就定了的?憑心情而定,誰模仿都是無用的,那就真的得憑借信物或者她本人才有效用了。

有了這個想法,她今次有意識的寫了些字,挑了極好的随着給貴太妃的禮物送過去,将貴太妃那裏作為太後娘娘刷字的第一站,往後,衆人都會知道太後娘娘的字形多變。

棋子不肯再乖順做個棋子,也不知在這身不由己的詭局中,能不能走出一條生路來?

-

沈闫離開長樂宮的時候面目柔和,等出了長樂宮,又成了衆人口中那個心狠手辣的沈掌印。

身邊的小內監捧着托盤跟着他,低聲道:“大人的衣裳皺了。去禦花園,該換一換。”

其實不只是衣裳皺了,一路抱着太後娘娘回來,這衣衫前襟都有些開了,好不容易扣好,總還是有些痕跡的。

又在庫房裏親了一回。

越襄可是好好裝扮的,那口脂都叫沈闫給吃了。

她的嘴親腫了,沈闫的唇也是紅紅的。

沈闫生得豔麗奪目,五官分開來都是個等個的大氣明豔好看,那唇瓣也是萬裏挑一的吸引人的注目。

這一紅,就像是桃花盛燦在夜色裏,哪能看不見呢?

依這小內監的意思,就該裏裏外外全都換了,然後好好梳洗一下,将身上的痕跡都消除個幹幹淨淨的,這才利索。

掌印大人不是一向都這麽謹慎的麽?

偏生今日的掌印大人舍不得抹掉這些痕跡。

當然了,一個是舍不得,一個是當真沒有這麽多的時間折騰。

沈闫是心狠手辣,不是目中無人。

禦花園那邊快散了,太後娘娘不去,他就不能不去。如若不然,就真的叫人記恨上了。

這裏一路過去宮道上都有來往辦差和灑掃的各宮宮人,沒地方給沈闫更衣。

也就只能在僻靜無人處,叫這小內監手腳利索的收拾一番。

小內監盡職盡責的将痕跡都擦幹淨了,對上沈闫不耐的眼神,恭敬道:“大人,都好了。”

沈闫心裏就不痛快了。

他撚了撚指腹,好不容易留下些痕跡,為了見這些個人,還得都收拾了,太監,就這麽見不得人嗎?

他甚至在想,就算被人瞧見了又如何,誰能知道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的,是太後娘娘呢?

太後娘娘不勝酒力回了長樂宮的消息傳到禦花園這裏。

貴太妃聽見就笑了:“我就說了,這酒啊是陳釀,喝了是要醉人的,她倒是還真的不能喝多少。太後這醉了,可不倒是我的過錯了?”

沈闫不在這裏,越襄更不在,此處地位最高的便是貴太妃與皇上。

貴太妃這打趣旁人輕易不敢接,德太妃與賢太妃也只是笑着,裝作聽不懂貴太妃的話。

小皇帝如今還是機靈了些,且他與沈闫越襄關系緩和親近,此時知道正是他該出頭的時候,他也願意為太後娘娘說些話。

“貴太妃娘娘說笑了。今兒是娘娘的生辰,娘娘哪有什麽過錯。”

小皇帝笑道,“定是母後想着今日是娘娘的生日高興,就多飲了幾杯,現下倒是回長樂宮去歇息了。朕倒是要替母後多謝娘娘,這酒醇厚綿長,正是可以好好的歇一歇,就借着這會兒睡個好覺了。”

貴太妃含笑看向小皇帝:“皇上這話說的我心裏甜滋滋的。咱們的皇上啊,真是眼瞧着就長大了。”

近來常有人說淩烨長大了的話,不論是恭維還是真心的,作為當事人的小皇帝聽着都是高興的。

可許多人說起後,後頭都要接上一句大婚,到底還是叫在這方面稍微有些稚嫩的皇帝紅了臉。

這會兒生怕貴太妃也說這個話,聽見人禀報說沈掌印來了,淩烨才松了一口氣。

書房裏上課的師傅們不好糊弄,沈掌印更是不好糊弄,可如今看來,坐在先帝的嫔妃之中,還要與這些品級高的夫人們說話周旋,才是大大的苦差事。

如t此比較,到底還是溫柔可親的太後娘娘好相處些。

太後娘娘不勝酒力回了長樂宮的話,沈闫也說了一回,宮人們來傳話自然對娘娘們不尊重,況且長樂宮的兩個大宮女都不曾過來,沈闫這樣一說,衆人心裏倒是覺得舒坦些。

貴太妃含笑道:“沈大人這是也去了一趟長樂宮?”

沈闫道:“臣不放心,同着宮人一起護送太後娘娘回去的。”

貴太妃點點頭,不再說什麽了。

熱鬧一場到了這個時辰,自然衆人都乏了。

太後娘娘不在,還得是當事人貴太妃說散了,這持續了一整日的生辰宴才散了。

皇上先送貴太妃回了長康宮,而後才回了他的長門宮。

沈闫直等到禦花園的人都走了,瞧着宮女太監們開始收拾場子,他才離開禦花園。

長康宮內,貴太妃将身上的繁瑣衣裳首飾都除盡了,只叫了兩個貼身侍女伺候她沐浴。

熱氣蒸騰間,保養得宜還似二三十歲的貴太妃完全放松了自己。

“禦花園散後,沈闫去了何處?”

大宮女春燕道:“去了司禮監的值房。聽說是有些事情需要沈掌印親去處置。”

貴太妃淡淡笑道:“還以為他會去長樂宮呢。”

一旁的另一個大宮女夕雲道:“沈掌印說是護送太後娘娘回宮,但實質上,那會兒都清了宮道了,究竟是個什麽情形,沒有人瞧見。只知道過了好一會兒才出的長樂宮。折桂和長樂宮的侍女太監都是後來才回去的。那個鵲枝行蹤不明,想是和太後娘娘在一起的。”

貴太妃道:“本宮在宮中經營這麽多年,偏偏沒做成個皇後,總有德妃賢妃兩個來牽制,到底手底下的人不足沈闫的多。和他平分秋色都做不到,更別說探聽些具體的了。”

春燕夕雲道:“是奴婢們無能。”

貴太妃嗤笑一聲:“你們無能什麽。是他沈闫太能幹。”

“可能幹又有什麽用?底下切了個幹淨,偏偏還被那張臉迷惑,按不住男人的本性,他當自己還能逞威風麽。”

貴太妃心裏的怨氣還是太深了。

怎麽能不怨呢?明明和皇後之位只差一步之遙,偏偏做不成這個皇後。

貴太妃緩了緩,定了定心神,如今就連憤怒也都有些勞神了。

她撐着額角,慢慢道:“越家嫡女,姿容勝雪,氣質更是空谷幽蘭,當年多少清貴世家公子肖想過她。偏偏進了宮就得守寡。”

“你們可聞見了?沈闫身上的香氣是不是她今日身上的?”

“他再是謹慎,身上一絲不茍的,可這香氣怎麽就到他身上去了,若是身體相貼肌膚之親,如何能有?說什麽清高孤傲,清冷如雪,這進了宮,還不是受不得寂寞?”

貴太妃的人,也不是什麽都查不到的。更別說她面上笑呵呵的做貴太妃,心裏未必服氣。

對于搶了她東西的人,貴太妃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年輕的時候不會,如今都這般年紀了,先帝都不在了,她還有什麽顧忌?

春燕慢慢的替貴太妃揉着酸痛的肩膀:“娘娘,梁家十五郎與越家旁支嫡女越梨的婚事已經定下了。聽說,太後娘娘也送了賀禮過去的。”

貴太妃笑了一聲:“他們這婚事,定的也太過容易了。梁家十五郎就甘願娶別人?”

春燕道:“他見不到太後娘娘,思之若狂也無用。太後娘娘似乎當真斷情絕愛,将舊日的一切都抛下了。”

貴太妃冷道:“她越家的前程,和她自己的前程當然更要緊些。越家将她的事和梁家十五郎的事情瞞得死死的,可先帝什麽不知道?只是死人什麽都做不了罷了。”

“這世上再清高孤傲的女子,一旦手握權力,也會變的。咱們就幫太後娘娘一把,讓人瞧一瞧這位太後娘娘的真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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