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雨急

雨急

貴太妃的生辰過後便是夏至, 緊跟着就是連綿不絕的雨天。

大周京城偏南些,離南江也近,這裏水氣還是太重了, 只要一下雨,這空氣中的濕度就很重,不僅僅只有京城,南江流域乃至南下州縣, 九成都是綿綿不斷的雨天。

這會兒的基礎設施建設肯定是跟現代比不了的,這麽下了十來天的雨, 跟着出現的自然災害就很多了。

南邊報上來的是水災居多,北邊卻在大旱, 已經連着快四十多天沒有下過雨了。

越襄看着摞起來的奏章, 半晌擱下了,曲指用關節揉了揉太陽穴的部位,以緩解那裏的酸痛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送天青沒有徹底解開的緣故,之前用毒蟲內膽能夠壓制的毒素沒有再發作。

但不用沈闫說她都知道,這是以毒攻毒的辦法, 長久不了。

開始的時候或許能夠控制, 慢慢的毒蟲內膽的毒素淤積體內, 又是一場事故。

送天青是成瘾的毒,而這出自南疆的毒蟲內膽陰寒潮濕,平日裏倒也罷了,這連續下了十多天的雨後,越襄這身上就總覺得不大舒坦。

也虧得是小太後年輕, 這些年嬌養的很好, 要不然還抵禦不了這樣的寒氣。

她又勞心勞力的埋首朝務,這段時日為了這些事操心, 就連夢裏都想着國計民生的事,着實是操心得很。

自我反省的時候覺着,說不準還是要調整一下心态,萬事緩緩而來,這一下子成了包容萬物的太後心,還真是需要些博大的胸懷,否則再幹上個幾年,那豈不是要把人愁死了。

偏偏送上來的奏章裏,有叫越襄眼熟的地方和內容。

柳州水災橫禍,題本上寫明,受災幾乎有上千人。這還是月前的題本,現在又有了這麽多天,看情形,這個人數只會多不會少。

每日的奏章題本,不會只送到越襄這裏一處,六部還會抄送到內閣和沈闫那裏各一份,最後彙總到內閣去,再由內閣批送下去,六部照章執行。

送到越襄這裏來的這個報災的題本是已經票拟過的,沈闫也批閱過了。

內閣票拟,按照原本的成例赈災,朝廷按例撥銀,下發州縣自理。朝廷派人巡探,協理州縣赈災。

沈闫的批紅也很簡單,只有照準二字。

題本都是很簡單的描述,看不出具體的。越襄将詳細記述這件事的奏章找出來,才知道內閣拟定的朝廷派去的人,是梁家七郎。

就是小太後親姐姐的丈夫,她該稱一聲姐夫的。

是梁家的人。還是內閣點頭的,還是去的柳州。柳州可是梁家的大本營啊,這裏頭的事情越襄不必細究都知道,那本就不多的赈災銀又有幾何能到災民的手中呢?

戶部上了許多的奏章,近些時日為了各處赈災的事情,戶部也是焦頭爛額,朝廷國庫沒錢了,天天上奏章哭窮。

內閣召六部尚書議了不知多少的辦法,都是增銀有限,杯水車薪,并無太大的用處,這樣下去,朝廷遲早無銀可用。

前朝為何而亡,便是因為到後來也是朝廷沒錢了,便開始增加稅銀,這銀子要的太多了,實在是不堪重負,才有了各地起義的事情。

才叫淩家得了機會起兵,而後得了這天下的。淩家可不是白手起家的,在一百多年前,淩家才是南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最開始的皇帝,那自然是記着這個教訓的,就怕江山不能永遠在淩家的手裏,頭先的幾位皇帝,那是可着勁兒的攢銀子,倒也是有那麽幾十年将近百年的盛世。

可皇上的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

生在盛世皇家的皇子們,哪怕不放松對他們的教育,也很難做到居安思危。

老祖宗們留下的家業不可避免的一點點的被掏空,到了先帝這個時候,就已經不剩太多的家底了,先帝勉強守成,到了這會兒就很是岌岌可危了。

數年的南北世家之争,閣臣與內監之争,還有官場上的諸多傾軋,還有各種各樣的壓榨,使得最緊要的庫銀問題直接暴露在了百官和朝廷的面前。

要不然,又怎麽會有人非要提重新丈量土地的說法呢?

實在是國不成國。

這大周要是當真不行了,皇家遲早式微。難道要走前朝的老路麽。

越襄心裏始終存着柳州的事,她自己都萦萦于懷,便不信沈闫就能這麽輕易的放下。

越襄還有諸多內情并不知曉,越家害他入宮為內監,怎麽沈闫和沈家的親人就是不親近呢?聽見t傳聞所言,甚至是反目成仇。

似乎這其中,也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奈何去柳州查探就已經讓沈闫察覺,是再沒有可能去尋沈家的人查這些內情。

她又想,柳州那邊沈闫都在嚴防死守,去探問的人也都殺了。

那會不會他對沈家的人也是障眼法,若真的有人暗中接近他的親人,也會被他暗中給殺了呢?

又望了那大大的朱紅照準二字看了一會兒,越襄道:“去請沈闫來。”

越襄也不要小侍女與內監去傳話,便叫鵲枝前去,是務必要将沈闫請過來的,她有話要說。

結果鵲枝去了半晌,人沒帶回來,她怎麽去的,自己就怎麽回來了。

越襄還很意外:“沈闫沒跟你來?他很忙?”若按時辰來說,這會兒也是不大忙的時候。

越襄就想起最開始的時候,那會兒她跟沈闫還不熟的,她深夜去請人沒将人請來也就罷了,怎麽都這會兒了,正經去請還請不來人?

她不請他倒是來長樂宮來的勤得很。

鵲枝道:“娘娘,奴婢聽娘娘的話好生請了。沈掌印他——”

只猶豫了片刻,鵲枝立刻實話相告,“沈掌印倒是不忙的,剛同部院大人們議完事,這會兒正在拟條子預備着下頒部院,奴婢去的時候,沈掌印正是歇的時候。”

越襄道:“那他還不來?”

她是有正事要尋他的,也和鵲枝講過了,鵲枝當轉達過的。

鵲枝道:“奴婢照着娘娘的話說了,沈掌印說,知道娘娘是為了什麽事尋他過來。可這事兒已經定下了,勸娘娘先放手。哪怕駁回再議,最終也還是這個結果。”

鵲枝頓了片刻,低聲道,“沈掌印與奴婢說話的時候将屋內的兩個小內監都遣出去了,屋內便只有奴婢與沈掌印。沈掌印說,知道娘娘想要公道,可如今的地方官與京官都是一個樣,叫誰去是一樣的。或許梁家的人去還妥當些,至少梁家還要在柳州本地的聲名,願意松松手少貪一些,若換了旁人去,到災民們手裏的銀錢可能連幾厘都沒有。”

越襄聽後,長久未言,只揮了揮手,叫鵲枝退下了。

沈闫說的不錯。

越襄如今也算是熟悉京中大小官員的名號了。她雖在內宮,不得随意出去見人,一個月也不可能天天都是大朝會。

那些官員的臉她認不全,可在奏章題本上都是熟人了。

這些人的籍貫履歷,也都能記得清楚。

縱觀而去,出自南方清貴世家的人,在朝文官多半如此。那些真正通過科舉上來的沒有裙帶關系的寒門子弟少之又少,那些不懂得所謂為官之道的學子們在翰林院裏熬個幾年,基本上也就全通了。

誰願意當了官兒還是個窮人呢?

自然那些熬出來的,也就會尋找自己的依附和靠山。

不管哪一個去柳州,也真的未必有梁家好。外人去了,還容易被越家和梁家聯手為難。

她倒是有一顆天下大治的心,奈何規則當道,太後也是束手無策。

越襄如今也不會氣惱憋屈自己了,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懂得排解憂悶。

禦花園是個好地方,雨中的禦花園更是清靜舒服,不用與人周旋談話,她是太後,說要一個人清清靜靜的逛園子,就絕不會有人來打擾。

假山上工匠做了個只容一人站立的小小的亭子,這亭子建得高,越襄還挺喜歡上去看風景的。

今兒個下了雨,石階上有些濕滑,越襄尋常上去也沒什麽,今日這樣大的雨還要上去,折桂就有些神色緊張,攔着路不肯叫越襄一個人上去。

越襄倒是奇了:“有回更大的雨你也不曾攔過,怎麽今兒不肯依着我了?”

跟着的都是自己人,侍女和內監們還遠些,折桂便請越襄下來說話。

越襄幹脆便在廊下坐下了:“有什麽就說。”

折桂這才輕聲道:“娘娘,八皇子的夭折,與此地有關。”

“奴婢也是新近才知道的。八皇子當年來此玩耍,雨後臺階濕滑,八皇子失足摔了,磕了腦袋。回去沒幾天就去了。奴婢實在擔心,這尚在雨中,奴婢不願娘娘上去。”

折桂和鵲枝這兩個丫頭如今要為越襄探聽各處。作為太後身邊的人,自然不能被動的承接各處的信息,而是應當主動的掌握消息。

兩個丫頭自己也發展出了自己的心腹。

這些便是折桂将目光投入了內宮後,得來的秘辛。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八皇子乃是貴太妃的兒子,八皇子當初夭折含糊其辭并未說的太過明顯,只說是急病而亡。

可照着這消息來看,分明是有內情的。

八皇子去世後,這禦花園的人,尤其是這一帶的宮人,幾乎都被換了個遍,打死了大半,很多資歷久的都不能伺候了。

越襄向來都覺得先帝這些兒子們夭折的不一般,這裏頭肯定都是嫔妃們勾心鬥角的結果。

楊氏不就悄無聲息的被毒死了麽。因此後宮裏先帝的這些有名位的嫔妃們,越襄一個都不能小看。

黃昏時分,這雨才停下來,可雨過并未天晴,這天沉沉的雲挂着,看不出是天黑了還是一會兒還要再落一場雨。

越襄興步出來只是逛一逛散散心,可沒打算在這濕乎乎的禦花園裏用晚膳。

這會兒雨停了,正好帶着人回長樂宮去。

寝殿各處早已點上了宮燈。

外頭廊下也挂上了風燈,一會兒若有風雨,越襄就怕外頭有急報,來人看不見路在這黑漆漆的回廊上怕是要摔跤的。

常用膳的地方挨着前殿,那邊的窗扇都打開,這邊就十分的涼爽。

可這會兒的風太過濕寒,越襄在禦花園吹了一下午的風,這會兒便無意再享受這夾雜着寒氣的大自然的‘饋贈’了。

吩咐人去關上門窗,又叫人将晚膳擺在寝殿的外間。

她這裏淨了手,正要去用膳的時候,寝殿裏間忽而傳來了驚叫聲。

還有鵲枝的呵斥聲。

越襄皺了眉,卻見後頭一個捧着帕子的小宮女将手裏的托盤一丢,直接就往她的寝殿裏間跑,後頭還跟着兩個大宮女去追。

這小宮女到寝殿門口一看,臉色一白,立刻就往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喊:“來人!來人!快來人護駕!娘娘寝殿裏有男人!”

竟容她喊了兩聲。

後頭的大宮女追上她,才要捂嘴,沈闫冒着傾盆而落的暴雨進來,什麽話都沒有說,就沉着臉将手裏冒着寒光的匕首直接插.入那小宮女的心口。

鮮血噴湧而出,幾乎直直濺在了沈闫那張臉和他的朱紅紗衣上。

那小宮女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

可到底還是驚動了人。

須臾之間的事情,整個長樂宮都被驚動了。

宮女太監們聞風而動,都本能的跑來寝殿這邊。

但沈闫既來了,怎會容許長樂宮生亂?哪怕這時候暴雨傾盆,掩蓋了諸多異響,沈闫也不容許有人借着這樣的天時生事。

他帶來的人從黑暗中顯形,安安靜靜的小內監們個個身手矯健,很快将蠢蠢欲動的太監宮女們壓制在了他們原本的地方。

越襄站起身來,看了看那兩個跪在那裏的宮女,她認得,這兩個是折桂和鵲枝收複的心腹,方才折桂去盯着膳食,鵲枝去收拾床鋪,就是這兩個伺候她洗漱的。

反應倒是快,行動也很迅速。

這會兒規規矩矩的跪着,身下緩緩形成的血泊也沒能叫她們有太大的動容,就是臉色有些白,小宮女就死在她們腳邊。

越襄想,倒是有些膽色。

她只輕輕看了沈闫一眼,便轉頭去了寝殿裏間。

沈闫緊緊跟在她身後,她也沒有回頭。

她沒有和沈闫說話,沈闫也沒有解釋為何會突然破門而入。

裏頭發出驚叫的小宮女被鵲枝捂了嘴捆起來,鵲枝臉色發白,卻咬着牙過來給越襄請安,被越襄擡了擡手免了。

外頭的人有沈闫的人管制,折桂一時就沒能回來。

越襄走到她的床榻邊上,被褥淩亂,是換了一半的模樣。

高高隆起的被褥裏,是那張越襄有些熟悉的臉。

衣衫不整的梁卓成,被人送到了她的床榻上,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态。

看那個樣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越襄站在這窗扇半開的寝殿裏,頭一次覺得,這長樂宮不再是溫暖的居處,而是身處這個飄搖的王朝之中,被人任意拿t捏的所在。

越襄要上去翻撿,沈闫不許她碰,自己親自上前去看了看,皺着眉回來,擋住了越襄的視線,他說:“是下了藥送進來的。”

沈闫補充道:“是情藥。劑量很大,他受不住,也大概是時間太久,才暈過去了。”

若是再強壯些,恐怕等到越襄來時,一個神志不清的中了情藥的男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越襄都沒有意識到,她的指甲掐進了她的掌心,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微微垂眸,用有些嘶啞的聲音道:“他們還真是,好手段。”

梁卓成和越梨已經訂婚了。

不日将要成婚,這時候的梁卓成在備婚,在準備他和越梨的婚事。

可他們卻有本事将梁卓成下了藥,再送到宮裏來,悄無聲息的送到長樂宮的床榻上,這是想做什麽?

想徹底毀了她,想徹底控制她?

是要把她扔進萬劫不複的境地。

回想起方才的每一步,若無沈闫的突然到來,那麽太後宮中有男人的事就會吵嚷的滿宮皆知。

下一步,太後将聲名盡毀。畢竟太後的床榻上,真的有個梁家的男人。

越襄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越蘅。

以為這是越蘅為了控制她做的。可梁卓成的臉在她腦中晃了晃,若是越蘅做下此事,不會将梁家牽扯其中。

梁七郎還要往柳州赈災,還是越襄親姐姐的丈夫,越蘅不至于将自己的女婿搭進去。若梁卓成曝光,梁家同樣會因醜聞被人嗤笑,還如何以清貴立足呢?

這當是想要借此也毀掉梁家的人。想從中謀利的人。

沈闫從未見過太後娘娘如此神情。

她目眦欲裂,眼眶卻紅的好似要哭出來,就連眼睫都在顫抖的人,卻狠狠地将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

胸口起伏的都是恨意與屈辱,沈闫卻心疼的怕她弄傷了自己。

掌心有傷,是會很疼的。這一點,他沈闫深有體會。

沈闫将她的手牽住,一點一點的将指甲掰開,鵲枝回過神來去拿了藥,越襄卻不肯塗藥。

沈闫盯着那将要出血的紅痕,眼底寒光閃爍殺意,聲音卻輕柔:“娘娘該塗藥的。讓臣伺候娘娘,可好?”

越襄卻直直盯着他:“我能力有限,這宮防不在我的手中。長樂宮埋有暗子,至今才露出來,也是我失察。”

“這麽大的一個人運進來,沈掌印當真一無所知了?”

這話一出,鵲枝重重一顫,跪下道:“奴婢有罪。是奴婢沒能辨認忠奸。”

沈闫跪在越襄腳邊:“是臣的錯。是臣失察。”

他不曾辯解。哪怕對方動用的是久未動過的人,甚至不該被稱為棋子的人。

越襄又看見了梁卓成的那張臉,心中冷笑兩聲,她轉過身去,面上笑得卻有些虛弱:“你們能有什麽錯。錯的是我才對。”

方才一個小宮女死了,渾身是血的倒在她的眼前。

血腥味此刻也飄到了寝殿裏面,越襄皺着眉,實在聞不慣這樣的味道,她幾欲作嘔。

普通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吧?

越襄覺得自己真能耐,電視劇的場景就發生在眼前,她居然還能撐住。

卻不知此刻太後娘娘纖細的身影已是搖搖欲墜。

在她将要不穩的那一刻,是沈闫起身,将她輕輕環住,支撐住了她的身體。

沈闫的聲音也随着暴雨驚雷落入她的耳中。

他說:“他們前一刻入宮,臣後一刻就得了消息。進宮不是沒有辦法的,臣這幾年排查,從無疏漏,他們動用了先帝留下的人。”

越襄喃喃道:“先帝不是将他身邊的人都賜死陪葬了?”

閃電一亮,沈闫眸中幽深似海:“娘娘怎知,先帝不曾背着所有人留下一手呢?”

也或許不是一手,是幾手,很多手。這些人散落各處,竟不知是誰能夠指使使用。唯一知道的,他們一定是先帝的人。

“臣追查至此,将暗子殺了。但這些安排倉促之間還未查清。”

沈闫道,“恐怕——”

他話音還未落,折桂慢慢走進來,望着越襄道:“娘娘,宮中聞聽長樂宮中有男人,驚動了各處。都擔心娘娘安危。貴太妃德太妃賢太妃冒雨聯袂而來,問娘娘安。定要親眼查看娘娘安康,才肯離去。”

越襄垂眸,清冷的聲音落入沈闫耳中:“恐怕連你也一時不能破局。”

來的這樣巧,是不肯放過這個熱鬧,還是這局就和她們有關?

這麽及時的趕過來,倒真是像來捉奸的。

沈闫聽這話心中不免氣惱,他是失察,叫人鑽了空子,可娘娘這話是不信任他的能力麽?

沈闫虛虛放在她腰身上的手臂用了些力氣:“臣能護佑娘娘安康。”

這麽多人看着,這麽親密算什麽?

越襄掙開,沈闫也沒有再追上來,她小臉還有些蒼白,越發顯得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就那樣深深的注視着、凝望着沈闫的眼睛。

極亮的閃電劃破蒼穹,在驚雷響起的片刻裏,越襄輕輕的笑了,一殿的人眼中的太後娘娘這一幕美得驚心動魄。

她說:“沈掌印這是要以德報怨?”

“若坐實了這件事,你就能殺了我。”

這難道不是天賜良機,是殺她的最好時機。這回錯過了,下回這樣的局,又要到什麽時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