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這事兒別傳出去。”說完,易忱也沒管寝室幾人什麽表情,“走了。”
身後傳來“噗”的一聲。
程岸沒忍住笑聲:“忱哥,騙我們可以,但別把自己也騙進去了。”
易忱:“?”
“雖然吧,忱哥你很帥,但…”他言盡于此。
“但什麽。”易忱竟也不急着下去了,寡淡着臉,拖着椅子坐下,“說啊。”
程岸聰明地打哈哈,可惜宋緒看不清形式,替他補上:“但長了一張嘴。”
易忱:“?”
程岸幹脆好人做到底:“追鐘吟的,不是播音主持人,就是一米九的籃球隊長。”
他語氣含蓄,目的也就是提醒他這哥們別太自信,這世上最大的錯覺無非就是“她/他喜歡我。”
“所以?”後者顯然沒有聽出半分,“一個四肢發達一個頭腦簡單,和我有可比性嗎?”
寝室三人:“…………”
“你們愛信不信。”易忱不耐煩了,“我真是閑的,和你們說這些沒用的。”
說完,他開門就走,程岸和宋緒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緩緩搖頭。
“惱羞成怒了。”程岸偏頭問:“年哥,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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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年開玩笑:“換個角度想想,可能鐘吟有一雙善于發現優點的眼睛。”
宋緒銳評:“例如忽視忱哥的嘴,只看他的臉?”
幾人發出爆笑。
-
一直到回寝室,鐘吟還有些不安心。
害怕這件事橫生枝節,易忱因此背上處分。
但一晚上,手機都靜悄悄的,沒有什麽聲息,和易忱的記錄也停留在那句“私人恩怨”。
第二天早上,鐘吟還是過意不去地發了條消息:[你沒什麽事吧?]
直到中午,這位才不緊不慢地回複:[你說你上次寫了檢讨?]
鐘吟莫名其妙地回了句嗯。
001:[發來]
鐘吟:[要我檢讨做什麽?]
0t01:[抄]
鐘吟緘默的同時松了口氣。只是寫檢讨,那也還好。
她找到自己東拼西湊的那份檢讨,發了過去,[你別全抄,記得改一點]
對面不出意外地過河拆橋,拿了東西就玩消失。
鐘吟已經生不起來氣,搖搖頭,轉而做起課業。
午後,鐘吟難得清閑,計劃着看一部電影,卻被白帆的一通電話打斷。
白女士精神濟濟,讓她出門逛街。
鐘吟卻不想動彈,“上周不是剛逛過嗎…”
白帆充耳不聞:“媽媽晚上就走了,有些體己話還沒和你說呢。”
鐘吟沒辦法,頂着太陽出了門,在校門口和母親見了面。
白礬穿着一身手工旗袍,肩帶披帛,從頭發絲精致到腳,看着女兒一身簡單的打扮,她嫌棄地搖頭:“昨天就想說了,怎麽媽媽給你買的衣服全都不穿?這麽大了也不打扮打扮。”
白女士買的衣服…鐘吟想起那一櫃子誇張的旗袍和連衣裙,連連搖頭:“在學校還是越簡單越好吧。”
白帆伸手點她額頭,“你啊,就和你爸一樣,大大咧咧的,從小媽媽就想把你培養成人見人誇的淑女,你就偏偏要唱反調。”
鐘吟撒嬌:“現在不也人見人誇嘛。”
母女倆在商場逛了幾圈,找了家咖啡店喝下午茶。鐘吟觀察着母親的神色,就要說出醞釀了很久的話時,白帆突然開口:“昨天帶你見的顧阿姨,你喜歡嗎?”
鐘吟點頭:“顧阿姨很熱情,喜歡的。”
“她兒子呢?你覺得怎麽樣?”
鐘吟一口咖啡卡在喉嚨裏,半晌,她咽下去,“還行吧。”
“還行?”
鐘吟拿不準母親的意思,含糊其辭:“就挺好的。”
白帆笑了笑,優雅地喝了口咖啡:“那你們可以多相處相處。”
鐘吟:“…哦。”
“學校還有認識什麽其他的男孩子嗎?”
鐘吟不假思索:“沒有。”
白帆終于是放心了,末了,還提醒她:“要認識了新的朋友,一定要和媽媽說,知不知道?”
鐘吟緩緩地嗯了一聲。
一直到吃過晚飯,白帆說:“時間不早了,我晚上八點的飛機,先回去了,給媽媽抱一下。”
鐘吟被白帆按在懷裏抱了抱。
“就送這裏吧,媽媽下次再來看你。”
鐘吟點頭,又搖頭。
“怎麽了?”
鐘吟神色複雜地看着母親,終于,将憋了很久的話說出口:“媽媽,其實我一個人在這邊可以的,你不用來這麽多次。”
白帆臉上得體的笑容慢慢消散,“怎麽,嫌媽媽煩了?”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鐘吟忙解釋,“我就是,就是想真正獨立地體驗一下大學生活,不想再和高中一樣了。”
白帆看着她,不說話。
這時,她的手機響起,是司機打來了電話,表示那裏不能停車太久,得快點了。
挂斷電話後,白礬轉身就走。鐘吟追上去,“媽媽,你生氣了?”
白帆甩開她手,語氣幽怨:“我哪裏敢生你的氣,你現在是長大了,說不要媽媽就不要了。”
說完,也不等鐘吟開口,她便直接上了車,還扭頭将車窗也關了起來。
轎車揚長而去。
鐘吟站在原地,一口氣憋在胸腔,半晌也吐不出。
好消息:短時間內,白女士應是不會來了。
壞消息:白女士生氣了。
母親從小被人寵到大,脾氣就和小姑娘似的,這一生氣,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哄回來了。
鐘吟回寝室時,還不到八點。
鄭寶妮又去樂隊了,寝室裏只有郭陶和史安安,一個打游戲,一個看動漫。
“回來了?”郭陶給她遞了一小把草莓,史安安則給了幾包新買的零食。
鐘吟接過室友的饋贈,又講逛街買的糕點分給她們。她坐在位上,打開下午沒看成的電影,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不管怎麽樣,也算是邁出了這一步,不是嗎?
次日一早,鐘吟便接到了來自鐘父的電話,問了她來龍去脈。
威名在外的鐘教授,遇到的比課題還難的挑戰,大概就是如何哄夫人開心。
鐘吟解釋:“我沒有怪媽媽,我就是,想要一點自己的空間。”
鐘正欽儒雅的聲音傳來:“囡囡,我明白你的意思,這的确是你媽媽做的欠妥。”
鐘吟坐在燕名湖畔,看着湖面上交頸的天鵝,心情從未有過的寧靜:“那就請爸爸幫忙哄一哄媽媽嘛。”
鐘正欽還能怎麽辦?笑着搖頭:“你啊,下次可別惹你媽媽了,你媽媽不舍得怪你,卻舍得折騰我。”
鐘吟笑眯眯地說了一番好話,哄得鐘正欽開心得又從私房錢裏給她轉了一筆錢。
通完電話,鐘吟看了眼天空。太陽剛剛升起,撒下碎金般的光芒,今天是個好天氣。
但鐘吟的好心情只堪堪維持幾個小時。
中午,鐘吟從自習室出來,微信消息99+,寝室群裏早已經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開了。
一小時前,郭陶将一條論壇匿名貼轉進群。
1l:[小道消息,繼上次打架事件後,鐘吟又換新目标了!]
2l:[誰啊誰啊?]
15l:[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又雙叒換了?]
21l:[媽嘟淚目了,人家兩個月的情史比我二十年都豐富!]
23l:[所以是誰啊?lz釣魚的吧]
26l:[全拉屎的沒一個遞紙的]
29l:[只有我羨慕鐘吟的桃花運嗎?這姐妹是真的牛,出手就沒失手,除了闫皓拉了點,男友都是又高又帥啊~]
30l:[接鐘吟桃花運!]
31l:[接!]
……
66l:[我丢???我有人脈說鐘吟的下一個目标是易忱?]
67l:[哈?易忱?笑死,鐘女神也想撞一下s大有名的南牆嗎]
69l:[誰還記得去年美院有個妹子,追三個月沒追到人,在論壇公開大罵易忱注孤生的?]
70l:[然後這哥們直接黑了她帖子,送了她一句“sb”哈哈哈哈哈]
71l:[鐘女神這次估計要馬失前蹄咯]
突然,80l有人回帖:[那恐怕樓上要失望了,你們還不知道昨天的事兒嗎?易忱在超市門口打了闫皓,據說就是為了鐘吟]
81l:[…哈?]
群裏,鄭寶妮一臉懵逼地問:[是我斷網了嗎?怎麽事情都發展到易忱為吟吟打闫皓了?]
安安吃不飽:[我也…我記得是蔣坤啊。]
郭陶:[絕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瞎編,吟吟都不認識易忱,哪來的小道消息…]
顯然論壇大多數人也還停留在“蔣坤”,帖子裏跟了一連串的問號。
直到最新一條回帖說:[千真萬确,我們全院都批評通報了這件事,兩人都受處分了。至于是不是因為鐘吟打架,就不知道了]
鐘吟指尖一頓。批評通報?不是寫檢讨嗎?
她沒心思再看帖子,找到史安安的私聊框,把這段話截圖發了過去:[安安,這是真的嗎?]
安安吃不飽:[咦,我看看]
安安吃不飽:[是真的诶]
她轉發了導員發在群裏的通告:
【昨日,我院18級計算機1班易*和闫*當衆打架鬥毆,嚴重違反校規校紀,破壞良好校園氛圍,給我院帶來惡劣影響,現全院批評通報,希望兩位同學反思自省,所有同學引以為戒。】
“……”鐘吟心中咯噔一下。
找到易忱的微信,把論壇和通告的截圖發過去:[你被通報批評了?]
不多時,那頭顯示正在輸入。
鐘吟盯着屏幕,足足過了一分鐘,也沒等到只言片語。
又過了一刻鐘,在鐘吟幾乎要失去耐心時,屏幕才跳出一條消息。
易忱圈出通告的第一句話:[這句不對]
鐘吟:[?]
001:[應該是“我院計算機1班易*當衆毆打闫*”]
神經病啊。
鐘吟看得血壓飙升,哐哐敲屏幕,還沒發送,郭陶發來消息:[我去,論壇的帖子沒了!]
[不僅是這條,所有提到你名字的帖子,不管是代稱還是縮寫,全被黑了]
鐘吟:?
她試着點進剛剛的帖子,果然如郭陶所說,打開便是404。
又試着在搜索框輸入自己的名字,全都顯示,無搜索結果。
這種狂妄的手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一時間,鐘吟的心情像是打翻了的顏料桶,複雜難言。
她低頭,對着聊天框删删減減。
最終發出四個字:[謝謝你啊]
對面也發來四個字:[別想太多]
“……”鐘吟心中依舊沉重,忍不住問:[你和闫皓真的有什麽恩怨嗎?]
易忱:[?]
不知道又挑到他哪根敏感的神經。
鐘吟手指一頓,還是問:[不然是什麽原因?]
那頭果然炸了。
第一次發來了一長段話,不僅将闫皓全方位diss一遍,更是着重描繪其偷懶耍滑他跟着後面任勞任怨擦屁股的經過。
就差和她明說:少自作多情啦。
鐘吟緘默幾秒。
然後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個字:[哦]
-
易忱十幾分鐘黑掉論t壇的事,在專業內部掀起小小的風波。
S大的校園論壇是前幾屆的學長設計的,雖然技術對現在來說不複雜,但破解起來也有一定的難度。
上次闫晧花一天炫技黑論壇的操作,就被他拿出來吹噓了好幾天。
現在易忱十幾分鐘精準黑掉關鍵詞貼,簡直就是秀中秀。
寝室內,程岸膜拜至極,“忱哥你牛逼啊。”
宋緒也湊近,扶着眼鏡分析易忱寫的代碼,比起一個大拇指。
易忱沒看他們,低眼看手機。看了好半晌,他挑一下眉。
——她看起來挺失望?
就在這時,林弈年從院裏開會回來,“阿忱,運氣不太好,督察組還沒走,這件事院裏暫時沒法輕拿輕放了。”
“随便,”易忱無所謂地活動一圈脖頸,“反正我遲早都要打他,早打早享受。”
林弈年:“……”
“但外面都傳你是為了鐘…”觸及到易忱涼涼的眼神,程岸咽下後面的話。
偏偏寝室還有個看不懂眼色的,宋緒奇怪地問:“難道不是嗎?”
“說了多少遍,我打他,只是因為我想打他。”易忱煩不勝煩地示意林弈年,“你來解釋。”
林弈年只能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是我的錯,識人不清,讓阿忱收拾了爛攤子。”
易忱:“再信了沒?”
宋緒天然呆地搖搖頭,小聲嘀咕:“不信。”
易忱沒聽清:“什麽?”
宋緒:“…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