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距離去達飛的時間越來越近, 之後一周,易忱和儲、劉三人,晝夜不停地拉人試運行, 之後便是無休無止地改代碼補漏洞。

連言妮也被拖來改稿, 加了幾天班。好在她最近已經拿了offer, 除了畢業設計,便沒什麽事。

“學姐拿了哪裏的offer呀?”鐘吟遞給她一杯美式,蹲下來看她改畫。

言妮接過咖啡, 道了聲謝, 另只手握着筆, 在觸控板修改:“盛大科技, 跟組他們公司旗下一款乙女游戲。”

鐘吟眼睛一亮, 說了個耳熟能詳的游戲名:“是這個游戲嗎?”

“對, 你玩過?”言妮問她。

很平常的對話,不知怎麽, 靠在斜對面的易忱撩起眼皮,朝她看來。

鐘吟沒注意, 回言妮:“看我室友玩過, 但我還挺喜歡裏面一個男主,叫慕...”

“慕白是吧?”

“對對對。”

“我就是他的畫師呢,”言妮驕傲地挑眉, “你看沒看我微博?我畫了很多他的同人圖。”

鐘吟立刻摸手機:“我去看看!”

幾秒後。

她哇了一聲:“原來我室友尖叫的這個出圈神圖,是學姐你畫的!”

言妮嗯哼了一聲, 繼續改畫:“沒想到你也喜歡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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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溫柔清冷挂, 這擱現實中, 不活脫脫林——”

意識到什麽不對,言妮突然消聲, 輕咳一聲。

“啪嗒”一下。

易忱指節敲了下桌面,視線冷冰冰的:“叫你來改稿不是來開茶話會的,畫改完了沒?”

言妮:“我過來給你改都不錯了,挑三揀四比我遇到過最麻煩的甲方都...”

“停!”鐘吟立刻按住言妮,“學姐你繼續改,我不打擾你了。你別理他!”

聽着鐘吟輕聲細語的安慰,言妮才堪堪止住脾氣,繼續工作。

鐘吟橫了易忱一眼,後者面色不爽地收回視線,敲鍵盤的聲音變得更大。

她看着言妮電腦屏幕上的畫面。

因為是末世類型游戲,場景設計也是灰蒙暗沉,更考驗畫師的功底。

不得不說,言妮很有實力,對待作品也一絲不茍。場景鋪陳得尤其大氣,人物風格也異常突出,易忱能請到她,真的是撞了大運。

“我和李總約好了時間。”鐘吟說,“下周五,他會空出半個小時。”

李奇烨每天的時間都是按分秒計算的,能空出半個小時見他們幾個大學生,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言妮插話:“易忱,我也算吃了你畫的大餅,工可不給你白打。”

“看你幾年能讓我從打工人逆襲成老板。”

儲成星伸了個懶腰。

他永遠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學姐,你就放一百個心。”

“跟着我們,躺贏~”

劉信炜聽着邊笑邊搖頭。一開始他也覺得自己是昏了頭才跟着這兩個混小子幹。

他實在不善于拒絕人。

以為半大的小夥子,空喊幾句口號,幹幾天就會老實。

結果真做起來,一個兩個,是真不睡覺啊。

腦子還轉得比機器都快,簡直就牲口!

倆人都是游戲堆裏泡出來的,市面上什麽類型都玩過,便是十幾二十年前的端游都有多涉獵,說起來滔滔不絕頭頭是道。

游戲創意也是一茬又一茬。

一不小心,他就跟着越做越深,恢複了當年沒進大廠前的激情。

劉信炜是工作了一年後,重新回來讀研的。他不适應大廠的節奏,就像是一顆沒有思想只需要碼代碼的螺絲釘,上面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所謂的爆款熱游,也不過是拆解了國外一款熱門游戲,複制出的手游。

一年後,他對做游戲的熱情衰減。故而他在即将轉正時,提出了離職,回到高校,準備利用讀研的時間緩沖,重新規劃人生。

也就是這個時候,這倆中二青年出現了。

那點被耗光的熱情,竟也死灰複燃。

他們要做的是ARPG肉鴿型游戲,未來背景升級流,取名《幻世》。

玩家積攢經驗裝備等級,一路打怪。

背景鋪得很宏大,對立方明面上是變異人,仿生人,實際背後鋪了暗線,大boss的身份撲朔迷離。

不同路徑劇情不同,玩家也會打出不同結局。

這個分支和劇情的設置,也是他們耗費幾個月心力,一點點讨論補充的。

其中整個劇情的策劃設計,大部分還是易忱。

他們三人裏,儲成星年紀太小,劉信炜家境一般,小時沒機會接觸。唯獨易忱,玩得多腦子也活。

大公司的項目組,這類設計一般會交給策劃和文案,人一多,有時候意見不一,整個制作反而亂七八糟。

現在人員在精不在多,反而更能做出精品。

劉信炜對手頭的成品,還是有信心的。

多番念頭轉過,他朝易忱看一眼。

雖然不明顯,但他還是能感到易忱的焦躁。這位學院張狂到連他都有所耳聞的學弟,臨到頭來,竟倒是他們三人中最有壓力的。

“阿忱。”離去前,劉信炜沒忍住拍拍他的肩,開解了幾句,“我的經驗來看,這次能行。”

“投資多咱們就做大;投資少,就做小積累經驗。”

“咱們還年輕,不是只有這一次機會。”

易忱揚了揚唇角:“我明白。”真誠地和他碰了下手背:“謝謝。”

鐘吟晚上還要去臺裏直播,兩人決定出去吃頓飯,易忱再送她去電視臺。

他散漫地套了件外套,是灰黑撞色的沖鋒衣。

不得不說,鐘吟還是最喜歡他穿這類型的衣服,顯得格外挺括精神。

外面雪還沒化,氣溫低得很,易忱撈着她的手就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他的确應了顧清說的那句話,身體好,氣血也足。多冷的天,全身都像火爐一樣溫暖。

鐘吟指尖被他焐熱,朝他張望着:“連劉哥都看出來你緊張了。”

“不緊張。”易忱掐她手心,一副抵死不認的态度,“我有什麽好緊張的,看不上是李奇烨沒眼光。”

鐘吟當做沒聽見,繼續道:“只是一次機會而已,就算李總不投資,也不是說你們的作品不優秀,可能是有其他的因素。”

“喂,你就對你對象這麽沒信心?”

他反而倒打一耙。

行,随便吧。

鐘吟直接閉上嘴。

很快到了周五。約的時間是下午三點,鐘吟有專業實踐課,不好請假,便沒陪着他去。

寝室裏,剛剛午睡起來的儲成星看易忱套上西裝外套,連平日裏經常懶洋洋翹着的頭發都一絲不茍地梳到了腦後。

露出英挺的五官。

那種吊兒郎當的學生氣褪去。

靠。

還真他媽帥。

儲成星撓撓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睡衣褲,有被卷到:“不是,易忱你幹嘛?”

易忱不耐煩掃他一眼。

“起來就快點收拾,還要我等你?”

儲成星攤手:“可我沒西裝。”

“誰管你穿什麽。”

寝室另外兩人也同樣被易忱這滿身氣勢給震了一震,圍着他轉了個圈。

“忱哥,你是去求投資吧。”程岸咽了咽口水。

“嗯。”

宋緒推了推眼鏡:“那你怎麽穿的比t老板還老板。”

易忱臉一黑。

“噗哈哈哈哈哈哈!”儲成星爆笑,對着易忱就拍張照,“不行,我要拍給學姐看看。”

“這叫正式,要尊重人懂不懂?”易忱火大,“你們不懂別他媽瞎扯。”

“尊重?哈哈哈哈哈。”儲成星還在笑,低情商發言,“我怎麽沒看出你對李奇烨多尊重。”

同一時刻,鐘吟的消息發來:[要不還是換一件吧,學生氣一點]

“……”

不換。

就是不換。

三人來到達飛金融。

劉信炜拎着電腦,在一旁道:“我有個經管的朋友就在達飛工作,據說老板确實不錯,很有魄力,也不pua員工加班,業內清流。”

坐電梯上樓。

“我還聽他說,李總前妻也是以前咱們學校新傳的,現在已經在總臺做編導了。兩人學生時代就在一起,結果前年還是離婚了。”

儲成星打了個哈欠:“那他們為什麽離婚?”

易忱也掀起眼皮看過去一眼。

劉信炜正要說話,電梯門在面前打開,顯示到了樓層。

“等會再說。”

“稍等,李總還在見客戶。”秘書将他們請進會客室,低頭看了眼手表,“三點會過來。”

說三點就三點。

一到時間,會客室門便被打開,李奇烨邁步進來。

三人都對這位S大傳說級別的學長好奇,站起身,投去視線。

下一秒,儲成星輕咳一聲,忍不住朝易忱看一眼。

李奇烨沒穿西裝。

只着一件簡單的襯衫,外套夾克,氣質平易近人,格外低調。但那種歲月沉澱,久居上位的氣勢,還是能絲絲縷縷的透露。

“坐。”他溫聲道,“不要有壓力,就當聊聊天,和我說說你們的想法。”

李奇烨就坐在對面,姿态從容。

都還是學生,遇上這樣的人物,難免青澀。

不許。

不許慫。

易忱平靜收回視線,颔首坐下。

“李總您好,感謝您給這次見面的機會,希望我接下來的彙報,能不讓您覺得浪費時間。”

他只将時間控制在了二十分鐘。

會客室的大屏上,是他們趕制的實機演示。

李奇烨雙手交叉。

眉眼舒展着,看起來随和親人,但儲成星不時看他表情,心中抓耳撓腮,也窺不出他半分情緒。

到底滿不滿意啊?!

彙報結束時,李奇烨鼓掌:“你們多大了?”

三人各自報了年紀。

“真年輕啊,”李奇烨笑着感慨,指節敲了敲桌面,“離開前把策劃書給我助理。”

劉信炜:“那現在...”

“你們哪位是小鐘的男朋友?”他突然問。

易忱倏地擡起眼,“我。”

李奇烨打量他兩眼:“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易忱指節收緊,嗯聲。

還是太年輕。他面上的提防和謹慎藏也藏不住。

室內只留他們二人。

李奇烨低頭喝了口茶:“想法不錯,具體事宜項目部評估後,會給你們答複。”

事情好像很順利。

易忱心中卻起不來波瀾。

“小鐘呢?今天沒和你一起來?”李奇烨冷不丁問。

易忱不發一言,搖頭。

李奇烨笑了笑:“是嗎,我還挺想再見見她的。”

易忱淡淡道:“您想說什麽。”

很久沒有人這麽直來直去地和他說話了,李奇烨放下茶杯:“你是擔心我對小鐘有什麽想法?”

易忱瞳孔不動了,冷冷看着他。

“如果我說是呢,你怎麽辦。”李奇烨雙手交叉,饒有興致地問。

易忱立刻站起身,放在身側手松了又緊。眉鋒斂起,滿身散着戾氣,又被他強忍着壓下。

他淡淡道:“如果您抱着這樣的心思,那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是嗎?”李奇烨說,“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可以說,整個風投業,除了我,沒人能敢再給你投資。”

易忱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收電腦:“那又怎樣。”

他冷着臉,居高臨下地看他:“沒有投資,我同樣能闖出一片天。”

李奇烨挑了下眉。

在他拉上拉鏈,轉身就要走時,突然笑出聲,喊住人:“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重。”

易忱側頭。

李奇烨敲桌子。他的神态到此時才顯得認真:“坐回來。”

-

儲成星靠着牆,不時朝緊閉的門看一眼,口中焦急地嘟囔着:“到底在說什麽啊?為什麽李總突然要問學姐?”

劉信炜也搖頭。

“不會是他看上學姐了,讓易忱分手,才給投資吧!”儲成星腦補。

劉信炜表情驚悚地看他:“不可能吧。”

“糟了,萬一易忱一沖動,把李總打了怎麽辦?那咱們可不得全都玩完了?”儲成星越說越覺得像這麽回事,朝着會客室門邊走去,幾乎就想破門而入了。

就在這時,裏面的門被打開。

易忱走出來。

“在這杵着當門神?”他朝人睨一眼。

儲成星撓撓臉:“我還不是怕你惹事。”

“走了。”易忱懶得搭理他,拍了下劉信炜的肩膀。

“不是,”儲成星跟上來,“到底怎麽樣啊?那個李總,真他媽深藏不露,我看半天也看不出他到底什麽意思。”

一直到進了電梯,易忱才開口:“差不多穩了,等消息吧。”

“我草!真的嗎!”

儲成星差點跳起來,“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麽?我們不能聽嗎?我剛剛都差點以為他是對學姐有什麽——”

觸及到易忱涼涼的眼神,又慢慢咽回去後面的話。

“他為什麽會離婚?”

很突然的,易忱問劉信炜。

話題跳躍得太快,劉信炜懵了懵:“問我嗎?”

“我是聽我同學八卦,李總是被離婚的,可能就是沒感情了吧。”

“這從大學就在一起,怎麽還會沒感情啊。”儲成星不能理解。

劉信炜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我是聽說,好像李總外邊有女人,被爆出來了。”

“啧啧。”儲成星立刻類比,煞有介事地朝易忱看一眼,“易忱,你可別功成名就以後,背叛我學姐啊,到時候我可不和你幹了。”

易忱一腳踹過去,爆了粗口:“滾你媽的。”

易忱靠在電梯。

最後和李奇烨的對話,重新湧入腦海。

“剛創業時,我前妻也曾為了我,主動去為我謀機會。她當時也在電臺。所以我一看到小鐘,就好像看到了十幾年前的她。”

“她接觸的人脈裏,追她的很多,每個都比我優秀。我每天都在擔心,她會轉身看上別人。”

“讓她離那些人遠點?不,我少不了她的幫助。”

李奇烨眼中有淡淡的悔意和傷感。

但他也就說了這麽多。

最後只留給他一句:“回去吧,我給你一個機會。”

易忱是個很神經大條的人,很少去細膩分析他人的情感。

別人開心難過管他屁事。

但今天不知怎麽,竟能後知後覺地理解李奇烨的意思。

十幾年前,他需要靠女朋友拉人脈資源,患得患失許久。

熾熱的感情終還是冷卻變質。功成名就之後,便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感情也走到了盡頭。

還借着他,懷念一下從前。

呵呵。

知道他們晚上還要回這邊,鐘吟下課後便回了景城國際,順便點了豐盛的晚餐,等他們的消息。

傍晚時,門打開。

“學姐,你來啦。”儲成星興奮地進門,将電腦包扔到沙發,立刻就奔向餐桌,“學姐你太好了吧!你怎麽知道我早就已經餓了!”

鐘吟笑:“餓了就吃吧,據說這家菜炒得不錯。”

“怎麽樣?”她看向另外兩人,眼睛閃着期待,“李總怎麽說?”

劉信炜點點頭:“應該差不多。”

他都這麽說,那一定是沒跑了。

“真的啊!”鐘吟驚喜地差點跳起來,轉而看易忱,伸手去拍拍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們可以的。”

她視線落在易忱身上,一時還有些挪不開。

背頭也好帥啊,今天還穿了西裝。

不由想起去年易忱去十佳彙報,也穿了西裝,當時她就被他帥得挪不動眼,還被他發現了,得瑟了好半天。

易忱看起來卻沒想象中興奮。

垂着眼看她,竟是也沒顧忌着還有另外兩人在,就按住她頭,在懷裏抱了抱。

“你幹嘛呢!”鐘吟拍他。

劉信炜摸摸鼻子:“沒事,我瞎。”

儲成星只顧着吃:“我聾。”

畢竟結果還沒出來,半路開香槟也不穩妥。這頓飯吃得倒也簡單。

飯後,好不容易能不打代碼的儲成星還想靠沙發打會游戲,被易忱拎着趕出門。

“這才幾點,你幹嘛趕我!”儲成星氣得不行。

易忱眼皮都懶得擡:“這我家,不是你的豬窩。”

儲成星t黑着臉,還想說什麽,被看懂眼色的劉信炜捂着嘴巴拖走了。

“你幹嘛趕人走啊,”鐘吟有些想笑,“幹嘛不一起?咱們一會也要回去啊。四個人還能省比打車費呢。”

易忱沒心思聽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徑直就将人抱在腿上,按在懷裏,對着她細膩的脖頸輕吸一口氣。

又是這一副吸貓薄荷的表情...

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鐘吟撫他發梢:“怎麽啦?”

他抱着她,突然說了句不相關的:“李奇烨出過軌,不是好東西。”

鐘吟:“……”

“人家怎麽樣關你什麽事?”她是真的被他逗笑了,“他只是投資人,有錢給你就行了。”

易忱手掌撫她纖薄的脊背,像是要揉碎進懷裏。

“他前妻就是因為這個和他離婚的。”

...他下午到底是去聽八卦還是去拉投資了呀?

鐘吟掐他臉:“所以呢?”

他認真看向她,漆黑的眼眸閃着純粹的光:“我不會。”

“我有多少錢都不會。”

“現在才哪到哪,”鐘吟輕哼,“哪個出軌的男人會說自己出軌。”

“我不會!”

他還急了。

“是是是,”鐘吟忍俊不禁,軟下聲線:“諒你也不敢。”

易忱蹭她脖頸。

還肆無忌憚下狂言:“這種萬中無一的可能要真發生,你就把我閹了。”

“……”

鐘吟表情一言難盡:“你到底受什麽刺激了?”

“李奇烨幫我,就是因為咱們現在,和他以前的經歷很像。”易忱冷哼說,“給我投資,是為了彌補他自己的遺憾。”

又補一句:“當然,我們本身也很優秀。”

“......”

“他就沒懷好心思,還想拿你試探我,覺得我和他一樣懦夫。”

易忱像個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個不停。

“什麽玩意兒。”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還把我類比他,我和他能一樣嗎?”

“我對我媳婦兒是百分百忠誠,他少來碰瓷兒。”

“前妻和他離婚?他活該!”

說到最後,易忱捧住她腦袋,在她唇上親一口。

“我們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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