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天

雨天

後來的幾天, 殷南禮一直沒來學校,兩人也只偶爾在通訊設備上聯系。

直到寒假來臨,許世允他們組局, 一群人才重新聚了起來。

哄鬧的包間裏, 茂嵋倒拿着話筒, 激情昂揚地唱着一首暗戀歌曲, 時不時情緒激動地伸出一條手臂, 仿佛他深情款款看着的江茶就是一束光。

許世允和蘇紹看不下去, 笑得前仰後合, 跑上去把人轉向屏幕, 讓他別再發酒瘋。其實也沒喝多少, 只是一杯, 茂嵋聽歌曲聽的情緒上頭, 才誇張起來。

曹婉和魏秋泓早就跑去偷偷切歌兒了。

再這樣下去,滿世界都知道茂嵋這小子最愛白月光了。

江茶看着歡脫的一群人, 也不由被茂嵋逗笑了。她差點兒就以為自己是影帝的對手戲演員了。

“哎江茶,飲料!”

她茫然扭頭, 見一個不認識的男生遞了瓶飲料過來,解釋說:“殷南禮給你的, 他坐的遠,就讓我幫忙遞了。”

江茶愣了下,也不好意思讓人家一直拿着,就笑了笑, 接過來在手裏拿着。

他在左邊,她朝那個方向看去, 高大清瘦的少年身形陷在沙發上,沖她淡淡掃了一眼, 又轉過視線,盯着別處,不緊不慢地仰頭灌了口喝的。

在玻璃杯裏裝着,紅黃色,不知道是酒還是飲料可樂。

她抿了抿唇,沒有拉開飲料罐,而是轉頭繼續和曹婉閑聊。

曹婉問:“你寒假有什麽計劃沒?”

“複習吧。”

“那除了複習呢?”

“學習吧。”

曹婉無語:“你就沒有別的事兒了?比如......比如看春節聯歡晚會!”

江茶笑了笑,說:“看的。”

曹婉洩了氣,吐槽她無趣,又過了一會兒,江茶起來去衛生間,包間門剛關上,那殷南禮也站了起來,拿上外套走了。

曹婉戳戳魏秋泓,兩眼發直:“你說他倆會不會和好?”

“他倆就沒不好過。”魏秋泓挑眉。

“那不一樣!上回他倆過完生日,就沒怎麽見面了,你看,這次咱出來玩兒,他倆都不在一塊兒坐,殷南禮給江小茶的飲料,江小茶也沒喝。”

說到這,魏秋泓四處瞄了瞄,才湊近曹婉,小心問了句。

他臉上遲疑:“你想多了吧?江小茶有跟你說過嗎?”

“什麽?”

魏秋泓道:“就是他倆的關系。上回我們幾個在網吧二樓見,就殷南禮給江茶過生日那天,他唇角都破了!咱也不懂,但那個哥們兒是個有經驗的,說是接吻咬的,這事兒畢竟不好多說,現在我這真憋不住了。”

“你就說江茶跟你提過沒?這事兒是真是假?”

曹婉兩眼一翻,“哎不是,你們男生的想象力這麽豐富的嗎?當然說了!才不是什麽接吻咬的,是他倆在那抹蛋糕玩兒,殷南禮老欺負我家江小茶,才不小心弄傷的。難不成他跟江小茶的指甲接吻嗎?”

魏秋泓尴尬住了。也替那邊幾個笑了殷南禮好幾天的人羞住了。

——

江茶回包間的路上,忽見前面的牆上靠了個人。

她怔了下,繼續往前走。

正糾結要不要開口,卻見那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嗓音沉沉:“才隔多久,生疏了?”

她神情一僵,慢慢把胳膊放下,沖他微微一笑。

“不是。不過也有點,畢竟一個多月沒見了。”

這回聚會,還是他從另一個城市趕來的。

殷南禮眸色暗了暗,将頭往後一靠,忽地笑了:“一個多月......所以你是對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才短短一個月就生疏成這樣了?”

她扯了扯唇角,“那倒也沒這個必要。”

半晌,他動了動腿,轉身往包間的方向走,淡淡說了句:“走吧。”

她垂眸兩秒,提步跟了上去。

到了包間,她剛坐下,就見身邊原先的人往一旁讓了讓。

“謝了。”殷南禮在那個位置上坐下,往後靠在沙發上,也不說什麽,只低頭刷手機玩兒,淡然自若。

江茶臉都急紅了。

他這是做什麽?

應該只是不...小...心?

她索性不去想,拿過一只骰子,和曹婉她們搖骰子玩兒。

半個小時過去,男生那邊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他們在玩兒牌,輸的罰酒三杯。不過都是低度的。

她瞄了眼,身旁的殷南禮握了把牌,時不時用那只分外好看的手指抽出一張,甩在桌上。也會肆意大笑,低沉磁性,好聽爆了。

江茶猛地回過神,覺得不該這麽關注他,便收斂好情緒,繼續搖骰子。

也可能是她運氣背,次次都搖不過她們幾個,這會兒又搖了個鐵輸的數字,不由低低失落啊了聲,在曹婉她們的笑聲中,主動去倒低度飲料了。

剛拿起玻璃杯,她手上的杯子忽然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轉滑取走。

江茶茫然擡頭,另外幾人也安靜了。

殷南禮左手上還把着幾張牌,像是抽空轉過來的。他提着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把玻璃杯輕而穩地往裏一滑,嗓音極淡道:“怎麽了?”

也不待江茶回答,他懶懶看了眼桌面,丢上一張K,身子往後坐了坐,漫不經心道:“搖不過?”

江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剛沖那骰子揚了揚下巴,曹婉就趕忙搶白:“哎哎哎!不能請外援啊!”

江茶也覺得不好,雖然她真的想贏一把。

“輸了罰我幾杯你們說了算。”他道。

此話一出,曹婉她們當即把骰子雙手奉上。

江茶卻懵了。

她按住那個,驚訝道:“這都是随機的,得看運氣,不好搖的。”

殷南禮看了她半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他曲起食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下,骰子在盒裏響了一聲,她大腦空白了。

“笨,”他吐出這麽一個字,在江茶臉紅前,把骰子塞到她手上,“坐過來點兒。”

江茶低頭瞅了眼,再近就進他懷裏了。

他又道:“你轉過去不就好了。”

她真的真的真的要臉紅了!

他這樣,襯得她很...笨。

江茶鼓了鼓臉,轉過身,身後忽然一陣淡淡的薄荷味兒傳來,他輕輕握住她的手,低沉暗啞的嗓音含笑:“教你,學着點兒。”

包間裏頓時響起一陣起哄的聲音。

江茶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都看着這邊了。

她這下是真的臉紅了......

許世允踢了昏睡的茂嵋一腳,“死鬼,火燒屁股了,還睡!”

蘇紹擺擺手,兩根手指在半空中作腿,飛快跑着:“機會就是這麽溜走的。”

一群人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骰子,居然還真的贏了。

江茶笑了,曹婉她們不僅沒有游戲輸了的失落,反倒比她還激動。

她的笑容凝固了。

也在這之後,他問她:“幫你贏了,還生疏嗎?”

江茶哪敢再說生疏。忙道:“不生疏不生疏,和你最親了。”

散場後,像是約好的,許世允他們都一溜煙兒跑了。

只剩江茶和殷南禮在廊下站着。

“走吧,送你回去。”他笑了笑。

兩人确實也很久沒說話了,江茶低低嗯了聲,和他一起走進積雪壓枝的行道上。

他先開口問:“期末考試怎麽樣?”

“......”

她欲言又止,最後止了又止。

見她沉默,他還頗為認真地低下頭,把俊臉湊近她圍巾旁,又問了一遍:“嗯?”

她神色一慌,忙錯開視線,把圍巾向上拉了拉,下意識就去小心遮臉了。

“就,就那樣。”

他變聲期好像完全過了似的,聲音跟一個多月前不太一樣。

安靜兩秒後,他挑眉輕笑,看着她說:“連這都不跟我說了?我到底是你的路人,還是t畢業後要......”

她忙出聲,打斷了他:“647分!”

他愣了下,滿意點了點頭,忽而将她攔臂帶走:“可以,獎勵你吃頓大餐行嗎?”

“你幹嘛獎勵我?還有還有,你快點放開我,你重死了殷南禮!”她扒拉他。

卻見他不僅沒放開,還低頭漫不經心地冷笑了聲:“江茶,你能記住什麽你告訴我,我不能獎勵你?怎麽,是在你心裏沒身份地位嗎?”

熱氣噴灑在她耳上,她的左耳垂又紅了。

他瞥了一眼,“啧,還這麽敏感?”

她眼睛微閃,飛快轉過身,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軟聲警告:“不許說!”

“想吃什麽?”他彎了彎唇。

“......”

最後兩人一塊兒去吃了面,看了電影。

他送她回家。

路上,他翻看着手機,嗓音沉穩道:“我看了看,附近有家拳擊俱樂部,樓上有包間可以看比賽,去嗎?”

她撇了撇嘴,“沒興趣。”

“嗯?”

“......有的。”

服務員将二人領至包間,走進一看,江茶才發現是有看臺的,她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疑惑問他:“看臺位置沒了嗎?”

殷南禮熟練地把投影幕布打開,她不說話了。

行。他要求高。

看個比賽還得放電影。

“還有吧,我沒看。”

他去把室內的燈關了,坐在她旁邊的扶手上,一邊調電影,一邊慢聲道:“剛才在電影院人太多了,沒好好看,再看一遍吧。”

江茶語塞:“你這不強詞奪理嗎?人家就安靜看個電影,還礙着你殷大少爺的事兒了。”

他低眸掃她一眼,“确實礙着事兒了。下回就不去電影院了,換這種的吧。”

她沒吭聲。

電影調出來後,江茶跑過去在長沙發上坐下,抱着抱枕醞釀情緒,這是部很讓人感動的電影。他跟着在她身旁坐下,順手把紙巾盒放在她臉前。

剛才在影院後面情侶一直在锵锵釀釀,周邊的人都沒什麽心思看電影了,他知道她也心緒不安,沒看得進去。

昏暗變動的光線裏,她小聲問:“那比賽不看了嗎?”

他丢進嘴裏一顆草莓,瞥了眼快要結束的電影,回答說:“沒必要了。”

她哦了聲,安靜繼續看完。

電影結束,一切都寂靜下來,只有場中的微光偶爾晃進來,落地窗對面是牆壁,那一邊是沒有看臺的,室內彌漫着淡淡的草莓味兒。

他向後靠,懶懶道:“開不開燈,你說了算。”

她低着頭,輕聲問:“開燈就走嗎?”

他沒回答。

十五分鐘後。

漆黑的環境裏,她軟聲不滿:“殷南禮,你把溫度調低點兒......你這樣我很熱......”

外面像是有一方獲勝,全場吶喊。

他仰頭緩了口氣,嗓音沙啞:“吃個草莓怎麽還熱了,有冰鎮的你吃嗎?”

她皺了皺眉,擡手握住他頸上垂下來的吊墜,往下輕輕一拉:“大冬天吃什麽冰鎮的,你腿先下去。”

“哪條腿?”

她咬了咬唇,“你就一條腿跪在沙發上,你說哪條?難不成你還有第三條腿?”

“......你看有嗎?”

草莓砸在她牙齒上,她含糊道:“我看你是不想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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