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雨天

雨天

桐城多山, 微雨時常拍打着這座安靜的城市。

江茶剛到酒店,曹婉就打了電話過來。

“江小茶你到了嗎?我剛把東西放好,你沒到的話我去接你。現在下雨了你帶傘沒?”

曹婉她們單位是集體約的大巴車, 出了機場就趕去酒店了。那會還飄着小雨, 就沒過多停留, 趕時間回去休息用餐了。

江茶拿出房卡, 一邊開門, 一邊回答她:“剛到房間, 桐城下雨的時候好美啊, 我一路過來, 路兩邊都是高大的梧桐樹。雖然已經提前在手機上看過來, 但親眼見到還是感覺很不一樣。”

推開門進去, 江茶把行李箱放好, 低頭拍掉身上的雨滴。

曹婉笑了笑,說:“是吧, 我來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就像童話故事裏似的, 要是拍電影一定很好看,也不知道在這會不會有奇遇發生呢?”

江茶聽她那癡迷的語氣, 忍俊不禁地道:“放心,我會幫你一塊兒注意有沒有優質男神的,不過話說回來,上次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顧學長你還記得嗎?”

“顧學長?”曹婉想的很費勁, 因為江茶只提過一次,還就幾句話, 她好不容易才想了起來,恍然大悟道, “啊!就是那個大冰塊!”

江茶坐下倒了杯水,一聽不由噴笑出來,但還是提醒了句:“什麽大冰塊......人家那叫高冷男神。咱學校以前不就有一個他這樣的?不過是高一屆的,也姓顧,常年霸榜年級第一。”

曹婉哀嚎,像是撲在了哪裏:“我的茶啊!快別提了,老娘腦子都快炸了,想起被你對象還有那個比咱高一年級的顧男神他倆打擊智商的那幾年,我還是震驚到五體投地。”

“哎你說他們是上帝的寵兒嗎?”她猛地發出一句疑問,仿佛不敢相信,“江小茶你還記得不?就那個比咱早一年畢業的學長,暫且叫他顧男神吧,聽別人說他變化超級大,高中那會兒是個小胖子,現在長老帥了!”

江茶哇了聲,贊賞道:“勵志。如果是他自己想減下去的話。”

“不然勒?”

“也有可能是大腦知識太多,給折磨瘦了。”她一本正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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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看漫畫那麽多,咋沒見你有啥大變化?”

她說完,話音一頓,哎了聲,激動地小聲悄悄道:“不過說真的,你有個地方變化挺大的。”

江茶低頭看了看自己,看不出什麽變化。

“哪兒?我沒看出來啊。”

“胸。”

“......”江茶突然不是很想說話了,她捂了下發燙的臉,羞惱道,“曹婉!你怎麽也那麽不正經?”

曹婉耳朵豎起來了,忙從沙發上爬起來,嘿嘿笑着:“也?”

“誰?你對象啊?”

江茶氣死了,語調平靜無比道:“沒有。”

“真的沒有?”

她拖着話音,肯定了些:“真的沒有。”

曹婉切了聲,也不拆穿對面的人。

“你剛說那個顧男神,他咋的了?”

江茶喝了口熱水,抱着杯子縮在沙發上,看着一旁的通話界面,臉上閃動着悲憤。

她正色道:“你知道嗎?他就像個長着獠牙的魔鬼......以前有次舞臺表演,我和同學只用站在那裝個擺設就可以了,他居然喊我倆過去了好幾次,還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走位和姿态,他對工作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一絲不茍!我一個沒有臺詞的裝飾物,在那練姿态練到懷疑人生。”

曹婉疑惑:“你姿态不挺好的嗎?這都不夠呈現舞臺效果?”

“不知道诶,”江茶郁悶道,熱氣缭繞在臉上,很舒服,“那天他說需要單練,大家都去休息吃飯了,他拉着我一直練到天黑,我扛着那麽大一個花瓶服裝,走的我腳都快斷了,他也不嫌無聊,就坐在席位上看我在舞臺上來回走。”

“然後呢然後呢?”曹婉來勁兒了。

“然後......”

江茶回想了下。

那天劇場沒什麽人,老師和同學都結束訓練離開了,只有她和顧淩舟,他是社長,為了舞臺效果要她單練也不奇怪,她也不想拖後腿,就留下在那練習。

不過那天負責燈光的同學好像忘記關燈了,劇場的燈光一直集中在舞臺上。

紅色觀衆席向後逐漸延伸,陷入黑暗。

顧淩舟就坐在第一排中間,靠在椅背上,疊着長腿,面無表情地看着舞臺上走動的她,手裏還拿着一個劇本。

仿佛在沉思着什麽。

她走完一圈,就問:“可以了嗎?”

他說:“你偏航了。”

她無奈,繼續來回走。

然後實在忍不住說了出來:“顧淩舟,你是不是耍我?我一個演花瓶的,你讓我在這練習走路?”

他終于站了起來,走到舞臺上,在邊沿坐下。

“坐吧,歇歇。”

她在裏面悶得慌,就把花瓶取了,随便在他點頭示意的位置坐下,用手扇風。

劇場裏安靜又空曠,她的眼前忽然多了一瓶水。

他還是習慣冷着臉:“公家的。”

她當時覺得他這句解釋很突兀,但顧不得想那麽多,就接過擰開喝了一口。又渴又餓的,天還熱。

正當她張口想要結束訓練的時候,顧淩舟忽然從舞臺上跳了下去,走到幕後,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了一支向日葵,站在舞臺下面,遞給還坐在那的她。

“既然要演花瓶,就要有愛花養花的溫和,這支向日葵你朋友也有,這支是你的。”也許是覺得這解釋太不合常理,他跟着補充了句,“參與訓練的社員每個都有禮物。”

江茶震驚了一下。

因為顧淩舟一定不知道,她喜歡的花是向日葵。

但那會兒殷南禮還在等她,她沒多想,笑了笑,說了聲謝謝,接過花就離開劇場了。

曹婉聽完,沉默了很久。

她忽然嚎叫起來,江茶啞然失笑:“哎不是,你這是怎麽着?”

曹婉收起玩鬧,語氣認真地道:“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怎麽可能?”江茶肯定道,轉而直起身,皺着小臉道,“我正要跟你說呢,剛才我在桐城機場碰見他了,他好像有事兒才回桐城,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江學妹,冤家路窄,又見面了。你跟蹤我?”

曹婉哈哈大笑。

“哎不是,他還挺逗的。”

江茶不這麽覺得,“我看他是戲多。我還說他跟蹤我呢。”

又聊了會兒,江茶看了眼來電,忙道:“婉婉我先不跟你說了,有人打電話來了。”

挂斷電話後,江茶擱下水杯,提前準備好微笑,她很想很想跟殷南禮分享這邊的美景還有那種青春隽永的故事感。

而且她下飛機後兩人就通了電話,他要開個會,等結束要回電過來。

現在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這兩天除了曹婉很少有人打電話過來,基本都是信息聯系的,只有她和殷南禮習慣這樣。

她心情激動,也突然有種異地的想念,就想也不想地就接過電話,甜甜地喊:“南禮,我好想你。”

那邊長久地安靜下來。

江茶懵了下,拿開手機一看,頓時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她瞪大眼睛,頭頂冒煙道:“......顧學長?”

這也太尴尬了吧?!

丢人丢人丢人。

半晌,顧淩舟低低地嗯了聲,卻沒有立即開口。

就當江茶以為他是不是打錯了的時候,他忽地嘲笑了聲,戲谑道:“江學妹,私下裏是這樣的?”

江茶喉間堵了一下,想了想道:“那我跟男朋友講話,肯定要親昵一點喽,也不奇怪。倒是顧學長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之前也不知道是誰說冤家路窄來着......”

顧淩舟沉吟兩秒,嗓音很淡:“你皮筋掉了,過來拿一下?咱倆好像是一個酒店的。”

皮筋?

江茶摸了摸後腦勺。

她今天的頭發是半紮的,現在只摸到那個黑色的小皮筋,沒有摸到外面的發帶。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她思考了下,覺得讓顧淩舟幫忙扔了可能不太好,會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畢竟是自己的東西,別人扔着肯定不會那麽順心,就點了點頭道:“那你把你的房間號告訴我一下,我待t會兒就去拿,謝謝了。”

顧淩舟報了幾個數字。

江茶把身上被雨水沾濕的裙子換下,換了身幹淨的,就拿上手機出門了。

到了門口,她敲了敲門。

沒一會兒,顧淩舟開門站在她面前,垂眸沒什麽表情地掃了一眼,掌心向上攤開。

上面躺了一個蝴蝶結長發帶。

她接過,正要說謝謝,眼前的人忽然向後退了一步,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走廊一片沉寂。

江茶目光驚訝,呆愣站在原地。

房門緊閉,連條縫兒都沒有。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個臭屁的人交流了。

江茶氣呼呼地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剛走了兩步,她猛然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顧淩舟的房門。

這不就是她隔壁嗎?!

頓時心情更糟糕了。

江茶剛回去,屁股還沒坐熱,電話就又響了。

她這次留心看了來電人。

這回真的是殷南禮打來的。

她滑開接聽,眉眼彎彎道:“喂,你忙完了?”

殷南禮轉了轉椅子,望着A市的晴天,聽着那邊傳來的柔軟聲音,心情頓時好了幾倍:“嗯,桐城還在下雨嗎?”

“還在下呢,不過是小雨,這邊的梧桐樹很好看,特別像電影裏的場景。”

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她低笑了起來:“我第一眼見到的時候,還以為回到了高中。”

他新奇挑了下眉,“怎麽說?”

“你還記得學校裏的那個小巷子嗎?裏面有只小貓,體育課你還摸過它。”她說。

他彎了彎唇。“我記得還有一個不愛講話的女同學。”

“叫什麽來着?”

“啊對,叫殷南禮心上的小寶貝,對不對江茶?”

她臉上滾燙滾燙的:“你好不正經。我感覺桐城的街道很像那條巷子,雖然它倆長的一點兒也不像,但就和汽水裏加冰一樣,酸酸甜甜的,清新溫暖。”

“是夏天的太陽還不夠曬嗎?”

她心上騰的一下有什麽碎掉。

“你能別破壞氣氛嗎?你年輕那會兒還挺帥的,清清爽爽的,悄悄告訴你,我後來還想了你摸小貓的畫面好久,但你也不要誤會,我對你沒什麽想法,就是單純回憶一下。”

他意味深長地哦了聲。

“原來你暗戀我?”

“我暗戀你?暗戀當時那麽高冷的你嗎?咱倆都還沒說過幾句話呢。”

半晌,他得意一笑。

“萬一你一見鐘情呢?畢竟我長的也不差,以前也不是沒有小姑娘看見我這張臉就遞情書。”

聞言,她凝思片刻,語氣仿佛在認真提醒他提高防範意識。

“你要慶幸我不是見色起意,不然得到你之後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麽邪惡?”他垂眸看了看指上的戒指,大拇指不緊不慢地摩挲着,忽地一笑,“要是我那時候就對你見色起意,一定不會直接從你身邊經過。大概會邪惡到......”

她安靜沒有打斷,好奇那時候完美嚴謹的他會怎麽過界。

直接告白?

還是盯着她的臉看?

這種假想的場景其實不需要她想那麽多,如果有人那麽見色起意還邪惡起來,她一定不會無動于衷。

但現在兩人閑聊瞎扯的,既然說起邪惡了,她就好奇那時候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怎麽邪惡。

“把你摁在牆上親哭。”

她激靈了一下。

他還故意用很壞的語氣說出來。

低低的,撓的她耳朵熱了起來。

“再讓你跟我拉鈎,永遠只喜歡我。”

禁锢她的喜歡。

圈在他的囚籠。

這就是他能想到最邪惡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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