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楚濋在之後的一個月裏，被童舟強行閉關。每天早睡早起，一到十點半就強行關掉他的手機，熄燈睡覺。楚濋試圖反抗，抗議無效，他心裏不平衡，就小聲嘀咕說憑啥你能熬夜。被童舟聽到，童舟轉過身湊到他身旁無辜地問：“你在嘀咕什麽呢？”
楚濋像個小孩，偷偷掀開眼皮小心地打量童舟，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那什麽.....那你也....熬夜啊.....”
“聽不清，再說一次？”童舟的嘴唇擦着楚濋的嘴角，楚濋嘟了嘟嘴，突然發脾氣似地，往後一仰，拉過被子蒙住頭。
“不說不說，我要睡覺了！”楚濋把自己裹成一個飯團，人縮在被子裏還一拱一拱的。童舟一把掀開被子跟着鑽進去，四條腿一時糾纏，十指相扣，黑暗中只看得見彼此的眼睛。
“那我也要睡覺，和你一起困覺覺。”童舟眨眨眼，說話的氣息洋洋灑灑在楚濋的臉上，楚濋一個翻身撐在他身上。
“你要這麽說，我就不困了。”楚濋的聲音低沉，兩個人悶在狹小的被窩裏，像躲在地道黑洞裏的兩只貓，互相撓尾逗爪，星火滋滋地就冒出來了，已經燒了衣角，很快就會燒到全身。
楚濋的手已經伸了進去，童舟微喘。起承轉合的身體，在嘗甜頭。
“我明天還要上班。”
“我也是，都怪你。”童舟把臉埋在楚濋的肩頸，不真不假地抱怨，他的聲音帶着些嘶啞，身體很熱。
楚濋發出低笑，他抱緊童舟說：“明天我來接你？”
“嗯。”
“複查我已經約好了，後天早上十點半。我看了課表，你沒有課，我陪你。”童舟的手摸着楚濋的心髒處，他力道溫柔，眉間微皺。
“好啊，你們領導會不會生氣呀，你最近老是請假。”楚濋攥住童舟的手，湊到嘴邊吻。
“有可能，說不定過幾天就把我給開了。”童舟一本正經地說，楚濋很嚴肅地握了握他的手說：“沒關系，通往成功的路不止一條，楚老師的卡可讓你飽食幾頓。”
童舟哈哈大笑，然後用指尖戳了戳楚濋的心髒。
“你可要做我的長期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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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立不倒。”
早上照慣例先把童舟送到了出版社，楚濋再調轉車頭回學校。新學期開學了，楚濋這回好死不死又是帶高三，上個禮拜校長打電話告訴他，他聽完連抽兩根煙，後來被童舟發現了煙頭，按在沙發上亂揍一氣。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回他不是班主任，不用管其他那些雜七雜八的破事，壓力稍許少些。楚濋和童舟說，帶完這一屆他就辭職，不然早晚禿頭。
一上午就兩節課，上完以後，楚濋回到辦公室。沒一會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伴着說話聲離楚濋越來越近。
“楚老師。”楚濋擡頭，示意對方繼續往下說。
“F大的實習老師已經來了，我讓他們進來？”
楚濋點點頭說好。F大每年都會讓一些學生來臨意聽課，實習時間是一周，各個學科都會有一兩個學生，分別跟随一位老師實習學習。這些學生通常畢了業也會選擇當老師。
楚濋是語文組的教研組長，他自然是要帶人的。他轉過頭繼續備課，手在電腦鍵盤上不停地敲擊，順手還給童舟發個賣萌的表情，順手說給童舟訂了星巴克的咖啡，等下大概就送到了。
童舟回一個麽麽的表情說謝謝男朋友。楚濋不禁一笑回複道，不客氣，小愛人。
“這位是楚老師，臨意的高級教師之一，也是這次帶你的老師。”背後有人靠近，楚濋便轉過了身，這一擡眼，人愣了愣。
對方也是一愣，對方甚至都不會掩飾。緊張、驚詫統統在臉上清晰地劃過。
“和老師介紹一下自己呀。”旁邊的老師提醒着那人，那人才如夢初醒，舌頭打結般地說：“老師...老師好，我叫方谯，是F大中文系大四的學生。”
楚濋站了起來，他一八七的個子頗有壓迫性，他伸出手，臉上帶着為人師表标準的友好笑容。
“歡迎你。”
方谯被迫仰頭去看楚濋，心砰砰直跳。
“你帶飯了嗎？”快到飯點了，楚濋轉頭問方谯。方谯正在幫他改作業，聽到這話緊張地筆頭都一歪，他搖搖頭，楚濋便說：“學校馬路對面就有幾家小炒店，你可以去那裏吃。午休有一個小時，我是下午兩點的課，你晚點回也沒事。”
方谯謝過他，等吃飯的時候，楚濋卻拿了車鑰匙出去。方谯在過馬路的時候，看見楚濋開着車從校門口出來——一輛白色的福特探險者，他曾在童舟的小區門口見過兩次。
方谯的眼神驀地一黯，十指和心髒相連，痛得說不出話來。
童舟已經坐在素菜館裏等楚濋了，楚濋到的時候，菜已經上齊了。
“您可真是磨蹭啊，菜都齊了，涼了差不都了，您可算來了。”顧清影用筷子敲着碗邊，一如既往地怼着楚濋。
“您這燈泡還不嫌自己瓦數大的，我和我寶吃飯，您也要湊熱鬧。”楚濋絕不忘回怼，他拉開椅子坐下來。
“打住打住，您二位容我吃個飯好嗎？”童舟學着他們說話的樣子，分別往兩個人的碗裏夾了一個蘿蔔絲餅。
顧清影得意地笑，楚濋受不了，往童舟身上一歪說：“再給我點個甜品呗。”
童舟垂眸看他說：“這裏沒有啊，我下午給你叫。”
“好噠。”楚濋甜甜地說，顧清影的笑意一僵作嘔吐狀，楚濋視而不見。
“F大的學生又來臨意實習了，童童，你猜我帶誰？”楚濋邊吃邊說，童舟挑挑眉，楚濋把筷子一擱說：“你那同學，方谯。”
顧清影對于八卦新聞有一種警犬般地靈敏嗅覺，他頓時挪了挪椅子，豎起耳朵聽。
童舟果然瞪大了眼睛，嘴裏還塞得滿滿的。他好不容易咽下去，不敢置信地說：“方谯？！”
“是啊，巧不巧。”
“方谯是誰啊？”顧清影忍不住出聲，童舟拿了杯子喝了幾口水，斟酌了一下說：“我學弟。”
“哦，那你那麽驚訝幹嘛？”顧清影從某種事情上，比如奸情的判斷上有和可以和福爾摩斯并行的逆天智商。楚濋用筷子挑了挑碗裏的菜，他撩撥，但沒有夾起來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地看童舟，那目光深遠又帶點危險。
童舟到底還是嫩，他捏了捏水杯很不好意思地說：“就他.....他那個.........”
“他喜歡你嗎？！！”顧清影一下子抓到重點，興奮地大叫，甚至是拍了下桌子，楚濋無聲地笑了，果然。
其實顧清影是随口胡扯的，可是童舟的臉就不自覺地紅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心虛。他偷偷去看楚濋，楚濋仍然低着下巴撩撥他那些菜。
童舟下意識就想去拉他的手，沒找着手，就把手放在楚濋的大腿上，緊張地捏了捏。
楚濋感覺到他的小朋友在慌張，在不安。于是他放下筷子，垂下手讓童舟握住他的手。手背剛一相碰，童舟就迫不及待地貼上來，楚濋滿意這樣的條件反射，就把童舟的手包在掌心裏。
“我靠，那這小男孩太可憐了。這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楚哥又是天蠍座的，報複心極重的呀。”
“你少胡說八道。”楚濋瞪了顧清影一眼，然後湊到童舟耳邊和他說：“我有點生氣哦。”
他說話的口吻倒是一貫溫柔，眼尾勾着笑，聽上去是在開玩笑。但是童舟心一顫，跟着咬了咬嘴唇。
一頓飯吃完也快一點了，楚濋結了帳，一行人出了店。
“那我先走了。”楚濋的車停在路邊，他上了駕駛座準備開回去。童舟還想和他說兩句話，結果碰巧有交警在前頭開始貼條，楚濋趕緊揮了下手，踩了油門掉頭就往前開。
童舟看着那輛冒着尾氣的車，突然有點委屈。
回了辦公室，方谯已經在辦公桌前坐着了。楚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方谯喊了他一聲。
“楚老師，等下上課，需要幫您準備什麽嗎？”
楚濋不着痕跡地多看了他兩眼，接着笑笑說：“不用了謝謝。你有筆記本嗎？我先和你過一下等會上課的內容。”
“有的有的。”方谯忙不疊地從書包裏拿出本子，楚濋拿了教案和筆，拖了把椅子坐到他旁邊。
楚濋一靠近，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香水味就沖進了方谯的鼻子裏。這個味道，他曾在童舟的身上也聞見過。
心又針紮似地疼起來，筆一下子被攥緊，手背青筋凸起。楚濋沒察覺到他的細微變化，楚濋翻開教案，人因為低頭的關系，脖子裏的細鏈子也往外蹦了出來。
因為小朋友搶了他原本的那條鏈子，楚濋意難平，他說不行他得再去買一條，一定要把舟系在身上。
童舟嘴上嫌棄說他小氣，不就搶了他一根鏈子。心裏傻乎乎地可開心了。于是某天就和楚濋去逛街，跑了好幾個商店才買着一條。
雖然不是一摸一樣的，但好歹也是一葉扁舟。做工很考究，細節上點着碎鑽。
方谯的心仿佛被開了一槍，千瘡百孔的。他比童舟還不會掩飾，臉色刷白的，楚濋見他不對勁，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上：“不舒服？”
方谯一個激靈趕緊搖頭說沒有，楚濋默不作聲看着他，他啊一聲，迅速把筆蓋拔開，開始記錄。
“我會分成三個部分講解，第一部分圍繞…”楚濋慢條斯理地說，方谯竭力讓自己集中精神，但寫出來的字依然歪歪扭扭。
“楚老師，你的外賣。”保安敲了敲門走進來，楚濋還疑惑自己沒點外賣，見了是甜品的包裝袋，心下明了。
“謝謝。”楚濋解開袋子，從裏面拿出打包盒，他以為就一盒，結果竟然有四五盒，有雙皮奶、楊枝甘露、紅豆沙、糖不甩。
楚濋一驚，同時微信消息彈了出來，他點開。
“外賣到了嗎？”
楚濋繃了半天沒繃住，笑出了聲。方谯側目。
“那麽多，我哪裏吃得下啊？”
“多吃點甜的，你就不生氣啦。”緊跟着一個賣萌的表情，楚濋玩心大起，于是回複：氣還是生的。全吃完也還是要生的。我們還在冷戰，不和你聊了。”
“？？？”童舟在電腦屏幕前，嘴角都抽搐了。楚濋大概也想到了，于是笑得酒窩都陷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