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給我看一下你的筆記。”一節課畢,楚濋伸手問方谯讨要筆記本。方谯手忙腳亂地把本子遞過去,楚濋接過去,先是觀察他寫的字。字跡端正,一筆一畫很清楚,看上去沒什麽個性。楚濋的手指在字裏行間輕撫,看到幾個打圈的地方,心裏露出一絲驚訝,他又把本子還給方谯,然後在方谯的對面坐下。

“這節課怎麽樣?”楚濋雙**疊,手裏轉着筆,眼光幽深缭亂,看上去玩世不恭。方谯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手指不自覺地縮了縮,他結結巴巴地說:“很好....我覺得很好,楚老師很幽默,也很博學,引用的例子也都很有意思。”

楚濋的嘴角勾了起來,他眯了眯眼,轉筆的動作一停,他微微傾身,寬大的衣領露出他裏面凸顯的鎖骨,他耳後的香水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但是尾調裏的雪松和麝香還存有幾分,添在楚濋身上,情愛味甚濃。

方谯猝不及防,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楚濋離他很近,他手中的筆劃過自己的筆記本,手腕輕輕晃動,帶着撩撥。

“如果你是學生,你會喜歡聽我上課嗎?”筆尖滑動地更遠了,從筆記的首字劃到末端,楚濋的聲音透着溫柔的弧度,如果此時方谯閉上眼睛,他甚至懷疑,楚濋問的是另一層意思。

方谯心跳如雷,頭腦出現短暫的空白。楚濋笑意愈深,他咻然收回筆,然後往後坐直了身體。

方谯險些流下汗來,他的視線匆匆逃走,不敢再看向楚濋。

楚濋端起桌上的甜品吃了一口,那味道又甜又涼。

太年輕就是太嫩,太嫩就易于掌控。還要從他手裏搶人,不太可能。

楚濋越想越覺得有意思,舔着勺子的舌頭愈發靈活。

晚上下了班,楚濋還是開了車去接童舟。童舟見了他心裏松口氣,但面上故意傲嬌起來。坐在副駕駛座,也不搭話。到了家,剛一進門,小橘就纏了上來,童舟彎腰把它抱起來,結果還沒抱幾秒鐘,自己突然被人淩空抱起。

“楚濋!”童舟驚呼一聲,下意識去勾楚濋的脖子,小橘突然“喵”一聲,跳了下去。楚濋雙手抱着童舟,一邁腿,徑直把他抱到床上。

“幹什麽?!”童舟被楚濋壓在身下無法動彈,他對上楚濋的眼睛,楚濋摸着他的腰說:“我還沒消氣呢。”

童舟笑了,用手勾住楚濋脖子裏的項鏈把他拉近了,手指在鏈條裏相纏,他仰頭明知故問:“你氣什麽呢?”

“也不是氣,是酸,醋好酸啊。”楚濋微微低頭要去親童舟,童舟眼疾手快用手指擋在嘴唇上,楚濋就親在了他的手指上。

“我和他又沒什麽。”童舟改用手指去描摹楚濋的嘴唇,一下一下似有若無,酥酥麻麻的。楚濋用嘴去捉他的手指,然後張嘴**。

Advertisement

“可我以前就因為他吃醋。”楚濋扶住童舟的手腕,一路從指尖舔到手腕內側。童舟閉着眼睛正如墜雲霧,他脫口而出:“我怎麽不記得了?”

楚濋懲罰似地咬他一口,童舟不滿地睜開眼,楚濋故意板下臉說:“我都記着呢。”

歡愉被迫中斷,童舟心裏的火也上來了。他沒仔細去看楚濋的臉色,如果他仔細看,就會發現,楚濋其實就是在逗自己,在撒嬌而已。許是中午就攢着的委屈,童舟以為翻了篇,卻覺得楚濋還在拿喬,并以此沒完沒了。

童舟沒了耐性,講話就像含了把刀。

“那以前和你上床的那些,我也都記着呢。”

“.........”這話可謂是沾了毒的利刃,一刀斃命,根本沒有手下留情。

童舟說完就後悔了,他咻然坐直去看楚濋,楚濋果然變了臉,臉色難看到極點。但是他一句話都沒反駁,直接下了床就站起來。

“楚濋!”童舟慌了,他知道自己口不擇言了,慌張地要去拉楚濋,但楚濋根本不理他,拉開門就往外走,童舟一緊張,人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他腳剛沾地,就扭了一下。他嘶了聲,回應他的卻是被狠狠甩上的門。

小橘也被吓得回過頭來,童舟的眼皮開始抖,他咬了咬牙想站起來,結果腳疼得他冷汗都出來了,他忍不住呻吟,把床單給捏緊在手裏。

楚濋出了門,一摸口袋沒帶車鑰匙,髒話頓時就飙出來了。他摸出口袋裏的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着,也不知是太久沒抽煙還是別的,第一口竟然嗆着了,他躬着背咳了幾聲,喉底火辣辣地,氣得他心髒疼。

手機響了,楚濋叼着煙拿出來一看,是蔣慕雲。大概是說想找他喝酒吃飯,楚濋被煙熏得眼睛都紅。他連回都懶得回,就坐在馬路邊抽煙。

一根抽完了又接着一根抽,到第三根的時候,童舟的電話來了。楚濋把手機攥在手裏,看着他震動,童舟似乎很倔,始終不肯挂斷。楚濋就按下了接聽。

“你在哪裏?”童舟的聲音聽上去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楚濋都快氣笑了,這小朋友狠起來刀子都敢捅,發起嗲來又軟得他狠不下心。

“在馬路邊。”楚濋又抽了口煙,他的手肘撐在大腿上,來往車輛匆匆,卷起的風擦過他紮起來的小啾啾。

“你回來。”童舟的聲音聽上去帶着抽泣,楚濋雙目低垂,用半截煙在柏油馬路上畫圈圈。

“你哭了?”

“誰他媽哭了?!”

童舟的聲音一下子兇起來,楚濋沒忍住笑了,童舟忽然不講話了。過了很久楚濋都要把煙頭撚滅進地心了,楚濋輕聲說:“我回來了。”

“楚濋。”

“嗯?”

“對不起。”

楚濋撚煙的動作頓了頓,他低垂着頭,眼睫毛在眼下形成陰影。他沒說話,童舟明顯緊張,又喊了他一聲。楚濋扔了煙蒂,他撐着膝蓋站起來說:“我回來了。”

楚濋挂了電話,手插在口袋裏慢吞吞地走,鞋子在地上漫無目的地磨蹭。他經過一個便利店,推門進去,出來的時候手上拎着一盒紙房子牛奶。

“叮咚。”門鈴響了,小橘喵一聲,童舟忍着腳痛去開門。門剛一打開,小橘就沖向楚濋腳邊。楚濋蹲下把它撈起來,童舟盯着楚濋,手指很用力地扒着門沿。他的手指一根根垂下來,他側身,讓楚濋進來。

楚濋經過他身邊帶着一股淡淡的煙味。童舟的左腳腫着,他一瘸一拐地走進屋,每落一次地,腳踝就鑽心地疼。他咬着下唇,勉強讓自己走到沙發邊。

楚濋在順小橘的毛,他側頭瞥見童舟別扭的動作問道:“腳怎麽了?”

童舟疼得不行,他撐着沙發坐下,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楚濋不由分說地蹲下來,抓住他的腳踝擱到腿上。

“疼疼.....”童舟疼得直抽氣,他仰着脖子,結果淚水冒得很兇。楚濋替童舟撩起褲腳,他低頭一看,童舟的腳踝已經腫得和饅頭一樣。皮膚紅了一大片。

楚濋皺了皺眉,然後起身去冰箱裏找冰袋,他用手背貼了貼覺得有點太冰,又折回浴室找了塊幹毛巾把冰袋包了圈。

“別動啊。”楚濋蹲在童舟面前,為他消腫。童舟反射性地一縮,被楚濋抓住了腿。

“乖,忍一忍就好了。”楚濋像在哄孩子,這口吻不禁讓童舟想起,剛開始和楚濋在一起的第一年。

那時候他才十七歲,大多數時候,童舟覺得楚濋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沒長大的小孩。他同自己講話,總是柔柔軟軟,喜歡摸他的頭,喜歡在他的作文本上寫大段的評語。

會拉他的手,卻很少親他,也很少擁抱。那種飄渺不定若即若離的暧昧要了童舟的命。他傾全了所有,把楚濋當成飛蛾撲火的盡頭。但楚濋,回應地很平淡,甚至是敷衍。

童舟始終覺得楚濋沒有愛過自己。自己只是恰好有幸做他的副車。這種感覺一直蔓延到一年前分手的那天。楚濋固然是溫柔的,但他的溫柔是着了墨的,是參雜了雜質的。他的溫柔是多次情情愛愛上總結得來的,他能夠給童舟,就能給別人。

童舟想通這個道理的時候,結果無疑是自殺式的。他接受不了,差點殺死自己。

“好點嗎?”楚濋突然出聲,童舟一激靈,他勉強搖了搖頭,眼神又開始放空。

他哪裏是底氣十足,他只是色厲內荏罷了。

楚濋把冰袋放到茶幾上,又去翻藥箱裏的紅花油,他倒一些在手心,搓熱了在抹在童舟扭傷的位置。

童舟看着這樣的楚濋,視線逐漸模糊。

“叫你亂跑,扭傷了吧。”給童舟上完藥,楚濋坐到他旁邊,一攬他的肩把他抱在胸口。童舟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是你跑,我又沒跑。”

楚濋揉了揉童舟的臉,啄了一口他的嘴唇說:“是你讓我走的。”

“我哪有?!”童舟像被踩了尾巴的小橘,一下子擡氣頭來。

楚濋看着童舟的眼睛,發現他眼底通紅,眼皮腫成了金魚眼,心像被人狠狠地擰了一遍。

“我愛你,童童。”童舟的眼睛不可抑制地抖了抖,楚濋的吻細碎地落到他的眼睛上,他雙手捧着童舟的臉,手指不斷地摩挲。

“我愛你。”童舟把眼睛閉了起來,楚濋的吻卻沒有再落下,他把童舟的臉按在他的肩窩,他貼着童舟的臉輕輕地蹭。

“是我不好。”楚濋的聲音就貼着童舟的耳朵,童舟的眼眶更紅了。他揪着楚濋的衣服,連手都抖。

“冰箱裏的牛奶喝完了,我買了新的。給你熱一碗,喝了睡覺吧。”楚濋的手摸着童舟的後腦勺,接着挪到童舟的後頸捏了捏。

“嗯。”童舟含糊地應了聲,于是楚濋放開他,轉身去熱牛奶。童舟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眼淚止不住地流,他用手背胡亂地擦。

楚濋端着牛奶回來,他在碗裏放了一把小調羹。他盤腿坐在童舟旁邊說:“童童來。”

童舟撐着沙發坐起來,他想從楚濋的手中接過碗被躲避,楚濋舀了一口牛奶湊到他旁邊哄:“啊。”

童舟乖乖地張了嘴,就着楚濋的手喝了口。倆人面對面,也不聊天,就你一口我一口地把牛奶喝了。楚濋正準備去洗空碗時,他突然回頭說:“童童,要不要我幫你洗澡呀?”

童舟把抱枕往楚濋面門上扔,楚濋精準地接住,連看都不看就把抱枕扔到床上,他打橫抱起童舟,童舟因為疼痛無法掙脫,臉都漲紅了。

“你放我下來!我又不是斷手斷腳!!”

“楚老師伺候你還不要呀,你這小朋友怎麽回事。”楚濋不由分說地抱着童舟進了浴室,他反腳踢上門,水聲漸起,童舟的咒罵聲被掩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