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在二人的注視中，紙被揭開了一點縫隙，這一變故讓顧玖和顧池西都是面色一變，顧玖低頭，小心翼翼地繼續分起紙來。顧池西也上前一步，緊緊地盯着她的動作。
分明只過了一會，又好像過了很久，顧玖終于将那頁紙分開。拿起紙的一瞬間，同本子上完全不同的熟悉字跡讓顧玖立刻意識到，這是穆淙清在後來留下的信息。
顧池西也是表情一肅，他擡手就要去拿那張紙，卻被顧玖一下躲過了。顧玖看他一眼，說道：“這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還輪不到你看。”
“顧玖，清清還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太過分了。”這麽說着，他又一次伸手，卻依然被顧玖躲過了。
她先是将紙張收好，才低頭，繼續翻看起本子。意識到她的目的，顧池西也顧不上生氣，趕忙也低下了頭。
遺憾的是，穆淙清似乎的确只就下了這麽一張紙，将整個本子檢查完畢後，顧玖将本子合起，仔細地交給了顧池西：“不是去換人嗎，快去吧。”
顧池西雖然對那張紙的內容十分在意，可交換沈玫确實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瞪了一眼顧玖，到底還是沒說什麽，只是接過本子，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文件袋裏，轉身離開了。
很奇怪的，顧玖從他的身上，分明看出了一絲戀戀不舍。
所以說人真的是很複雜的生物，顧玖想着，轉身，同樣離開了顧池西的辦公室。
她可不想在對方的地盤看自己母親留下的訊息。
沈玫又一次被蒙上雙眼的時候，那個聲音好聽的男人的動作格外溫柔：“沈小姐，真對不起，為了小姐留下的東西，我也是不得已，才只好把您牽扯進來，這幾天，您受驚了。”
他的語氣裏帶着深深地歉意，若不是沈玫第一天就聽到了他無比嫌棄的語氣，大概也會以為他真的滿是苦衷。可沈玫當然不能這麽說，她只是瑟瑟發抖地開口：“所，所以，我能回去了嗎？”
男人輕笑一聲，冰涼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耳朵：“當然了，沈小姐，顧池西他真的很看重你。”
他的語氣是笑着的，可沈玫分明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她瑟縮了一下，不再說話。
這次，她是自己走出去的。當風又一次吹過她的臉頰，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焦躁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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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拐過幾個彎，停了下來。她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前排的人下了車，将車門關上，她于是意識到，交換的位置應該到了。
窗外傳來隐隐約約的說話聲，沈玫側耳，被坐在她左手邊的男人看在眼裏，男人輕笑一聲，開口：“不要急，沈小姐，很快，你就可以自由了。”
沈玫聞言又是一顫，下一刻，她聽到男人的呼吸重了幾分。然後，右手邊的門開了，阿炊伸手拉住沈玫，跌跌撞撞地下了車。
有人從她的身邊經過，她被壯漢拉着站定，等待着交換。
對面傳來顧池西的聲音，帶了幾分急切：“小玫，你沒事吧？”沈玫一怔，趕忙沖着聲音的方向用力點頭。過了一會，一個人從沈玫的身後走出來，對着阿炊開口：“先生說，可以放人了。”
阿炊點點頭，松手，用力一推沈玫，沈玫只覺得背上一疼，一吃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好幾步。她聽到身後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下一刻，她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倒在了顧池西的懷裏。
顧池西一把摟住她，緊張地開口：“小玫，你沒事吧？”沈玫緊張地搖了搖頭，顧池西這才伸手，松開了控制她眼睛和嘴巴的東西。
終于能開口，她只來得及看清顧池西的臉，一聲“池西……”剛沙啞着開了口，她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次，她只是十分平靜地沉入了黑暗，無事發生。
意識回籠的時候，沈玫首先聽到的，就是顧池西帶着憤怒的聲音：“查不到？又是電話又是車牌號，你跟我說查不到？”
沈玫只覺得耳朵一陣嗡鳴，她皺了皺眉，不适地動了動頭。顧池西顯然沒有發現她的動作，只是繼續怒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給我查出幕後主使的身份！”
沈玫睜開眼，正看到顧池西一臉憤怒地挂了電話。她開口，聲音沙啞：“池西……”顧池西此時才發現她已經醒來，一個轉身，眉眼間溫柔了些許：“小玫，你醒了？”
沈玫點了點頭，滿臉迷茫地看了看周圍，顧池西趕忙上前将她扶起，端了一旁的水送到她嘴邊：“先喝點水吧。”
沈玫只覺得身上一陣疲憊，她就着顧池西的手喝了幾口水，嗓子裏灼燒的疼痛終于緩解了些。她開口：“池西，我是怎麽了？”
“你被那人用了藥，小玫。”顧池西的語氣裏帶了些怒意：“如果不是這樣，我們至少也能……”話說到一半，他意識到不對，趕忙改了語氣：“咳，總之，醫生說你只是昏了過去，沒什麽大事。”
沈玫點了點頭，又問：“帶走我的人……”這句話一出口，顧池西可算是找到了話頭，他坐到床邊，面帶關切地詢問：“我也正想問這個，小玫，你還記得那些人的樣子嗎？”
沈玫一怔，側頭，卻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在顧池西期待的目光中，她苦思冥想許久，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池西眼中的失望毫不遮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玫，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沈玫的頭發：“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沈玫乖巧地點了點頭，顧池西于是起身，徑直離開。目送着他離開，沈玫眯了眯眼，打了個呵欠，又躺了下去。
這次，她沒有真的睡着。
她太熟悉自己身上的這種感覺了，從她吃過一次虧之後，她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反複訓練，來增加自己對這種藥物的抵抗，就是為了往事不會重演。
幸好，這次終于還是用上了。
在暈眩的邊緣掙紮許久，沈玫終于抓到了一絲線索，她眯了眯眼，将那一點線索牢牢地記在腦中。
從黑沉中醒來，許久，她才感覺到自己一直在喘着粗氣。周圍已經一片漆黑，她趕忙翻身就要下床，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玫，你要去哪裏？”
沈玫一驚，本能地轉頭，黑暗中，顧玖緩緩地走了出來，她看着沈玫，表情複雜。沈玫見是她，松了口氣，開口：“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要趕緊把綁架我的人的情報記錄下來。”
顧玖卻并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她走上前來，蹲在床邊，擡手，輕輕地摸了摸沈玫的頭發：“你經歷了什麽，沈玫？”
這句話一出口，沈玫一愣，本能開口：“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顧玖嘆了口氣，起身：“你所中的藥，我知道，理論上來說，幾乎沒有人能從這種藥中，保留自己的記憶。”
她的眼中忽然帶了些許悲傷：“所以沈玫，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也許是夜色太深，有那麽一瞬間，沈玫居然真的生出了向顧玖坦白部分的想法。可這種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就被她壓了下去。
她蒼白着一張臉，彎着雙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顧玖。”
顧玖長出一口氣，她又看了看沈玫，到底沒有繼續這個問題，而是順着沈玫的話，問道：“所以，綁架你的人是誰？”
沈玫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開口：“我也說不清楚，但他的聲音非常好聽。”
顧玖皺了皺眉，重複了一遍：“聲音非常好聽？”沈玫點了點頭：“受到藥物的影響，這是我腦中對他最深的，也是目前唯一能想起來的記憶。”
顧玖沉默了一會，問她：“如果再讓你聽到他的聲音，你還能認出來嗎？”
沈玫點了點頭：“可以。”
顧玖也點了點頭，然後，二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一會，顧玖開口：“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沈玫一怔，擡頭看她，朦胧的月色中，沈玫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只是莫名的覺得她似乎有些難過。
就在顧玖即将離開的時候，她終于沒有忍住地開口：“你……發生了什麽？”
顧玖停下腳步，她側頭，說道：“他，那個人要的，是我母親留下來的一本日記。”
沈玫面色一變，語氣嚴肅了些：“你母親留下的日記？那人要這個東西做什麽？”
顧玖搖了搖頭，就在這麽一瞬間，她整個人忽然頹靡了下來。她走回床邊坐下，肩膀耷拉下來，語氣疲憊：“我不知道，沈玫，我真的不知道……”
病房裏一時又沉默了下來，沈玫皺了皺眉，擡手，輕輕地拍了拍顧玖的背。
許久，顧玖長處一口氣，挺直了背，她忽然開口：“沈玫，等這一切結束了，我還能見到你嗎？”
這個話題實在跳轉的太快，沈玫愣了一下，還沒回答，顧玖卻又一次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問了，你的回答，不會是我想聽到的。”
然後，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又一次向着門口走去：“我該回去了，這裏的信號屏蔽撐不了太久。”
沈玫看向她，她彎了彎眼，語氣溫柔：“答應我，不要有事，沈玫。”
說完這句話，她拉開病房門，消失在了明亮的走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