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之救
之救
我回到了蕪名村。
夜已深。
我掏出靈氣罩，浮着肉片和他一起慢悠悠的走在村間的小路上。
這小小的村莊每一間房屋頂上都在往上彌散着青金色的靈氣。
這都是他的靈氣，這些都是從村民的肚皮裏面溢出來的。
他們應該睡的很舒服。
當初我兩游歷至此，因山崩之禍動了靈力救下了這将要承受滅頂之災的破爛村落。
救完人我欲拉他繼續去游歷，可他動了善念要幫這些人災後重生。
助其重生之後他們自是感恩戴德，時不時就要為我們送來自制的吃食。
每次我們要走之時，全村都極力挽留。
一來二去，竟拖了兩年都沒走成。
于是他準備就在這裏與我成婚定居，過一段凡人的生活。
我是無甚所謂，他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反正都是他照顧我，在哪裏逍遙不是都一樣。
我點了點靈力罩，讓他上下翻滾了兩圈，然後笑。
以前都是他托着我摟摟抱抱舉高高，我卻只有擡手才能碰到他的頭頂位置，現在我竟然都可以讓他整個人旋轉翻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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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得意讓我笑了出聲。
‘哼！今日可是我把你當成稚童的玩意兒在玩兒！’
我走到了一間沒有泛出青金色靈氣的房屋。
這是蕪名村一個沒什麽地位的幹癟老大爺的房屋，他自己說因年少家窮終身未娶，所以也沒什麽後輩孝敬他。
我看大爺坐在門口唉聲嘆氣，似是在惋惜什麽。
我收了靈氣罩換了一身皮走到他面前。
‘大爺，為何深夜坐于此處不進屋歇息？’
大爺沒擡頭，哆嗦着手杵弄着手裏盤的包了漿的木棍。
聲音像是一個漏了氣的破風箱，‘我的長生不老啊！嘿嗬嗬…嘿嗬嗬…’
嘶嘶喳喳嗬嗬。
我沉默了。
我回到原形，伸手在大爺頭上點了一下。
他立刻就因頭骨碎裂，七竅流血而亡。
我笑了一聲，托舉着肉片回了我兩的婚房。
‘你說我要不要去把他們都殺了？’
‘可是他們體內現有你在，殺了他們我連你青金色的靈力也看不到了’
我摸着婚床上的雙鴛戲水團花紋，纖細精致的針線磨着我的指腹，像刀子一樣似要割傷我的皮膚。
‘我去找神帝吧，可通天誓大概會在我靠近天門兩萬裏的時候就将我碾碎’
‘我化成灰沒事，可我不想讓你再受傷了，且我死了誰來護你’
‘我還不想同你一起死’
我握着靈力罩側躺在床上同他說話，他也不時的動動灰黑色的靈氣回應着。
我們之前也是如此，他忙的時候我兩說話，他也是一邊幹着活一邊用靈力給我端茶遞果回應我，絕對不會讓我說話的時候沒有回應。
現他都死了還在回應着我。
又躺了一會，我起身将房裏的東西都附上了一層保護罩，然後揣着裹着肉片的靈氣罩關了房門。
上不得上界，去不了天門，見不得神帝，我就先去找閻王。
我并不是什麽大妖，我就是一只修為普通的狐族小妖精。
但因着他的緣故，閻王還是能見一見的，畢竟閻王算他半個長輩。
天黑夜靜好找路，閻王殿的鬼使耷拉着死長的鬼舌，冒着綠火到處跑。
我毫不費力的跟着進了地府的大門。
我來到閻王殿，一掌拍開了欲擋在我前面的陰兵的刀戟，然後大搖大擺的進了去。
閻王還沒從地藏王菩薩那裏回來，一衆陰官今日倒是來的齊，他們對我這個不速之客似是不解，我走到黑白無常面前，開口。
‘你們可知凡間齊小國西南之位街北城的蕪名村？’
黑白無常是協助賞善罰惡的判官，我倒要問問他們是怎麽當差的。
黑白無常一臉不解，看了看座上的鬼判官，指了指我，‘這是…？’
鬼判官黑臉陰神，他耷拉下眼珠看我一眼，然後搓着手指開始翻生死簿。
‘蕪名村…’
他邊翻邊念叨，‘蕪名村蕪名村蕪名村…嗯…’
他手指一頓，漆黑辨不出眼白的黑綠瞳望向我。
‘蕪名村已于兩年前被滅村！本判官這裏早就沒了記載！’
黑白無常接道，‘蕪名村是我二鬼一腳踹了他們旁邊的蕪名山解決的！此村村民多年作惡多端！閻王爺爺許給我們的命令！’
我頓時長大嘴巴，滿眼震驚，內心湧上揪心的痛楚。
黑白無常繼續道。
‘這蕪名村劃分之時，就是他們縣城老爺都懶得給他起名子的破山破村，甚至都不願過去一次，窮山惡水寸草不生！遍地刁民！這名就是縣城老爺給這無名加了草字頭！意思一下也算盡了他為縣城老爺的職責！’
白無常道，‘早年此地殺子食人！販賣婦童！劫朋搶妻！霸財害命！從此地經過的鳥鼠虱蟻都不能活着出來！’
黑無常接話，‘全村六百三十七人，無一人手腳幹淨，就連五歲稚童也是偷竊好手！最善僞作無辜之态！最幹淨的襁褓幼童！也是偷來養着做賊的！’
‘閻王爺爺看此地罪孽深重，于是就讓我二鬼往蕪名山踹了一腳！欲将全村鬼趕去孽罪界石壓磨碾！斬頭炸屍！’
黑白無常齊道，‘賞善罰惡！’
我震驚的捂住胸口，眼前黑綠一片，窒息的将要昏厥。
正儀！你用真心救的村民竟是如此不堪！
這下我可怎麽去見你！
鬼判官開口，‘鏡狐，你來此何事？閻王還需些時間回來’
我一臉僵硬，全身麻木，動了動嘴發現自己竟然差點失聲。
我看向鬼判官，‘陰官大人，可有尋被食之人之法？’
鬼判官垂下眼皮打量了我一會，猙獰的面容冒着黑氣，‘神子被食了？’
我強硬着擡着頭看他，我終要面對的是神帝，下六界還不足以讓我露出弱态。
‘是的’
‘！啊！’
‘神子被食了！’
一瞬間地府的陰官陰兵陡然響起一陣驚詫的議論聲。
‘神子才下界不過幾年吧！上界應才過了幾天而已！’
‘竟會如此！誰鬼敢食神子！’
鬼判官放下手中的判官筆，‘鏡狐，神子姓名不在生死簿上，不歸我們下六界管治’
我笑，‘無事，容我在此等閻王回來’
鬼判官，‘鏡狐，神子之死乃是他違抗了我們下六界之批命。擅改他人命，必承他人果。動用仙靈之力打亂生死簿，是需遭報應的’
‘閉嘴！’
我情緒激動，怒的面紅耳赤，恨不得與這該死的判官打上一架！
他只是太過良善而已！何以遭受如此後果！
報應是這上下十三界最沒有道理的事情！
‘這蕪名村是因他逃過了一劫！但是黑白無常為何未去搜捕逃跑的惡鬼！’
鬼判官咧嘴笑得陰森，‘鏡狐，神子之死是他自己扯來的，我們下六界管不了他所為之事，自然任其生長發展，是何因果自是只有神子自己承受’
我紅着眼狠狠瞪他，片刻後轉身避開他的目光，‘我在此處等閻王回來！’
我不敢看鬼，我只覺自己臉色實在不好，是猙獰是怯懦還是欲哭的醜态，我都不想被一群鬼看到。
他定也不想我如此。
鬼判官用判官筆在生死簿上劃下一筆，‘鏡狐，被食之人沒有拯救的可能，即便他曾為神子也不可能’
‘沒有完整肉身的人鬼魔仙，不得重活，不得輪回，已早被棄出上下十三界了’
平淡又洪亮的聲音毫無阻隔的傳入我耳中，敲擊着我欲發洩怒氣的心！
我想罵鬼，可我還有正事要幹，暗自抹了把眼淚瞪了瞪眼，把手伸進了手筒裏，握住靈力罩摩挲。
鬼判官拿着筆在在生死簿上圈圈劃劃，地府的鬼火幽幽的泛着綠光。
我等了一會沒等到閻王，開始急了。
于是出了地府欲去地藏王菩薩的地藏殿。
地藏殿因住着菩薩，比周邊都要幹淨澄澈，據說地藏王菩薩哪裏有苦難，他就存在于哪裏。
他自願留在地獄教化傾聽衆鬼之苦，等所有衆生都得到解脫，他才願去成佛。
凡間小廟的和尚經常學他說話。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沒什麽阻礙的進了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正殿大座上的閻王和地藏王菩薩。
閻王豹眼獅鼻,絡缌長須，橫眉縱紋，帶着一頂五佛冠。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卻沒什麽反應。
地藏王菩薩卻是看向了我，他慈眉善目，滿面悲憫之意，‘鏡狐，不遠千裏所來何事？’
我還未答，閻王就問，‘鏡狐，是因何一日內連闖我下六界兩次！’
我開口，語氣誠懇，‘閻王，我想見神帝，可否助我見他一面’
閻王擡眼，‘神帝怎會下界，又怎會下下六界！’
我不氣餒，‘閻王！說因正儀之事找他，他興許會下來一趟！只求閻王爺爺給上界傳個信就好！’
閻王盯着我看了一會，‘通天誓所定命數是你和正儀一起立的，現反悔了？！’
我死死盯着他，語氣生硬，‘不求神帝能下界，只求閻王爺爺幫我給天門傳個信息就好！如若不行！鏡狐只得天天過來了！’
‘哼！威脅本王！’
地藏王菩薩開口，‘鏡狐，神子在你懷裏？’
他語氣篤定，肯定了正儀在我懷裏。
他雖已死，靈力罩裹存的他的靈氣卻是還存在絲絲縷縷，菩薩看出也是正常。
我不準備作答，只對着閻王開口，‘閻王爺爺，拜托了！’
閻王哼了一聲，‘鏡狐，當初鬧翻上界也要下界過凡人生活的可是你兩！現想見神帝，你可是在癡狐說夢？！’
我咬了咬牙，握緊了手裏的靈力罩，‘閻王爺爺！拜請您幫我一次！’
地藏王菩薩揮揮手，‘鏡狐，神子怎麽了？’
我被他托舉着到了他面前，擡頭看他。
‘菩薩，正儀死了’
閻王轉頭看我一眼然後冷哼。
地藏王菩薩，‘因何而死？’
我，‘被食而死’
‘啊！什麽！’
閻王瞪大眼睛看向我。
地藏王菩薩，‘被食而死？’
我直視他兩平靜點了一下頭。
一片寂靜後。
閻王擺手開口，‘回去吧！将他埋了就是！’
我無聲的看了他一會開口，‘閻王爺爺，幫我給神帝傳一下話吧！’
‘傳什麽話！上下十三界沒東西救得了他！他早已被棄了！入不了人籍！入不了妖道！成不了魔！當不了仙！畜牲道都無他一寸之地！埋了吧！衣冠冢還是立得的！’
我低頭抿緊了嘴巴。
‘還請閻王爺爺助我一次！’
地藏王菩薩伸手要來握我的手，‘鏡狐，我幫你傳告神帝，我剛才已将神子的消息傳給了上界的觀音大士，他定會去告訴神帝神子現今的情況的！’
我聽了感恩涕零，立馬躬身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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