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之求
之求
我矗在離天門兩萬裏的高空等着神帝。
神帝應我之意願來見正儀一面。
當初正儀帶着我就是在此處叩首立誓，元神寂滅之前絕不踏入上界半步。
通天誓立馬就将我兩的誓言刻錄在我兩的神魂之上，此後皆被通天誓時刻緊盯，再也入不得天門半步。
我如今祈求着想要入這天門，自是沒有絲毫讓進的可能。
因此，如果上界能救了正儀，讓我祭了這通天誓也是毫不會猶豫的。
我一個被寄養在上界一塊小仙洲長大的小狐，在沒被發現與正儀有私情之時還是頗受一衆仙子神獸的喜愛。
他們為我送仙露玉果，給我變換仙蠶絲裳，帶我修行開智，過的也是很逍遙自在。
該享受的也算享受過了，讓我把自己的一命換了正儀實在是太劃算的買賣。
沒一會神帝就禦着風而來了。
跟着來的還有神母，花仙，月仙，天官，地官，水官，南鬥六星君，北鬥七星君，玉清上神，混元大仙，四大天王，五德星君。
以及一衆天兵天将。
他們立定在天門朝下望我，我擡頭迎着刺眼的光回望。
好熟悉的場景。
明明才過了幾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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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狐，正儀何在’
神帝的聲音充滿了威嚴壓迫之感，我瞪着眼欲反抗這刺人的仙光，回道。
‘回神帝！正儀在蕪名村一衆村民腹中！’
‘哼！’
神帝冷哼一聲，揮了一下袖就将裹着正儀肉片的靈力罩拿了去。
我伸出雙手欲奪，又硬生生停了下來。
我看着我的靈力罩碎掉，換上了神帝燦金的靈力，裹着正儀進入了我兩在通天誓上的禁地。
一衆仙人将靈力罩來回傳看，有憤怒有惋惜，還有女仙在落淚。
我高興了一些。
這樣不就說明正儀還是被上界惦念着的嘛。
當初正儀将我帶去見神帝神母時，剛說明情況，我兩就當場被天兵撕了開。
一個被扔進了鎖仙塔囚禁了起來，一個被關回了仙洲絕了仙靈修煉之氣。
我五感皆被切斷，除了仙洲裏的一切，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将那一小塊仙洲當成了我的樂園，天天對着不會說話的仙草嘟囔念叨。
無仙無獸與我交流，也出不了仙洲見不了正儀，但我相信正儀早晚有一天會來喊我出去。
但直直等了一百年我兩才再次相見。
我們從認識到互相喜愛也才不過一年的時間。
再見時，正儀已經認不得我了，他被神帝洗去了關于我的記憶。
他看我的時候眼神清明，毫無留戀之意。我不知道正儀是何時被洗去的記憶。
沒有答案。
正儀已經不認得我了，其他仙人更不會回答我這個無甚意義的問題，他們很多仙早已把我這個小妖給忘記了。
且大多數仙是不知我兩當初的關系的。
我難過，但又不敢去招惹正儀了，這一百年我根本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所以我不想讓他再經歷一個一百年了。
所以我就繼續呆在我的小仙洲上玩玩樂樂，有興趣了就練練修為。
只有偶爾特別想見正儀的時候才會趁他睡着之時偷偷去看他。
反正他也不知道。
神帝将裹着肉片的靈力罩送還給我，‘你走吧！’
我急，‘神帝！為何不救他！’
玉清上神甩了甩手裏的扇子悠然開口，‘鏡狐！正儀活不了了！你且下界去！莫要再來了！’
我雙眼通紅，‘上神！如來佛祖可有救助辦法？！’
天官冷哼，‘尊者何會管這種判出上界之子！你這小狐好一副厚顏無恥的嘴臉！’
神母開口，‘鏡狐！正儀的命燈我們上界已看不到是明是暗！回吧！’
一衆飄然仙人看我的眼神複雜不一，皆都居高臨下的齊齊注視着我。
他們沒有反駁我如來能救正儀！
‘我要見如來尊者！’
神帝耷着眼皮看我，‘鏡狐，通天誓是你立的，想見如來尊者，你就自己想辦法進來上界吧！’
說完率領一衆上仙轉身而去。
我在原地來回踱步，思考能瞞過通天誓的方法。
通天誓的誓言刻在我兩的神魂之上，而□□脫離了神魂就是一灘爛泥。
我急得将腳下的白雲磨出了火花，然後被他氣的一抖身扔了下去。
我又回到了蕪名村。
凡間天已亮了。
我從容鎮定的從村間的小路上走過，坦然面對着路兩邊一衆懶散村民貪婪惡毒的注視。
如黑白無常所說，這蕪名村寸草不生，遍地刁民。
我早先沒怎與他們交流，多是正儀來回跑，加我向來不在意身邊不需要我在意的事物，所以我竟今日才注意到他們是如此的窮兇極惡。
我看向他們的肚子。
就算是日光曝曬的白日，也能看到濃郁的青金色從他們肚子裏彌漫出來。
只是分是多是少，是淺淡還是濃烈了。
他們是何時知道吃了正儀的肉可以長生不老的呢？
我回到了我兩的喜房，看到了被砍的破碎的房門和窗戶。
屋內的東西卻是完好無損，嶄新幹淨，泛着溫暖柔和的光。
就像他昨日離開之時一樣。
我笑了一聲。
這些刁民還怪懂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道理，晚上不來偷，留着白天偷。
真是膽大妄為。
我用靈力修補好窗戶和房門，然後坐在血紅的喜床上浮着靈力罩托着腮開始想辦法。
肉片從神帝手裏回來一趟好像又鮮豔了一點，我伸手指點了點眼前的靈力罩，讓他來回翻滾。
‘呵呵～’
還怪好玩兒的。
坐了一會，我站起身出了院門。
我在庭院四周畫了一個圓形的圈，然後伸出手指微微往上一擡。
整個院落連帶着下方幾裏的土地都被我掀了起來，土渣零零落落，被我一起收進了芥子中。
這塊地上的土原本是黑白無常踹了一腳的蕪名山的土石，被正儀拿來填了斷了路的深坑。
今日我就将這些都帶回上界。
通天誓再神通廣大，也只是天眼而已。
我要帶正儀去見如來！
我又回到了那片被我磨得冒火的白雲身上。
他已經很不情願被我踩了，我發狠跺了兩腳他立馬老實了。
通天誓在我神魂貼近心口的背部，只要我将背後這刻着通天誓的神魂剝了去應該就能進去了。
我将芥子裏正儀給我留的丹藥都塞進了嘴裏，就立刻趁着藥力伸手将神魂背後的一片撕了下來。
撕得過程很順利。
我也沒覺得疼。
一陣竊喜，我立馬伸手往上界探了探。
‘啊！果真如此！’
我看着好好探過上界的手欣喜若狂，然後我又試着将自己整條胳膊放了進去。
‘哈！’
‘正儀！我可以帶你去見如來了！’
說着我立馬握着手裏的靈力罩飛身而上，穩穩的落腳在了天門之前。
天門老仙自是認得我，他只看了我一眼就立馬就移開了視線。
我開心的不行，好似已經看到正儀在前面等我了。
我蹦蹦跳跳的直奔西方極樂之地，連飛行的線路都帶了小波浪。
‘啊！鏡狐？！’
‘他如何入的上界！’
‘神帝知道他上了來嗎！’
‘他怎得一副死相！’
‘面色青灰！飛行不穩！他是損了元神？！’
‘過會他死了誰去收拾！掃把仙大概不樂意幹這事！’
‘我等先去禀告神帝吧！’
我開心的奔向西天，只是我速度越來越慢了。
哎，只怪西天太遠了。
大概過了好久之後，我面前終于出現了金燦燦的西天靈山。
我欲走進大殿，就被一位慈眉靜目滿面可親，衣着黃色袈裟的護法給攔住了。
他似是故意在這裏等我，看着我笑眯眯。
‘鏡狐小妖，如來尊者慈善，特讓我來告訴與你，超脫上下十三界的早已不是生靈，你且離開吧！’
我不解，‘如來尊者神通廣大，大慈大悲，既知我此行目的，為何不能見我一面？’
護法，‘尊者負責教化婆娑世界，用真理普渡衆生，神子出了上下十三界，便早不屬于這婆娑世界了’
我現在連仙也想罵了。
我道，‘神子他還有仙骨在上界！還有神根未消！’
護法道，‘神子仙骨已非他之骨，神根一旦抽出就再也回不了原位，更何況這兩者早就得了上界其他駁雜仙靈的影響，已不是神子仙骨神根原本的模樣，因此，就算用這兩種東西造出新仙，也已非正儀神子了’
他頓了頓，‘可能會是一頭上界怪物’
我才不信，‘請讓我見一面如來尊者！’
護法搖了搖頭，似是覺得愚子不可教，我随即躍身準備硬闖。
但沒飛出十丈，我就被耀眼金光彈出了幾百裏地。
強大到無法碰觸的威壓讓我內心酸苦，手握上手筒裏的靈力罩用力捏了捏。
正儀還在等着我，我怎可氣餒。
我又頗費了一番力氣回到殿前，護法依舊笑眯眯的在等着我。
‘鏡狐小妖！如來尊者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回吧！不然你就要回不去了！’
我才不信回不去！如來才不會讓我回不去！
我什麽都不顧的往前闖，卻被這護法一掌拍飛了出去。
‘太祖師！快看！那是不是隕落的星神！’
‘那是鏡狐！’
‘啊！他何時能飛的如此快了！’
‘被拍飛的呗！這方向可不就是西天來的嘛！鶴童！你竟連這都不知！’
飛的時候我抓起手邊飛雲舉起來看。
正儀曾攔過身邊悠哉飄過的大小祥雲，給我捏了好多形态的小動物蹦蹦跳跳的供我玩樂。
我玩的很開心，卻引了很多祥雲的不滿，以至于到後來我兩走到哪裏哪裏都見不到祥雲了。
同我們走在一起以祥雲為出行工具的仙人曾莫名疑惑了好一陣子。
但是我都當不知，也讓正儀不要告訴他們原因，還暗自嘿嘿樂了好久。
現在想來實在是幸福到過于幼稚了。
飛雲在指尖停留不過剎那，我樂此不疲的抓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全身嘭咚落地。
這裏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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