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之生
之生
這不是我的小仙洲嗎？
我曾一個狐在這裏住了三千年，這是我和正儀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的破落小院還穩穩的立在那裏，他好像已經有一千多年沒修過了。
畢竟我懶又愛糊弄，被囚禁在這裏之後我就沒了其他仙子仙獸的幫忙，也想不起來修他了。
當初正儀被默認為下一任神帝位繼承者之後，神帝就要求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巡視一遍上界八十八萬仙洲。
因着正儀實在過于敬業，所以我在的小洲雖然又偏又小，于仙人眼裏不過一粒塵土之大。
卻還是被他認認真真的找到，認認真真的巡查，認認真真的與我了解這片小洲的花木草靈，雲石蟲精。
我當時消息閉塞，不知他的身份，就還想，這是哪來的小仙人，一本正經的要命。
然後我就和他調笑，幾次後我看到他青金色的靈力，更覺此人順眼，于是我就開始發揮我狐族小妖的天性。
貼黏撒嬌賣萌各種都用了一通，之後沒多久他就同我表明了心意。
我坐起身。
如來尊者的護法也是一等一的強手，我這小妖還不夠人家一個手指頭的。
我掏出靈力罩，仔細端詳了一下肉片的情況。
還好還好，完好無損，神帝的靈力實在強勁。
我又從芥子中将我兩在凡間的小院拿了出來，落在了仙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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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旁邊路過了一只鹿形的靈寵，他看到我後吓得撤着蹄子往祥雲身上跑。
‘哎！’
我伸手喊他，但他已經出了好幾萬公裏外了。
我累的洩氣，一松勁側身躺到了地上。
面前是一彎小湖，我躺在他邊上扭了扭身，就看到了自己的臉在他身上映出來的樣子。
‘唔…這是誰？’
怎得臉白的比白無常的官服還要白！嘴又黑的和黑無常的官服一樣黑了！
好吓狐！
我瞪大眼睛伸手往自己臉上摸了一把。
沒有感覺。
再摸一把。
還是沒有感覺。
啊…
我剝了自己的神魂。
我躺了回去，準備歇一歇再去找如來。
因為我現在起不了身了。
上界的光白的刺目，正儀失憶後就是在我這樣看天穹的時候又進入我的生活的。
那時離他被洗去記憶已經過了又一千年了。
這一千年除了我趁他休息時去找過他，他從未主動将目光放到我身上過。
我飛行的能力都被我這樣偷偷的練出來了。
他來找我是因為要給上界寄養的不是靈寵的小妖登個記。
我當時內心罵罵咧咧，這種破事還需要他來幹？！
實在是上界無仙！都去偷懶了！
我氣的用靈力在他的名冊上重重的寫下了我的名字和妖籍，還占了好幾個妖要用的名字的位置。
哼！
一群懶仙！
後來我巡游周邊的時候才發現，正儀當時記名的時候，神帝神母在一旁暗自盯着呢。
這是想看正儀對我還有沒有情罷了。
然後再順便看看我會不會賴着正儀死纏爛打，意圖舊情複燃。
呼，幸好我當時只是生氣把名字寫的大大的罷了。
不然我可能會被趕出上界，或是永遠被困在這個小仙洲再也見不了正儀了。
一千多年後才來求證我和失憶後正儀的關系。
神帝神母也是真的廢了很大的心力啊！
我閉上眼，放松下來後才察覺到我的神魂已經疼的不行了。
火烤針刺反複碾磨蒸煮也不過如此了。
哈哈。
我一狐竟還能在活着的時候體會到下六界罰官的懲厲手段。
實在是幸運幸運。
從那次正儀登記完我們沒有出現任何事後，正儀他似乎被神帝神母解了禁，不時就要往我們這些個小仙洲跑。
我最初沒覺得哪裏不對。
直到後來正儀來的次數變多後，我才意識到他許是又看上我了。
嗯。
看來本狐的魅力無仙能抵抗！
嘿嘿嘿。
我忐忑又欣喜，想見他又裝作不喜他的樣子多次欲将他拒之門外。
可是他非常坦誠且執着，勇敢面對佯怒的我以及自己的內心。
每次見我他都笑得比那天庭的清風明月還要真誠明朗一些。
那段日子就連天穹上的月仙和星神好像都扭扭捏捏的不痛快，我天天不吃不睡，就等着他會不會突然來找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
後來我問他怎麽看上的我。
他說我寫的字他很喜歡，有一種一見如故，可愛非常的感受。
他還說那幾個字的靈氣悅動的像是有了字靈，總是讓他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一笑再笑。
心想寫出這種字的定是個極其有趣吸引仙的妖。
他還将我當時簽的名字和妖籍幾個字從名冊上揭了下來，裱在了他的一件黃色裏衣上，又好好的存在了他的芥子裏。
我難過心疼又無語，只敷衍的對他一笑。
神帝神母現在還不知我們已經舊情複燃，萬一知道了，我們可能就要迎來真正的訣別了。
神子和一個小妖狐在一起算什麽話。
簡直就是正儀仙生的污點。
從那之後我兩開始在小仙洲上創造屬于我們的記憶。
他一如第一次一樣，欲帶我去見神帝神母，但都被我強硬的拒絕了。
甚至說了他如若偷偷将我兩的事往外說，我兩就再也見不到了的狠話。
我沒說謊。
再也見不到不是我不去見他，也不是他不來見我，是我兩的記憶可能都會被消除。
見了就像沒見一樣，可不就是見不了了嗎。
我不想忘記一千多年之前只有我記得的記憶。
也不想再也見不到正儀了。
我掙紮着起身去見如來。
神魂的傷是修補不了的，我在這等着也只是浪費時間浪費靈力而已。
可是太遠了。
西天靈山實在是太遠了。
我足足飛了好久才到了地方。
旁邊的小破雲得得瑟瑟的從我身邊飛過一片又一片，我伸手就是往他們身上捶。
小破雲！等正儀回來我就讓他繼續把你們捏成我的小玩具！
哼！
如來的護法依舊在出來迎我。
只是這次笑眯眯的沒有拒絕我，而是對着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尊者讓你觐見’
我欣喜若狂，當即撫上靈力罩跟着他進了去。
西天大殿很長，我跟着走了許久才見到大座上的如來。
如來尊者身處一片燦爛的金光之中，頭結螺發,雙目垂俯,神态和煦肅穆。
周邊觀音大士，普賢彌勒菩薩，八大金剛，十八羅漢高高的分立兩側，我這小妖身入其中簡直就像一粒灰塵。
我托舉起手裏的靈力罩當即跪拜。
‘尊者！請救救正儀吧！’
‘鏡狐，你且起來’
如來聲音無喜無怒，毫無波瀾。
‘望尊者垂恩！’
‘鏡狐，我讓你面見我，就是我想讓你了一心願’
我擡頭，以為如來要幫我救回正儀。
如來，‘我可幫你修補神魂，并解了這通天誓的命數’
我，‘尊者！我想求您救正儀！’
如來，‘神子早已被棄出上下十三界，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将他找回來’
‘！’
我驚恐的擡頭看着他，‘尊者！’
我內心的恐慌無以複加，渾身發着抖神魂将要破碎泯滅。
如來，‘鏡狐，放下執念你還可活’
我瘋狂搖着頭。
怎麽活！
我狐生有一半時間都有正儀，沒了正儀我怎麽活！
觀音大士開口，‘尊者，此小狐生在妖界，長在上界，也算是上界小仙，只是向來孤獨寂寞，又執拗倔強，沒了正儀神子，他怕不久後也是要因孤苦而死’
如來點頭，‘既如此，鏡狐，是否願意我為你修補神魂你自做選擇，我不會強做挽救之事’
我顫着手收回靈力罩，抖抖索索的起了身。
我聲音低落，‘尊者，凡間蕪名村一衆村民可如何處理？’
觀音大士開口，‘鏡狐，他們已得長生，除非遭遇天譴才有可能會死，我勸你放下執念，好好求生’
我輕輕躬身拜了一下，然後轉身慢慢走出大殿。
我回了蕪名村。
這些刁民依舊無所事事得活着，他們神色好似比之前要附上了一層高遠的仙意，頗有仙風道骨高人的味道了。
他們身上青金色得靈氣已經覆蓋了他們全身，讓他們每個人都覆蓋了一層青金色的仙光。
正儀，你落入這些刁民之口，真是太慘了。
我成婚那天，久等正儀未歸，于是出門尋他。
我走了好幾條一拐又一拐的小路，正意外這村何時如此寂靜了，然後我就見到了悠悠然漫天蒸騰而起的青金色靈氣，濃郁的像要籠罩整片晴空。
我循着靈力找了過去，就看到了這些刁民将被片成肉片的正儀狼吞虎咽，手腳并用的塞進了嘴裏，整個地方血紅與青金彌漫。
地上只留了我給正儀做骨架用的狐鏡。
這是彌散着青金色靈氣的肉片！
這不是正儀是誰！
整個上界除了正儀再也沒有第二個仙是這個顏色的靈氣！更何況這靈氣柔和又磅礴，足以能看出其主人靈力的強勁。
這不是正儀是誰！
我怔愣的看着，他們快要吃完我才真的清醒過來這就是正儀。
‘正儀！’
怎會如此！
以正儀的能力怎會被一群刁民給食了！
發生了什麽！
正儀！
正儀！
正儀！
我将劍懸在了一個刁民的脖子上。
‘說！正儀是怎麽死的！你們是何時知道的正儀的仙體有長生之效！’
他笑嘻嘻，一點兒也不怕我。
‘我們雖是凡人，卻還是知道這世上真有仙人這個東西的，我們從小就聽說了！吃了仙人的肉就可以長生不老！我們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啦！嘿嘿，這樣想，還是我們村運氣好！有老天庇佑我們！不舍得讓我們過的這麽勞苦！這仙可不就是故意送給我們吃的嗎！’
‘哈哈哈！’
‘說實話我這兩天真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龍活虎的！走路都覺得自己快要飄起來了！哈哈哈哈！！’
‘昨晚和隔壁村頭的小娘子行房的時候！她還說我變強了呢！哈哈哈哈哈！’
我心麻木了。
直接一劍破開了這狗東西的肚子，然後在裏面混着血肉攪拌。
他慘叫，但是死不了。
我将他整個人劈成肉塊，但是沒多久就又組合起來了。
他們猖狂的看着我笑。
我神魂劇烈顫抖着，只劈的滿身惡血。
我将一村的人全部剝了皮晾在那裏，然後又将他們的身體全部扔進了火裏。
我知道這樣沒用，我幹完這些就又回了上界。
我躺回了我的小仙洲上。
我兩第二次被發現有私情的時候是因為他帶我去他宮裏玩，被他養的靈獸向神帝神母告了一狀。
我兩于是又被分開了。
再下一次見的時候，時間已過了二三十年了。
神帝神母許是勸不動他了，又本着身份沒有對我下手，于是就将一千多年前他的記憶又還給了他。
他找回記憶後立馬來找了我，欣喜的對我說，‘阿鏡！我就知道！我們不止認識幾十年而已！’
我苦笑。
後來我兩正大光明的在上界談情說愛，但不久後他就發現我因為他的緣故在上界随地受盡了白眼和厭棄。
于是就同神帝神母商量與我成婚，但最後結果是我兩立了通天誓下了凡間。
我托着他建的我兩的喜房看了兩眼，然後松開了手閉上了眼。
‘神帝神母！這小狐已死！如何處置！’
‘将這仙洲沉了吧，就落在蕪名村好了，天譴的時候到了’
‘是！’
‘神帝，正儀的仙骨生長的如何了？’
‘嗯…目前才生出一絲血肉，還需再用上千年左右的時間才能生長完畢’
‘哈哈實在是太好了！我同一衆仙人就靜待正儀神子重新歸來了！’
‘嗯’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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