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施正軒很少在戚言提起自己的父母,也許是出于對戚言的關照和體貼。
畢竟曾經有過那樣一個糟糕的家庭和經歷,在面對施正軒的家長時,肯定會不适和慌亂,甚至害怕。
但以這樣突如其來的方式見家長,也好不到哪裏去。
除了懵,還是懵。
戚言像被接受審閱的小孩兒一樣,正襟危坐地坐在倆人對面,對他們的問話,幾乎都有問必答。
叔叔端着熱水杯,笑呵呵的模樣跟施正軒有八分相似,整個人都透出一種溫厚儒雅的學者氣質:“小言,別拘謹,把這兒當你自己家就行,我們就是順路來吃頓飯的客人。”
“好的……叔叔。”戚言點了點頭。
也許是被施正軒家人的和藹可親所感染,戚言下意識松了口氣,繃緊的腰背也緩下了些。
阿姨說:“我們平時也忙,就是偶爾會來看看正軒,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施正軒把飯蒸上,從廚房裏出來時,手裏端了碟榴蓮酥。
戚言昨天烤多了,沒吃完的都一個個地封進單獨的包裝袋裏了,可以随吃随拿。
施正軒坐在戚言身邊,攬着人,說:“這是戚言做的點心,你們也嘗嘗。”
老爸很捧場地撕開一個,咬了口,但嚼着嚼着,表情慢慢地變得有些古怪。
戚言轉頭看向施正軒,小聲說:“叔叔不愛吃榴蓮吧?”
施正軒也湊戚言耳邊,低聲回道:“以前不小心讓他嘗過,他對榴蓮的味道是又愛又恨,這次沒捏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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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酥不大,叔叔三兩口吃完,灌了自己一杯水,才看着對面正大光明說悄悄話的兩個人,嘆氣道:“快別裝模作樣地咬耳朵了,我都聽見了……”
這時阿姨才插話,說:“小言的手藝真好,正軒你個手殘有口福了。”
說着,又問施正軒:“家裏還有嗎?走的時候給我裝點兒呗!還蠻好吃的。”
“有,還有很多。”施正軒故意看着他爸說,“回頭都轉給你。”
戚言看着叔叔想氣又氣不起來的模樣,憋屈得不行,放在腿上的手悄咪咪地扯了扯施正軒的衣角,眼珠左右轉了轉,示意他別氣人了。
施正軒只是笑着,沒說話。
——
午飯是戚言和施正軒一起做的,吃完老兩口就拎着一袋零嘴和一袋水果走了。
走之前阿姨還特意叮囑戚言,說:“我們的電話微信你都有,施正軒以後要是欺負你,你随時都可以來告狀,我們一定給你做主。”
戚言聽得一愣一愣的,簡直受寵若驚,連忙搖頭,說:“軒哥人很好,沒有欺負過人。”
叔叔也回頭說了句:“那就好,兩人在一起,好好過。”
等人走沒影兒了,施正軒才從身後抱着還在發呆的戚言:“我真的沒欺負過你嗎?”
戚言轉過頭,疑惑道:“你什麽時候欺負過……”
話說到一半,戚言總算明白施正軒內涵的是什麽:“那個,不算欺負吧……我覺得。”
施正軒捏着戚言臉上的肉,笑吟吟地:“你怎麽這麽好玩呀……”無論說什麽事情都一本正經的。
——
雖然從施正軒爸媽進門開始,戚言就是蒙圈的,但這麽長時間,也夠他琢磨出某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我之前還在對面超市上班的時候,就在找中介租房子,都快半個月了,大姐一直沒幫我找着合适的,但之後有一天,她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有了,其實是你幫的忙吧……”戚言坐在沙發上,施正軒卻舒舒服服地枕在戚言腿上,“你……”
戚言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問,是問他之前就認識我,還是那時候就喜歡我?
無論怎麽說,都顯得太奇怪了。
“我怎麽了?”施正軒手臂搭額頭上,閉着眼問。
“你……為什麽會幫我?”戚言換了個思路問。
“為什麽會幫你……”施正軒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睜開眼,抓過戚言的手,很輕地在其手心親了一口,“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啊!可惜你當時沒記住我,再見面時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戚言有些羞愧:“我确實不記得了,抱歉。”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施正軒問,“那你對什麽事,或者什麽人還有印象?”
戚言思考了好半晌,才從貧瘠的記憶裏翻出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戚言說:“我好像記得,當時有個男的,經常來買棒棒糖,一次就買一支。”
“不是經常……”施正軒說。
戚言:“啊?”
施正軒看着他,很肯定地說:“是每天。”
戚言張了張嘴:“那個人……是你啊!”
“嗯,我當時正在戒煙,嘴裏總想叼着點兒東西。”施正軒說,“但糖吃多了又膩得慌,所以一次我就只買一顆。”
“嗯,看來我想得沒錯,溫和的方式對你沒用,你就喜歡強勢的。”
“對吧,小言言?”
戚言連忙捂住施正軒的嘴,可是沒有,施正軒的眼神依舊笑得那麽揶揄。
無奈,戚言只好把捂嘴的手上移,遮住施正軒笑吟吟的眼睛,然後低下身子,封住他不饒人的嘴。
戚言其實挺缺乏安全感的,本身想留住的東西不多,有能力抓住的東西就更少了。
像感情這種随時随地都可能會原地升華的奢侈品,戚言更難以考慮。
索性施正軒足夠溫柔,又足夠強大,把戚言捧熱捂暖的同時,又給足了他安全感。
從此,戚言有了家,也有了真心想要呵護的感情。
——
寒假前夕,戚言在酒吧裏看見了買醉的楊煦,一個人占一桌,點了一打啤酒,醉得昏天黑地。
戚言勸不住,只好打電話問施正軒要怎麽辦。
施正軒接了電話就趕到酒吧,把醉鬼直接拎到廁所,拍吐了至少有一半的酒。
等楊煦的眼神清明許多,能認出人時,施正軒才帶着人出去,問他:“你這年紀輕輕地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值得嗎?”
楊煦還醉着呢,一聽這話特別委屈,抱着他表哥就一頓委屈哭訴:“憑什麽呀!你說憑什麽呀!我都這麽喜歡他了,他就是塊寒冰都能讓我捂化了,他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怎麽這麽慘吶!哥……”
“哥,哥哥……哥哥哥。”
施正軒攔住他往自己衣服上蹭鼻涕的腦袋:“別學雞叫,難聽死了。”
“哥,你還有什麽辦法嗎?如果……嗝——”戚言打了個酒嗝,繼續說,“如果真的沒辦法了……我就放棄了……”
或許是真的想讓楊煦死心,施正軒這回還真的幫他了。
施正軒說:“一會我給他打個電話,如果今晚他能來,就是明他還是在乎你的,如果他不來,你就別在他身上白費力氣了,另尋新歡吧……”
“好……”楊煦有點蔫,又十足地期待。
直到施正軒打完電話,楊煦都快躺沙發上睡着時,那人都沒來。
沒等戚言下班,施正軒把人扛回家了。
倒是戚言下班後,在街邊看見了那位米線店老板,倚着酒吧門外的牆,腳邊落滿了一地的煙頭。
戚言本來不想管閑事,但既然碰上了,好歹替人問一句。
“楊煦走了。”
那人抽了口煙,啞聲說:“我知道。”
也就是說他一早來了,也一直都在,就是不進去。
“哦。”
戚言說完,招了個空出租車走了。
倒退的街景裏,戚言看見他還是站在原地,手裏的煙頭在指間明明滅滅。
也許是楊煦想錯了,這人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敢喜歡,或是不能喜歡。
不是每個人,都有義無反顧的勇氣和自信,因為有人害怕開始,有人卻膽怯結束。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擁有過再失去的不甘和痛苦。
擁有不是一成不變的結局,但曾經的回憶卻可以一直在,就像有些人說的——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
家裏,施正軒把醉鬼随便扔到了客卧,戚言今晚只好挨着施正軒睡。
盡管戚言輕手輕腳地進屋上床,還是讓敏銳的施正軒察覺到了。
施正軒抱住香噴噴的戚言,迷迷糊糊地嘀咕了句:“晚安。”
第二天一早,施正軒醒了,戚言也跟着起床了,順便吃了個早飯。
楊煦還在呼呼大睡,戚言把昨晚遇到的人跟施正軒說了。
施正軒冷哼道:“還算他有良心,楊煦的事,你不用管,就讓他們…好事多磨吧……”
“哦。”
好幾天過去,楊煦的事戚言沒聽說有什麽進展,倒是胡钰成功把杜樂攻下了。
好奇的同事都湊上去打聽,雖然胡钰有想炫耀的心思,卻被杜樂一個眼神就制止了,那以後再沒提過。
如果說楊煦真的想讨教誰的話,肯定非胡钰莫屬。
就這快準狠的效率和操作,應該和施正軒不相上下吧……
——
瞿雲覽在大哥回國後,終于逃出來了魔窟,卻在想開一家商鋪時,找不到思緒。
直到他去學校找施正軒玩兒時,無意間嘗了口戚言做的點心,突然計從心來,決定把戚言從酒吧挖走,替自己賺錢。